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輕月啥時候和賴櫻勾搭上的?簡直太違和了吧,打死我都不信,怎么回事這是? 他們兩個確實見過一面,那還是抄了佛理會老巢的時候,解鈴在家辦了一個小型法會,當時輕月做了不速之客。那是他第一次和八家將眾人見面。 那天我也在場,因為輩分太低,又有些自卑,當時就沒太注意八家將的成員。賴櫻當時也在。但我的心思沒在那上面,沒有留下印象,過去就過去了。 沒想到輕月私下玩的真好,竟然借這么個機會就勾搭上了賴櫻?! 我嫉妒的鼻子都快竄血了,我對賴櫻是有好感。談不上怎么喜歡,可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抓心撓肝。輕月看著不食人間煙火,也是個不聲不響的悶sao,賴櫻怎么能讓他追上? 我酸溜溜不知說什么好。賴櫻道:“齊翔,你能來他工作室一趟嗎,輕月情況不太好,他一直叫你的名字?!?/br> 我嘆口氣說:“好,我去吧?!?/br> 下了班。我打輛車到了辦公樓,坐電梯來到輕月的工作室前,深吸口氣敲敲門,時間不長,門開了,開門的正是賴櫻。 賴櫻憔悴了一些,更加楚楚動人,看我溫婉一笑,帶我進了門。 進到里面,看到輕月正喝茶,辦公桌擺著茶具,看他的氣色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賴櫻說:“你們聊吧,齊翔來了我也該走了?!?/br> 輕月表情很平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趕忙說:“出門注意安全?!?/br> 賴櫻沖我笑笑,背著包走了。她打扮非常家居,t恤牛仔背著小包,看不出是有道行的人,看著她的背影我悵然若失。 輕月把茶壺放到小電爐上燒著開水:“不好意思,讓你大老遠來一趟。” 我急忙問:“你和賴櫻怎么交上男女朋友了?” 輕月沒說話。端起燒開的水壺,給我倒了杯茶。 他說道:“齊翔,我想正式委托你一件事。” “你說。”我趕緊道。 “其他人我信不過,只相信你?!彼f。 我沒說話,默默聽著。 “如果日后有人對賴櫻不利。你要盡全力保護她。”輕月說。 我左想右想沒想到輕月說這個話,我驚異看著他,他的思維和行為簡直不能用常理來度之。賴櫻是你的女朋友好不好,這么說什么意思。 或許可能就因為他這種天馬行空的特質(zhì),才招女孩喜歡吧。像我這樣中規(guī)中矩只有當備胎的份兒。 “我不懂?!蔽艺f。 “茶先喝了。”輕月說。 我無奈只好喝了口茶。輕月咳嗽一聲:“你重復一遍我剛才告訴你的話?!?/br> 我真是敗給他了:“如果日后有人對賴櫻不利,我要全力保護她?!?/br> 輕月點點頭。 “那你呢,你才是她的男朋友。”我說。 輕月面色憂郁,輕輕摩挲著瓷器茶杯,似乎陷入了沉思的境界。 看著他的憂郁,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他會不會是在托孤? 輕月端起茶杯,他穿著短衫,露出下面的手臂,朵朵蓮花紋身綻開。 全身都透著一股極其神秘的色彩。 他說:“齊翔。我朋友不多,甚至說沒朋友。只認識了你們兩個,你是我的朋友,賴櫻是我一生最愛的女孩。我相信你能保護她?!?/br>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疑惑地問:“你怎么了?” 輕月盯著墻發(fā)呆:“我是不是從來沒說過我的家事?!?/br> “是啊?!蔽艺f。 輕月說:“告訴你吧,我一身的蓮花是怎么來的。我出生在一個修行者的家庭。我父母都是修行教派的成員,對外他們稱為教會,私下里跟隨教主修煉。這個教會里有個非常殘酷的傳統(tǒng),每隔數(shù)年就要成員奉獻出自己的孩子,對神獻祭。那一年輪到了我們家。那時候我五歲也不是六歲記不清了。要被父母獻出去,在聚會當場,當著所有教會成員的面,殺了我,取出我的血來祭天?!?/br> 第二百三十三章 蜀江春水拍江流 我聽愣了:“這么殘忍,然后呢?” 輕月隨手拿起桌子上一把白扇,輕輕一晃打開,慢慢搖著說:“還記得那是教會的聚會日子,具體在哪我忘了,當時太小,只記得來了很多人,好像是靠著江邊的度假村。在一個改造的地下室里,我恍恍惚惚記得空氣沉悶,亮著昏暗的燈,我被架上一個特殊的架子上,架子閉合后會把我固定住,用刀割開動脈,血就流出來?!?/br> 時隔多年,輕月說起來口吻平淡。像是在講述其他人的事。 “我被固定好之后,教主做法,他用一種紅彤彤的顏料,在我的臉上,后背。