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霖鴻偷眼看賀云鴻，賀云鴻望著遠(yuǎn)方，面無表情。

    突然，他們身后一陣議論，有人跑上來說：“你們聽說了嗎？太子高舉傳國玉璽，由朝中去議和的文臣陪著，已經(jīng)從北門進(jìn)城了！上萬禁軍正護(hù)著太子入宮……”

    “真的？！太子回來了？！那現(xiàn)在的皇上……”

    幾乎就在同時，有人大聲傳呼著：“皇上駕崩了……”

    城上立刻如油鍋里濺了水一樣喧嚷起來，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只有賀云鴻專注地看著城外，像是根本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第66章 緝拿

    凌欣一行人在馬上遙望戎兵的軍營，天氣寒冷，他們的露在外面的眉毛上都是哈氣凝成的冰碴。

    凌欣問道：“大家準(zhǔn)備好了嗎？”

    杜方和韓長庚等人都點(diǎn)頭說：“好了！”

    雷參將還在做最后的努力：“姑娘！我覺得你該讓我和你一起進(jìn)城！”

    就如他與凌欣說的，雷參將在入冬后，就領(lǐng)著四百多兵士帶著黃金成品離開了金礦，往京城方向走。才走到半路，就知道了周朝大敗的消息。他忙加快了進(jìn)程，還沒接近京城，就聽說了城外周朝軍隊(duì)?wèi)K遭血屠，他這幾百步兵，如果想往京城里沖，那就是送死，于是他決定繞過京城往南去，尋找勇王的大部隊(duì)。

    他們從京城西邊過時，聽到有人議論云山寨，雷參將知道云山寨是凌大小姐的寨子，就忙讓兵士們?nèi)ゴ蚵牎，F(xiàn)在北朝入境，百姓們對本朝的軍士都有熱愛之心，雷參將這一路下來，總有人給他們吃喝。那些人也就沒瞞著，告訴說江湖義俠仁勇校尉杜方傳了消息，有西北云山寨的人要去京城，讓沿途的江湖人士準(zhǔn)備照顧一下。杜方得人敬佩，自然有許多人響應(yīng)。

    雷參將一聽就不走了，跟著那些江湖人等待云山寨的人。他在孤峰上親眼看著凌欣將他們帶了下來，又聆聽過凌欣沙盤談兵，就認(rèn)為云山寨的人一定不尋常，怎么也該見見。

    這一見面，雷參將發(fā)現(xiàn)來的竟然是凌欣本人，真是很激動，準(zhǔn)備跟著凌欣混了……可凌欣跟他談了對他的要求后，他大失所望：凌欣依然讓他帶兵去找勇王，這不和他以前的行事一樣嗎？雷參將表示不滿！

    凌欣心急著來京城，卻沒能一路不停地奔來。沿途馬匹需要歇息，人馬都要加帶干糧。更耽誤時間的是，每次停步的地方，定是杜方早就打過招呼的江湖據(jù)點(diǎn)。凌欣自然也會順便和杜方引見的人接觸一下，看看是不是可靠，確認(rèn)一下要準(zhǔn)備的物資等等。在路途間，還碰上了兩場大雪，行路更是緩慢。

    這么一來，時間上就比她預(yù)計(jì)的要多了半個月。但是也不完全都是壞事，雖然凌欣告訴了她會面的江湖人士們，日后要護(hù)送云山寨的大隊(duì)人馬入京，可是有些喪心病狂的人，一聽說凌欣等幾個人現(xiàn)在就要去京城，就執(zhí)意要跟著他們一同進(jìn)京。杜方一次次同意了，對凌欣說這些人都是藝高人膽大的江湖名士，凌欣也沒法攔著。結(jié)果她這一行人從五個人擴(kuò)充到了快三十人，算是意外的收獲。

