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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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的時候,她正好抬起頭,那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兩唇之間,脈脈不得語。 ———————————— 季家老宅的大門外,沈琰將車停好,還未下車便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他走過去,待看清那人后,才開口打招呼:“余先生?!?/br> 隔著一兩米的距離,那人沒有應答,卻轉了個身準備離開。沈琰看著他的背影,眼眸中劃過一絲疑惑,試著提高音量又喚了一聲:“余先生?” 這次,余新平離開的腳步才停了下來,聽見沈琰的聲音后臉色有些僵硬。頓了頓,才恢復平靜轉過身來,對著站在季家老宅門口的沈琰微微點了點頭,“哦,是你啊,沈醫(yī)生。你怎么會在這里,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笑著說,表情一如既往的隨和。沈琰也跟著禮貌地笑了笑,回答道:“我來找一個朋友?!?/br> “是嗎?”余新平恰似沉思了一會兒,抬手指著季家問道:“沈醫(yī)生,你的朋友住這里?” 沈琰并沒多想,點點頭,“嗯?!?/br> 余新平沉默地點點頭,沈琰看見他低著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說道:“余先生,那我先進去了?!?/br> “好,我也有事要離開了,再見?!?/br> “再見?!?/br> 沈琰剛說完話,余新平就已經(jīng)轉身離開了。他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余新平,便往季家走去。 經(jīng)過院子的時候,沈琰匆匆瞥了一眼樓上,看見了季長風的父親季明杰一個人站在三樓的陽臺上,似乎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沈琰下意識地抬著頭往上看,季明杰的情緒有些急躁,在陽臺上不停地走動,另一手還捏著一支煙卷,偶爾抽上一口。 片刻,沈琰收回目光,不再停留,繼續(xù)往前走。 沈琰剛進季家,就被人帶到了季長風的書房。阿姨送來了兩杯剛煮好的熱咖啡,便替他們把門帶上,給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書房門關上以后,里面出奇的安靜,兩個人一人站著,一人坐著,各有所思。直到桌上的咖啡不再冒出熱氣,站在窗前的季長風才擰著眉頭轉過身來,問沈琰,“昨晚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琰搭在兩膝上的雙手,微微攏起,“你聽說了?” “嗯,我在警局有個朋友,他今天上午給我打的電話,大概了解了一些情況?!奔鹃L風將身邊的椅子拉開,緩緩地坐了上去,眉宇始終不見舒展,“從安怎么樣了?” 現(xiàn)在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沈琰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季從安跑下樓來,而他自己恰好出現(xiàn),真不敢想象她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再想到她一個晚上蜷縮在床上睡著的樣子,心下又是一抽。他抬起眸來,臉色不是很好,“嚇到了,那人還沒來得及傷害她?!?/br> 聽他這么說,季長風提著的心稍稍地安下來,但沒一會兒又揪了起來,“你們都沒看到那個人的樣子嗎?” 沈琰搖了搖頭,“沒有,戴著口罩的,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br> “你也認為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場意外?”季長風捏著咖啡杯子,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僵硬。今天早上朋友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有提醒過他這次事件也許是沖著從安來的??墒菑陌矎男〉酱蟛]有多少機會接觸外人,而且以從安的性子來看,根本不可能會與誰有過過節(jié)。 “是,這幾天一直有人在跟蹤從安?!鄙蜱Z調十分平穩(wěn),但說話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緊地蹙著,眼眸也變得暗沉起來。 因沈琰的話,季長風微微偏過頭,露出幾分深究的神色,輕輕地低喃:“到底是誰?” “警方那邊怎么說?”沈琰將手抬起來放在桌上,他這邊得到的消息不多,也許季長風會知道多一些。 “案情還在調查中,整個小區(qū)的監(jiān)控視頻都調了出來,但是幾乎都沒拍到什么可疑人員?!?/br> 說著,季長風眉頭緊蹙著,顯然在思考著什么。 “嗯?!鄙蜱绷松碜?,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長風,我以后都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了?!?/br> 季長風不由得微微一愣,像是沒聽清他說的話一樣,好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沈琰一臉淡然地看向他,眼神深邃,“你還不了解我嗎?” 