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鴼懀?/br> 戰(zhàn)到此時此刻,山河同悲,但是能戰(zhàn)到幾時?真的如胡悅所言此處開展可獲全勝嗎?趙王手中的劍捏的更緊,眉頭深鎖。他在賭,賭那個雪夜不懼風(fēng)霜,挑燈夜行,得以求出的不世之才;等著那個運(yùn)籌帷幄,從未出現(xiàn)在三軍之間的天下第一謀士;等那個從未失信與他的生死至交;等那個靜如止水,卻心懷天下蒼生的無名仁者;他說這一場仗,他能勝!那這一場仗他必須勝! 就在趙王失神片刻之際,不知何處飛來一箭,他的肩胛被利劍刺穿,他已經(jīng)顧不得箭上是否淬毒。他揮劍砍斷箭雨。對著蒼天喊道:“天吶!你真的要讓蒼生繼續(xù)沉浮嗎?你真的要我戰(zhàn)死在此嗎?告訴我!我要你告訴我??!” 趙王對天怒問,突然霹靂驚雷,似有昭告。天開始下起磅礴大雨。大雨沖淡了眾人的沙喊聲,血順著雨水留在地上,所有人像是在血雨中廝殺,不知是血還是雨模糊了眼,眼前一片血紅。殺是唯一的意念。而支撐這意念的就是勝者可以問鼎天下。 此時山中眾人似乎也感到天象的異狀,柳姬急迫甩開楚玨,楚玨心中也知最關(guān)鍵的一刻終于到了。 他終于要落下他最后一顆子了。他單手揮動古劍,劃出了一刀劍影,橫劍直立,不言不語,手中古劍不再保留,柳姬只覺寒氣逼人,她被逼退數(shù)步,她明白楚玨這一次是豁盡全力了。她也不再保留,這一次是她必須過了楚玨這關(guān),這是唯一拿回魂魄的機(jī)會。她不想要再繼續(xù)受困,她可以掌握一切,楚玨能做到的,她也能。而今,她只差一步。胡悅就是她的突破口,她用了柳氏最后的血脈來設(shè)計這一系列的局。很快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柳姬再無試探,再無保留,孤注一擲。身如青燕,但力道萬鈞。一劈而下,如開天辟地之威。楚玨移形換位,抽劍斷水,行云流水之間,化去了這番攻擊。 柳姬自是明白,就這樣還不足以解決楚玨,她必須要找到楚玨的弱點(diǎn),攻其一點(diǎn),速戰(zhàn)速決。 楚玨冷笑一聲,手中古劍揮灑自如,他現(xiàn)在還不能讓柳姬出去,現(xiàn)在還不行。楚玨一劍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痕,說道:“你過不了。” 柳姬怒視道:“你攔不住?!?/br> 楚玨嘆息道:“再問你一句,如果你放棄奪回魂魄,我就放你一馬。我還有其他的路可落子?!?/br> 柳姬大笑道:“兄長,三百年之局行至此處?你讓我放棄?你是不是傻???” 楚玨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是啊,現(xiàn)在問你的確有點(diǎn)傻,你我畢竟同源,不問一下,他處我不好交代。我得到了答復(fù),然后自不用留情了。留心!”隨后極快的劍,刺,佻,彈,劃,一套而行,從未見楚玨如此快速得用劍,柳姬根本沒有突破的機(jī)會。但是柳姬發(fā)現(xiàn)楚玨雖狠,但依然沒有現(xiàn)殺招。 楚玨說:“哦,還有一個問題。夢靈是不是你復(fù)活的?你在她身上動了手腳,再引導(dǎo)她找上玄冥子。以此來擾亂胡悅心志?!?/br> 柳姬咬牙擋住劍式,道:“那又如何?你不也利用了左一棋?否則你這三百年“楚候”從何而來?趙王登基不久就因箭傷復(fù)發(fā)而亡,你利用左一棋在趙王身邊擔(dān)任謀臣,令他為你鋪路,這樣你才能桃僵李代。你想得到的,我豈會想不到。左一棋是你一顆棋子。你向來喜下險棋,這一步棋你可是生死之間了?!?