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安二叔一方面驚訝秦梟居然為了一個唐云瑾毫不顧忌秦安兩家的情分,一方面又對于不被一個小輩放在眼里還被警告感到惱火,但更多的,還是感覺到秦梟目光里的森森寒意以及話里的認(rèn)真后的忌憚和隱約的心慌。 可惜,安二叔知道忌憚秦梟,毫無自知之明的安信可不管這些,他只覺得自己被秦梟當(dāng)中削了面子,要是不扳回來,今天這臉就丟大了,于是甩開安凝試圖拉住他的胳膊,一掌排在桌上怒道:“秦梟!你別以為我們安家怕你!你這算什么?威脅我!?” 在他心里,安家只有他一個男丁,早晚安家都是屬于他的,可秦梟?是秦家正室所出的嫡子沒錯,可惜不是長子,秦家男丁又不少,日后秦家到底由誰來繼承來說不準(zhǔn)呢!以安家和秦家世代的交情,想拿下下一任秦家家主位置的,就必然要交好安家,交好他這個安家唯一的男丁!可秦梟不但不巴結(jié)他,居然還敢威脅他,讓他顏面盡失! “秦梟!別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還想字秦家立足,就少不了我們安家的支持,你先不要我meimei,現(xiàn)在又得罪我,以后別想再拉攏安家的人給你做后盾,你一定會后悔的!” 安二叔和安凝的臉色已經(jīng)不是難看足以形容,完全是鐵青了。 唐云瑾也對安信的無知和愚蠢再一次刷新了一個記錄,人能蠢到這份上也真是絕了。沒看蘇塵和景天白也都無言以對,幾乎控制不知面部表情,嘴角都要抽歪了嗎。 安家有這么個沒腦子的男丁,也不知道上輩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要是真讓安信繼承了安家的家業(yè),安家以后要是不沒落,她唐云瑾三個字倒著寫! 秦梟冷冷一笑,絲毫不把安信的話放在眼里,“什么時候秦家的事也輪到安家插手了?安大少不覺得手伸得太長了點(diǎn)?” 蘇塵揉了揉抽的厲害的嘴角,嗤笑一聲:“安大公子是不是太把安家當(dāng)回事了?”火藥味十足的話輕易地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蘇塵的臉上勾起輕佻的笑容,盯著安信的戲謔目光仿佛在看著一直跳梁小丑,“安家也不過是在凌城有些影響力,哪怕在北方一帶也有些產(chǎn)業(yè),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商賈之家,除了錢多,還有什么?管好你們自己家的事就得了還想插手別人家繼承人的問題?也不嫌累得慌,沒聽過有句話就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嗎?” 景天白咳嗽一聲,強(qiáng)忍住沒當(dāng)著安家人的面笑出聲來。 唐唐眼睛亮晶晶得看著蘇塵,在心里對他點(diǎn)了個贊,說的太好了!連唐云瑾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蘇塵繼續(xù)道:“更何況,秦梟本就是秦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安大公子說的這些話未免太自以為是了點(diǎn),但凡眼睛沒瞎的都該知道秦梟的能力如何,也該明白誰才是最有能力的繼承人?!?/br> 在場眾人很默契得忽略了蘇塵口中暗示的某眼瞎的人是秦家老爺子的可能性。 “至于那些個偏房小妾出的兒子?!碧K塵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瞟了眼不遠(yuǎn)處一直暗中注意著他們這邊動靜的秦牧,輕笑:“要是連那些個上不了臺面的都能上位,那可真是好笑了,我想秦家老爺子應(yīng)該沒那么蠢吧?!?/br> 眾人:“……”在凌城敢當(dāng)眾這樣說秦家老爺子的,大概也只有蘇塵一個了。 安二叔如何聽不出蘇塵話里話外和秦梟站在一邊的意思?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雖然他是很不滿秦梟落他面子,可秦梟在秦家的影響力可是僅次于他爹,就是秦牧比起來也要差上一些,加上之前因為安凝的事情大哥暗地里曾對秦家產(chǎn)業(yè)打壓過,現(xiàn)在秦安兩家的關(guān)系很是微妙,被安信這么一鬧又?jǐn)嗔怂麄円院蠛颓貤n交好的可能性,再加上一個蘇塵,若以后秦梟真的成了秦家新的當(dāng)家人,安家怕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尤其是當(dāng)初…… 安二叔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只覺得一片透心涼,什么火氣都沒了,越想越急,也對安信越發(fā)氣惱,好好地來打招呼,就算沒討到好也沒必要這么得罪人啊!