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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教主有難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凌盧舔了舔嘴唇,下腹又開始發(fā)緊。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但他確實知道別人覺得他是變態(tài)??墒悄切┤艘膊幌胂耄莻€正常男人,天天看得見吃不著,憋也要憋瘋了??!

    ……但是紫蘭秀那臭娘們竟然敢壞他好事!

    想起“你要毒的人,我要救”,凌盧就咬牙切齒?!八趺锤?!要不是宮鴛鴦那小姑娘下山后膽子越來越大,現(xiàn)在……”

    話說到一半,凌盧的腳步倏爾頓住。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紫蘭秀宣稱她已經(jīng)給赤霄解毒的破綻——

    他之前能給赤霄下毒,大部分原因是對方?jīng)]想到他會做得那么狠絕,所以他能趁其不備;而在吃了虧之后,赤霄真會輕易讓萍水相逢的紫蘭秀得手?

    要知道,隱毒之所以為隱毒,就是它極難在發(fā)作之前被人察覺;如果赤霄不覺得他中毒,又怎么會讓紫蘭秀解毒?況且那毒算不得真正的毒……

    凌盧把這件事來回想了好幾遍,俊俏的臉上慢慢浮出一個陰冷的笑。稍事遮掩可比真正解毒簡單多了……

    “那死娘們肯定在唬我!”

    反正他有二手準備,絕不可能出錯的那種。就騎驢看賬本,走著瞧吧!

    至于秦閬苑,他又在議事廳坐了一會兒。等確信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的刻板表情后,他才起身往后山走去。

    白山教總壇的后山分成兩部分。其一是演武場,其二是后花園。不過山頂極寒,一年里的大部分時間,后花園都是冰裝雪裹。此時園子里還零星開著幾朵絨蒿,薄薄的花瓣藍得像初晴的天空;巖梅嫩黃的小花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起,也頗有中原難得一見的意趣。

    便是瓊臺仙閣一樣的景致,看久了也會生厭,更別提秦閬苑本就不是個會欣賞風花雪月的人。他匆匆地穿過回廊,無視兩邊守衛(wèi)的行禮。不多時,他就站在了一扇沉重的大門前。

    秦閬苑并沒立刻進去?!白罱闆r如何?”他問門口值班的親信。

    “還是老樣子?!庇H信苦著一張臉回答,“不管是藥還是吃食,都是硬灌下去的。”

    “骨頭倒是挺硬的。”秦閬苑動了動唇,不怎么意外?!伴_門?!?/br>
    門剛一開,一陣潮濕的冷風就撲面而來,激得人渾身一個機靈。里頭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通道,末端隱沒在下方的黑暗里。火把光焰跳動,兩側(cè)黝黑的石壁泛著明顯的水光。而越往下,那股潮濕的冷風就越明顯。同時,原本逼仄的小道也漸漸變得寬敞起來,直至一個圓形大廳顯露在眼前。

    說是大廳,其實也并不大??客ǖ赖倪@邊擺著一張小桌幾把矮凳,墻上掛著繩索等物,顯然是守衛(wèi)用的,其他地方空空如也。四周石壁上開著數(shù)個洞口,通向各個不同的牢房。

    秦閬苑揮手,讓其余人等在大廳里等他,自己便邁入了正對面的洞口。等轉(zhuǎn)過一個彎,面前忽而敞亮起來。

    按理來說,牢房不可能敞亮。事實上,白山雪牢里也只有這一個牢房敞亮。不同于其他牢房的雪壁,這間牢房目所能及之處都是溫暖的毛皮,底下還墊著厚厚三層棉絮。長柄燭臺都在高處,繞著牢房點了一圈。

    “大姐?!鼻亻佋芬谎劬涂吹搅四莻€背對入口盤腿而坐的女人,輕聲喚道。

    那女人一動不動,只留個他一個散亂的發(fā)髻。

    秦閬苑的目光從人身上往下移,忽而嘆了口氣。“留你許多日,果然等到了用處?!彼捨怖溆玻z毫不見剛開始的恭謹。

    那女人依舊沒動,然而總算開了口?!斑@就對了,”她說,聲音有些沙啞,然而不容置疑,“是敵非友,便不要假裝是友非敵,怪讓人惡心的。我華春水,生平最恨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小人!”

