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老黃驚詫:“你怎么知道?” 王庸得意:“你們一抬屁股我就能聞著味。” “忘了你是屬狗的。”老黃說。 “趕緊的,別廢話,怎么著,又不去殯儀館了?”王庸問。 老黃道:“剛才土哥接到電話,說公安局那邊動用了什么關(guān)系請來一個高手,讓他看看尸體,先不去殯儀館了,把死者大體拉到局里的解剖室。” 王庸點點頭,小窗戶拉上,尸體去哪都無所謂,跟我們也沒關(guān)系,送到了就拿錢。 我迷迷糊糊正打盹,被人推醒,后車廂門打開,到地方了。他們幾個上來抬著尸體下了車,我從車上下來,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到了公安局的解剖室。 我們五個人分兩次,把三具尸體搬進去,我和麻桿一組正往里抬,看到解剖室外面匆匆進來一人。 一看是熟人,因為我戴著口罩,他沒認出我,行色匆匆,凝眉嚴肅,徑直往里走。 我把口罩摘了,趕緊喊一聲:“輕月?!?/br> 他停下來,看到是我,把我拉到一邊:“你怎么來了?” 我說:“我在執(zhí)尸隊上班,死的這一家三口就是我們收的尸,我給送過來,你怎么來了?”我突然打了個激靈:“難道公安局找來的高手就是你?” 輕月點點頭:“死者情況你都看到了。警方覺得有玄機,通過關(guān)系找到師父,我?guī)煾刚谇嗪D抢锾幚硎虑?,讓我先過來看看。” “你怎么想?”我問他。輕月是專業(yè)人士,他給出的意見肯定一針見血,我拿出去賣弄賣弄,把王庸的狗屁想法駁倒。 輕月?lián)u搖頭:“我沒看到尸體,具體的說不來。不過從卷宗的情況來看,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早衰癥,很可能是高手所為?!?/br> 我倒吸口冷氣,王庸的想法或許真的貼近事實:“什么高手?” 輕月還是搖頭:“如果真的是高手所做,此人能耐大到通天,能讓人早衰而亡,這不僅僅是取其性命這么簡單。真有這么個高人的話,他的神通道行已經(jīng)超過我的師父了?!?/br> 我聽得直咽口水。想起一件事:“輕月,你說那個人會不會……還會用這種方法殺人?” 輕月?lián)u頭:“說不好。我要先看看尸體,實在不行,只能把師父請回來。最好是沒這么個人,是超自然的某種現(xiàn)象。小概率事件。不說了,我去了?!?/br> 他匆匆進了解剖室。 我們從里面退出來,王庸好奇地問我那人認識?我點頭告訴他,那可是一等一的高人,高手高手高高手。 接完這單活閑下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犯困?;氐絾挝缓唵螞_了個澡,換了衣服,還沒到下班時間,我們幾個坐著嘮嗑擺龍門陣。 單位還不錯,上面領(lǐng)導(dǎo)給執(zhí)尸隊的辦公室新裝了臺電腦,配置不算高,但液晶屏挺大,為了讓我們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電影電視劇打發(fā)時間。 土哥點開最近的一個都市愛情片放起來,他們幾個搬了椅子捧著茶水津津有味地看。我坐在最后,抱著肩膀,越看越迷糊,眼皮子重似千斤,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個夢。我穿著白大褂是個醫(yī)生,要去診室看病,那里有病人等著我。我推開門,辦公室里背對著大門,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女人。長頭發(fā)披下來,看不清臉。 我走過去坐在她的對面,問她,小姐有什么可以幫你的。 那女人一直垂著頭,長發(fā)落著。顯得非常陰森,有點像日本電影里的貞子。我瘆得慌,氣氛很壓抑,我知道這是夢,可就是醒不過來。好像遇到夢魘。 我呻吟了一聲,那女人忽然抬起頭,一看到她的臉我嚇得魂飛魄散。 她根本沒有臉,整個臉部像是切開的西瓜里面的瓤給掏空了。女人沒有嘴,也不知從哪說了一句話:“ta在哪。我要ta死,ta害死我們了。” 我嚇得雙腿抖了抖,從夢里醒來,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土哥他們聽到動靜,都回頭看我,麻桿嘻嘻笑:“老菊睡毛楞了。” 