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季氏兄弟一事,她插手的似乎快了些,那時候她也是認準了季統(tǒng)的可用之處,根本沒想到今日會有這等事出現(xiàn)。 如今她想知道的是,付振海知道此事,那么付錚和季統(tǒng)可是也知道此事? 魏西溏仔細回想著付錚對季統(tǒng)的態(tài)度,她隱約覺得付錚應該是不知情的,因為當年還年幼的時候,付錚對季統(tǒng)分明就是沒有半分客氣,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里,這點魏西溏十分確定。 魏西溏迫切的想把付錚排除在這件事的外面,付錚一定是不知情的。 事情她自然要查清,只是,如何真正佐證到讓她信服,才是關鍵。 其實她心里略有些疑惑,付錚沒有消息,這里卻又傳出了跟付振海以及季統(tǒng)有關的驚天大事,難不成這還真是天禹要亂的先兆? 她再如何不信雨季反向,南雨北落一說,可季統(tǒng)的事分明就是詔書皇室的血脈并非只落在她身上,因為季統(tǒng)的身上,流的也是皇室的血,更何況,季統(tǒng)乃男兒身,他似乎更得朝中那些老匹夫的意,特別是付振海的意。 付振海一直一來對她頗有微詞,只是礙于她如今已然稱帝根據(jù)牢固,是以才不敢放肆,若是給了他機會呢?付振??墒菚磽湟?? 魏西溏伸手撐著頭,腦子里一時亂糟糟的,她真是盼著這事并非真實,畢竟,季統(tǒng)是她一手栽培起來,他對她從來都是忠心耿耿毫無二心,魏西溏的心里頭,從來沒在季統(tǒng)的身上懷疑過什么,可如今呢? 若是詔告天下他是榮承帝遺孤,她自然殺不得動不得,否則就是她為帝為君心胸狹隘容不得季統(tǒng),若是她什么都不說,就更沒有理由動季統(tǒng),他在天禹功勛顯赫聲名遠播,她有什么理由去殺害一個有功的忠臣良將? 可留他呢?付振海以及那些有異心不敢妄動的老臣必然處心積慮扶正統(tǒng)帝君上位,她便是為自己留了后患。 更別說季統(tǒng)如今手握兵權獨霸一方,她根本動不得他。 魏西溏看著手中的詔書,季統(tǒng)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 次日魏西溏親自過問老親王找過來的人證,她仔仔細細前前后后問了數(shù)遍,越問心里就越涼,若這些人不是老親王找過來的騙子,那季統(tǒng)是榮承帝遺孤一事,便是千真萬確之事。 魏西溏遣退那些人,把宮里的暗衛(wèi)首領找了出來:“朕要你帶人去查一件事?!彼焓秩映瞿欠菝軋螅溃骸半抟悴徽撚檬裁吹姆ㄗ?,都要給朕查清季統(tǒng)的身世。一旦有消息了,即刻回來稟朕!” 吩咐完這些,魏西溏才起身去皇太后的宮里。 皇太后正跟老親王聊天呢,說的不亦樂乎。 老親王是魏氏遠親,挨不到皇位的面,只不過是沾了個魏姓,得了個親王封號,也算是榮承帝在世時沽名釣譽的一個活道具罷了。 其實皇太后和老親王統(tǒng)共只見過寥寥幾次,只是如今年紀大了,親近的人也少了,好容易有個說話沒那么拘謹?shù)?,就多說兩句。 以前還有個面兒,如今面兒也不常在宮里,兩個小奶娃還太小,沒法跟皇太后聊天,難得來了個老親王,就多說了兩句。 看到魏西溏進殿門,皇太后還笑呵呵的說:“陛下這是忙完了?” 老親王站起來行禮:“叩見陛下。” 魏西溏伸手一扶,“瑜王爺免禮,難得有人過來陪母后說話。” 皇太后笑著說:“可不是?我在佛堂聽說瑜王爺過來了,特地趕了過來,老王爺一路幸苦了,難為你有心了。” 皇太后指的是老親王帶過來的禮物,老親王呵呵笑著:“老臣也難得到金州來一趟,這回要不是因著有些事要對陛下稟報,也找不著機會過來。這些都是西洲的一些地方小物件,太后不嫌棄才好?!?