不會說好話閉上嘴都不會?他這侄子除了會玩女人,簡直是一無是處!若是安凝是個男子,安家還有他這個敗家子說話的份???他還不如回去讓大哥努力再給安家填個男丁,或者不行就他取而代之,他可還有兩個兒子呢! 安凝也把個中的利害關(guān)系分析得清楚,眼看安信居然還一副怒氣沖沖,連蘇塵都想反駁回去的樣子,深怕她連蘇塵都得罪慘了,忙拉住他,低喝:“大哥,別忘了今天我們來這里的目的!” 他們今天來可是為了楊家班還有浮云先生的事,眼前安家最緊要的事都還沒解決,安信居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安家惹不起的人,存心不想讓家里好過,讓安家人對他更失望嗎! 而且……安凝目光復(fù)雜得看向依舊沉著臉的秦梟,就算有唐云瑾,她心里也不愿意安家和秦梟關(guān)系僵硬,在她心里,對蘇塵的話,她其實(shí)是也是認(rèn)同的,除了秦梟,沒人有資格繼承秦家的家業(yè),秦牧也不行。 安二叔這時也后知后覺地想起了他們今天是來干什么的,更想起來他們現(xiàn)在還在楊家班的戲園子里,周圍雅座可有不少人盯著呢! 真是,臉都被安信丟盡了! 安二叔氣得臉色漲紅,黑著臉拉著安信吼道:“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還不給我退下!” “二叔!”安信一臉不爽。 “給我閉嘴!”安二叔瞪著安信警告,“回去再讓你爹收拾你!” 感覺到自家二叔是真的火了,安信也漸漸找回了理智,想起以前爹經(jīng)常耳提面命地提醒他不要輕易得罪蘇塵,心里也有些后悔。 沒了安信攪和,氣氛自然也不會更加僵硬,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安二叔自知他們不受歡迎,也不再多說廢話,生硬地對蘇塵道歉,又讓唐云瑾和秦梟別把安信的話放在眼里,三言兩語得說完匆匆?guī)е布胰嘶氐搅怂麄冏约旱奈恢蒙稀?/br> 礙事的人總算走了,可秦梟的臉色還是很臭,氣壓低得讓同桌的幾人都覺得周圍冷颼颼的。 唐云瑾淡定地拍了拍秦梟的肩膀,又親自給他遞過去一塊桂花糕,說道:“那種蠢貨說的話不必放在心上,等他發(fā)現(xiàn)安家什么都不是的時候,就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愚蠢?!?/br> 秦梟接過桂花糕,神色微微緩和,但還是沉聲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他敢出言侮辱你,就該付出代價。” 唐云瑾也沒勸,反而頗為認(rèn)真地說:“是該付出代價,給安家教訓(xùn)什么的就算了,以后總有機(jī)會,最好還是針對安信個人,嗯……找?guī)讉€人給他套麻袋揍一頓是個不錯的主意?!?/br> 唐云瑾果斷地和唐唐思維同步了。 秦梟的冷臉也終于保持不住,低氣壓徹底消散,唇角微翹,“嗯,找機(jī)會一定揍一頓?!?/br> 蘇塵,云霄,景天白:“……” 唐唐默默捂臉,這種整治方式真是既簡單又粗暴,深得它心啊! ☆、217 野獸出沒 “被安家的蠢貨一攪和,看戲的心情都沒了,真是掃興?!碧K塵感慨地看向下面還沒準(zhǔn)備好的戲臺子,不是戲班子準(zhǔn)備工作太慢,而是他們來得早了點(diǎn)。 早知如此,他們應(yīng)該戲開演檔口再過來的。 目光不經(jīng)意地搜到秦牧等人坐的地方,唐云瑾道:“安家來過了,那邊那幾個不會也過來吧?!?/br> “不會?!鼻貤n肯定地說。 “嗯?”唐云瑾訝異,“為什么?” 秦梟道:“上次你去醉夢館找蘇塵以后,秦冉來找我,被我教訓(xùn)過,她娘是個聰明人,不會讓她再有機(jī)會進(jìn)一步惹火我,自然不會主動湊過來。” “哦~”唐云瑾和蘇塵對視一眼,對這個答案絲毫不感到意外,秦冉去找秦梟告狀,用的什么理由也不難猜,秦梟會教訓(xùn)秦冉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那秦牧?” 秦梟漫不經(jīng)心道:“前幾天我把原本由他打理的鋪?zhàn)优诉^來,他現(xiàn)在大概根本不想看見我這張臉?!?/br> “噗?!碧K塵悶笑,“這秦牧也夠可憐的?!痹緦儆谧约旱臇|西被搶走了,讓他這么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主動湊上來打招呼裝出兄友弟恭的姿態(tài),是有點(diǎn)為難他。 唐云瑾道:“這樣也好,落個清凈。” lt主人,你想落個清凈,不過似乎有些人不想讓你如意啊。