季長風當然了解沈琰,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只是不知道他對從安是出于憐憫,還是男人對女人的情感。 看出了季長風的憂慮,沈琰直言不諱,“我喜歡她,本來這事并不需要跟誰說,但你是她的哥哥,我知道你們的感情比表現(xiàn)出來的要深。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會陪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不該有的傷害?!?/br> 許久之后,季長風的臉色開始有了些緩和,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沈琰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沈琰,幫我好好照顧她。” 沈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輕聲回道:“我會的?!?/br> 等沈琰離開季家,季老爺子才讓人扶著他下樓,一個人來到季長風的書房。一見到他進來,季長風便趕緊杵著拐杖走出來迎他,將他扶著坐在書房的沙發(fā)上。 老爺子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現(xiàn)在多走幾步,便開始氣喘吁吁,他伸手扶著沙發(fā)的扶手,半靠著說道:“長風,把棋盤拿出來吧,我們爺孫兩人來一場?!?/br> “好?!?/br> 季長風應了一聲,便將棋盤擺了出來,在老爺子對面的位置坐下。 “剛剛有人來過嗎?”老爺子一邊低著頭擺放象棋,恰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季長風抬頭看了一眼老爺子,只片刻,便低下頭,毫不隱瞞地說道:“嗯,一個好朋友,沈琰。你也見過,壽宴那天他也有來過?!?/br> “沈琰?!奔纠蠣斪虞p輕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腦海里飛快地閃過一個身影,然后執(zhí)著棋子的手頓了頓,“是他啊?!?/br> 那天當著眾人的面,將從安帶走的年輕人,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他怎么來了?” 怕老爺子對沈琰有什么偏見,季長風解釋道:“有些重要的事情,我讓他過來的,我們聊了一會兒?!?/br> 自從將公司交給長風打理后,老爺子便不再管事了。后輩的事情,他也很少摻和。不過想到沈琰就會聯(lián)想到從安,季長風一句重要的事讓老爺子有些擔憂,加上這幾天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他臉上神情有些沉郁,“是不是從安出了什么事?” 季長風原本扶在手上的拐杖順著地板滑到在地,沉悶的落地聲,讓兩人都愣了一下。他彎下腰將拐杖拿了起來,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沙發(fā)邊上。 “她沒事,您放心?!?/br> 老爺子見他走了一步棋,除了剛剛那一下手滑,并無異樣。 “沒事就好?!?/br> 沈琰回到小區(qū),天已經(jīng)灰蒙蒙了。他在超市里買了菜,便趕緊回家。等他開門進家,貓咪立即從客廳里躥了過來,在他的身邊打轉。 沈琰鞋都來不及換,一雙眼便開始將房間掃了一圈,客廳里特別安靜,沒有一個人影。他的心咯噔一下,趕緊關了門進去。 季從安正在廚房里淘米,聽見他走路的聲音,便轉過頭來和他打招呼,“你回來了?” 看到她,沈琰這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嗯’了一聲,將手上一直提著的菜放在櫥柜上,“孫怡回去了?” 季從安低下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嗯,我讓她回去的。” 昨天發(fā)生那件事,今天沈琰替她請了假,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她本想回自己家里,沈琰不放心,警察一大早又過來了一次,同樣勸她最好暫時不要回去,她只好留在沈琰這里。只是讓季從安沒想到,沈琰去上班之前還特意到樓下請了孫怡過來陪著自己。 她其實只要緩一緩,就會好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她的安全,季從安想著,又抬起頭斜睨著站在門口的沈琰,他額前的頭發(fā)有些凌亂,眼神里還有久久不退的擔憂,心里冉起一股暖意。 目光下移,發(fā)現(xiàn)他腳上還穿著的皮鞋,怔了怔,“你先去換鞋吧。” 沈琰換過鞋,又換了一身衣服,便直接進了廚房。見季從安正在擺弄他剛買回來的菜,二話不說直接過去搶了過來。 “你出去和貓咪玩一會兒,我來做菜?!彼π?,卷起自己的衣袖,熟稔地開始洗菜。 等他把青菜洗干凈濾過水以后,回過身才發(fā)現(xiàn)季從安還站在那里,用墻上掛著的抹布將手搽干凈以后,才摸摸她的頭,“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奔緩陌矒u搖頭,重新拿了一件圍裙遞給沈琰,“我?guī)湍闱胁??!?/br> 不忍心掃了她的意,沈琰接過圍裙,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地點頭,“好?!?/br> 他洗好的菜遞給她,嘴角輕輕上揚,一抹溫暖的笑容出現(xiàn)在臉上。 這個月華雅的‘攬月林苑’有大半的房子已經(jīng)出售,葉展飛和陳菲的婚房裝修也接近了尾聲,兩人便抽空過去看了房子。 陳菲個人比較滿意,畢竟裝修都是按著她的意思。