    被連環(huán)罵了一遍,秦閬苑的面皮微微變色,但只是一瞬間?!按蠼阏f得極是?!?/br>
    “——我不是你大姐!”華春水厲聲道。

    秦閬苑面皮又變了一變。他耐心向來很好,然而近一年來,華春水從未給他過好臉色;若不是怕這棋子太早死,他才不愿浪費這許多工夫?!澳潜懔T了。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赤霄上山了?!?/br>
    華春水還是沒回頭,但纏縛在她手腳上的銀鏈忽而清脆地響了一聲。

    秦閬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暗人霈F(xiàn),你我就可以解脫了。免得一個尋死、一個阻攔,旁人看著都費勁。”

    “有膽子抓我,沒膽子殺我?”華春水也一聲冷笑。“秦閬苑,我真不知你竟是如此畏首畏尾之人!”

    秦閬苑心氣有些浮動。他已經(jīng)忍得夠久,真想把那張嘴縫上;然而不能。這就是最后一次,一定要忍住……他在心里告誡自己冷靜,然后重新開口:“赤霄既然來,肯定先要救你,所以我準備借你給他送幾份大禮。”

    聽出這話里的不詳意味,華春水心里一咯噔,但語氣依舊撐住了:“你什么意思?”

    “以他的武功,兩邊拼上全力,我們怕是也要死傷慘重。可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鼻亻佋返?,似乎很無奈?!凹热淮虿贿^,還是備些別的手段更好。大姐,你說火藥是不是就不錯?”

    這時候叫大姐顯然是徹頭徹尾的嘲諷。然而華春水沒法計較這個,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秦閬苑話里透露出的信息吸引走了。

    “……你瘋了?”她霍然起身,怒瞪秦閬苑。銀鏈被扯得嘩嘩作響,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它。“你要在雪牢布火藥?那會毀了整個總壇!”

    “這么做,我也不想?!鼻亻佋返?,語調(diào)忽而放低,勸誘意味明顯,“所以,若是大姐能向赤霄曉以利害么?若他自愿去死,我便撤了火藥,再放你離開。皆大歡喜,是不是?”

    “你——!”華春水目眥欲裂。原來她還是小看了秦閬苑的無恥!

    第46章

    是夜。

    新月未出,陰云依舊。夜已深,諸人歇下,除了巡邏燈籠,白山頂便成了黑壓壓的一片。在此之間,唯一亮著光的小院就極其引人注目。

    危寒川從書桌案頭堆疊如山的賬冊間抬起頭,伸了個懶腰,同時吁出一口不知是疲勞還是滿意的長氣。

    另一頭,吳月已經(jīng)換了中衣散了長發(fā),斜倚在長榻上。她神色沉吟,修長的手指之間正捻著一顆白子。榻上正中有張矮桌,一盤殘局赫然其上。

    “怎地還不睡?”危寒川起身更衣,隨口問。

    吳月眼皮都沒抬?!拔以倏纯催@盤?!?/br>
    “天底下這么多殘局,難道你要一一看過?”危寒川調(diào)笑了一句?!澳侨呑佣枷虏煌辏 彼麆幼骼洌@會兒已經(jīng)把外袍之類掛起來,隨即上了長榻?!耙擦T,我看看?!?/br>
    吳月沒吭聲。棋局邊上擺著一杯茶,放得久了,已經(jīng)涼透。她隨手一蘸,在危寒川遞過來的宣紙上極快地一劃,是個“錢”字。

    危寒川心領(lǐng)神會,同樣寫了回去?!盎鹚??!?/br>
    ……那筆去路不明的錢被秦閬苑拿去買火藥了?

