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花自芳連忙叫道:“官爺,官爺,都是小人做的,不干我娘還有婆娘她們的事情??!” 花自芳身邊看守他的差役,直接就拿著刀鞘往花自芳臉上一抽,花自芳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嘴里滿是血沫,張口一吐,幾顆牙都掉了出來,那差役冷笑道:“你說不干就不干嗎,你一個男人,難道還進(jìn)得了榮府,定是你家女人伙同你那個妹子干的!” 花自芳媳婦卻是哭號道:“官爺,不干我們的事啊,都是那丫頭,那丫頭叫人捎回來的,說是榮府主子賞的,我們哪里知道??!” 另一個差役也是一聲冷笑:“主子賞的?誰家主子這般大方,一個丫頭,都能賞她這般家業(yè)了!嘿嘿,也別想著你家那個丫頭了,那丫頭手上不干凈,被抓了個正著,她簽的可是死契,前兩天就給人牙子帶走了,行了,跟這些人有什么好啰嗦的,直接押送回去,請大人審了便是!” 一群差役都是心領(lǐng)神會,幾個人抬著所謂的贓物,參與的人個個懷里都鼓鼓的,然后又推搡著被索拿的花家人,直接往衙門去了。 這等小事,榮府的下人出面打了招呼,罪證確鑿,花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因此,衙門那邊先是按照慣例關(guān)了幾天,用了點(diǎn)刑,得了口供,判決就下來了。 花家盜竊金額實(shí)在是比較大,雖說許多被那些差役暗自分了,數(shù)額也足夠花家人喝一壺了。 花自芳被定為主犯,按照本朝的律法,先是杖一百,還要在身上刺字,然后發(fā)配三千里,充作苦役,而花家的女眷,定為從犯,同樣要受杖刑,服苦役三年。三年的苦役,一個青壯勞力都未必能撐的下去,何況是幾個女人,只怕也難得撐幾日。 花家算是家破人亡,王氏才算是消了一口惡氣,只是賈寶玉一日不好,她一日心中難消憤恨,在她看來,花家這樣的賤民,一家子的性命也比不得自家賈寶玉一干頭發(fā)。除了恨花家,王氏也恨林母,要不是林母當(dāng)年將那個襲人給了賈寶玉,哪有如今的事情。 只是雖說心中憤恨,王氏對林母也是無可奈何,她如今手上無權(quán),想要做什么都是不行,因此,也只得等待時(shí)機(jī)。也因?yàn)槿绱?,王氏如今更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賈寶玉身上。 太醫(yī)的診斷,王氏也知道了,因此,各種各樣的補(bǔ)品往賈寶玉那里送,也不怕他虛不受補(bǔ),直接補(bǔ)得賈寶玉鼻血都出來了,燒得滿臉通紅。林母又是借著這個緣由,將王氏訓(xùn)斥了一頓:“你是大夫,還是太醫(yī)是大夫,太醫(yī)開得好好的方子,寶玉如今需要的是清心養(yǎng)性,緩緩圖之,你這般折騰,好好的孩子也要叫你給補(bǔ)壞了!” 王氏也恨自個好心做了壞事,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也不敢插手了,只得看著太醫(yī)皺著眉頭,又給賈寶玉換了方子,里頭別的不多,黃連卻是不少,最能夠降火清心。 賈寶玉聞到那味道便想要吐,但是還不得不喝,他吃不得苦,吃了藥,就要吃上許多蜜餞甚至直接拿了雪花洋糖塞嘴里,這些固然沖淡了藥味,也沖淡了藥性,因此,更是要接著往下吃。 一天三頓地吃藥,自然損了胃口,吃不下飯菜,吃不下飯菜,人自然也沒了精神,太醫(yī)又說了,賈寶玉要安心靜養(yǎng),因此,卻是沒多少精神跑去跟家里的幾個姐妹胡混了。 賈寶玉這般,黛玉三春薛寶釵她們都是去看望了兩次,不過多半也就是走個過場,她們?nèi)缃袷虑槎级?,何況,賈寶玉那里一堆的丫鬟在身邊獻(xiàn)殷勤,她們?nèi)チ酥挥X得自個多余。 