第45節(jié)
第七十二章 生死瞬間 屋里靜靜的,我們的目光都聚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拿著褲衩也不說話,只是悶頭一口接一口抽煙。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她說道:“你們找的人是個胖子?!?/br> “對?!蔽覀冓s緊點頭,王庸可不就是個胖子嘛。 老太太把抽完的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煙盒里又抽出一根,招呼我:“來,小伙子,幫我點上?!?/br> 她煙抽得極快,比正常人能快出一倍的速度,時間不長,周圍煙霧繚繞。 老太太盯著迷離的煙,說:“這個小胖子身上附著一個惡鬼,這個惡鬼是從地獄跑出來的。” 劉鵬鴿忍不住問:“他現(xiàn)在在哪呢?” 老太太道:“這個惡鬼是在找一本書……” 她剛說完這話,煙頭閃了兩閃,忽然滅了。老太太面色凝重,看著煙頭發(fā)怔。 “怎么了?”我緊張地問。 老太太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剛才我通靈找他的時候,那只惡鬼也察覺到了我。不好。不好!你們快走,他朝這里來了?!?/br> 我們面面相覷,土哥摩拳擦掌:“那我們走什么,找的就是他。” “你們對付不了他?!崩咸f:“這個惡鬼非常邪門,比橫死夭折的冤魂還要厲害?!?/br> 土哥說:“老太太,我們走了,你怎么辦?” 老太太道:“他的目標(biāo)好像是在找一本書,跟我沒關(guān)系,它應(yīng)該不會為難我?!?/br> 我倔強起來:“不行,我不走,我不信王庸被惡鬼完全控制了,我要救他?!?/br> 老太太嘆口氣:“如今高人凋敝,當(dāng)年八家將鼎盛之時,哪會有這么多妖孽橫行?!?/br> 八家將?我正遲疑間,土哥拍我一巴掌:“老菊,趕緊打電話給小雪,還有你的古師父,現(xiàn)在咱們也別藏著掖著了,出了事就得承擔(dān)責(zé)任?!?/br> 我嘆口氣,撥打了小雪的電話。小雪接到我的電話特別高興,問我是不是那天生氣了,怎么這么長時間不聯(lián)系她。近鄉(xiāng)情更怯,前些日子被小雪拒絕,我真挺怕看到她的。不過現(xiàn)在形勢危急。我硬著頭皮把事情說了一遍。 小雪大吃一驚:“你闖禍了,那本《見鬼十法》是我爸爸封印的邪書,你怎么偷出來了!完了,闖大禍了!” “你就別磨嘰了,”我說:“怎么辦吧現(xiàn)在。” 小雪直言不諱:“你要倒大霉了,我要告訴爸爸,到時候看他怎么辦。”她問我要了地址,告訴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她和爸爸馬上就過去。 我掛了電話,頹然坐在沙發(fā)上,一絲力氣也沒有。眼皮跳得厲害,腸子都悔青了。 這時外門敲響。女主人剛剛出去買菜,門一直響著沒人去開,劉鵬鴿站起來:“是不是大姐買菜回來了,我去開門?!?/br> 她邊說邊往門口去,我和土哥坐在屋里,沒心情理會這樣的小事,琢磨著接下來怎么辦。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隨即重響,好像有人摔在地上。我和土哥互相看了看,站起來要往外沖,老太太卻鎮(zhèn)定異常,喝了聲:“別出去!惡鬼來了!把門鎖上?!?/br> 還是土哥手疾眼快,在外面人影進(jìn)來的前一刻,他把門關(guān)緊,扭上鎖。 屋子里,我們?nèi)苏l也沒說話,氣氛緊張到令人窒息。這時,門“怦怦”敲響。聲音很輕,富有節(jié)奏,一下一下敲著。 老太太對我們說:“這里是三樓,外面有防護(hù)欄,你們兩個可以順著陽臺爬出去,能跑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br> 土哥急了:“老太太。我們怎么可能扔下你走呢?!?/br> “它應(yīng)該不會為難我,它的目標(biāo)是你們?!崩咸潇o異常。 我猛然醒悟,一下子明白了,惡鬼的目標(biāo)是《見鬼十法》這本書。我丟失的僅僅是從原書偷撕下來的殘頁,惡鬼得到了這些殘頁并不滿足,它要的是全書。 “哐”突然一聲巨響,門被重重撞了一下,門框的灰塵紛紛下落。 土哥道:“老菊,你先走,惡鬼的目標(biāo)可能是你,我留下來保護(hù)老太太。” 他這么一說,我更沒法走。真要走了。我成什么東西了,以后還當(dāng)不當(dāng)人。 我也不走,和他們在一起。 老太太點頭:“你們都是好孩子,既然都不走,我們跟它過過招,把門打開?!?/br> 老太太盤腿坐在大床上。特有女皇范兒,泰山壓頂,從容鎮(zhèn)定,她慢條斯理取過柜子上的香爐。 土哥順手抄起兩個小板凳,遞給我一個,我們來到門前,互相看了看。土哥扭住把手,輕聲說:“一,二,三?!?/br> 他緩緩扭動把手,把門開了一道縫隙,然后猛地一開門。出乎意料,外面并沒有人。 我看到劉鵬鴿趴在玄關(guān)處,已經(jīng)暈了,頭上好像還有血。 我放下板凳,喊了一聲:“鴿子。”就要出去,剛跨出一步,胳膊被土哥拉住,他急促地喊:“小心?!?/br> 只見頭上陰影乍現(xiàn),有什么東西從天花板上落下來。緊急關(guān)頭,我下意識一躲,堪堪躲過。從上面跳下一人,正是王庸。 一兩天沒見。王庸變化特別大,他臉色鐵青,一絲血色也沒有,眼睛像是京劇臉譜一樣,眼角吊到了眉梢,嘴咧著,一直在笑。整個面容特別僵硬。 整張臉保持著邪惡的表情,怎么動也不變,像是戴了一張人皮面具。 王庸笑著,伸出手拉我。土哥反應(yīng)極快,把我拉進(jìn)里屋。 王庸隨即闖了進(jìn)來,笑瞇瞇地直奔我來。忽然一個聲音從床上響起:“書在我這。” 王庸停下來,順聲音看,老太太盤膝坐在床上,捧著香爐,說道:“書在我這,我給你?!?/br> 就在大家愣神的工夫,老太太忽然從床上彈跳起來,兩條腿從盤著到伸直,像是一只詭異的人體青蛙。她一蹦多高,揚起香爐,劈頭蓋臉照著王庸打下去。 王庸倒退一步,避開香爐,可沒有避開爐里的爐灰。他的頭上像是突然爆炸。爆起一大團(tuán)灰沉沉的煙霧,扣了一腦袋。 煙霧四漫,屋里全是香灰,土哥咳嗽著,一把抱住老太太,兩人跌跌撞撞跑向陽臺。 我跟在他們后面想過去,煙霧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我的毛衣領(lǐng)子。王庸全是香灰的臉遁出煙霧,他緊閉雙眼,嘴里鼻腔里全是香灰,他張嘴噴出一股煙塵,嗓音沙啞:“書……給我書……” “給你馬戈壁?!蔽艺f。 我雙手一抖,從毛衣里鉆出來。王庸手里攥著我的毛衣。我穿著內(nèi)衣抱著肩膀,往外跑。王庸的目標(biāo)是我,跑陽臺那是死路一條,還是趕緊把他引出去。 王庸果然奔我來了。他動作迅猛,動若閃電,雖然閉著眼看不清東西,可辨位極準(zhǔn),兩只大手就在我衣角附近滑動,想抓住我。 我們到了客廳,地方還算寬敞,情急之下,我全身發(fā)熱,腳下不自覺地使出了天罡踏步。東一下西一下,在客廳里亂竄。王庸?jié)M頭滿臉都是香灰,他不靠看,也不靠聽,卻能緊緊逼著我的腳步,我總是比他多跨出半步,堪堪躲過。 此時此刻我全神貫注,注意力集中到從來沒有過的境界,什么也不想,腦里純凈的沒有一絲雜念,全部注意力放在天罡踏步上。 已經(jīng)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了,全世界只剩下我和王庸。我們一個追一個逃,客廳方寸之地,一時風(fēng)起云涌變幻莫測,生死瞬間。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家里發(fā)生什么了?” 聽聲音應(yīng)該是女主人買菜回來了,我來不及多想,喊了一聲:“快跑!” “你們干什么呢。這是我家?!迸魅瞬慌芊炊M(jìn)了屋:“你們再鬧我要報警了?!?/br> 這一分神,我差點被王庸抓到,我轉(zhuǎn)著圈來到她面前,急著說:“大姐,快跑,有鬼!” 王庸突然變化方向。一個斜竄來到女人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喉嚨,右手成鷹爪,緊緊扣住。 王庸用極為怪異的腔調(diào)對我說:“書……她死?!?/br> 那意思是不給他書,他就要把女主人掐死。 