前胸畫滿了符咒,行進到最后一步,由我父親動手,殺我取血祭天?!?/br> “他動手了?”我聽的提心吊膽。 “動手了。”輕月點點頭:“不過他沒有動手殺我,在對我行刑的最后一刻,”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父親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了。” “?。俊蔽覜]想到會這樣,聽愣了。 “當時他狂性大發(fā),怎么殺的過程我全記不起來了,眼前一片血紅,最后他把教主逼到了墻角,一邊用刀瘋狂地捅著,一邊大聲吼為什么逼我,為什么逼我殺兒子。我害怕極了,坐在那里嗚嗚哭?!彼]上眼睛,鼻子嗅了一下:“至今我還記得那股強烈的血腥氣。” 我咽了下口水:“到底是什么教會?” “這個教會已經(jīng)覆滅,現(xiàn)在早已不存在,你不要過深的詢問?!陛p月說。 我嘆了一聲:“你父親夠有種的?!?/br> “是嗎?呵呵,”他笑了一下:“你知道當時還有誰在場也被他殺了嗎?” “誰?” “我mama?!陛p月平淡地說。 我倒吸口冷氣,整件事簡直匪夷所思,說不出話來。 輕月道:“我父親當時已經(jīng)癲狂,狂性大發(fā),除了我之外,滿滿一地下室的人沒一個活著的。我還記得mama躺在那里,沒有閉眼,眼睛一直看著我。父親后來清醒過來,把我抱住哭,而我昏迷了過去,以后的事非常模糊。不是我不記,很可能是我的記憶有意識把很多可怕的細節(jié)屏蔽掉了?!?/br> “后來呢?”我小心翼翼問。 輕月道:“后來我被父親送到一個高人那里療傷?!?/br> “你受傷了?”我疑問。 “教主用法力在我身上畫了符咒,那些符咒十分陰毒,能奪我生機。我父親雖然把我救下來,但情況非常不好。他帶我求見他的一個老朋友,那位老朋友說我活不大,很可能只有一兩年的壽命。我父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朋友勉強答應,讓父親把我留在那里,他花費很大的工夫為我逆天改命。父親把我留在那,自己走了,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他后來怎么樣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自殺了?!陛p月道:“我沒有見到尸體,很多人不讓我見,覺得我太小,其實我這人很早熟的,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說出來。后來,我有一段時間跟著那位高人,他在我的身上紋滿蓮花?!?/br> 他拉開袖子給我看。 輕月別看二十來歲,這一生是真夠坎坷的。 輕月道:“也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賴櫻。我一生最愛的女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xiele,原來輕月和賴櫻早就認識。 輕月道:“還記得那天是盛夏時節(jié),屋里很炎熱,高人為我紋了一朵蓮花。讓我休息,還買了些西瓜給我吃。我正迷迷糊糊睡覺,忽然聽到后院深處有奇怪的音樂聲。這種聲音乍聽起來很粗糙,并不是樂器發(fā)出來的,可細細一品。如萌化在空氣中,節(jié)奏曲調(diào)膩人,極其悅耳。我那時候太小,懵懵懂懂跟著聲音走,來到后院。然后我看到了她?!?/br> “賴櫻?”我說。 輕月點點頭:“其實也不算看到她,聲音來自院子里的一個廂房,夏天嘛,拉著紗窗,只能隱隱看到里面有人影在動,聲音飄了起來。我站在院子里很長時間,聽的幾乎傻了,只覺得全天下最美的聲音就在這里。這時,紗窗里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小女孩聲音:站在太陽下,你不熱嗎?齊翔。你知道嗎,當時很長時間里,我都沒聽過如此溫柔的問候,當時都快哭了。紗窗顫動,里面的人顯然要把窗子打開。我當時嚇得飛奔而去,逃離了院子?!?/br> “為什么?”我疑問。 “我當時人不人鬼不鬼,父母都死了,身上又被紋了很多蓮花,皮膚都是紅腫的,像個丑八怪,我不想讓紗窗里的小女孩看到我,非常自卑吧,就跑了?!?/br> 我沉默了片刻,原來輕月和賴櫻還有如此淵源。看來兩人在一起還真不是巧合。 “后來我才知道,給我改命為我紋蓮花的那位高人就是賴櫻的師父,可惜我沒有在那里呆多長時間,高人為我紋蓮花后,就帶著我找到了現(xiàn)在的師父?!?