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古學良道:“這件事如果真的觸動到了你,你從心底懺悔,那么拿著這張名片到慈悲寺。老和尚自然知道怎么處置你。如果你不去,把名片扔了,我也不能說什么,你好自為之?!?/br> 他捧著骨灰盒走了。 我暗暗舒口氣,原以為古學良這脾氣,非把我暴揍一頓不可,沒想到只是讓我去找個和尚。 我不會逃避責任,但也不能現(xiàn)在就走,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辦妥。那就是劉艷。 我心底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惡鬼十分邪惡,它給劉艷出的主意未必是什么正經(jīng)主意,我必須在她惹下大禍之前,找到她。 這時,120車到了樓下。醫(yī)生護士抬著擔架進了屋,把昏迷的王庸和劉鵬鴿都抬到車上。老太太讓我們?nèi)メt(yī)院照應,不用管她這里。我和土哥對老太太一萬個佩服,真心的感謝。 小雪跟著我們?nèi)チ酸t(yī)院,從始至終小雪都沒理我,我和她說話,她一直冷著臉。 我確實愧對她們爺倆的信任,我也不好意思再找她。 劉鵬鴿醒的很快,而王庸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我和土哥,激動地拉著我們的手不松開。哭得特別傷心。 他告訴我們,鬼上身之后,其實他是有知覺的,但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睜睜看著惡鬼cao縱著自己強暴了劉鵬鴿,他看在眼里哭在心上。 土哥安慰他說,鵬鴿已經(jīng)知道前因后果,原諒了他。 王庸嚶嚶哭得像個孩子,告訴我們,等出院了他要向劉鵬鴿求婚,拿出積蓄買個大鉆戒。 我問他,知不知道劉艷去哪了。 王庸眨眨眼想想說:“鬼上身以后。發(fā)生了什么我都記得。惡鬼畫了一張圖給劉艷,讓她去找一個人,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你們想想,惡鬼推薦的人,能是好人嗎。劉艷一旦報復成功,小三凌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慘了。” “你還記不記得地址?找的是什么人?”我問。 王庸非常虛弱,讓土哥扶起來,問護士要了筆。他想了想,在紙上畫起來。畫了半天遞給我,我一看樂了,整個一小孩簡筆畫。 王庸說:“大概就這樣,上面有建筑的標注,你自己找吧?!?/br> 我披上外衣:“鐵公雞,你和你媳婦的住院費我已經(jīng)交上了,你們安心養(yǎng)傷吧?!?/br> “你呢?”土哥看我。 我揚揚這張地圖:“我去找劉艷,一定要阻止她,不能讓她害人!” “我和你去吧。”土哥說。 我搖搖頭,按住他:“土哥,這是我的事,是我的救贖。整件事緣起在我,是我沒辦好,這段日子我寢食難安,如果處理不好,恐怕心里永遠都過不去。我不想給自己留下陰影,我想堂堂正正活著?!?/br> 王庸拉住我的手,眼淚汪汪的,自從被鬼上身之后,他似乎多愁善感了。 土哥把手覆蓋在我們的手上,我們?nèi)艘黄鸹瘟嘶巍?/br> 我披好外套,拿著地址出了醫(yī)院。 我仔細看了看王庸繪制的地圖,好像是新洛湖小區(qū)一帶,那地方在城市的邊緣,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住的大都是打工的草根百姓,魚目混雜。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連出租車司機都不愛往那地方走。 如果劉艷真的是到這一帶去找人幫忙,倒也說的過去,那里外來人口很多,說不定就藏著個把高人。 有一點我想不通,惡鬼扶乩指示她到那個地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惡鬼不可能好心去幫忙,它有自己的目的。前方是迷霧重重,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一闖。 坐著公交車到了新洛湖小區(qū),我還是第一次過來,參照地圖上的建筑標記,走街串巷,進了一片棚戶區(qū)。 