    消息太過震撼,吳月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打翻。

    “不成功便成仁?!蔽:ㄓ謱憽km然他不覺得秦閬苑能做到視死如歸,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顯然沒問題?!翱磥砝隙_實急了?!?/br>
    “他打算要挾誰?”吳月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字跡都變得潦草起來?!半y道他只想著,他若死了,也要拉著我們做陪葬?”她料到秦閬苑會來一招絕的,但沒想到這么絕!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危寒川稍顯潦草地點了點頭?!霸蹅儾荒茏屗贸??!?/br>
    吳月深有同感。秦閬苑拿出別的法子也就算了,但竟然上火藥……就算練成金剛罩鐵布衫,那也是血rou之軀,怎么能抵擋火藥的威力?更別提,他們總壇有不少部分在山體中,真炸了絕對全軍覆沒!

    “最近天氣可沒那么好?!彼鋈还雌鹱齑?,笑容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絕不是一個不理教務(wù)的懶散堂主能有的。

    這些話乍一聽沒頭沒尾,但危寒川知道她在說什么。

    這些年,外人都道他們夫妻倆同樣主管教中財務(wù)。這是事實,珠堂也確實主理財務(wù);但這不是方堂設(shè)立時的本意。只是他們圣主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便叫他們夫妻合計著一起做而已。

    ——但這真的意味著方堂形同虛設(shè)了嗎?

    吳月的目光重新落回棋盤,落下手中白子。上一步,白子看著已經(jīng)四面楚歌;這一步,卻顯出了絕處逢生之象——

    也是該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危寒川讀出了這種意思。他點頭,忽而出聲道:“天實在太晚了,咱們還是先就寢吧,夫人。”

    燈滅了,小院變得和周圍一樣漆黑寂靜。忽而,院邊墻頭磚瓦微微一動,兩條影子消失了。房中,本已經(jīng)并排躺下的兩人卻又起身,摸黑穿衣,悄無聲息地潛了出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山腹密道不見日月,很難把握時間。再加上里頭岔道縱橫,晏維清覺得,就算沒有那些似乎只認識赤霄掌印的石門,也不見得有誰能輕易進出。

    “上次宮鴛鴦就是走這里?”他隨口問了一句。

    赤霄搖了搖頭?!笆鲁鐾蝗弧!倍覍m鴛鴦也不知道這條路?!叭绻洗巫吡?,現(xiàn)在咱們走就有危險?!辈皇锹繁欢伦。褪窍葳宓戎?!

    晏維清隱約察覺到了這些言外之意。再想到他們在杭州重逢的情形,他就不免有些咬牙切齒:“那兩個人都在上面,是嗎?”不管是秦閬苑還是凌盧,在他看來,都已經(jīng)是死人了!

    赤霄也這么認為?!懊魅瘴绾髴?yīng)該能到?!彼D(zhuǎn)頭看了看四周依舊光禿禿的石壁,“等到前面練功房,就先休息一下吧?!?/br>
    對此,晏維清沒有異議。從通道里出去就要開打,養(yǎng)精蓄銳是必要的。

    過了不久,前路果然逐漸開闊。石壁上不再有油燈燭臺,但卻有依稀白光輝映,而且越來越明顯。

    晏維清有點狐疑。照他一路上的所見所得,赤霄帶他走的必定是只有白山教教主才知道的密道,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但如果真是這樣,山腹里為什么會亮光?還有急遽降低的氣溫……

    “我怎么覺得越來越冷?”他遲疑著,還是問出了口。這很不正常;要知道,在他武功大成后,不管天氣如何,都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赤霄瞅了他一眼,竟然笑了?!斑@就對了?!?/br>
    ……什么對?