/br> 正說著,就聽門口又有動靜傳來,小曦兒和小墨兒被人牽著手走了進來。 兩個小東西嘴甜的跑過來:“皇奶奶好?!?/br> 這是太后特地讓人把孩子帶過來,讓老親王看看的。 果然,老親王看到孩子以后喜的合不攏嘴:“公主和小皇子這長的就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樣,不愧是陛下的子嗣??!” 魏西溏笑道:“曦兒、墨兒,過來跟瑜王爺見個禮?!?/br> 小曦兒顛顛跑過來,“給王爺問安?!?/br> 小墨兒過來只行個禮,倒是沒說話。 老親王喜的眼睛都瞇成條縫了,“該是老臣給公主和墨殿下行禮才是?!?/br> 皇太后笑道:“這是什么話,你是長輩,他們給你問個安是應當?shù)?,就受著吧?!?/br> 老親王看到兩孩子自然是一通夸獎,再怎樣的父母,聽到別人夸孩子都是高興的,魏西溏也不例外,心里因著剛剛的事再如何郁結,如今也不會在孩子和皇太后面前表現(xiàn)出來,自然是說說笑笑談笑風生。 待老親王走了以后,皇太后讓人把兩個孩子帶出去玩,她才正色問魏西溏:“陛下,老親王這多少年未曾進京,突然來了,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皇太后又不傻,雖然她問了老親王含糊遮掩過去,那自然是魏西溏不讓他多嘴,她不為難老親王,就只能開口問魏西溏,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她是幫不上忙,但是好歹也知道一些才是呀。 魏西溏本不想說,只是皇太后問的緊,之后都有些生氣了,才趕緊道:“有件事確實有些棘手。” 皇太后問:“陛下快說說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興許,哀家還能幫上忙呢。” 魏西溏笑了笑,道:“瑜王爺這次進金州,給朕帶了一個消息,他說,如今駐陣西溟的季統(tǒng)大將軍,是榮承帝遺孤,是他微服私訪時,和一個民間女子所生?!?/br> 皇太后愣了下:“還有這等事?可是確鑿之事?” 魏西溏點頭:“如今來看,十有八九是真的,朕已派了暗衛(wèi)去查,若有消息,會盡快回稟?!?/br> 皇太后不由嘆道:“這事……錚兒還未回宮,怎這些事接二連三的出來了?陛下,你說,要不要把左相給請回來?問問他怎么說呢?” ☆、第224章 太后的心思 魏西溏不由笑道:“母后,天禹可不是沒了左相就不成器的,更何況他如今是在歇養(yǎng),打擾不得?!?/br> 皇太后自己也覺得不該說這話,“陛下說的是,左相不過是輔臣,只要陛下在,誰來輔佐陛下都是一樣的?!?/br> 魏西溏見皇太后說話小心了些,知道她是怕自己不高興,便道:“話雖如此,不過左相終究是有些本事的人,雖請不得他回來,不過派人去詢問一二倒是要緊的,母后倒也是提醒了朕?!?/br> 聽了這話,皇太后的心里才略略好些,就怕自己一時情急,說了什么讓她不高興的話,倒是顯得帝君不如一個輔臣了。 “對了陛下,王爺還沒消息?”皇太后心里主要擔心的還是付錚,這都多少時日了,竟然一直沒有消息,這可如何是好??? 這宮里宮外的人,都盼著付錚早些回宮,可偏偏他沒了聲響,這么時間都不見他回宮的影子。 提到付錚,魏西溏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些擔憂,沉默半響才道:“朕已派了五趟人數(shù)前往迎接,只不過雨大止路,一時探不得消息罷了,付錚那樣聰明,該是知道如何對自己才是最好的。朕怕是怕,他暫時沒有能力給朕傳遞消息。外面說的他要謀反,朕是萬萬不相信的。” 這話說了倒是讓皇太后愛聽,她也是不信付錚謀反這個說法,付錚算是她看著長大是,他是什么樣的品性皇太后自然知道,那樣的孩子絕對不會做那等事。 