    到了京城西邊，杜方去放煙火，與京城聯(lián)系開城門，不然他們到了城下，城中不信任他們，不給開門，再射箭什么的，那不糟了？

    他們在等待京城煙火回信的兩天里，雷參將找到了他們。凌欣很高興，與雷參將商議了后面的行動，雷參將卻一直不想聽從，到現(xiàn)在了，還一個勁兒地在爭取。

    凌欣對雷參將說：“我們不都說好了嗎？我們把金子帶入城中，你帶著我山寨的夏草往南邊去迎接勇王。夏草會告訴你我寨子的聯(lián)系方式，你要在京城之南為我建立一條通信通道，用煙花告訴我勇王和京城的距離，我在城中就可以知道勇王何時能到京城，好接應(yīng)他。這件事非常重要！城外戎兵，倍勝勇王殿下之兵，他可不能被堵在城外！”

    雷參將不放棄：“我們都是男兒，怎么能看著姑娘進(jìn)城？”

    杜方呵呵笑：“雷參將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就不是男兒了？”

    一個身背雙劍的中年人笑著說：“雷參將，既然梁姐兒說此事要緊，你就不要推辭了吧！”他高顴骨正方臉，笑得道貌岸然，語氣也很正式，但是讓人覺得他在演戲。果然，他低聲對旁邊的一個人說：“你覺得我像不像武林盟主？”

    那個人面目平常，讓人過目就忘，回答說：“老關(guān)！這真不是個好時候，那位軍爺看著脾氣不好……”

    果然，雷參將回頭狠狠地瞪了老關(guān)一眼！

    凌欣忙嚴(yán)肅地對雷參將說：“你帶的人都是步兵，那邊戎兵是騎兵，我們的馬能沖過去，你們不能這么沖。殿下才有多少人？為了殿下，你也要保存兵力！”

    雷參將無奈地嘆氣，一邊的夏草既窘迫又擔(dān)憂地問：“jiejie，我會騎馬……”

    凌欣搖頭：“你的武藝不夠?！?/br>
    杜軒等不及了：“好了好了，就快到我們約定的時間了！”

    凌欣看向夏草：“除了對城內(nèi)發(fā)消息，你還得幫著雷參將在外面隨時注意我們京城的信號！寨主他們來了，你們就要聯(lián)絡(luò)兩邊！”

    夏草忙點(diǎn)頭說：“放心吧，jiejie！”然后很驕傲地看雷參將，雷參將可是一臉不樂意！

    凌欣向雷參將抱拳：“雷參將，就此別過！”其他人也紛紛舉手，雷參將很勉強(qiáng)地行禮，兩隊(duì)人馬分行，雷參將領(lǐng)著幾百兵士，往南方行去。

    杜方騎馬到了隊(duì)伍前端，回頭對眾人說：“我打頭，諸位按照我們說的安排，護(hù)好梁姐兒！”他負(fù)責(zé)去放煙花和觀察回應(yīng)，已探明了城外地形和敵人營帳的位置。

    幾個聲音響起：“放心吧！梁姐兒不會有事的！”“走啦走啦！”“快些呀！”

    杜方一踢馬，馬匹長嘶一聲，跑了起來，三十多人相繼縱馬前行，奔跑中分開，成了雁形將凌欣和杜軒護(hù)在了中間。

    寒風(fēng)呼嘯而來，天色如鉛。馬匹跑了一刻鐘后，身體發(fā)熱，越來越快，他們的前方出現(xiàn)了京城圍墻的影子，杜方領(lǐng)著路，一行飛騎如一支箭矢，扎入了兩大群營帳之間的空虛地段……

    “來了！”“來了！”西門城上有人指著城外大喊，人們停止了議論，都涌到城墻處往外看，只見遠(yuǎn)方戎兵的陣營之間，沖出了一支騎兵，這些人多是黑衣短打，手中有刀劍的閃光，將飛向他們的箭羽一一斬落，阻擋他們的零星人馬被沖倒或是被砍翻在地。遠(yuǎn)處的營帳號角聲響起，遙遙可見戎兵騎兵出了營帳區(qū)，可是這些人已經(jīng)到了新建起的土圍處。堆土的百姓們驚叫著跑開，他們引馬躍起，像鯉魚跳龍門般，一匹匹馬輕巧地從半人高的土圍上飛飄而過。