/br> 楚玨苦笑一聲,繼續(xù)阻擋。卻不下殺手。一為突圍,一為拖延。因?yàn)槌k遲遲不肯下手,柳姬更是無所顧忌,奮力沖出。雙方猶如這山下之戰(zhàn)一樣,斷了自己的退路,只求最后勝利能屬于自己。而楚玨的目光朝著胡悅所往的方向望去,微微蹙眉,但隨后他便不再多思,面對柳姬。他已然無暇分神。 胡悅所行的山路小徑,仿佛隔絕了外界一切殺伐,幽靜之際,胡悅能夠清清楚楚聽到自己腳踩枯葉的聲音,此處古怪,四季并存。到處散落著古怪的石像,就像是一處已經(jīng)被廢棄的神道一般,葳蕤草木與死氣的怪石并存,這些石像殘缺不堪,但是所有的胸口都缺了一塊,仿佛寓意著什么。漸漸地,他能聽到流水的聲音。但是山林之間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禽獸叫鳴。多方廝殺,只有此處,毫無波瀾。 但是卻并非毫無聲息,胡悅拉開一棵樹枝,就能感覺樹林中人影憧憧,但是進(jìn)入后,人影便消失無蹤??此浦挥兴蝗?,但是卻仿佛有許多的人在此。這些人或是高談闊論,或是長歌擊鼓,或是哀怨嘆息,苦笑怒罵皆在樹影斑駁之間。 胡悅發(fā)現(xiàn)這些人之中的言語,或多或少極其精妙,有些道理堪稱鬼神之論,世間不可聞的。他越聽越覺得自己過去很多的想法都有所響應(yīng)。 “社稷天下,天下之事,為何數(shù)百千年來集于一家之姓?一家之興衰何以代天下之興衰。” “分分合合,世間百態(tài),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生死又當(dāng)如何處之?國不再,民尚存,為亡國而殉,謂之大節(jié),然為民而茍活,又當(dāng)何為!” “日月星辰,自有軌跡,四季輪流也不見有人力所阻,天道自然,為何庸人卻執(zhí)意替天行道?天自有道,何須替天?” “謬哉!謬哉!豈不知萬物之靈,以人為尊,但世間萬物以人目所視,以人耳所聞,以人口所言,眼耳舌鼻身意皆為人也。何以為尊?然五蘊(yùn)皆空,方知何為天地之靈!人何來尊貴?” 林中之言,句句叩入胡悅心中,他越走越覺得沉重,這些問題他曾經(jīng)沒有想過嗎?不他都想過。但是這些問題有答案嗎?胡悅心中自知,這些都沒有答案。如果天問這些,那么他胡悅何以作答?這些恒古不變的問題流傳于世,他作為一個人如何去答呢?又如何說這就是真正的答案? 狷狂言語,似吼似嘆,胡悅以自己的智慧一一作答。但卻有覺得這些都非他所能作答。三百年前,風(fēng)雪之夜,趙王一人單行求他出山,他從不肯入軍,只在山野之中,布局等待。但敵寇之強(qiáng),如果要靠屯兵修養(yǎng),至少要五年時間才能壯大兵力,但五年之內(nèi)變數(shù)何其之多。直到趙王拿出家傳的的“生死符”。他這才動用曾經(jīng)只流傳于楚地之中的九元天問,而當(dāng)他明白天問開局可以改變天象之時,他設(shè)計入局,只為讓趙王在此貫山,與敵決一死戰(zhàn)。這一戰(zhàn)引出敵寇全部主力,這樣一來看似飛蛾撲火,實(shí)著是一戰(zhàn)定乾坤的豪賭。他的決絕就在于用趙王的命數(shù)去賭一場最快結(jié)束戰(zhàn)爭的機(jī)會。 三百年后,他依然要去豪賭一把,因?yàn)槿绻。倌隁v史煙消云散,或許趙王還有生路可言,或許他可以卷土重來,或許他方還會再出一個王者,彌平戰(zhàn)亂。但三百年間這些經(jīng)歷的人事物就再也不存了。 然而……他最后必須回答天問,胡悅記憶中的降神之地,那最后一問,最后的結(jié)果是成一半,敗一半。所以他有了三百年再開一局的機(jī)會。一切都是天意。當(dāng)他拿回所有的記憶之后,他便明白了,他來到此處是定數(shù)。