而史湘云卻是真的將賈寶玉放在心上,恨不得整天守在賈寶玉身邊,陪著賈寶玉說話,哄著他吃藥,給賈寶玉做荷包,打絡(luò)子,見賈寶玉喜歡活計(jì)鮮亮的肚兜,還跟著賈寶玉院中那個針線極好的繡玉學(xué)針線,打算日后將賈寶玉貼身的物事都承包了。 史湘云這般,雖說有些不合禮法,畢竟哪怕有了婚約,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好,只是,賈寶玉如今臥病在床,史湘云作為未婚妻,在一邊照顧,也能夠說得過去,林母勸了幾次之后,便也不多說了,反正萬事比不得史湘云自個樂意不是。 賈寶玉固然是個博愛的性子,但是卻也不是分不清好歹,襲人之所以能夠在賈寶玉心中越過其他丫鬟,不就是因?yàn)橐u人處處周到,以他為先嗎?史湘云這般,賈寶玉瞧著史湘云,更是心旌搖曳,史湘云論起容貌,并非頂尖,只是顯得英氣,極有活力而已,但是賈寶玉如今瞧著史湘云,只覺得誰也比不過,見史湘云坐在床沿上,利索地打著一個梅花絡(luò)子,準(zhǔn)備用來配賈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賈寶玉心中一熱,忽然伸手抓住了史湘云的手:“云meimei,我,我定不負(fù)你!” 史湘云聽著一愣,竟是流下淚來。 ☆、第79章 史湘云一直有些不確定,老實(shí)說,賈寶玉真不是什么能讓女人放心的人,他太多情,史湘云總是覺得賈寶玉見一個愛一個,只是先動心的人先輸,史湘云永遠(yuǎn)都記得,自個很小的時(shí)候,父母過世,幼小的她滿心惶惑,被姑祖母接到了榮府,除了姑祖母,給了她最真切善意的,就是賈寶玉。 史湘云在史家日子并不好過,雖說史家整體就是那樣,叔嬸未必真的虧待了她,很多時(shí)候,對史湘云比對自家的女兒更加寬容,只是這樣更顯得生疏,叫史湘云無論如何生不出親熱來。她有的時(shí)候,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個應(yīng)該是賈家人才對。 賈寶玉對史湘云一直都很好,史氏對史湘云不是不好,但是她年紀(jì)大了,所謂的好也就是賞賜什么的,史氏身邊多的是女孩子,對史湘云即便另眼相看,但是終究不可能太過周到,而賈寶玉卻是彌補(bǔ)了史湘云在這方面全部的渴望。 只是賈寶玉實(shí)在是太憐香惜玉,她是賈寶玉的云meimei,然后還有各種jiejiemeimei,她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哪怕史湘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史家與賈家已經(jīng)將兩人的婚事訂了下來,她依舊心中存著不安。 如今聽得賈寶玉這番話,史湘云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圓滿了,原本的那些憂慮幾乎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終于定下心來,是啊,不管別人如何,日后能陪著賈寶玉一輩子的只有自己。 見賈寶玉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給她擦淚:“云meimei,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我說錯什么了嗎,唉,云meimei,你別哭啊,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史湘云見賈寶玉這般模樣,一下子破涕為笑。 離恨天,灌愁海,太虛幻境中,一美貌女子竟是失手將手中寶鏡摔落在地,她跺著腳叫道:“亂了,亂了,真是一切都亂了!”一眾女子瞧她模樣,都是不敢做聲,垂頭不語。 