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上不上大學也沒那么重要啦，”陸笙說著，像是在自我寬慰，“我的人生道路已經(jīng)確定了，上大學對我來說最多算錦上添花。”

    南風突然摸了摸她的頭，他的手停在她的后腦上，溫暖的掌心貼著她的肌膚。陸笙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眼中帶著點點笑意。他說：“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上?！?/br>
    溫柔的帶笑的目光，給了她一種熟悉的安定感。她點了點頭，“想啊?！?/br>
    “想上哪個學校？”

    “額……”陸笙抿了抿嘴，有點不確定地問，“可以隨便選??？”

    “嗯，你先選吧。”

    “那么，我想上你——”

    南風：“…………………………”

    “上過的大學?！标戵险f完，看到南風神色古怪，她問道，“南教練你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南風剛才那一瞬間的心理活動是怎樣的跌宕起伏和豐富多彩。

    南風收斂心神，為她的答案感到意外，“不想去北大？”

    “北大也想去，可我更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呢！”

    陸笙仰頭望著他笑，笑容那樣的天真無暇，卻仿佛又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南風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的，亂了陣腳。

    他的小女孩，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弦。

    南風笑了，點點頭道，“n大可以。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br>
    “什么心理準備？”

    “n大也是全國前十的重點大學。只要是重點大學，哪怕你是體育生，課業(yè)的壓力也會比較大?？荚嚥贿_標的話是沒辦法畢業(yè)的?！?/br>
    “??？！”這個她倒是沒想過，果然她對大學的幻想太美好。

    陸笙就有點猶豫了。能和南風上同一所大學固然幸福，可如果畢不了業(yè)，那還不如不上呢。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還能掂得出來，所以課業(yè)壓力這個問題太現(xiàn)實了，簡直不能承受。

    陸笙糾結(jié)地搖了搖頭，“那還是不要上了。”

    “其實你可以上體大。北體怎么樣？”

    陸笙想到另一個現(xiàn)實問題，“北體也是重點大學吧，分數(shù)線肯定要求高。我考不過的?！?/br>
    南風敲了敲她的額頭，“陸小笙同學，你是不是傻。”

    陸笙張了張嘴，“??？”

    “你的城運會金牌是當擺設(shè)的嗎？”

    “南教練你是指運動員級別嗎？城運會之后我已經(jīng)評了健將級運動員，可是健將級也要考文化課呀……”

    “考試也分三六九等。”

    南風給陸笙大致科普了一下。目前不管是專業(yè)體校還是一般大學，招體育生基本是兩個路線。一是統(tǒng)招的體育特長生，需要專業(yè)成績和高考成績同時達標，重點學校對高考成績卡得比較嚴格。另一種是特招，區(qū)別對待的那種招生。一般這類生源的競技水平遠高于統(tǒng)招體育生，因此對文化課的要求就相應降低了很多。如果是奧運冠軍，恐怕連考試都能免了。

    城運會四年一次，全國矚目，這類比賽的冠軍，完全可以走特招路線。特招生的文化課是單獨命題，只考語數(shù)外三門，試題很簡單。陸笙雖然英語爛，但語文和數(shù)學成績都不錯，放在體育生里也能算碾壓級別，所以南風才對陸笙有這個自信，讓她自己隨便選學校。

    “原來是這樣?！标戵蠐狭藫项^。她整天不是訓練就是比賽，考大學的事情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一耳朵，所以了解并不全面。

    為什么可以放心地不去了解呢？

    大概就是因為還有南風吧。她知道南風可以給她安排好一切，盡管離得遠了，潛意識里陸笙并沒有從南風身邊離開。

    她總是這樣依賴他，毫無理由，得寸進尺。

    ***

    二月份，陸笙參加了一次itf低級別賽事。

    還有一個月她就要年滿十八周歲，這是她最后一次參加青少年組比賽了。一想到她即將告別青少年時光，走進成年組比賽，陸笙心里那個美啊，打比賽時心情棒棒的，輸球不焦慮，贏球倍兒開心。

    最后就拿了個冠軍。

    拿冠軍，陸笙自己也覺得挺意外的。大概是因為賽事級別低、球員技術(shù)水？

    不過雖然贏了，其實決賽中她發(fā)揮一般，幸好對手水準也一般。究其原因么，南風在現(xiàn)場看她比賽了……

    李衛(wèi)國最近忙，沒有帶隊去，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陸笙的比賽。他聽說陸笙拿了冠軍，竟然一點也不覺意外。他對南風說，“意料之中嘛，她現(xiàn)在就該有這個水平，這一年不是白練的。怎么樣，我沒讓你失望吧？”

    南風笑道，“何止沒失望，您真是讓我驚喜?！?/br>
    “行了你別給我玩那虛的……其實關(guān)鍵還是孩子自己努力啊。她每天訓練累得要死，晚上還給自己加練，從來沒斷過?！?/br>
    南風聽到“累得要是”四個字，心疼了一下下。

    “徐知遙也是個奇葩，”李衛(wèi)國又說，“白天不練，晚上跟陸笙加練反倒特別精神，要么腦子有問題，要么他就是暗戀陸笙。我說，他是不是暗戀陸笙啊？”