楚玨以一己之力,替他延長了十年的太平歲月。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聲音從清晰到疏遠(yuǎn),小徑也越來越寬闊。走了一段時間,胡悅奇怪發(fā)現(xiàn)雖然樹木之中也有花朵,但是無不例外,都是艷如紅血的花朵,其他顏色一概不見。只是這些花幾乎在一瞬間花開花謝,剎那芳華。 小徑通幽,但也有盡頭。在小徑的盡頭是一座橋,岸頭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古篆字:問橋。這字體胡悅發(fā)現(xiàn)和在他夢境中出現(xiàn)的簽字上的字體一模一樣。 胡悅只覺得一陣眩暈,穩(wěn)住心神,這才開始向前走去。來到橋頭,停下了腳步。這座橋立的古怪,橋下兩條較小的溪水匯聚成了一條交大的水流。而兩條溪水其中一條里什么都沒有,清澈如鏡,另一條河水卻非常的渾濁,但是在灰白色的河水中仿佛有魚兒流動。本該清澈的水里才有魚,但魚卻生在了渾濁的水里,即使最后混入一條河中,這兩股截然不同的水脈已然毫不相容,涇渭分明。 這就是八卦第六關(guān),兌宮之陣。比起其他的陣勢,這是最沒有攻擊性,最安靜的一處。幾乎看不出這是三山最后一山。胡悅自不敢大意,他仔細(xì)觀察四周的一切,最后把目光留在這水面。 清澈的水面照出了他的模樣,因?yàn)檫B翻奔波,現(xiàn)在的他蓬頭頹然,原本簪發(fā)的樹枝也不見了,但是他的眼神卻變了,不再渾渾噩噩,不再毫無波瀾,而是極靜、極銳,這是原本屬于胡悅的眼神,原本那個坐深山而心系天下的胡悅。 胡悅盯著橋的對面,那是一出倒著的景象,胡悅不會忘記這里曾經(jīng)就是他在心魔鏡中所夢到的那些石像。但沒有那座塔,而現(xiàn)在胡悅要做的就是過橋。這兒雖然和心中的那座怪塔毫無關(guān)系,但是卻又有了些許的重合,胡悅明白三百年前他過的乃是一座怪塔陣,而現(xiàn)在怪塔不見。面前的這座橋成了新的關(guān)口。 胡悅呼了一口氣,他撩起衣擺,伸腳便要踏上去。但是當(dāng)他一踩這座橋卻化為了煙霧,他退了回去之后這橋才又出現(xiàn)。而且再一次出現(xiàn)之后,這座橋變得非常的不穩(wěn),隨時都會倒塌一樣。胡悅明白如果他盲目地嘗試,可能會錯失機(jī)會。所以便不再輕易踏上這座怪橋。而是把心思放在這兩條涇渭分明的溪水。 但是如果不過這個橋,就要淌水過溪。胡悅再涉水,但是這兩水就像是有感應(yīng),他一腳踏入,根本無法涉水,溪水依然在他的不遠(yuǎn)處。他反復(fù)試了數(shù)次,但皆不得法。這里的規(guī)格非常的小,一橋兩水,看似都不是什么鬼斧神工的事物,但是卻讓看透風(fēng)云的胡悅一時無所應(yīng)對。 八卦的變化,讓此陣又成了另一種方式體現(xiàn)了兌的概念。這一關(guān)放在最后卻也了然,如是天問,自然要說,八卦之中,兌乃說也。 胡悅閉目:“話說此處的情節(jié)雖然符合兌卦。但細(xì)看之后,又有不符合之處,兌當(dāng)合,交融乃為兌相,但是現(xiàn)在欲合未合,卻又不算分離。這情況胡悅也無法了解此處深意。” 胡悅皺眉,他想到了在梅林破除離宮陣的情況,冰火兩重天,用一卦克制一卦。但是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是最后一卦了,艮宮是禁止的作用,正好與兌所相斥。但……艮乃是山,兌乃是澤,山澤之對卻又如何使力? 第85章 貫山之戰(zhàn)(二) 胡悅端坐閉目,但是額上卻布滿薄汗,他感知到了一絲天時的變化,同樣的他也感知到了石靈子正在被突破。