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胡悅摸了摸鼻子,最后還是走了進去。 胡悅笑著說:“小生……” 那孩子大叫道:“不是我?guī)麃淼?,他一定偷偷跟著我,但是為什么我會……?/br> 胡悅微微笑著,極為熟絡(luò)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說:“我不是個你了你那塊古玉嗎?上面有很重的酒氣,所以你對你身后的香粉自然不會發(fā)覺,所以我就能跟著香氣找到你啦。是不是很佩服我呀?” 那個孩子氣急敗壞,伸手就把古玉甩在了地上,胡悅嘆著氣撿了起來。他笑著對女子說:“你讓這個孩子賣的這些柳條應(yīng)該非是陽間之物吧。誰買走了,你便可以從他的身上得到一樣?xùn)|西?!?/br> 女子沒有回答,那個孩子忽然眼神一變,瞳孔瞬間收縮,隨后忽然伸出手,他的指甲非常的尖銳,一下子朝著胡悅劃去。 胡悅朝后一仰,踮著腳便遠離了那小孩的攻擊范圍。小孩警惕地看著他。胡悅搖了搖頭說:“好歹是朋友,雖然你非人類,但我也沒害你啊。還替你打發(fā)了那些因為被你騙著買了柳條而失魂之人,對嗎?” 此時簾內(nèi)的女子開口道:“你來此有何用意?” 胡悅說:“我想要知道你用這些柳條換取了什么?” 女子輕嘆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既然你知道了這里的秘密,只有兩個選擇,一個讓我取走你這段時日的記憶,二永遠留在此處?!?/br> 女子雖然聲音很輕淡,但是卻有著不讓人質(zhì)疑的強硬。 胡悅說:“我還有一個選擇?!?/br> 女子呵呵輕笑道:“公子還有什么選擇?” 胡悅折了一根柳條說:“這個孩子送了我二次柳條,但是我本不愿與你締約,所以便沒有中招。但我此刻選擇與你交換呢?” 女子哦了一聲,簾幕吹起了一陣風(fēng),但是卻依然沒法看見她的容貌,她說:“締約?” 胡悅說:“我現(xiàn)在有一份想不起來的記憶,如果你能替我找回來。那么我可以和你締約,達成你想要的一件事?!?/br> 女子咯咯地笑道:“你的名字?” 胡悅微微欠身道:“胡悅?!?/br> 女子笑道:“你倒是肯爽快得說出自己的名字,就不怕我……” 女子忽然頓了一下,他沒有說下去,陷入了沉默,隨后疑惑地說:“你……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你早該陽壽已盡?!?/br> 胡悅滿不在乎地說:“是啊,老不死,死不老,說的就是我吧?!?/br> 女子說:“也許……你能替我找到他……” 胡悅說:“你要找一個人?” 女子的語氣變得冰冷,她說:“我要殺了他……” 當女子說出殺這一個字的時候,胡悅感覺到一股陰風(fēng)吹來。居然也倒退了半步。 隨后女子笑道:“這樣吧,我現(xiàn)在依然無法幫你找回那段記憶……我……覺得這個記憶好似并非丟棄,而是被封鎖了。但是這卻非是法術(shù)所造成的。問題出在你自己的身上。這樣吧,你有足夠的時間替我找到那個人,如果找到了他,你就來找我。屆時即使我無法替你恢復(fù)記憶,但卻一定會給你提供所要的線索,甚至告訴你導(dǎo)致你記憶損害的緣由。” 胡悅哦了一聲,他說:“我那么久都無法做到的事,姑娘你居然能夠那么篤定?” 女子依然淡淡地笑說道:“是,只要你能替我找到他?!?/br> 胡悅細思一番,隨后答應(yīng)道:“好?!?/br> 女子卻繼續(xù)說:“別著急,胡生,如此口頭締約讓你無法真正理解箇中道理。這樣吧,你想一件事情,而我則問你要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信物。這樣我們便也算是有交情了。如何?” 胡悅躊躇不決,女子話雖如此,但是締約之下不知道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結(jié)果,而此人也非善類。