只是,如今季統(tǒng)這世上牽扯上付振海,倒是讓皇太后有些擔心付錚的身不由己。 自古以來這父命如君命,若是付振海有心扶持季統(tǒng),讓他回歸魏氏正統(tǒng),那付錚也是沒有理由違父命的。 更何況,皇太后也是知道,付振海一直都認為池兒登基有違超綱,是龍脈錯位之相。 只是這話,皇太后不敢跟魏西溏說,她怕魏西溏原本是沒想到這些,她這一提醒,反倒是讓陛下想起這一茬,加大她對付錚的懷疑。 魏西溏說完那話,略略低頭,擱在腿上的手卻微微握了拳,一時竟再沒話說。 皇太后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陛下稍安勿躁,哀家信王爺如今定是在什么地方避雨,要么的橋斷阻路,要么是雨大風大不便前行,如今整個北方都難有消息遞出,王爺遞不出消息倒也正常。只是陛下,這季統(tǒng)……哀家還是覺得,他留不得了?!?/br> 魏西溏抬眼看向皇太后,她自然皇太后的意思,只是,她顧慮甚多,不能輕易對季統(tǒng)下手,更何況,她心里頭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盼著是老親王年邁老糊涂了,才有這樣一場誤會。 “如今局勢,且不論季統(tǒng)是不是榮承帝那老東西的血脈,只是這事一出,他都留不得。如今這話知道的人不多,可一旦傳出去,若有心人攪局,哪怕季統(tǒng)不是皇室血脈,只怕也會讓他變成皇室血脈,這樣可是方便哪些人行事的極佳借口?!被侍笪樟宋瘴何麂绲氖郑骸氨菹乱詾槟兀俊?/br> 魏西溏頓了頓才道:“朕知母皇的意思。只是,季統(tǒng)是朕一手栽培親手提拔,若是無緣無故對他下手,倒是打了朕的顏面,就算是要他的命,也要有個冠冕堂皇的借口?!?/br> 這話不過是魏西溏拖延的由頭,她如今只盼暗衛(wèi)帶些像樣的消息回來,平了季統(tǒng)的嫌疑,只要證明季統(tǒng)的身份并非魏氏血統(tǒng),她日后就有法子平定因季統(tǒng)身份帶來的動蕩。 皇太后愣了下,她是覺得季統(tǒng)是越快處理越好,哪里想到陛下竟然不忍下手,這事關國君血脈之事,猶疑不得:“陛下若是覺得此事難以定奪,這惡人便由哀家來做。哀家就說替季統(tǒng)指婚,讓他回京一趟,哀家自有法子處置了他,陛下……” “母后!”魏西溏出聲打斷,她站起身直接在皇太后面前跪下,道:“朕自登基以來,手上沾血無數(shù),再殺幾個人倒也無妨,母后一生清白,別說殺人,就算是只蟲母后也未曾碰過,此等殺戮之事,母后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季統(tǒng)一事,朕心中有數(shù),還望母后忘卻此事,千萬不要開了殺戒,朕自會定奪?!?/br> “陛下!”皇太后有些發(fā)急。 “母后,”魏西溏低著頭道:“朕不愿百年之后去見父王,讓他責問為何護不周全母后,竟讓母后這樣純良潔凈之人染了罪孽?!彼ь^看著皇太后,滿眼祈求道:“母后,就算看在父王的面上,母后忘卻此事可好?朕提攜起的人,就由朕親自來處理,母后覺得可好?” 皇太后坐著呆了呆,聽她提到騰王,眼淚倒是在眼眶里打轉,當年騰王在世時,連塊帕子掉在地上,都舍不得她彎腰去撿,更別說打個丫頭婆子了。 若是他知道如今她連殺人都敢說了,該是十分傷心才是。 皇太后沉默不語,低著頭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心里卻是無比的難過。 魏西溏跪在地上朝前移了兩步,“母后不必難過,兒臣知母后對兒臣的維護之心,也知母后的擔心,只是此事兒臣會自會處理,絕不敢讓母后勞心,母后只需答應兒臣,不要對季統(tǒng)妄下下手,兒臣望母后答應。” 