人間自是無人知道這番事情,史湘云這邊與賈寶玉愈加親密無間,叫王氏知道了,很是暗中罵了幾句“不知羞恥”等言語,她想要設(shè)計(jì)壞了史湘云的名聲,將這門婚事給攪黃了,只是一時(shí)半會兒依舊找不到時(shí)機(jī)。 王氏依舊不死心,她如今消息不靈通,連之前薛家找了多次官媒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還以為薛家是要給薛蟠娶妻呢,因此,依舊打著薛寶釵的主意,時(shí)不時(shí)地就找個借口,叫了薛寶釵過來,明里暗里讓她與賈寶玉好好相處,薛寶釵面上敷衍,其實(shí)卻是并無動靜,叫王氏更是恨得牙癢癢,下定決定,日后做了薛寶釵的婆婆,定叫她知道厲害不可。 時(shí)間過得飛快,很快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陽春勝景。 這日,林母這邊正與黛玉三春說話,那邊薛王氏過來,說是給林母請安。 薛家在榮府,說是做客,實(shí)際上也就是住在梨香院那邊,那邊即便不是單門獨(dú)院,但是薛家一般也就是跟二房往來得多,薛寶釵倒是時(shí)常到府里來,薛王氏卻是很少露面,聽得下人傳話,臉上也是露出了一個笑意來:“薛太太實(shí)在是太客氣了,請薛太太進(jìn)來吧!” 薛王氏進(jìn)來之后,黛玉三春也起身給薛王氏行了禮,薛王氏也不敢托大,連忙避了避,然后才笑道:“老太太果然會調(diào)養(yǎng),幾個姑娘真是一個賽一個得出挑!” 林母笑道:“我這么大年紀(jì)了,哪有多少心思調(diào)理家里的孩子,不過是她們不嫌我老婆子年紀(jì)大了,性子古怪,過來陪我老婆子說話而已!你家寶釵才是個好孩子,穩(wěn)重有禮,實(shí)在是可人疼呢!” 薛王氏心中得意,嘴上卻是謙遜不止,然后又嘆道:“老太太,我這女兒也就罷了,就是我那兒子,簡直是命里的魔星,我一向?yàn)樗^疼了,聽說大明寺的菩薩靈感得很,我打算明兒個帶著我家兩個孩子一塊兒去拜拜,不知道幾位姑娘一起去嗎?” 林母笑道:“大明寺的菩薩聽說的確是靈驗(yàn),不過我家慣常是去清虛觀和鐵檻寺的,家里幾個孩子的寄名符都在那邊供著呢,大明寺那邊卻是不去了!” 大明寺供奉的是文殊菩薩,在京中的確是個香火極盛的地方,那邊雖說不是皇家的家廟,但是卻是出過好幾代高僧,皇家對大明寺也有過幾次冊封,因此,京中宗室權(quán)貴,也是常常到大明寺上香拜佛。一聽大明寺,林母就知道薛家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薛王氏也就是客氣一下,這會兒連忙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下次想要禮佛可就要了好去處了,回頭我也在鐵檻寺清虛觀給我家那兩孩子捐點(diǎn)香油,點(diǎn)兩盞長明燈!” 林母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薛王氏敷衍了幾句,薛王氏這才走了。 見得薛王氏突然跑過來說什么禮佛之事,黛玉三春都是有些驚訝,原本可看不出來薛家是什么敬神禮佛的人家,探春一向口快,這會兒笑道:“薛姨媽巴巴地過來,怎么就覺著不怎么誠心呢?” 林母笑道:“薛太太自有自個的打算,不過是因著住在咱們家,所以想著跟咱們家打聲招呼而已,應(yīng)該并沒有什么意思!” 林黛玉卻是有些了解林母的,見林母神色,心中便有些懷疑,只怕薛家那邊,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光是禮佛呢!不過,林黛玉性子一向那般,不相干的人,便不放在心上,薛寶釵心機(jī)太重,因此,林黛玉雖說不至于對她敬而遠(yuǎn)之,兩人之間關(guān)系也一向只是淡淡的。