她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相反葉展飛一進門,便只在客廳里看了看,一個人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展飛,你覺得怎么樣?” 陳菲從臥室里出來,伸手拍了拍葉展飛的肩。他緩緩地轉過頭,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淡淡的一句,“嗯。” 他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陳菲越是要逼著他說話,“‘嗯’是什么意思,你覺得不好?” “沒有?!比~展飛皺了皺眉,“你喜歡就好?!?/br> 這個答案依舊讓陳菲覺得很不滿意,葉展飛對她的態(tài)度一成不變的敷衍,她原本早該習慣,可是女人的自尊心作祟,讓她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征服他。 她高高地抬著下顎,抿著紅唇,“這是我們的婚房,以后更是我們一起生活的地方,我一個人滿意有什么用?!?/br> “不錯。” 淡淡地丟下一句,葉展飛轉身從她身邊走過,“房子也看完了,我公司還有些事,你現(xiàn)在若是不打算回去,我打電話讓人過來接你?!?/br> 陳菲快速地轉過身,對著男人挺拔的身子吼了一句:“葉展飛,你給我站住?!?/br> 葉展飛身子頓了頓,站在原地,沒有回頭,只留著一個背影給她。 陳菲美麗的眸子瞇了瞇,緊緊地盯著葉展飛看。 每段愛情里,都不應該有卑微妥協(xié)的人,因為愛情對于雙方來說都是公平的。葉、陳兩家為了互惠聯(lián)姻,她樂見其成,葉展飛卻是不情不愿。如果不是她的父親用高額的投資作為交換,葉展飛也不會被葉家強迫答應這門婚事。 她和他之間并沒有兩廂情愿的愛情可言,有的只是一廂情愿的愛慕,所以在這段名不正言不順的‘愛情’里,她注定要學著不斷地向他妥協(xié),卑微地挽留住他的背影。 她欷歔地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內心的不平靜,慢慢地走上前去,挽著他的手臂,巧笑嫣然,“既然有工作,那你先回公司??墒牵瑒e忘了下午還要一起去試婚紗,伯母替我們已經(jīng)預約好了,推不掉?!?/br> 葉展飛側眸看了她一眼,“嗯?!?/br> 葉展飛把陳菲送回去,才開著車回公司,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抽煙。他的辦公桌上干干凈凈的,并沒有工作文件,和陳菲說是公司有事,本來就是找的借口。這幾日葉、陳兩家都在忙著籌備他和陳菲的婚禮,他無暇應對,也不想應對。 現(xiàn)在這段婚姻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任務,他只要配合完成就好,其余的自然有人替他cao心。 沒一會兒,整個辦公室都充斥著尼古丁的味道,他依舊單手執(zhí)著煙蒂,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桌上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拿了起來,摁了一鍵。 “進來一下?!?/br> 電話剛掛斷,他的助理便敲門進來,“總經(jīng)理?!?/br> “嗯。”葉展飛應了一聲,抬頭看著他,“季小姐那邊最近怎么樣?” 聽到葉展飛提起,助理才想起來,趕緊回道:“我正打算和您說的,勝美的黃總監(jiān)說季小姐請了一天假,最近工作狀態(tài)不是很好。昨天還有警察過去公司找她,似乎出了些事。” 葉展飛猛然張大眼,抽煙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出了什么事?” “我有讓人去警局打聽,有人跟蹤季小姐,有傷害她的意思?!敝韺⒆约捍蚵爜淼南⒏嬖V葉展飛,然后又提了一句,“對了,季總那邊也派人過去了?!?/br> 葉展飛的手抖了抖,煙灰掉在了桌面上,他并沒有注意到,只問道:“警方查出來是什么人嗎?” “沒有,情況有些復雜。” 直到染著火星的煙頭燙到他的手指,葉展飛才皺了下眉,人也回過神來。將煙蒂扔在煙灰缸里,從桌位上站了起來。一邊拿過椅子上搭著的大衣,一邊對助理說:“我有事出去,不管誰找我,都用這個理由。” 助理點頭答應,直到葉展飛離開辦公室后,才注意到留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孤零零地擺在一旁。他趕緊拿起手機沖了出去,卻已經(jīng)追不上大步離開的葉展飛。 他站在公司門口,看著葉展飛的車子漸行漸遠,嘆了口氣,才轉身回公司。作為助理,他跟在葉展飛的身邊有三年了。也知道他和季從安的事情,葉家和季家退婚那段時間,他也為自己的老板感到遺憾??上?,沒多久葉家便急不可耐地和陳家訂立婚約。他一度以為葉展飛對季從安的感情不過而已,卻發(fā)現(xiàn)超乎自己的想象。 兩年前,從季從安一個人到c市生活,他就多了一項工作,便是每個月定期的將季從安的消息回報給葉展飛。這都堅持了兩年了,葉展飛和陳菲的婚期都定了,卻還是對季從安念念不忘。 助理邊走邊搖搖頭。 葉展飛到季氏的時候,季長風正忙的焦頭爛額,根本就沒有時間招待他,只讓人將他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里。 季長風一邊快速地審閱著文件,一邊抽空看葉展飛一眼,他坐在自己的對面,眉頭始終緊緊地擰著,有些著急但又不得不安穩(wěn)地坐著。 他在文件上簽了字,才開口道:“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找我?聽說你的婚期已經(jīng)定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