    城上的人們一片呼喊，遙指著這些人。馬蹄聲聲如羯鼓，飛馳而來。他們后面，北朝騎兵離營追了過來。

    領(lǐng)先的騎士大喊：“開城門！西北云山寨！前來助援京師！”他后面有人接著喊：“關(guān)山寨！”“逍遙莊！”“清風(fēng)嶺主！”……

    雖然隔著遠(yuǎn)，可是聲音卻傳入了城上人們的耳中，讓人心頭突跳。

    城上的兵士們大聲叫喊揮手，有人甚至流下了眼淚。人們喊著：“開城門！開城門！是張檢點(diǎn)說的人！”有將官高呼：“弓箭手！準(zhǔn)備御敵！”城墻下，城門吱呀打開……

    賀云鴻凝望著奔來的騎士們，他看到在那些人的中間，有個一黑色的身影，背著把武器。他緊盯著這個身影，看著她越來越近。他雖然看不清她的面目，可卻覺著看得見她的眼神，堅(jiān)定而明亮，像是能射穿這陰沉冬季的陽光……

    他忽然明白了，當(dāng)初勇王在孤峰上看到了什么：是希望，是無畏，是披肝瀝膽的仗義……

    賀云鴻眼中發(fā)熱，那一次他若能與勇王一起出征，在絕頂上，就能與這個女子相見。那樣的話，他就能認(rèn)出她，他們就不會一再錯過……以致今日，他只能在這城上看著她千里奔騎而來，卻不能招手迎接，喊出她的名字……

    他不敢眨眼，看著這一行人到了城門下，那個敏捷的身影飛身下馬，牽著馬匹隨著人們進(jìn)入了城門，聽著城門內(nèi)的兵士們驚訝的呼聲：“姑娘！真是個姑娘！”“多謝諸位壯士！多謝這位姑娘！”……

    城外戎兵見騎士們進(jìn)了城，方要接近，就被城上的人放箭逼退，城門迅速地關(guān)上了。

    賀云鴻轉(zhuǎn)身，走到城墻的內(nèi)側(cè)，看著這些人與兵將們見禮后，一個個重又上馬，往城里騎去。

    杜方領(lǐng)路，回頭說：“我們?nèi)ビ峦醺　彼砗蟮娜藗兾χ骸巴醺?！”“我可沒進(jìn)過王府呢！”“去王府過年啦！”……

    凌欣上了馬，與杜軒并肩騎著，杜軒四處張望：“這就是京城呀！”

    凌欣切了一聲：“別這么亂看！真沒見識！”……

    賀云鴻看著凌欣的背影遠(yuǎn)了，才慢慢地閉了下眼睛，他眼中發(fā)熱，可是淡淡地笑了，欣慰滿足的笑——無論她是為了誰來的，但那里面一定有他，即使她并不知道他就是自己。

    也許一開始，他想的是用手段把這個頭腦明晰才能卓越的女子拉回到自己的身邊，賀家需要這樣一個女子，他需要這樣一位夫人，他要征服她的心！可是從什么時候起，他自己的心，已經(jīng)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曾經(jīng)對自己說過，若是兩個人再次相逢，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女子再離開自己走遠(yuǎn)……可是此時此刻，臨近了的死亡，如大浪淘沙般，將他所有的雜念都沖刷得干凈，只留下了一片最真最純的心意——他希望她離自己越遠(yuǎn)越好！

    他感激他們所有的錯過和分離：幸虧當(dāng)初他沒有認(rèn)出她！幸虧他沒有在車中睜開眼睛！幸虧那天他沒有進(jìn)清芬院！……慶幸他們和離了！

    他要她與自己毫無瓜葛！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自己那般，安然無恙，自由自在。這樣，他就能毫無后顧之憂地面對行將到來的殘酷，不必?fù)?dān)心有人會為他傷心欲死；這樣，即使他的身體死了，她還能帶著自己的心活下去……