皇太后拿了帕子拭淚,趕緊伸手把她拉了起來:“陛下說話就說話,好好的跪什么?快起來,是母后一時心急,才亂了方寸。陛下一直都是有主意的,是母后糊涂了。母后答應你,母后不管這事,也不會背著陛下做那等齷齪之事,陛下快起來。” “謝母后!”魏西溏站起來,“母后請勿怪罪兒臣,兒臣剛剛情急說了不該說的話,望母后見諒?!?/br> 皇太后笑著搖頭:“這說的什么話?是母后糊涂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過去就過去吧。母后也該去佛堂念念經了?!?/br> 魏西溏點頭,扶著皇太后站起來:“兒臣陪母后過去?!?/br> 她還真一路送皇太后去了佛堂,還陪著皇太后念了一會經書。 其實她是不喜歡念這些經文的,不過今日皇太后情緒不好,她就特地留下陪了一會。 皇太后睜開眼,看著她道:“好了陛下,哀家知道你一片孝心,這念經的事哀家來就行,你呀,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在這里陪著我老太婆耗著時間。去吧去吧!” 魏西溏只得站起來告退:“兒臣告退?!?/br> 從佛堂走出來,魏西溏抬頭看看陰惻惻的天,金州的雨停了,卻不知其他地方如何,想來這雨就算不在金州下,在其他地方也該是下的鋪天蓋地了。 她擰著眉,滿心的焦急,只盼著再快些有付錚的消息。 她不愿季統(tǒng)的事牽扯上付錚,只要付錚回來,她如實相告,付錚必然會有法子壓下付振海心中的念頭。 魏西溏不愿意動付氏,哪怕是看在付錚的份上她也不愿意動付氏,更何況,付夫人和皇太后還是手帕交,從哪方面來說,付家都不是魏西溏愿意碰觸的。 北方的雨季足足下了一個月,多地發(fā)了水災,朝廷的賑災因為大雨阻礙顯得十分遲緩。 不過,近期卻又了付錚身后那支行軍隊伍的消息。 面兒離開金州十日后便讓人傳回消息,半道遇到了因為大雨被阻斷前路的行軍儀仗,只是,很明顯,付錚并未隨儀仗隊伍一起,而是為了盡快趕回金州,只帶了八個護衛(wèi)單獨行動了。 魏西溏頓時急的不行,她推斷的確實沒錯,付錚單獨行動,如今卻失去了聯(lián)系。 面兒這都遇到了后行的隊伍,卻沒遇到付錚,這分明是說付錚出了意外。 她在宮里難以安生,思來想去之后,在次日的早朝上提出要親自北行,御駕親臨以賑災安民心。 如今因為北方一場大雨下的人心惶惶,各種流言四起,民心渙散,曾經天禹如何的太平,如今就是如何的不太平,民心確實是要安的,只是這樣的大雨,陛下要御駕親臨,朝臣自然有人反對。 魏西溏看著那些勸諫的朝臣一樣,道:“朕今日跟諸位愛卿說,不是為了聽從諸位愛卿的意見,而是知會一聲。伴駕人員的名單稍后會出,你們也不必爭吵,此事朕心意已決,誰說了都沒用。” 這話一出,誰還敢多言一句?陛下的脾性這幫朝臣早就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再因此事多說一句,別說是烏紗,只怕腦袋都不在了。 皇太后得知她要往北,倒是沒說什么,畢竟如今局勢緊張,陛下考慮的自然都是大事,她不懂這些,是以不多言,只叮囑要注意安全。 不過,小曦兒和小墨兒可就翻了天了,特別是小曦兒,嗷嗷嗷叫著要跟魏西溏一起去,哭的跟什么似得,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魏西溏嘆氣:“曦兒!”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小丫頭一連串的不要出口,也不知道說不要什么,反正就是嗷嗷叫著說不要,她蹲在地上,哭的跟小花貓似得:“曦兒要母皇,不要母皇出去?!?/br> ☆、第225章 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