/br> “馬丹龍?”我說。 “對,師父的名諱我就不方便說出來了。師父能穿行陰陽兩界,斷人生死,賴櫻的師父功力不足以讓我完全逆天改命,只能求助我的師父。他老人家一看到我就說,這孩子是十缺童子。又聽了我的經(jīng)歷,便把我留下來做徒弟?!?/br> “什么是十缺童子?”我嘗試著問,這個問題曾經(jīng)問過,當時輕月并沒有回答我。 輕月說:“世間不管是什么人,除非生下來就夭折。他活在世間不管遭遇到什么,有過怎樣的痛苦,相對來說他都曾擁有快樂和幸福,哪怕時間特別短暫。富貴,權(quán)力。親情,友情,愛情,健康……等等,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過其中的一樣或是多樣。而十缺童子。你簡單理解,就是所有的美好和正能量全部缺失。”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輕月道:“不是命運不給我這些,我也經(jīng)歷過家庭的幸福,又有師父的關照和教誨,還有賴櫻的男女之情。我擁有的這些,會迅速逝去,只要我一動心,我就會馬上失去這些愛。十缺童子是被命運詛咒的人,不能擁有愛。也不能擁有常人之心,我跟隨師父入門學的便是白骨觀,觀世間一切人皆為白骨,斷絕七欲七情,動心則天傷則物傷則己傷。我爸爸和mama就是這樣遭遇不測的。我愛他們,他們則死無葬身之地?!?/br> 他握著扇子的手微微顫抖,深深吸口氣:“齊翔,我想知道愛是什么滋味,今天跟你說句實話,我不敢愛也沒法愛別人,包括我的師父,包括賴櫻。我形神俱滅不要緊,不能拖累了他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口喘著氣。全身都在抖動。 我嘆口氣:“你有此念,就已經(jīng)是動心了,就已經(jīng)在愛了?!?/br> 他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全身大震,盯著我好久才說:“齊翔。你是我的朋友,我怕對你產(chǎn)生深深的友情?!?/br> 我苦笑:“我說我最近怎么這么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原來是你在愛我?!?/br> 輕月長聲大笑,笑的不能自已,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默默看著他。 輕月笑著笑著,把手里的扇子扔給我:“如果我料到?jīng)]錯,賴櫻應該沒走,在外面等著你。你把扇子還給她,這是她贈給我的,上面有她的題筆作畫,你和她說……算了,你什么都不要說,把扇子還給她就好?!?/br> 這是下了逐客令,輕月還在笑,不再理我。我默默站起來,拿起扇子走出他的工作室。 來到外面的走廊,我展開扇面,上面用淡淡的丹青畫了一幅山花爛漫圖,筆墨暈染的黑山,上面點點粉紅桃花紛飛,留白的天空中遠遠飛著幾只大雁,下面是平靜的水面,直流入遠黛大山的深處??瞻滋庮}著一首詩: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江流。 字寫得娟娟精致,又不乏神氣風骨。 我看的有些失神,賴櫻贈給輕月的扇子,別說,高人玩的東西也雅致?,F(xiàn)在社會上的人互贈東西,無非就是送送花,有錢的能下血本再送送車。人家是送扇子,扇子上還配著丹青畫作和詩歌,玩出情調(diào)來了。 這首詩是什么意思呢,我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這是來自劉禹錫的《竹枝詞》。賴櫻只寫了前兩句,后兩句是: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第二百三十四章 飛天要知我 鐵算撥心音 我展開扇面,看著上面的畫作和題詩,心里酸溜溜的。不忍再看,索性收了扇子,坐著電梯下去,剛來到一樓大廳,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定睛去看,賴櫻背著包坐在大廳的咖啡屋里沖我招手。輕月果然預料對了,他太了解賴櫻,我輕輕嘆口氣走了過去。 賴櫻打扮非常清純,落落大方問我要喝什么,我說白水就行。賴櫻叫過服務生要了水,這時她看到我手里的扇子,臉色頓時一變:“他給你的?” 我把扇子放在桌子上,推給她:“是。輕月讓我還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