他說:“哦,那我可要好好細思了,姑娘為何會以柳條為憑借呢?” 女子沉默了下去,隨后略有哀怨地說:“折柳,不留……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你不用管它,只要替我找到那個人便罷了?!?/br> 胡悅此時卻腦中忽然閃出一個聲音,答應(yīng)她……他鬼使神差地說:“那,我能否一聽這柳音呢?” 女子慘慘地笑了幾聲,隨后說:“你確定?” 胡悅笑道:“那我便留下我的聲音為憑借。但是我也不能不說話……嗯,這樣吧,我給姑娘你念一段詩。以這詩為憑可好?” 女子道:“甚好?!?/br> 胡悅獨步而行,他走到柳樹邊上,見院中柳樹依依繞繞,抬頭看了片刻后,道:“棠下柳絲亂飛絮,不似飛花勝飛花。還記他日折枝處,也是縈縈復(fù)縈縈。此詩贈與姑娘?!?/br> 詩句念罷,微風(fēng)自起,女子久久不說話,胡悅也不催促。 女子聲音雖然依然清冷,但是卻多了一絲情愁,她道:“胡生乃是有情之人,但卻偏偏生了無情之心。心冷了,便是如此……可惜,可惜。好,那我便收下這個條件。而你要聽的柳音不在此,而在金水湖畔。去吧,也許你就能明白了?!?/br> 胡悅拱手道:“謝姑娘?!?/br> 胡悅撞了撞身后的楚玨道:“睡著了嗎?” 楚玨低著頭聽著,開口道:“聽著呢?!?/br> 胡悅微微笑道:“之后就是翹兒相遇的事兒了,再之后便又遇到了你……好像事情都是在和這女子締約之后發(fā)生的。孽緣吶……” 胡悅把酒壺里最后一口酒給喝干了。倒頭就躺下,楚玨心領(lǐng)神會地俯下身子。他撩起胡悅的發(fā)絲,湊近自己的唇邊說:“孽緣也是緣,與我有緣不好嗎?” 胡悅側(cè)身哼了一聲,楚玨笑了笑,繼續(xù)問:“隨后呢?你有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br> 胡悅側(cè)臥著,他看著前方說:“我毀約了” 楚玨緩緩解開了胡悅的腰帶,說:“為什么呢?” 胡悅因為不適,微微蹙眉說:“因為如果我告訴她,只有兩種結(jié)果,兩人死其一?!?/br> 楚玨挑起胡悅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的眼勾著嘴角說:“那么簡單?” 胡悅斜眼道:“她也沒有替我找回記憶,我沒提他找到人,契約并不算成?!?/br> 楚玨說:“不,契約已然成了,那個柳因得到了你的聲音,說明這已經(jīng)是另一個交換的條件。這樣她可以順藤摸瓜抽離你的魂魄,所以你的聲音必須要回來。我一定要把你的聲音要回來?!?/br> 胡悅說:“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楚玨摸著胡悅的臉頰,用大拇指摩擦著他的唇說:“有,雖然你沒有辦法死去,但是……攝魂……” 胡悅微微蹙眉,他沒有說話,但是他心中也知道,如果被攝魂那就是個活死人。他死不了,永生永世都將是一個活死人,這將是比現(xiàn)在更慘的狀況。他心里也泛起了害怕。 楚玨知道胡悅的擔憂,他不再說此事,溫柔地吻上了胡悅的鼻尖,他俯下身湊近胡悅的耳邊說:“如果我能替你找到那份記憶呢?” 胡悅抬眼看著楚玨,他說:“你沒有辦法,否則你不會如此?!?/br> 楚玨苦笑著說:“對,我沒有辦法?!?/br> 胡悅的視線撇開了楚玨,楚玨的笑更苦澀了。胡悅道:“所以你不必在意……” 楚玨把手附上胡悅的眼,吻上胡悅的唇,他沒有回答。但是糾纏的舌卻告訴胡悅他不會離開,至死不離。 胡悅淺淺地吐了口氣,也許就這樣也好。他雙手攀上了身上之人的肩膀。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讓把身體交給楚玨,但心呢?他有心嗎? 溫柔的進入依然無法填滿空蕩蕩的內(nèi)心,他回想到所聽的柳音,那聲音太悲哀了。但是在這聲音之中還摻雜這其他,那是一種他急切想要知道的訊息。 楚玨不滿胡悅的不專注,胡悅吃疼地回過神來,他微微皺眉,上挑的眼角似乎有些嗔怨。 