    賀云鴻向賀霖鴻點(diǎn)了下頭，兩個人下了城墻，上了車往回走。

    一路就聽到人們在奔走相告：“建平帝駕崩！太子要登基了！”“真的？！”“當(dāng)然啦，他有傳國玉璽呀！”“建平帝怎么這么快就死了？”“誰知道，聽說是急病……”“哈哈哈，急病呀！”……

    在車中，賀霖鴻一次次說：“三弟，凌大小姐已經(jīng)進(jìn)城了！你去見見她吧？”

    賀云鴻一句不答，只看著車外，臉上似有笑意。

    馬車入了賀府大門，他們剛一下車，一個在門內(nèi)等候的穿著官服的人就忙上前來，卻是宋源。他對賀云鴻行禮道：“賀侍郎！我剛得到消息，昨夜有人夜闖宮禁，指認(rèn)張杰張檢點(diǎn)通敵，建平帝派人去請張檢點(diǎn)連夜進(jìn)宮對證，可張檢點(diǎn)去的路上遭到圍攻，他沖圍逃走，至今下落不明，通敵之名已定。禁軍群龍無首，由一名叫鄭昔的軍官暫時領(lǐng)兵?！?/br>
    賀霖鴻哼了一聲：“真是自掘墳?zāi)?！?/br>
    賀云鴻冷淡地對宋源說：“你來這里作甚？！快走吧！”

    宋源遲疑地問賀云鴻：“賀侍郎……你不走？”

    賀云鴻搖了下頭，轉(zhuǎn)身走向府內(nèi)。賀霖鴻向宋源行禮：“多謝了！請你快離開吧！既然禁軍已在鄭氏手中，他們隨時都會來這里了。你也要小心?！?/br>
    宋源看著賀云鴻的背影，行了一禮，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賀霖鴻急忙小跑，追上賀云鴻，他好幾次想說話，可賀云鴻不看他，穩(wěn)步走向他的院落。

    賀霖鴻跟著他，心頭陣陣發(fā)慌，趕上幾步，再次拉了拉賀云鴻的袖子：“三弟，你去見她呀！”

    賀云鴻還是沒理他。

    賀云鴻走進(jìn)了書房，展開了一席寬大的宣紙，賀霖鴻焦急地喊：“三弟！你去……”

    賀云鴻抬眼，淡然地說：“不！”

    賀霖鴻用商量的口吻說：“那我，我去行嗎？”

    賀云鴻嚴(yán)厲地說：“不行！她現(xiàn)在勇王府，勇王妃生了孩子才幾個月？大哥的兩個孩子已經(jīng)托付給了余公公，你還要怎么麻煩人家？那府中兩個女子，兩個孩子，你要給她們?nèi)堑渾?？！?/br>
    賀霖鴻含淚看著賀云鴻，賀云鴻今天穿了深藍(lán)色的蜀錦棉袍，祥云暗紋，襟領(lǐng)處有銀絲線繡出的與衣服圖案相配的云紋。這深重的顏色，陪襯出他病后的臉色，潔白如玉，秀眉墨染，眉宇帶著清貴的傲氣，眸光清澈，眼神剛毅，唇角似是帶著笑意，真是極美……賀霖鴻胸口疼得幾乎要彎腰，對賀云鴻說：“三弟！可是……”他說不下去了。

    賀云鴻笑了笑，示意賀霖鴻給他研磨。

    賀霖鴻也明白，此時去見凌大小姐，無異是在向她求救，以三弟的傲氣，死都不會去做。太子現(xiàn)在回來了，建平帝已死，張杰跑了，鄭氏的人掌了禁軍，太子要碾碎一個人，如同螞蟻，有誰能阻止他？賀云鴻怎么能去給凌大小姐惹事呢？

