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不送?!睂m爵不以為然。 “你就別添亂了?!蔽野琢藢m爵一眼,拉住打算走的葉知秋。“不是擔心你有危險嘛,何況我又不是沒打算告訴你,早就說過,等以后你出嫁的時候,我就把這些地方送給你當嫁妝,保證讓你名垂青史揚名天下。” “過程比結果重要,誰要你把探出來的古墓給我,參與發(fā)現(xiàn)和挖掘才是最有成就感的?!比~知秋不依不饒。 “那你到底想怎么樣啊?!碧镫u無奈的問。 “從今以后但凡和月宮九龍舫有關的發(fā)現(xiàn),你們都必須帶上我?!比~知秋笑起來的樣子讓我想起葉九卿的精明。 “掌柜千叮萬囑不讓我告訴你,不是有心要瞞你,是怕你有危險,你也知道他多看重你,萬一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他交代。”我為難的撓頭。 “我的事需要你交代什么,何況他能管得住我嗎?” 這話葉知秋說的一點不為過,除了不能進葉九卿的那間房間外,葉九卿就沒有一件事不是順著她的。 “成,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月宮九龍舫的事,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你那個駝背老師。”我深吸一口認真的看著葉知秋?!斑@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真要把命撘進去,我答應過掌柜任何時候都要護你周全?!?/br> 葉知秋立刻得意的笑著點頭。 “你怎么什么事都要讓她?!睂m爵在旁邊憤憤不平?!澳惆盐衣裨谀估锏臅r候不是挺有主見,沒見過女人啊?!?/br> “宮爵,我可從來沒招惹過你,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直接說,別處處針對我好不好?!比~知秋一臉委屈的問。 “你消停點,還嫌不夠亂?!睂m爵一向挺懂事,可只要遇到葉知秋就會杠上,我轉(zhuǎn)頭看葉知秋。“說說青木川地下祭壇的事?!?/br> 葉知秋重新坐下認真的說,青木川地下的遺跡規(guī)模不小,從之前清理出來的文物推斷出修建年代是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之后,至于為什么修建原因還不清楚。 葉知秋翻查過文獻,記載中秦始皇并沒有在青木川大興土木,葉知秋查閱了很多資料,終于找到一些文字的記載,秦軍將軍孔信奉秦始皇之命率大軍監(jiān)督民夫在青木川修建過道路。 “青木川并非是邊陲重鎮(zhèn),而且其地理位置并不重要,好端端在青木川修什么路?”我眉頭一皺疑惑不解。 “這段時間我在青木川調(diào)查過,并沒有秦道的遺跡,不過記載當時修路的民夫多達萬人,所以我推測,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著修路的掩飾修建了青木川的地下祭壇?!?/br> “咸陽到青木川距離遙遠,秦始皇大老遠派這么多民夫修地下祭壇,而且還要掩人耳目?!碧镫u也一臉遲疑?!凹缐镒钪匾膽摼褪悄莻€開啟昆侖金闕機關的青銅龍馬,就為一個青銅龍馬大費周章……這說不過去啊?!?/br> “你別不說話啊?!蔽铱磳m爵在旁邊閉目養(yǎng)神,估計還沒氣過。“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也說說你想法?!?/br> “青銅龍馬中還有一張我們到現(xiàn)在沒有解開的紙,而且玉匣中還有一處空白的凹槽,里面曾經(jīng)放過什么東西,但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卻不見了。”宮爵睜開眼睛都不正眼瞧葉知秋,對我說?!扒嚆~龍馬是開啟昆侖金闕機關的密鑰,卻出現(xiàn)在秦始皇的祭壇中,這東西是怎么到秦始皇手里的就不得而知,大膽點推測,指不定秦始皇也知道昆侖金闕的存在。” 