走著走著,進了一條深巷,巷子兩邊有一些女人在擇菜、還有洗衣服的,地上都是污水。我找到一處木柵欄的門,地圖上,王庸在這里標記了一個骷髏頭。我深吸口氣,應該就是這里了。 來都來了,我鼓起勇氣敲了敲門。暗暗盤算了很多預案,這里住的是什么人,一會兒應該怎么對付。 時間不長,門開了。這一開門,我就愣了。 原以為門里能出來兇神惡煞一般的人物,誰想到居然是個清秀的小姑娘。她穿著校服,留著劉海,特別清純,大概十六七的樣子,問我:“你找誰?” 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喃喃地說:“有人。有人介紹我來的……” “進來吧。”她把木柵欄打開,我進到里面,她小心翼翼將柵欄鎖好。 她把我請了進去,屋里放滿古老家具,房子里外好幾間,后面還有小院子。屋頂很矮。上面有一個閣樓。有幾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正坐在竹沙發(fā)上抽煙,玩著手機??礃幼?,不像是干正經(jīng)生意的。 雖說冬天過去了,可春寒陡峭,這幾個女人居然光著大白腿,穿著熱褲,看的我喉嚨直竄。 屋里還有個女子,明顯和她們不是一起的,好像是這家的主人,因為她正坐在一邊繡花。 這個女子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身少數(shù)民族衣服,淡妝素抹。眉清目秀,長得婉巧可愛,正穿針引線,做得十分認真。 引我進來的那個小姑娘,給我奉上一個極小的茶盅:“客人請喝茶?!?/br> 我趕忙說謝謝。這里布置雅致,透著香氣,我一時不敢造次。 小姑娘問我:“客人你想求什么,是求人緣,姻緣,還是事業(yè),錢財?”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原來這里住著神棍,專門替人算命看事,難怪惡鬼把劉艷介紹到這里。 竹沙發(fā)上的這些小姐,應該都是神棍的客戶,她們是來求什么的,一目了然。 我想想說:“我老婆出軌,給我?guī)ЬG帽子,不知道你們這有沒有辦法?” 第七十四章 鬼牌 小姑娘聽我這么說,并沒有發(fā)笑,反而同情地看我:“請你稍等?!?/br> 我坐在一邊,邊喝茶邊看著那些小姐一個接一個,按照次序進入上面的閣樓。剩余的小姐坐在一起嘁嘁喳喳,低聲說著什么,時不時看看我。 那個少數(shù)民族女孩還在一絲不茍繡著花。 屋子里香氣彌漫,只有我一個男人,我呆得全身不舒服,這里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又等了片刻,最后一個小姐上了閣樓。我無聊地喝著茶,一口喝干,拿起茶壺往茶盅里倒,沒有水出來,不知不覺一壺水都喝干了。 我打開茶壺蓋。往里看了一眼,乍一看,里面黑糊糊的,好像有活物在爬。我納悶,提著茶壺湊到光線下看。嚇得遍體生寒。 在茶壺底,爬著幾只長長的蟲子,周身發(fā)黑,層層疊疊,好像有無數(shù)的觸角在動。一想到剛才我喝的是這玩意。手一抖,差點把茶壺打了。 幸虧反應快,趕忙托住底。心怦怦跳,這里居然用蟲子泡茶,再說水這么熱,蟲子居然沒燙死。 “客人不必驚慌,”一個柔柔的男聲響起:“這是產(chǎn)自蘇梅島的暹羅茶,用當?shù)氐尿隍及局贫桑星宥拘涯X的功效?!?/br> 我趕忙把茶壺放到桌子上,四下打量,整個屋子就我和繡花姑娘兩個人。這個男聲哪來的? 繡花姑娘看著我,莞爾一笑,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客人沒有驚擾吧?!?/br> 她一張口居然是男人的聲音,我愣了半天神。我試探著說:“你是……” 她笑笑:“我就是你們大陸人常說的人妖。我是泰國人。” 我喉頭竄動,說不清什么感覺,后背像是有無數(shù)的小蟲在爬。繡花姑娘這么漂亮,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男人。人妖和真實女性其實還是有區(qū)別的,最起碼男人的骨架比較大??裳矍斑@個姑娘,小巧婉轉(zhuǎn),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她如果不開口,完全看不出是個男人。 一旦知道這人不男不女,我全身都不舒服,感覺特別詭異,越來越呆不住。要不是為了阻止劉艷,我肯定逃之夭夭。 