胡悅緊緊握住拳頭,三百年前,他設(shè)計入局,而在貫山之中。為的就是替趙王贏得最后一戰(zhàn)。三百年后,這一戰(zhàn)他依然為趙王而闖。難道他為了這三百年的太平所付出的代價就是永遠(yuǎn)持續(xù)著這樣的輪回?身邊與自己有關(guān)的所有人都會被卷入。無生無死,無情無愛,像是一塊朽木漂浮在無垠之海,直到他再也不堪重負(fù),自取滅亡?三百年的天問局才能完結(jié)?而在這之中只要他走錯一步,這世間也隨著他的錯誤而崩塌。 胡悅面上刮過一絲疲倦,那絲疲倦讓清澈地水面莫名出現(xiàn)了一絲漣漪。他開始注視著那如鏡的河水,他想到了風(fēng)雪夜歸人,趙王的一律魂魄,毫無記憶,但是卻依然執(zhí)念于胡悅所答應(yīng)的畫像,大丈夫一諾千金,生死無悔,哪怕三途河岸相間如陌路之人,這一陣他必須要破,所以他選擇入局就沒有資格退出。 他抓過一把泥土置入河中,河水依然往后倒退,任何東西都無法進(jìn)入水中。胡悅搖頭道:“居然是無垠水,真是把我當(dāng)大羅神仙了?!?/br> 胡悅苦笑一聲掏出懷中的生死符,生死符的裂痕已經(jīng)非常多,只要胡悅用力一捏都可以碎裂。他朝著回路看了一眼,念道:“難關(guān)吶。” 其實(shí)都不必有生死符,他現(xiàn)在也可謂是氣空力竭,無力、渺小、掙扎,這些情緒逐漸開始蔓延,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閉目凝神,即使走到此步,他依然覺得他能過關(guān)。也許就是這份毅力和決絕支撐著他就算到了最后一口氣都會冷靜面對。 忽然,當(dāng)他靜坐之后,原先寧靜的樹林上面掛滿了尸骸,這些尸骸正是山下戰(zhàn)死者的一部分,他們死狀凄慘,有些身體只剩下了一半。血滴落在泥土上,馬上就開出了那些詭異的紅花。 但這一切恐怖的景象與面前清凈猶如兩極,尸體不斷增加,有些無法掛于樹上,就堆在了地上。地上堆滿了,就堆砌成尸山,這些尸體分不清是趙軍,還是敵寇的。他們此時沒了聲息,像是木偶一樣,但是自身都充滿著戾氣。這些氣息纏繞在樹林四周,像是它們的魂魄無法散盡一般。 此時,全神貫注地胡悅沒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緩緩地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向他靠近。 再說左一棋由兩鬼女侍左右引領(lǐng),兩盞燈籠散出凄冷的綠光,被光源所照之處那種窒息的感覺稍稍消退,但是三人走路非常緩慢。慢慢地也走到了楚府的邊緣。二鬼女推開大門。 左一棋臉色一沉,此時在他面前站著一個人,皓月之下,一襲白衣。他微微欠身道:“先生還是就此留步吧?!?/br> 左一棋說:“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肯替胡悅辦事之人,君不見楚侯的前車之鑒?” 來人微微一滯,但隨后微微笑道:“與其說是替慕之辦事,不如說是完成自己當(dāng)初不敢為之事。” 來人言語表情皆溫潤如玉,但卻隔絕生氣,他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生者的氣息。不但如此,四周圍的生氣完全被他所抽離。這番能力,幾乎讓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有了扭曲的跡象。 他伸出手,擋住左一棋的去路,說:“還請閣下留步,任何人都不可在此陣未破之前離開。閣下也不例外?!?/br> 左一棋微微一笑,單手負(fù)于身后道:“你可攔得住我?” 