因此,盡管心中有些疑慮,卻也沒有多問,只是笑道:“外祖母,如今天氣暖和起來了,咱們姐妹們在家也悶了一冬了,什么時(shí)候,我們也出去拜一拜佛???” 林母笑道:“如今天氣還有些反復(fù),等到再暖和一點(diǎn),咱們再選個日子出門便是了,你們?nèi)羰窃谖堇镉X得悶了,不如叫下人做幾個風(fēng)箏,在花園里頭放著玩便是!” 林母這么一說,幾個女孩子都是心中一動,立馬湊在一塊兒唧唧喳喳起來,一個個說自個要什么花樣的。 那邊史湘云與賈寶玉一起過來了,聽得她們在討論,也是叫了起來:“好哇,你們有好玩的竟是不叫我們了!” 探春笑嘻嘻道:“二哥哥與云meimei如今天天黏在一塊兒,我們哪敢打擾了你們呢!” 史湘云臉上一紅,賈寶玉也是嘿嘿一笑,也不解釋,不過也是湊了過去,說起了風(fēng)箏花樣來。 薛家那邊,卻是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了起來,不是因?yàn)閯e的,而是因?yàn)樗齻円呀?jīng)選中了目標(biāo)。薛家選中的是剛剛開府沒多久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雖說不是寵妃所出,不過也還算得了圣人看重,剛剛開府,就直接封了慶郡王,慶郡王年紀(jì)剛剛?cè)豕?,娶的王妃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女,不過是個四品官家的女兒,府上也沒有正經(jīng)的側(cè)妃,如今也不過是一子二女,長女是王妃所出,次女是府上一個侍妾所出,慶郡王唯一的兒子卻是一個庶妃所出,那個庶妃難產(chǎn)沒了,慶郡王為了提高這個兒子的身份,竟是求了恩旨,追封了那個庶妃做了側(cè)妃,入了玉牒,也因?yàn)檫@個,王妃覺得膈應(yīng),并不肯將這個庶長子養(yǎng)在自個膝下,也因此,夫妻之間日漸相敬如冰起來。 選中慶郡王,薛家已經(jīng)差不多想好了日后的路,王妃有名分,沒什么寵愛,不過,慶郡王也不好真的寵妾滅妻,給人留下話柄,對外還是敬重王妃的,因此,薛寶釵進(jìn)去之后,可以先投靠王妃,有王妃的支持,薛寶釵在內(nèi)院日子也就好過了?;仡^生個兒子,直接抱給王妃撫養(yǎng),王妃若是不能生,那是最好不過,養(yǎng)在王妃身邊的庶子總比那個庶長子有點(diǎn)優(yōu)勢,王妃即便能生,也是無妨,大不了就一門心思跟著嫡出的兄弟混便是,日后也能混個不錯的前程。若是慶郡王日后能夠更進(jìn)一步,那么自然也能從容安排。 薛家想得非常美好,就叫人打聽著慶郡王府的事情。慶郡王生母前幾年就過世了,因此,每年生母的忌辰,慶郡王都會在大明寺祭拜生母,順便多住兩天,這才會打道回府。 薛家自然不會趕在慶郡王生母忌辰當(dāng)天,而是準(zhǔn)備在最后一日,讓薛寶釵與慶郡王來一次美好的偶遇,薛家堅(jiān)信,只要慶郡王瞧見了薛寶釵,那么,這事就成了大半了。畢竟,薛家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慶郡王也是個風(fēng)流人物,府里雖說只有一個王妃,也沒有正經(jīng)的側(cè)妃,但是庶妃侍妾都不少,他還曾經(jīng)說過,誰要是先生下兒子,就上書請封側(cè)妃,薛家人看薛寶釵,怎么看都是好生養(yǎng)的,因此更是信心十足! 為了叫慶郡王一見之下就覺得驚艷,薛寶釵可是做足了準(zhǔn)備,她之前就打聽好了大明寺那邊的地形,然后還準(zhǔn)備了幾首詩詞,又新叫人裁了一身很能夠突出自身優(yōu)點(diǎn)的衣服,首飾也有,并不如何華貴,畢竟佛門清靜之地,打扮得太過花枝招展了,難免叫人看輕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第二天,薛蟠騎著馬在前頭,薛家母女坐在馬車后來,又有一干下人家丁隨后跟著,便往城外大明寺去了。 ☆、第80章 薛家這一行非常順利,薛寶釵帶著丫鬟在大明寺一邊的杏花林中“正好”遇上了慶郡王,當(dāng)然,并沒有真的面對面,不過是給慶郡王留下了一個美好的側(cè)臉,還有薛寶釵幾句詩詞,頓時(shí)便叫慶郡王欣賞不已。 薛家為了這事付出得可是很是不少,先是為了打探慶郡王的行蹤,后來又是在慶郡王耳邊吹了幾句風(fēng),慶郡王便動心了,直接叫人去打探薛寶釵的身份來歷。 作為皇子,需要顧忌的事情可是不多,如果薛寶釵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女兒,慶郡王還要猶豫一下,畢竟,人家樂不樂意做妾還是個問題,問題是,薛寶釵是皇商之女,人家之前就準(zhǔn)備進(jìn)宮參加小選了,可見不是什么介意做妾的人家。 慶郡王生母已逝,外家也不是什么強(qiáng)有力的人家,雖說在宮中的時(shí)候還算得了圣人幾分看重,不過也就是圣人那些年被年長的皇子傷了心,因此,更是疼愛年幼的幾個皇子而已。慶郡王并無問鼎之心,因此自然做事就少了一些顧忌。 甚至,對于一個皇子來說,若是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反而是叫人忌諱,但是,若是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那么,問題也就不大了。因此,慶郡王很是順從了自個的心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慶郡王在女色上頭一向并不會委屈了自己,除了正妃乃是之前圣人指婚,生得并非如何美貌,只能說是清秀,其他庶妃侍妾,環(huán)肥燕瘦,各有風(fēng)韻。當(dāng)然,慶郡王心中也有數(shù),府上那些庶妃侍妾出身都不算高,一般也就是小官之女,有的根本原本就是府上的宮女,上頭也知道慶郡王的這等毛病,因此每每小選,也會賜下一些美人下來,慶郡王都是毫不客氣地收用了。 薛寶釵不管怎么說,也是難得的美人,雖說生得略微豐腴,但是對于慶郡王這等遍閱群芳的人來說,豐腴一些,反而手感更好。慶郡王雖說只是看到了薛寶釵的一個側(cè)臉,但是已經(jīng)看得出薛寶釵的美貌,他王府雖說美人不少,如薛寶釵這種還是沒有,又聽身邊太監(jiān)一吹風(fēng),頓時(shí)生出了心思。 尤其,慶郡王養(yǎng)著這么多庶妃侍妾,他卻是沒多少產(chǎn)業(yè),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圣人活下來的皇子就近二十個,各個開府都得賞賜,下頭還有沒有成家的皇子公主,日后成婚開府,都得再賞賜一番,如此一來,能夠分到各個皇子頭上的也就沒多少了。何況,開府的皇子,開銷也很大,與兄弟還有諸多宗室的人情往來也就算了,無非就是你來我往的事情,給幾個封了親王的兄長的要略微豐厚一些,但是那也無妨,但是三節(jié)兩壽,進(jìn)上的東西卻是不能含糊了,因此,開銷自然比較大。 慶郡王的王妃本身嫁妝也算不得豐厚,何況,她又不算得寵,自然不樂意拿了自個的嫁妝貼補(bǔ)王府,難不成拿著自個的錢財(cái),讓慶郡王再多幾個小妾嗎? 因此,慶郡王日子雖說不至于捉襟見肘,但是也算不得寬裕,如今下頭太監(jiān)一說,若是納了那薛寶釵,將薛家收攏到自個名下,薛家百萬之富,每年能沒有孝敬? 至于薛蟠的事情,慶郡王卻是不在意的,對于慶郡王這樣的皇子貴胄,殺個人算什么,何況,這案子聽說早就了了,是了,薛家還有個賈家王家做姻親了,如此,這薛家底子也不淺?。?