我扶著椅子站起來,頭暈眼花,眼前直冒金星,跌跌撞撞進了衛(wèi)生間。土哥叼著煙在外面喊:“你沒事吧?” 我用涼水洗了把臉,振奮一下精神,心越來越慌。自從蛇洞一行回來,我就全身不得勁,總是冒虛汗做噩夢,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盯上了? 等哪天有時間我去拜訪一下解南華,解鈴不在只能問他要個護身符。不戴上護身符心里不踏實。 其后幾天一直昏沉沉的,沒事在單位呆著,有活出去拉尸體,渾渾噩噩像行尸走rou,干什么都沒興趣。就想躺著睡覺。 這天跟著他們一起拉尸體到殯儀館,送到停尸房正要走,就聽到一陣陣悲凄哭聲傳來,喇叭聲咽,這個鬧心。 我看過去。順著道上來一支送葬隊伍,為首三個人捧著三個遺像,旁邊是招魂幡,還有人撒紙錢,哭聲一片。我來殯儀館多少次了。送葬隊伍也看過不少,一部分是假哭,還有一部分是沒打算哭,但情緒感染到了,就情不自禁地哭。而這只隊伍能聽出來,每個人都在發(fā)自內(nèi)心的哭,聲音凄慘。 我們沒有上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站在車前癡癡地看著這只送葬隊伍。 隊伍越走越近,王庸眼尖。忽然說道:“你們看遺像?!?/br> 我瞇著眼看仔細,倒吸口冷氣,死的這三個人正是上次我們收尸的那一家三口,老爸老媽兒子,早衰成了木乃伊,并排死在沙發(fā)上。 原來這只送葬隊伍是他們的親戚朋友,來送他們最后一程。說來是夠慘的,這叫滅門。 王庸和麻桿覺得膩歪,招呼我們上車走,我不知怎么的??傆X得這些事和自己好像冥冥之中有關(guān)系,我擺擺手說:“你們先走,我去看看?!?/br> 王庸朝地上吐了口痰:“槽,有什么可看的,你也不嫌晦氣?!?/br> 我心慌得厲害,說:“不行不行,我真的去看看,好歹燒點紙,送送他們?!?/br> 土哥看看表:“反正也沒業(yè)務(wù),回去也是呆著,陪陪老菊吧,咱們一起去?!?/br> 我們幾個跟著送葬隊伍一路來到殯儀館的告別廳,三具遺體被推了出來,并排躺在大廳中間,旁邊是鮮花。殯儀館還算不錯,三具尸體都整了形,不至于像木乃伊,不過還是不好看,看上去又怪異又猙獰,能讓人做一個禮拜噩夢。 家屬朋友圍成一圈,做著最后的遺體告別。我們沒有進去,站在大廳外面看著。土哥道:“尸體要火化下葬了,說明公安局那邊對案子已經(jīng)有了定論?!?/br> “你問問你那個朋友,看看他怎么說的?!蓖跤箤ξ艺f。 我點點頭,這事回頭還真的問問輕月。 遺體告別快完事的時候,忽然從外面來了一個和尚,行色匆匆進了告別廳。王庸低聲說:“夠sao包的,居然還請了和尚做法。” 一看這和尚我愣住了,居然也是熟人,正是八家將之一的圓通和尚。 圓通也不知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他舉止太輕浮,經(jīng)常開一些不深不淺的玩笑,像個損友不像和尚??扇绻羌俸蜕校膊豢赡鼙贿x拔進八家將,還是有能耐。 我最看不上他的一點,就是仗著和尚的身份經(jīng)常到殯儀館誦經(jīng)超度,大把大把地賺錢,光我就看見他好幾次,今天他這是又來騙錢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祭天 圓通應(yīng)該是看到我了,這和尚鬼精,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過沒有理我,他徑直走進告別廳,圍繞人群開始誦經(jīng),法相莊嚴,有模有樣。 遺體告別后,眾人陸續(xù)出了大廳,三三兩兩往火化間去,火化之后就可以下葬。告別廳空空如也,只剩下圓通和幾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要推著三具尸體出去,這時外面走進一人,說:“讓小師父先看看死者。” 這人我也認識,是殯儀館的館長王澤涵。王館長親自發(fā)話,工作人員也就沒急著推尸體。圓通和尚開始挨個查看。他的檢查很奇怪,先觀察尸體的面相和身體,然后握住尸體的一只手,微微閉上眼,似乎通過手的力量來感知死亡。 我們幾個人在外面看著都愣了。麻桿說:“這和尚有門道。” 圓通和尚放下死者的手,慢慢走出來,對王館長搖搖頭。