來人微微點(diǎn)頭說:“雖不知閣下能為,但只有斗膽豁命一攔了!” 左一棋哦了一聲,左一棋臉一沉,說:“那閣下可真的要盡全力了?!?/br> 兩鬼女中的燕兒此時已經(jīng)站在了對方的身后。原本還算清麗的容貌瞬間龜裂,眼睛突然翻著白眼,沖其控制中冒出了一股黑煙。黑霧之中眾多鬼魅死靈呼嘯而出,朝著來人襲去。死靈似乎并未受到過多這種吸收生氣的影響,一時間那人也是艱難應(yīng)付,但此人身上也有云咒,同樣左一棋也無法瞬間突破,反而他本身因?yàn)榉殖隽艘话氲脑┗曛?,?dǎo)致他在此處非常不利。左一棋負(fù)于身后的手也緊緊捏了起來。 而在左一棋一心突圍的時候,原本的楚府又發(fā)生了新的變化。楚府的陣法一點(diǎn)點(diǎn)地消退。唯一對抗得只剩下胡悅所留下的云咒依然保持著這個空間。然而這個空間也逐漸變得不穩(wěn)。再過不久生死符所開啟的九元天問局就要消失,但是在場的眾人卻沒有變化,時間快來不及了。 左一棋似乎注意到了這一細(xì)節(jié),他微微皺眉,喃喃道:“一周天將至,楚君,你還有什么算計?” 而在陣內(nèi),楚玨似乎也感受到了左一棋此處的異狀,雖然他也明了胡悅能找到的助力是何人。但是……能攔得住嗎? 楚玨心中的這一份擔(dān)憂,自然胡悅也有,如果擁有石靈子的蔣瀘都無法阻止得了楚玨rou身的左一棋,那么他實(shí)在不知道單單依靠云咒能困他幾時。但是,一切卻也自有天意。如果左一棋沒有取得楚玨的rou身,他也許不會受到生氣的困擾,正因如此,現(xiàn)在石靈子是他最好的對策,也是唯一的最后能夠幫助自己的助力。 胡悅端坐在河邊,凝神以待,專心破陣。八卦之陣,從最開始的巽宮,它帶來的是風(fēng)陣。隨后乃是坎宮,它是水困之卦,帶來的是由水而化的冰陣。水火之陣,自然之后便是離宮,花火之陣,離宮則伴隨著坎,水火共進(jìn),但最后也是由水克火。破此離宮之陣。 而后則出現(xiàn)了以雷電為陣的殺陣震宮,玄冥子破陣之后便失了行蹤,不知生死。而艮卦則又三百年前胡悅留在天問陣中的一絲魂魄以及楚玨斷后所助,讓他能夠突破禁止的石土之陣。重新破除無情無念的禁錮,現(xiàn)在的他才是完整的胡悅。此時面對的乃是第六陣。兌宮,此陣之后只剩下了乾坤二陣。這些陣法和三百年前似有契合,但是細(xì)想之下卻并不一樣。 但是接下去胡悅所有的力氣只剩下破除一陣,那兩陣之間必須要有所取舍。但是如果未破全陣,他能開啟天問嗎?還是在八卦之后還有其他的陣法等著他?那他絕無破陣的機(jī)會。 胡悅額頭開始溢汗,而生死符又裂出了一條明顯的裂痕。胡悅只覺得渾身力道猶如流水一般流逝,他神魂微微一滯。但是卻馬上繼續(xù)凝神,他低語道:“還有三關(guān)……” 柳姬此時也明了了這其中的緣由,她反倒笑了起來,原本的拖延反倒對她開始有利了,左一棋沒有入陣,所以他就算拿到了楚玨的rou身,他能做的也就是不會隨著三百年歷史煙消云散而消失罷了。但是陣內(nèi)乃是決定三百年歷史的狀況。這九元天問局更是關(guān)鍵。這一切都還在她的控制之中。 她看著楚玨笑道:“兄長你可又想到現(xiàn)在的景象?現(xiàn)在可謂是腹背受敵,陣外那個手下不但占了你的rou身,如果讓他逃脫,那么這天下就又要陷入混亂。這陣內(nèi)胡悅看似依然無果,而神魂已經(jīng)即將用盡。你現(xiàn)在可是進(jìn)退維谷了?!?/br> 楚玨朝著兌山看去,開口問道:“我一直都在給你機(jī)會,但是你卻一直都放棄機(jī)會。無論從你偷走生死符開始,還是利用柳氏族人一再破局。這些錯誤足以讓你萬劫不復(fù),但是你我同族,我至今未下狠手,原本我不想要走這步棋,但現(xiàn)在你卻逼得我不得不行次殺招。” 