我停下來,此時此刻竟然不緊張了,非常冷靜:“好,我給你書。” 我從懷里一掏,然后遞給他,王庸伸手來接。 我手上其實什么也沒有。 之所以敢這么做,基于一定的判斷,王庸作為人來說。現(xiàn)在耳目失聰,他之所以還能像蝙蝠一般準(zhǔn)確找到我,肯定是附身體內(nèi)的惡鬼在cao控他。我不理解鬼這樣的東西,是怎么感知這個世界的,所以我想賭一賭。 我們兩個一交手,我順勢把女主人拉出來,朝著門口猛推一把:“快跑!” 王庸知道我耍了他,頓時大怒,手像鐵爪一樣飛過來,別住我的喉嚨,使勁往里掐。 我眼睛一閉,完了。 第七十三章 標(biāo)記著骷髏頭的地方 “你還敢傷人嗎?”大門口突然響起冷冷的話。 我閉著眼等死了,忽然喉嚨一輕,睜開眼看去,王庸脖子上不知何時套上了一根艷紅色的繩子。 繩套另一頭在門口那人的手里,我看過去,心頭一熱。來人正是小雪和她的爸爸古學(xué)良,古學(xué)良拽住繩子,手上一用力,繩套緊緊往里縮,勒的王庸吐了舌頭,喉嚨發(fā)出怪聲。 小雪走進(jìn)來,手里點燃了三根香,嘴里念念有詞,把三根香插在地板縫上。她從包里拿出一大堆紅線遞給我,讓我和她一起扯開。 我長舒了口氣,看這架勢應(yīng)該是要抓鬼了。我配合她,把紅線拉起來,罩在王庸面前。形成了一張紅色的網(wǎng)。 王庸此時被繩索拉得,喘不上氣,眼睛暴突,舌頭吐得老長,拼命掙扎??晒艑W(xué)良繩子拉得緊緊的,絲毫不敢放松。 小雪來到王庸的身后,摸著他的腦袋,手上加了力氣,默默念誦,一下一下拍著王庸的天靈蓋。 王庸的脖子勒著,頭卻被向前拍,整個腦袋形成了很古怪的姿勢,我生怕他脖子別折斷了。小雪一下緊似一下,拍得越來越快,王庸的鼻涕唾液流出來,順著嘴角流得滿脖子都是。 他頭一歪,暈了過去。從他的鼻腔里流出純黑色的液體,特別粘稠,隨著這股液體,鼻子里噴出了煙霧。 紅色絲網(wǎng)上掛著鈴鐺,無風(fēng)自響。絲網(wǎng)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中間的一塊區(qū)域突然凹陷下去,像是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扎在網(wǎng)上,拼盡全力想出去??筛糁粚?,怎么也出不去。 小雪讓我扶住昏迷的王庸,她收了絲網(wǎng),裹成一團(tuán),然后塞進(jìn)一個骨灰盒里,封好蓋子,上面貼了黃色的符咒封條。 這時,里屋的老太太和土哥出來,他們灰頭土臉的,看到這一幕。 古學(xué)良收了紅線,蹲下來扶起昏迷的劉鵬鴿,把她攙扶到沙發(fā)上。用手測測鼻息,又檢查了一下她的腦袋,點點頭:“打120吧,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 古學(xué)良道:“惡鬼已收,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彼鸸腔液校骸斑@個我拿回去處置,雪啊,你在這里多照應(yīng)?!?/br> 小雪清脆答應(yīng)一聲。 我慚愧地看著爺倆,縮著脖子,躲在人后。古學(xué)良沒有放過我,招手讓我跟他出去。我愧對他,惹出這么大亂子,還好他及時出手,避免了更大的禍?zhǔn)掳l(fā)生。 我們來到門外的樓道,古學(xué)良看看我,在他灼熱的目光下,我垂頭喪氣不敢和他對視。 “書呢?”他問。 我指指里面:“在惡鬼那里?!?/br> “拿來?!惫艑W(xué)良喝道。 我趕緊屁顛屁顛回到屋里,翻著王庸的兜,果然在內(nèi)兜發(fā)現(xiàn)了《見鬼十法》的殘頁。我來到門外,遞給古學(xué)良。古學(xué)良陰著臉看著:“你知不知道,一旦這本邪書流傳到外面,會出多大的亂子!到時候別說你,就連我都罪孽深重,萬劫不復(fù)?!?/br> 他把殘頁疊好放進(jìn)兜里,順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我拿著看。這張名片很怪,居然是一個和尚的。上面寫著:慈悲寺主持濟(jì)慈。下面是電話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