王館長嘆口氣,招呼工作人員:“尸體推到火化間吧?!?/br> 圓通和尚要走,我手疾眼快拉住他:“和尚,這是怎么回事?” 圓通和尚朝我雙手合十:“原來是齊施主,和你無關(guān)的事不要打聽,小僧有事先走一步。” “不能說和我無關(guān)?!蔽艺f道:“發(fā)現(xiàn)這三具尸體的第一現(xiàn)場,我當(dāng)時就在。尸體還是我拉到公安局的?!?/br> 圓通本來抬腳了,來了興趣:“你說說第一現(xiàn)場什么樣,每個細節(jié)都不要放過?!?/br> “那你也說說這里是怎么回事,咱們互換情報,來個信息共享?!蔽艺f。 圓通看看我們,點點頭:“好吧,這不是講話之所,跟我來?!?/br> 土哥他們面面相覷,沒想到我認識這個和尚,覺得非常好玩。我們幾人跟著圓通出了告別大廳,他把我們領(lǐng)到樓后一個僻靜地方,靠著墻根放著一溜長椅。 不遠處就是火化室的高爐,往外噴著濃煙,天空霧沉沉的。 坐好后,我把發(fā)現(xiàn)三具尸體的情況一五一十和圓通說了。圓通聽得非常仔細,遇到不明白的就刨根問底,他注意細節(jié)的能力很強,反復(fù)問詢我細節(jié)問題,答不上來的土哥他們進行補充。 聊了將近一個小時。 圓通的問題并沒有集中在尸體上,而是反復(fù)問詢事現(xiàn)場的門和窗。我疑惑:“你懷疑這件事是某個人做的?他悄無聲息進來,偷走了一家三口的生命,又悄悄遁走?” 圓通捻動佛珠,沒有說話。 “你的見解到是和輕月挺像的?!蔽艺f。 圓通抬起眉眼:“哦?他也在調(diào)查這件事?” 我點點頭,伸個懶腰:“有你們這些高人,就沒我們什么事了。對了,王館長怎么和你認識的?” 圓通告訴我們,八家將幾個人還在青海。聽說這里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讓圓通先回來調(diào)查。殯儀館的王澤涵館長結(jié)交廣泛,認識很多奇人異士,和八家將打過交道,這次圓通回來調(diào)查,就和王館長打了招呼。 我疑惑,直言問道:“和尚,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br> “但講無妨?!?/br> “八家將為什么讓你先回來調(diào)查?”我說這話確實不禮貌,在質(zhì)疑圓通的能力。這話如果換成解南華他們,我是肯定不會這么問的,圓通和尚平時也沒個正行,說話輕重了他也不會介意。 圓通一笑:“小僧還是有點本事的。” “什么本事?”我好奇地問。 圓通詭秘一笑,沒有答話,飄然而去。 老黃看著他的背影,嘖嘖兩聲:“這和尚有點意思?!?/br> 土哥揮揮手。招呼我們熱鬧看完了,該回去了。 其后幾天風(fēng)平浪靜,早衰案件再沒有發(fā)生,這件事影響也不大,我們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談資。 這天我正要下班。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接通后出現(xiàn)女孩的聲音:“齊翔嗎?”聽起來耳熟,一時又想不起是誰,語音綿軟,特別溫柔。 誰呢這是。天上掉下個林meimei? “你是?”我疑問。 “我是賴櫻?!彼f。 我一驚。心跳猛地加速。上次水庫一行,我見過賴櫻,和她聊過,姑娘真不錯,溫柔賢淑。漂亮文靜,和小雪完全是兩股勁。因為她是八家將的人,我一直猶豫沒私下聯(lián)系她,沒想到她現(xiàn)在主動聯(lián)系我。 難道桃花運來了? 我趕忙說:“是你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br> 賴櫻在電話里沒有說話,小姑娘還害羞呢,我美滋滋地想。等了片刻她說:“你能來輕月這里一趟嗎?” 嗯?!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啥意思?輕月?你認識他?” 賴櫻在電話低低地說:“他是我的男朋友,他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你能來一趟嗎?” 我擦了個擦,像是挨了一頓重拳。腦子嗡嗡的,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