    “李教練，這種事你就不要cao心了。”

    李衛(wèi)國笑了笑，有點促狹，“我不cao心，反正你肯定cao碎心了?！?/br>
    南風臉皮也有點厚了，說道，“不過李教練，還是需要您cao心一下。以后陸笙要是跟哪個男人走得近，麻煩你告訴我一聲?！?/br>
    “什么意思，我堂堂一個教練，你拿我當八婆使？”

    “拜托了?！?/br>
    “那你先告訴我，你和陸笙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老男人的八卦之心簡直堅不可摧，南風無奈地答：“你怎么想就怎么是吧?！?/br>
    “你這人怎么一點都不嚴謹。我想的是你強迫陸笙，你是在強迫陸笙嗎？”

    “相信我，大部分時候是她強迫我?！?/br>
    “我、的、天、哪！”

    那天回到隊里之后，陸笙總感覺李衛(wèi)國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多了些。他還重重地拍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激動，滿面紅光的，“陸笙，干得漂亮?！?/br>
    陸笙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她鄭重點頭，“李教練，我會繼續(xù)努力的?！?/br>
    “哈哈哈哈繼續(xù)努力，加油！我看好你哦！”

    ☆、第 64 章 終于等到你

    徐知遙春節(jié)過后又回省隊訓練了，隊里上上下下包括陸笙，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陸笙問徐知遙，“你不用為數(shù)學競賽的選拔做準備嗎？”

    徐知遙難得言簡意賅不羅嗦：“不用。”

    “怎么會不用呢，三十多個人里才選六個呢！”陸笙不信，追問道，“徐知遙你是不是不想考了？是覺得沒信心選不上嗎？”

    其實如果真的是沒信心，陸笙也能理解。畢竟，數(shù)學競賽層層選拔，從幾萬個數(shù)學尖子生里只挑六個最頂尖的，那個命中率是相當殘酷的，其競爭的激烈程度甚至高于一般運動員的競爭。

    徐知遙聽到陸笙竟然在懷疑他沒自信，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答道：“師妹，你大概還不了解什么叫作‘天才’。”

    這個回答真欠打啊。陸笙也回應了他一個白眼。

    很快徐知遙用實際行動讓陸笙對“天才”有了一個直觀又深刻的了解。

    她知道徐知遙數(shù)學好，但是好到什么程度，陸笙其實也說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不會做的題徐知遙都會做。恰好這幾天她在為北體的特招考試做準備，南風給她找了一些往年的真題。數(shù)學題滿分100分，規(guī)定答題時間不超過90分鐘。徐知遙做了一次，陸笙給他掐表，才不到十分鐘，他就扔開筆，“沒勁。”

    陸笙說，“沒勁也要寫完嘛?！?/br>
    “寫完了?！?/br>
    “??？”

    “你那是什么表情，”徐知遙捏著試卷朝她抖了抖，“你看。”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他寫，陸笙會覺得徐知遙在逗她玩兒。雖然試題難度確實不大，但是十分鐘答完整張卷子，簡直不是人干的事兒。

    陸笙把答案對了一遍。結(jié)論：滿分。

    一定是因為試題太簡單了，陸笙轉(zhuǎn)頭又去找來一份去年的高考試題讓他做。這次徐知遙的用時久一些，做了二十分鐘才交卷。

    等等，她為什么要用“才”這個字……

    再對一下答案，結(jié)論：依舊滿分。

    “你太恐怖了，”陸笙目光幽幽地看著他，“都不想和你做朋友了?！?/br>
    徐知遙夸張地捂著胸口，“師妹再愛我一次！”

    “滾……”

    所以陸笙現(xiàn)在知道了，徐知遙那句關(guān)于天才的話說得一點也不狂妄，根本就是樸素的實事求是。她現(xiàn)在知道什么是天才了。天才就是普通哪怕努力一萬倍也達不到的高度。

    真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陸笙有點心塞，倒不是因為徐知遙，而是，她想到了她自己。如果她也是一個天才，想必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吃力了吧？

    誰說上帝是公平的。

    “陸笙?！毙熘b突然叫她。

    他很少直呼她大名，都是師妹師妹的叫。因此這會兒突然這么叫她，顯得格外鄭重。

    陸笙“嗯”了一聲，詢問地看他。

    徐知遙說：“如果你沒有天分，你是不會走到今天的?！?/br>
    陸笙心里一暖。徐知遙看著大大咧咧，實際心細如發(fā)，總是能輕易洞察到她的想法。

    3月下旬，徐知遙去了北京，參加國家隊的集訓和選拔。培訓為期兩周，然后是考試，綜合考試成績和平時表現(xiàn)，最終確定入選國家隊的名單。

    他離開后沒幾天，陸笙也去了北京，去參加北體網(wǎng)球特招生的文化課考試。

    徐知遙知道陸笙要來，他在電話里問陸笙：“師妹你要不要來我這邊玩呢？”

    “我不去?！?/br>
    認識徐知遙一個怪物就夠了，她可不想再去見識一群。

    徐知遙說，“好啊，那我去找你吧？考試結(jié)束那天正好是你生日呢，我去給你過生日。”

    “不用了，你那邊還培訓呢，你要專心聽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