唐唐賊笑兩聲。 嗯?唐云瑾微微皺眉,目光掃向秦牧那一桌的方向。 “怎么了?”秦梟最先注意到,也看了過去。 其他人也覺得奇怪,“小瑾?” 等他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一看神態(tài)還有走路姿態(tài)就知道是個紈绔子弟的男子從靠近秦牧那一邊的樓梯上了樓。 “唔……”原本一直安靜地被云霄抱著的炎火忽然發(fā)出輕微的聲音,爪子也抓了抓云霄的衣袖,圓滾滾的獸眼略顯焦躁地瞪著那個紈绔。 云霄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炎火,安撫地摸摸它的手,卻不見什么效果,看著紈绔那邊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警覺。能讓炎火這種小豹子都覺得焦慮的,是什么? 唐云瑾也注意到了炎火的變化,微微瞇起眼,看來又有好戲要開羅了。 那紈绔子弟大概和秦牧相熟,上來就直接走向秦牧打招呼,看神態(tài)應(yīng)該是頗為熟悉,然后說了幾句話又抬頭看向安家那邊。 唐云瑾等人一看,安家那一桌安信對那人招了招手,嘖,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個人品不怎么樣的家伙居然都湊到一塊兒去了。 蘇塵看了兩眼覺得無趣,問唐云瑾:“小瑾,你在看什么?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公子哥兒罷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有沒有值得注意的,就得看這位公子哥兒的了。”唐云瑾說了句不明意味的話,引得在座的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那人似乎是準(zhǔn)備過去找安信,和秦牧擺擺手然后往他們這邊的走道走了過來。 本來這和他們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他們認(rèn)得出那個紈绔子弟的身份,但卻沒有半點(diǎn)交情,可意外就是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時候發(fā)生,才叫意外。 他們只注意到了那個人,卻沒注意到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或者說是一只龐然大物!而當(dāng)那人拐過拐角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時,那只龐然大物也毫無預(yù)警地猛然撲向了他們! “小心!” “小瑾!” 那東西得目標(biāo)明顯是唐云瑾,蘇塵等人的心驟然緊縮,秦梟更是本能地拉向了唐云瑾,試圖把人護(hù)在身后。 一切都發(fā)生的很突然,周圍有人發(fā)出驚呼聲,所有人都以為唐云瑾要遭殃了,如果真的毫無準(zhǔn)備,或許唐云瑾自己都會覺得要遭!可惜,也只是如果。 有唐唐在,那人剛上樓梯的時候唐唐就能察覺到還特意提醒,難道還真能是因為區(qū)區(qū)一個有錢公子哥兒? 在那人拐過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一股危機(jī)感,直接從椅子上移開身子,所以秦梟本以為來不及把她護(hù)住,也因為她移開的方位正好是向秦梟,在那東西撲過來時秦梟險之又險地保住唐云瑾轉(zhuǎn)過身,試圖替她擋住任何可能的傷害。 蘇塵的反應(yīng)也不慢,習(xí)武之人的敏銳程度本就比一般人強(qiáng),出手速度也比常人迅速,那東西撲過來是出于本能地,直接一腳踹了過去,雖然因為事情發(fā)生的太快沒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但管他是什么,先踹飛了再說! 眾人聽見某種似野獸的悶哼聲,然后就看見一團(tuán)灰棕色的東西被蘇塵踹飛,在地上拖了好幾米,之后掙扎了幾秒,很快又爬起來,沖著蘇塵低聲咆哮,露出可怖的獠牙,兇猛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敢挑釁它的蘇塵。 云霄和景天白也擋在了秦梟和唐云瑾前面,皺著眉頭目露警惕地瞪著拿東西。 “怎么樣,有沒有受傷?”秦梟緊張地問唐云瑾,面色有些發(fā)白。 唐云瑾捏捏他的胳膊,搖頭:“我沒事,別擔(dān)心,你怎么樣?沒傷到吧?!?/br> 她是想到了秦梟肯定會護(hù)著她,但也沒想到他居然直接讓兩個人的位置調(diào)換過來用自己的后背抵擋,要是一個不小心拿東西的爪子可能直接就撓在他背上了。