楚玨見他這般,動作更是放縱,胡悅也不再思考,咬緊的唇也不禁斷斷續(xù)續(xù)地漏出似是忍耐的呻吟?;蚴侵挥羞@樣他不用去思考太多。這也是楚玨的溫柔。 兩人春宵銷魂時,在觀情齋的外圍卻不似往日的平靜。一人扶手二立,邊上乃是兩個鬼女。她們低首道:“失敗了……” 那人哼了一聲說:“料到了?!?/br> 柳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那接下去怎么辦?” 無月之夜,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但是那雙眼卻極其的陰郁,他說:“你覺得現(xiàn)在脫出了我的算計中嗎?” 柳低眉退后一步道:“婢子不敢……” 那人朝著觀情齋露出了一絲冷笑說:“芙蓉暖帳,我就看看這二人最后的下場吧?!?/br> 燕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柳攔下,她微微搖了搖頭。兩人手持燈籠慢慢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第53章 柳情之音(四) 大雨過后的清晨,雨停,一地的花骸。胡悅睜開眼,一般此時楚玨已經(jīng)不在床上。他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邊那人還躺著。一只手臂打在他的身上,楚玨的睡相非常的清冷,像是一個玉雕似地。微微抿著的嘴唇看上去好像并不放松。 胡悅輕緩地拉開了他的手臂,枕邊之人卻開口道:“做好決定了?” 胡悅嗯了一聲,他穿上衣服,坐在床邊看著窗戶外的樹枝說:“我決定還是另尋他法?!?/br> 楚玨說:“那人到底是誰?讓你如此袒護?” 胡悅嘆氣道:“你也認識。” 楚玨道:“誰?” 胡悅回頭看了一眼他,苦笑說:“咱們的老朋友,玄冥子……” 楚玨倒是沒想到是他,隨后起身說:“那你可是……” 胡悅說:“哈,我這不是還有你這靠山嘛,楚兄自然不會見我因為契約反噬而失魂。至于翹兒這兒的柳因,正好也可以會他一會?!?/br> 楚玨略有心思的說:“我倒有一法,可以拿回你的聲音,但就看賢弟你敢不敢了?!?/br> 胡悅咧嘴一笑,又是沒心沒肺地說:“怎么會不敢?說吧?!?/br> 楚玨一把拽過胡悅,湊近他耳邊說了起來,手上也沒閑著,上下其手。 等把事說完,胡悅一把推開還意猶未盡的楚玨,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點頭道:“知道了。就那么辦?!?/br> 楚玨搖著頭看著胡悅朝著外頭走去,臉上還有未退的紅暈,他哈地笑了出聲。但是隨后笑意便湮滅在那雙的眸子中。他喃喃道:“該如何才能保住你呢?我的慕之?” 胡悅整裝待發(fā),但還沒出門,就遇到了那個久違了的貓妖小孩。 他依然是一臉賊兮兮的樣子,看到胡悅眼神也有些復(fù)雜。胡悅知道他不討厭自己,但是卻忌憚著自己。 他笑著對孩子說:“喲,好久不見了。” 他說:“你為什么不完成你的承諾?只要你完成承諾自有你的好處?!?/br> 胡悅說:“那你為何今日來此?” 貓妖的瞳孔在陽光下變化著色彩,他說:“我家主人要我來取你魂魄?!?/br> 胡悅聳肩道:“她還是準備下手了。” 貓妖想了一下,最后說:“當初你為什么要幫我?” 胡悅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頭,貓妖抖掉他的手,胡悅說:“因為我從你身上感受到和我一樣的寂寥。所以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算是朋友?!?/br> 貓妖皺著鼻子說:“我沒有人的感情。不會對你留情。過去不會,現(xiàn)在也不會?!?/br> 胡悅低聲道:“我也許過去有感情,但現(xiàn)在也沒了?!?/br> 貓妖卻搖頭說:“不,你有,否則你不會選擇違反約定。所以你是有感情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