柳姬冷笑道:“你會沒有原因?別忘了你無法消滅我,就像我也無法消滅你一樣?!?/br> 楚玨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會沒有原因?!?/br> 此話一出,柳姬只覺得倍感壓力,她睜大眼睛說:“你……” 楚玨道:“你說胡悅犯錯太多,豈不知你的錯更多?!?/br> 柳姬心中一寒,似乎她也意識到了什么,但是卻還沒來得及抓住關(guān)鍵,楚玨就繼續(xù)說:“利用柳郎進(jìn)入天問,帶出生死符。第一錯。設(shè)計后人挑戰(zhàn)天問,第二錯?!?/br> 楚玨停了下來,讓人窒息的沉默,柳姬心中暗思這其中的不安到底來自何方緣由。自己到底有何漏洞?到底有什么錯誤她忽視了。 楚玨說:“算了,時間有限,其他大小錯誤我也就不一一例舉了,最后一錯,你可知為何我要把你硬是留在此處?” 柳姬握緊手中古鉞,她說:“那又如何?現(xiàn)在一切盡在我的掌握。胡悅路過無法通過此山,他就沒有辦法真正進(jìn)入九岡山,一周天過后,這一切都將封入陣內(nèi),而三百年的歷史也將顛覆。” 楚玨伸出手指著柳姬說:“但,你卻在我的掌握之中。當(dāng)初我奪去你一絲魂魄,也在此山。目的你當(dāng)明了,但是現(xiàn)在我需要你全部的靈魂?!?/br> 柳姬忽然想到此處的位置。她一下子意識到為何楚玨的真正目的,她蹙眉道:“你居然想要利用我……” 楚玨沒有說話,但是看著柳姬的眼神卻分外的陰冷,這讓柳姬不禁往后退了數(shù)步。站穩(wěn)腳跟后。楚玨卻依然看著他,但是眼中卻多出了一絲不忍,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柳姬所顯出的情緒:楚玨說:“別忘了這里全都是依靠精魂所凝聚。你我也是其中之一。而我的存在代表什么樣的意義,你當(dāng)明了?!?/br> 柳姬猛然抬頭,她指著楚玨說:“你居然……”她也不再多言,再無保留,她明白楚玨之所以拖延至此,他唯一的目的,就只剩下了一個。而這一個目的則是要他柳姬所有精魂。同時她終于明白了楚玨所有的布局,也是為何明明還有能力卻不為胡悅護(hù)航,護(hù)他通過兌陣,如果是楚玨,這一陣不難過。但是這一切都有楚玨的用意?,F(xiàn)在的她除了奮力一搏,再無其他。她必須要迅速離開這里,哪怕放棄這一次帶出柳郎魂魄的機(jī)會,她也要離開。否則她將萬劫不復(fù)。 楚玨自然知道柳姬搏命的威力,古鉞揮動,四周的氣息都為之改變,如風(fēng)刀一般,向著楚玨襲來。但楚玨只是橫劍一檔,柳姬手中的古鉞突然像是砸在玄鐵之上,被原本的力道彈了回來。那份重量連她都顯得吃力,連著倒退三步。楚玨說:“既然給了你這份力量,我自然能收回這份力量。這句話我同樣給過左一棋?!?/br> 柳姬咬牙:“好狠……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狠……” 楚玨手中握劍,他輕言道:“這一切都是天意,難道不是嗎?” 天意,因?yàn)樘煲馑猿k只能看著胡悅走此一遭,也因?yàn)樘煲馑茏龅囊仓挥羞@些。而楚玨選擇這步棋,憑借得完全就只有對胡悅的信息,他賭了一切壓在胡悅一人身上。 而左一棋在陣外等了那么久這才能等到楚玨替胡悅開陣,而這也是他從楚玨的控制中唯一能夠逃出的機(jī)會。只要他逃出,三百年前他便是呼風(fēng)喚雨的一方豪強(qiáng),他選擇依附在原本不算強(qiáng)勢的趙王手下,充當(dāng)著一名軍師,如果不是貫山戰(zhàn)中身亡,他完全不用再依附在楚玨手下三百年之久!