    上山以來,晏維清的注意力頭一回轉(zhuǎn)移到別的事情上,狐疑滿腹。而等真的看見冷意來源時,他難得驚訝到微微瞪大眼睛——

    一個小小的石廳,中間有個石臺,上面豎著塊一人多高、兩人合抱的菱形冰晶,下部尖端嵌在石面里。這本沒什么稀奇的;但若是那塊冰晶邊緣鋒銳到?jīng)]有融化的跡象、還自動自發(fā)地在發(fā)光,就很稀奇了!

    “……這是什么?”晏維清問,但他似乎覺得自己能猜出來。整個白山,能和這古怪玩意兒扯上關(guān)系的似乎只有一種,那個傳說中能使人功力大增到笑傲武林的鎮(zhèn)教之寶……

    “你到近處看看?!背嘞鋈绱嘶卮?,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樣。

    晏維清依言照做。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那塊冰晶通體透明,中心卻有個雪白的、八棱柱般的物體,整體不比一根手指大,那些白光正是從它上面折射出來的。

    “……玄冰雪種?”這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晏維清的語氣已經(jīng)變作篤定,依舊帶著震驚的篤定?!八谷皇钦娴??”

    赤霄立在他身后,聞言點頭?!芭率悄切┫胍獜奈医堂c好處的人都不知道?!?/br>
    話里明顯是嘲諷,但晏維清也沒幫那些人正名的心。他沒忍住敲了敲冰面,觸手冰涼堅硬,一股寒氣立刻從指尖鉆了進去?!八粫俊?/br>
    “平時不會?!背嘞鲅院喴赓W道。

    “平時……”晏維清把這兩個字重復(fù)了一遍,又回頭去看赤霄。對方額頭一片光潔,并沒有那個火焰一般的印記。“你是說,只有會白山教教主心法的人才能拿到里面的東西?”

    赤霄贊許地笑了笑?!耙膊蝗?,”他道,“突破第九層才行。另外,雖然它極冷,但若是功夫稀松平常,這冰摸起來也是稀松平常的冷?!?/br>
    ……也就是說,只有功夫高強的人才能感到極冷?

    晏維清明白了。同時,他現(xiàn)在也非常明白,白山教前任教主為什么一定要把教主之位傳給赤霄,因為赤霄顯然就是那個能夠突破九層心法的繼任者?!澳阌眠^嗎?”他好奇道。

    不出他意料之外,赤霄果然搖了搖頭?!皼]有必要。”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肯定沒法理解。成為名副其實、無人可以超越的武林第一人,當然十分有價值。能用必要這樣的詞來形容的,不是極其自信就是極其自大。

    晏維清卻不是一般人。他本還想問,傳聞中玄冰雪種會使人絕情斷欲是不是真的,但有不用這個前提,問了也是多余。

    “你說得對?!彼⒅嘞隹戳撕靡魂囎?,忽而粲然一笑,異常明亮。

    八角石廳之前緊連著教主專用的練功房。除了打坐修煉用的軟墊之外,竟然還備有吃食、衣物、臥榻之類。

    “東西放太久,不能吃了?!背嘞鲆恍渥影岩呀?jīng)干得看不出原狀的水果拂到石簍里,“你將就一下?!?/br>
    晏維清一點也不在意。他老實不客氣地往床榻邊一坐,“你這練功房倒是比我那里好許多。”

    “練功上,你素來比我心無旁騖?!背嘞龅??!八貋怼边@詞讓他想起從前,唇角便不自覺地掛上了微笑。

    “那可說不好?!标叹S清故意這么說,然后朝赤霄伸出一只手,黑眸深沉,什么意味不言自明。

    孤男寡男,只一張床,干柴烈火……

    赤霄一瞬間只能產(chǎn)生這樣的聯(lián)想。論和晏維清蓋著被子純聊天,他前后加起來有好幾年經(jīng)驗,駕輕就熟;但現(xiàn)在顯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樣。說實話,他拒絕不了、也不真的想拒絕這樣的邀請,但是……

    “點到即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