/br> 這么一想,慶郡王更是心動起來,因此,回府之后沒多久,跟王妃開了個口,王妃心中雖說發(fā)酸,沒辦法,王妃自個如今不過是生了個女兒,偏生慶郡王待她也尋常,即便初一十五按規(guī)矩歇在正院,很多時(shí)候干脆就是純蓋棉被而已,連聊天都聊不了幾句,這般情況,叫王妃喝再多的求子湯藥,也別指望生出個孩子出來,這回又聽說慶郡王要納個庶妃,頓時(shí)更是心中不舒服起來,不過,她出身不高,也沒那個底氣跟慶郡王對著干,只得說道:“王爺既然喜歡,那么,回頭叫府里長史去說一下便是了,回頭妾身就叫人將屋子收拾出來,再挑幾個人去伺候那位薛庶妃!” 慶郡王最滿意自家王妃的一點(diǎn)就是識時(shí)務(wù),除了她死活不肯撫養(yǎng)自個的庶長子之外,別的都還挺合他的心意,因此便說道:“嗯,這事王妃你看著辦便是!” 薛家這邊很快得了好消息,慶郡王府的長史很快就來了,笑瞇瞇地跟薛家說了,郡王爺很喜歡他們家的姑娘,已經(jīng)挑了個日子,讓薛家準(zhǔn)備一下,回頭郡王府就來接人! 薛家簡直是大喜過望,慶郡王直接許了庶妃之位,這可不低了,郡王府可沒有正經(jīng)的側(cè)妃,上頭也只需要伺候一個王妃就行,薛寶釵進(jìn)去之后,日子自然好過,因此,忙不迭給長史封了個大大的紅封,等著送走了那長史,薛家?guī)缀跻獜椆谙鄳c。 薛寶釵被選為慶郡王府庶妃的消息很快就傳進(jìn)了榮府,畢竟,薛家還住在榮國府,哪怕慶郡王府的長史是直接進(jìn)的梨香院,但是,他人出來了,自然消息也就傳出來了。 榮慶堂,邢氏與王氏正低眉順眼地在林母身邊伺候,聽得消息,邢氏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掩口一笑:“老太太,這可是大喜事,我早說薛家姑娘是個有福氣的,果然是這般,日后說不得也是個娘娘了,咱們該好好賀一賀才是!” 邢氏對薛家并沒有什么惡感,薛家出手大方,邢氏每每得的好處都不少,因此,這會兒聽到薛寶釵被選為郡王府庶妃之后,也沒太大的反應(yīng),不過,她瞧著王氏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頓時(shí)就高興起來,王氏的女兒小選進(jìn)宮都多少年了,連個消息都沒有,還比不上薛寶釵呢,因此,這會兒就故意將薛寶釵抬得高高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王氏聽得邢氏這般,心里頭簡直要滴血了,她什么時(shí)候能想到,自家meimei這個女兒竟是有這般造化,她meimei看起來也早就留了一手了,薛寶釵可沒經(jīng)過正經(jīng)的小選,卻被慶郡王府點(diǎn)為庶妃,這里頭要是沒有薛家的手段,王氏怎么也不會相信的,想起前些日子,薛家去了一趟大明寺,王氏頓時(shí)恍然大悟,心中暗罵,小娼婦,想男人想瘋了,竟是在佛門清靜之地勾引王爺,怎么沒叫雷給劈了! 王氏這會兒想著薛寶釵竟是瞧不上自家兒子賈寶玉,還壓在了元春頭上,頓時(shí)就恨得要命。她咬著牙,嘴里頭直接滲出了鐵銹味,好半天,才咬著牙說道:“大嫂說得是,薛家總歸是咱們家正經(jīng)的親戚,這般好事,自然應(yīng)該賀一賀的!” 林母笑道:“是該好好賀一賀的,鴛鴦,給薛家準(zhǔn)備一份賀禮,一會兒直接送過去!” 鴛鴦為難了一下,林母可沒說送什么,不過,林母既然沒有說明,想來對薛家也算不得非常看重,因此,當(dāng)下笑吟吟地答應(yīng)了下來。 邢氏一向有些魯鈍,這會兒想著王氏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又想著元春竟是連個商家女都比不上,更是得意,因此又是笑吟吟道:“老太太都給了賀禮,兒媳可也不敢落后,回頭也得回去叫人準(zhǔn)備一番呢!”心里卻是盤算起來,回頭得好好跟薛家打好關(guān)系,說不得日后,還有用到薛家的時(shí)候的。 