三百年后,當(dāng)今皇帝與當(dāng)初的趙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只要擺脫楚玨,十年之內(nèi)必能改朝換代。他只愿楚玨、胡悅、玄冥子這類會阻礙他的人全部都死在陣內(nèi)。而唯一依靠楚玨之力,依附于古玉之中而活下來的他。則是唯一的贏家,自然便是天下的共主。就算胡悅失敗,三百年歷史不存,這具唯一不受三百年歷史影響的rou身也將是他好的砝碼,以此他可以開創(chuàng)屬于自己的天下。 這一次機(jī)會,他等了三百年。三百年依附于楚玨之下,讓他畏手畏腳,如履薄冰。對楚玨的言聽計從,換得了現(xiàn)在的機(jī)會。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怒氣和一絲疑惑。 一周天即將到時,但現(xiàn)在楚玨卻絲毫沒有任何阻力,只有胡悅所涉下的云咒以及面前之人,楚玨一定還留有后手,他絕對不會放他自由。 楚玨的不作為反而讓左一棋的內(nèi)心更加的忌憚。這讓原本可以一鼓作氣沖破這些阻礙的他不敢豁出全力。他握緊雙手,但表情卻十分自信從容,他哈哈一笑,道:“難道閣下莫非就是石靈道長蔣瀘?” 蔣瀘全神對付鬼女,但卻依然發(fā)聲道:“正是。” 左一棋渾身放松,彬彬有禮拜道:“其實(shí)以閣下修為,我兩聯(lián)手,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九元天問局,如若失敗,三百年歷史灰飛煙滅,但閣下卻擁有石靈之能,對你可謂毫無影響。聽說閣下當(dāng)初也是博求功名,一展宏圖。現(xiàn)在你你可以成為人上之人,這全看閣下的選擇。如果你愿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世不變?!?/br> 此言罷了,鬼女也突然停止了攻擊,這讓蔣瀘有了喘息之機(jī),他朝著左一棋也是一拜,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下沒有我蔣瀘并不會有何損失。但若因我一人私念,置天下于危難。那我蔣瀘與私對不起摯友所托,與公對不起天下蒼生。故而恕難從命?!?/br> 左一棋并未惱怒,他微微一笑,似是遺憾,似是嘲笑。鬼女再次對蔣瀘開始攻擊。在蔣瀘的腳邊出現(xiàn)了許多的黑色的坑,從黑坑中爬出了許多的女人,這些女人蓬頭低首,只是重復(fù)地嚷道:“還我孩兒……”那些女人形態(tài)枯槁,手臂彎曲,她們手里每個人都抱著一團(tuán)rou團(tuán),rou團(tuán)還會挪動,rou團(tuán)之中伸出許多的觸須,這些不再是人的怨靈,朝著蔣瀘逼進(jìn)。 怨氣突然猛增,蔣瀘明顯感受到了這份壓力。他怒視左一棋說:“你太沒人性了?!?/br> 左一棋微微聳肩道:“這些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復(fù)活,為此她們不惜代價,而我替她們實(shí)現(xiàn)了愿望,收取了他們的怨氣和靈魂。這不是很公平嗎?其實(shí)閣下來此是為了胡悅的安全吧?!?/br> 蔣瀘凝視著這些魂魄,但是卻沒有輕率動作。左一棋自然料到對方的回應(yīng),他說:“其實(shí)拖延對胡悅來說才是真正的危險。九元天問局即將要結(jié)束了?!?/br> 果真,這樣的話能夠讓蔣瀘產(chǎn)生情緒的波動,而這樣的波動則削弱了石靈子的作用。燕兒抓緊機(jī)會,不顧一切地朝著蔣瀘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