那姑娘挺善解人意,看我不自在,她笑笑不再說什么,繼續(xù)低頭繡花。 我勉強坐了一會兒,閣樓上下來一人:“客人請上來?!?/br> 我站起來,后背涼颼颼的,浸了冷汗。沿著樓梯上到二樓,里面好幾重走廊,布得優(yōu)雅典致。沿著走廊,放著一排膝蓋高的燈,發(fā)著幽幽黃光。左右兩旁是包房,門都虛掩著,里面亮著光。滿走廊都是香氣。 我跟著那人往里走,來到一處包間,門推開,他讓我進去。 房間不大,地上鋪著榻榻米,靠著墻擺著神龕,上面供奉了一大堆神像,最吸引我目光的是一尊黑色的狐貍精,做得惟妙惟肖,脖子上還掛著鮮艷的花環(huán)。 靠著神龕。盤膝坐著一個穿白衣露肩膀的瘦高漢子,肩膀上布滿紋身,密密麻麻一片。 那人引我進來,便退出房間,屋里只有我和那漢子兩個人。 “客人求什么?”那漢子cao著十分規(guī)整的普通話問。 我打量屋子。真是沒想到,居然棚戶深巷里還藏著這樣的地方。我喃喃說:“師傅,不知道你們這里如何收費的?!?/br> 那漢子笑笑,十分溫和,一看就是生意人,他從神龕下拿出一份價格表給我看。 我大約看了看,求姻緣求和合大概價錢在一千到一千五,請佛牌請古曼童價錢在幾千到一萬不等,還有一些求事業(yè)求發(fā)財?shù)摹?/br> 找劉艷的同時,我順帶手求個女人緣也不錯?;▊€一千兩千,也在承受范圍內(nèi)。既然求人家辦事,一根毛不拔也是不可能的。 我說:“我求個女人緣吧?!闭f著就要從兜里掏錢。 那漢子看我掏出銀行卡,更加溫和,看出我是誠心來求,趕忙擺手:“客人不急著交錢,一會兒到樓下,統(tǒng)一結(jié)算?!?/br> 我嘗試著問:“你是泰國人?” 漢子雙手合十:“薩瓦迪卡,討生活而已。我們這里地方不大,來求的人卻很多。非常靈驗,還不乏大明星,貴市的一些官員也來我們這里求過前途。對客戶保密,就不一一點破了。” “師傅,我的情況是這樣,我的老婆不安分,在外面鬼混,給我戴綠帽子。”我說。 “那你是求,她回心轉(zhuǎn)意?”他問。 我斟酌說:“我就想知道為什么,回心轉(zhuǎn)意不用。我也過夠了。有可能的話,師傅再幫我另求女人緣。” “可以。”漢子說:“你老婆的信息有沒有,比如姓名,照片,最好有隨身物品?!?/br> 我趕忙拿出手機,找到劉艷的微信打開,把照片給漢子看:“這是我老婆。” 漢子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我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本來很平和的男人。眼睛中居然有恐懼和乖戾的神色在。 我惴惴不安,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雖然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有一條可以肯定,這個漢子認識劉艷。 “她來過這里,我見過她?!睗h子說:“不是我接待的。” “啊?!蔽已b作驚訝:“她來過?她在哪呢?” “她是拿著鬼牌來的,”漢子說:“你稍等?!?/br> 墻角有內(nèi)部電話,漢子抄起電話,用聽不懂的語言快速說著什么,似乎是泰語。 時間不長,門敲響了,漢子道:“請進。” 門外進來一人,正是在下面繡花的那個絕美人妖。 人妖和漢子都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是同事,可見面特別客氣,互相合十問好。人妖盤腿坐在我們對面。漢子把情況說明了一下,讓我把手機的照片給人妖看。 人妖說:“這個女人來過,她帶著鬼牌來的,我們沒法接待?!?/br> “什么是鬼牌?”我疑惑。 人妖道:“人有人間,鬼有鬼界。這個女人拿著一枚佛牌,上面刻著鬼界陰文。這種陰文來自陰間,非陽世所有,憑此牌我們就沒法接待。用你們大陸人理解的話來說,我們是白衣巫師,從泰國到貴地做生意,只能行白色巫術(shù),黑巫術(shù)的生意我們不接待。” 我大吃一驚:“我老婆要做黑巫術(shù)?” 人妖同情地看我:“她在外面應該有一個姘夫,這個姘夫又喜歡了更年輕的女子,而且那女子懷了孕,你的老婆想用極端手段懲罰姘夫和那個女人。這生意我們接不了?!?/br> “那她人呢?上哪了?”我著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