王氏這會兒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強(qiáng)笑道:“自該如此的!”心里頭卻是如同一團(tuán)亂麻一般。 見兩人這般,林母也不多說,只是笑道:“這般喜事,可不好隨意怠慢了,我這里便不多留你們了,你們先回去吧!” 邢氏王氏都起身行禮告退,很快帶著人離去了,而林母卻是靠在迎枕上,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鴛鴦瞧著林母這般模樣,問道:“老太太似乎對薛姑娘并不看重?”鴛鴦有些疑惑,要說起來,當(dāng)日薛寶釵要去參加小選,還是林母給尋的教養(yǎng)嬤嬤,如今那位何嬤嬤還在梨香院呢。怎么著如今看著,卻并不如何在意呢? 林母淡淡一笑:“別說是個庶妃,就算是薛家那丫頭封了側(cè)妃正妃,那又如何,跟我賈家又有什么干系,慶郡王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薛家丫頭入了那府里,到底是福是禍,還說不清呢!” 林母也不多說,直接便道:“從我那里,隨便挑幾樣?xùn)|西,湊個四色,直接送過去便是!而且,我想著,薛家在咱們家應(yīng)該也不會多留了!” 鴛鴦頓時(shí)心領(lǐng)神會,薛家如今有了郡王府做靠山,如今又叫王氏生出了芥蒂,何況,也不能叫薛寶釵從賈家抬到王府啊,到時(shí)候,薛寶釵到底是薛家的呢,還是賈家的呢,怎么可能還會在賈家長住,只怕過幾日就會搬回薛家了。 而黛玉湘云三春那邊也得了消息,賈寶玉倒是長嘆一聲:“寶jiejie竟會如此,不過我聽說那慶郡王是惜花之人,寶jiejie去了,也應(yīng)該不會受苦!” 賈寶玉所說的惜花之人,在場的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作為女子,對這樣的人,心中都是敬而遠(yuǎn)之的,史湘云快言快語道:“寶jiejie素來想著青云之志,這也是她求仁得仁了!” 迎春一向沉默,探春卻是流露出了一點(diǎn)羨慕,不過很快消失不見,說道:“不管怎么說,寶jiejie也算終身有靠,咱們也該去賀一賀的!” 惜春卻是冷淡地說道:“有什么好賀的,說是庶妃,不過就是個小妾而已,好好的主子不做,卻是去做奴婢!” 黛玉直接說道:“人各有志罷了,好歹相識一場,想來薛家也得搬回自家準(zhǔn)備,就當(dāng)與舊往姐妹告別便是,日后卻是不得相見了!” 幾個人都是沉默了下來,有的發(fā)出了低不可聞的嘆息。 ☆、第81章 薛家很快就搬走了,沒幾日,薛寶釵就被一抬粉紅色的小轎抬入了慶郡王府,慶郡王額外給了恩典,她得以帶了貼身丫鬟鶯兒跟隨,至于嫁妝,那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是帶了兩個小箱子進(jìn)去,不過薛王氏卻是給了女兒不少銀錢防身。而何嬤嬤在薛寶釵進(jìn)王府之后,便跟薛王氏辭別,然后帶著林母賞賜的錢財(cái)還有地契,出城去了。 王氏雖說心中恨得厲害,但是如今薛王氏儼然不是那個可以任她拿捏的庶妹了。別說什么小妾沒娘家的話,真要是這樣,不說別人,趙姨娘的娘家人何以在賈家混了個好差事呢?不說別的,趙家的小子跟在賈環(huán)后頭做書童,都能給家里掙不少嚼用的。 薛家有了慶郡王這個靠山,自然沒必要將王氏看得太重了,薛家在榮國府住了這么長時(shí)間,難道還看不出來,王氏其實(shí)就是外強(qiáng)中干,或者曾經(jīng)光鮮過,但是如今雖說不至于變成落毛的鳳凰,也僅僅就是個擺設(shè)而已,沒有林母的支持,王氏被壓得死死的,壓根什么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