    賀霖鴻又開始流淚了，他抽泣著給賀云鴻研磨，硯臺在淚光里變成一大團(tuán)朦朧的影子。

    賀云鴻半垂下眼睛，提筆飽蘸了墨汁，草書寫下：“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br>
    賀霖鴻為了看清賀云鴻的筆跡，用手抹去了眼淚，可一旦看清了，就又是淚眼模糊。他一邊擦淚，一邊研磨，盯著賀云鴻的筆。

    賀云鴻飛速地寫：“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br>
    院子里有人喊：“禁軍闖進(jìn)了賀府！”

    賀云鴻微蹙眉頭，又用筆蘸墨，寫下：“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院子外面腳步聲慌亂，有人哭喊：“禁軍來了！”

    賀云鴻匆忙行筆：“胡馬倚北風(fēng)，越鳥巢南枝。”

    有人宣告著：“奉旨捉拿謀反叛國逆犯賀云鴻！抄檢賀府！”

    賀云鴻置若罔聞，落筆如雨：“相去日已遠(yuǎn)，衣帶日已緩?！?/br>
    一陣喧嚷到了院子里，院中傳來了打斗聲，賀云鴻面色沉靜，寫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顧返?！?/br>
    書房的門被踢開，賀霖鴻站起來撲過去阻攔著來人：“讓他寫完！讓他寫完！”

    賀云鴻寫下：“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沖入的幾個禁軍將賀霖鴻按在一邊，又有幾個上前抓住賀云鴻的胳膊，將他的胳膊反擰，喊道：“綁了！”一個人急忙將一個口嘞塞入了賀云鴻的嘴中，說道：“奉太子旨意緝拿重犯賀云鴻歸案，賀侍郎可不要受不住刑而咬舌自盡哪！”

    賀云鴻似乎笑了一下，一群人扭著他出去了。

    賀霖鴻青筋爆著，大喊著：“三弟！三弟！你保重?。　笨神R上也被綁牢，嘴里塞了東西……

    禁軍沖入內(nèi)宅，院內(nèi)一片哭喊聲。

    趙氏一身孝服，神色枯槁，木然地坐在屋中，無動于衷……丈夫在時，她覺得他木訥古板，不討人喜。可他離開了，她想起的，卻全是他的好：他對她一心一意，不近其他女色，提都沒有提過娶妾；他對孩子悉心教導(dǎo)，經(jīng)常查他們的功課；他為人方正，誠實(shí)可信……她怎么一直沒發(fā)覺自己依靠著他？他臨走時，還惦記著自己和孩子，現(xiàn)在孩子送走了，她可以追他去了……

    羅氏手哆嗦著，將一把丹藥放入嘴里，大口喝茶咽了下去。她含著眼淚伸手拔了釵環(huán)，平生頭一次將頭發(fā)弄亂了些，盡力擋住了兩邊臉頰……

    府中的仆人們被綁起來或是被趕在了一處。有個女子對禁軍大喊著：“我知道賀家的老夫人在哪里藏著！”旁邊的一個婆子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綠茗！你這賤坯子……”可是綠茗接著喊：“我知道！她就在東邊三條巷的第四個門！”早上她婆婆來告訴她那個酒鬼丈夫時，她在窗外聽見了。賀老夫人想躲？沒門！賀老夫人說話不算話，本來要抬她做三公子的妾，可最后竟然把她嫁給了個醉鬼，她天天挨打受罵……

    片刻之后，京城就傳遍了：太子在朝上得群臣擁戴為帝，次日登基。

    賀云鴻犯下謀逆大罪，已被捉拿，與從犯賀霖鴻和其父賀九齡，被押解著下了刑部大獄。賀府女眷全部進(jìn)了女監(jiān)，連躲在了平民家里的賀老夫人都沒逃掉，被搜了出來。只有長房兩個孩子聽說早送出了城……

    曾經(jīng)的赫赫相國賀府，瞬間傾覆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