即便是那畜生被蘇塵一腳踹飛,也不能保證剛才秦梟沒被傷到。 秦梟一只手撫上唐云瑾的臉頰,心里一陣后怕,“我沒事,蘇塵動手及時,那東西沒來得及傷到我?!?/br> “沒事就好?!北荛_了傷害是好事,但是……他們收到了襲擊也是事實(shí),她是可以提前防備然后躲開,但也不見得就能把身邊的人護(hù)住,要不是有蘇塵在,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沒人受傷,不代表她就會這么把事情揭過去。 唐云瑾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只還囂張地敢對蘇塵低咆的畜生,還有早就退到安全距離看戲的這只畜生的主人。 居然敢當(dāng)眾明目張膽地攻擊他們,這人果然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不只是唐云瑾和秦梟感到惱火,最為火大的還是唐唐!一只低等畜生居然也敢在它面前耍威風(fēng),還差點(diǎn)傷到它的主人,不可原諒! 周圍除了那只畜生的咆哮聲和爪子抓著地面的聲音,一片寂靜,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秦牧和安信那邊也緊盯著他們這邊的動靜,神色略帶著期待和緊張。 蘇塵臉上再不見平日里的輕佻,沉著臉盯著那只畜生,眸底寒光滿滿。 畜生的主人見偷襲未果,在心里嘖了一聲,有些失望,知道不可能再有剛才那么好的機(jī)會,適時地站出來,故作嚴(yán)厲地踢了一腳離他不遠(yuǎn)的灰棕色生物,“阿豺,給我老實(shí)點(diǎn)!” 嘖,他都特意給了這么好的機(jī)會,居然也沒能給他們半點(diǎn)傷害,這畜生真是沒用! “幾位,真是對不住,這畜生野性難馴,經(jīng)常會不聽話地襲擊人,本來這段時間已經(jīng)安分了不少,我才沒用鎖鏈鎖著,沒想到今天又發(fā)狂了。”張德說的毫無誠意,臉上還掛著輕佻的笑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在和他們道歉。 唐云瑾冷笑,野性難馴?她分明看見這家伙之前很隱晦地比了個手勢這畜生才撲過來的! 蘇塵冷冷道:“想死就直說,我成全你?!钡狼福坎徽f有沒有誠意,這只畜生是不是真的吃飽了撐的自己攻擊過來,都與他無關(guān),就算真的只是無心之失又如何?一句對不住就完了?要是道歉有用還要官差做什么? “誰養(yǎng)的畜生,就該負(fù)起責(zé)任,承擔(dān)后果?!碧K塵舔了舔嘴角,眼神邪肆中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戾氣。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差點(diǎn)讓唐云瑾受傷,算是徹底惹火了他,這該死的家伙今天別想完好得從這里走出去! 張德沒想到蘇塵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更沒想到明明有阿豺這個保命符在,他根本不需要懼怕,可還是認(rèn)不出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背脊竄起一股涼意,危機(jī)感蹭蹭地冒了出來。 張德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爹說的果然沒錯,蘇塵果然不是個好惹的,明明長了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卻讓他有種第一次面對阿豺時都沒有的驚懼。 好一會兒張德才緩過勁兒來,低頭看看還在身邊的阿豺,稍稍有了點(diǎn)底氣,又覺得自己估計是太過緊張了,就算蘇塵不好惹,那也是因為據(jù)說有很了不得的背景,而他本人一直以來也沒發(fā)現(xiàn)有多了得。他現(xiàn)在有阿豺護(hù)著,還怕這些人敢找麻煩嗎。 很快,張德挺起腰板忽略掉蘇塵帶給自己的緊張感,故作輕松地笑道:“幾位不用如此戒備,方才是我管教不嚴(yán)讓幾位受驚了,阿豺不會再無故襲擊你們的?!?/br> 周圍有不少人還注意著他們這邊,張德也不想在他們面前失了面子,想想眼前這幾個平日里都是對自己嗤之以鼻的家伙,難得有機(jī)會能讓他們出丑,怎么也不能放過。 蘇塵和張德好歹隔著一段距離,所以張德能感覺到的危機(jī)感還算有限,真正心驚的還是景天白云霄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