我點點頭,思路慢慢有些清晰,玉匣中青銅龍馬還在,另一樣東西卻不翼而飛,秦始皇大老遠把這個玉匣藏匿在青木川,可見并不想秘密被人知曉,也能看出這玉匣中的東西非同小可,而且遺失的那樣東西恐怕更加重要。 至于青銅龍馬中的那張殘缺紙條,金主說這僅僅是其中一部分,要得到另一部分才能破解上面的內(nèi)容,由此可見金主是知道這紙條的來歷,不過他并沒有打算告訴我們。 但不管怎么說,青木川祭壇里面的東西一定和月宮九龍舫有關,那張紙條上的內(nèi)容如今被我記在腦子里,就如同一張護身符,我一天不說出紙上的內(nèi)容,金主也不敢把我們怎么樣。 “還有一件讓你們更想不到的事?!比~知秋繼續(xù)說下去?!翱仔怕暑I秦軍監(jiān)督民夫修建,但文獻中記載,秦始皇似乎對這處地方特別看重,還派了盧生親自督查?!?/br> “盧生是誰?”我們問。 葉知秋告訴我們,盧生是秦朝著名方士,野史中記載秦始皇修長城和焚書坑儒,這兩樁事始作俑者,都是這個叫盧生的人,不過真正讓盧生有名的是他上書秦始皇,稱海中有三神山,秦始皇信以為真,派他帶領三千童男童女,乘樓船入海求仙山,這就是后世所說,秦始皇東海求仙的始末。 “青木川的地下祭壇為什么要讓一個方士監(jiān)工?”聽完我一頭霧水。 “巧合的是,盧生后來逃離秦始皇身邊,不知下落,而時間剛好和修建青木川吻合,因此我推斷,盧生在監(jiān)督修建完青木川地下祭壇后就銷聲斂跡藏了起來?!?/br> “這個可以理解,秦始皇既然大費周章想要掩人耳目,參與修建的人自然是不會留下活口……”田雞說到一半停住。“你們說會不會是盧生帶走了玉匣里面的東西。” 我和宮爵對視一眼,的確有這樣的可能,他是監(jiān)工當然知道祭壇中所有的秘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被兩千年前的人帶走的東西,恐怕很難再找回來。 “青木川的事我就了解到這么多?!比~知秋指著桌上的皮脂說?!斑@東西我找人化驗過,年代極其久遠,距今大約四千年,按年代推算應該是夏朝時期?!?/br> “夏朝!”我細細思索了半天,就是說昆侖金闕中五口冰棺中的死人,是在夏朝的時候爬出來的。 “夏禹!昆侖金闕中有河圖洛書,大禹去過昆侖山,并且在龜背上看見洛書,參悟其中的精奧治理大水。”宮爵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皶r間對的上,大禹很可能是第一個到達昆侖金闕的人,可……可冰宮中的死人為什么會爬出來呢?” “剩下的事就該你們自己想了。”葉知秋收拾好東西要趕回去。 我再三叮囑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月宮九龍舫的事告訴任何人:“你爹就你一個閨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么樣,你不為你自己,也為他想想,這些年掌柜不容易。” “知道了,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婆婆mama?!比~知秋雖然嘴上不饒人,可看她樣子也知道輕重,她點頭讓我放下,走到門口葉知秋又折轉(zhuǎn),從身上拿出一樣東西讓我轉(zhuǎn)交給葉九卿。 我打開看是一雙鞋。 “你哪根筋不對了,居然知道送東西給掌柜?!蔽倚χ鴨?。 “你就知道嘴里說,我找不到你就去問他,我爸得知你去過青木川后就不見了,整個人急的不行,誰不知道他在乎你?!比~知秋鄙視的白我一眼?!昂筇煳野稚眨@雙鞋是我給他準備,當是生日禮物了,白養(yǎng)你十年,瞧你樣子就知道你早忘了?!?/br> 我這才想起后天是葉九卿的生日,不過看看手里的鞋還是忍不住譏諷葉知秋小氣。 忽然目光落在手中的鞋上,發(fā)現(xiàn)兩雙鞋里面墊層高低不同:“你這親閨女當?shù)囊矇蝰R虎,鞋都拿錯了也不知道,這樣的鞋你叫他怎么穿?” 葉知秋搖著頭重重嘆口氣,關門的時候說。 “我爸果真是白養(yǎng)你十年,他是瘸子,你不知道嗎?” 第63章 畫皮 房間里安靜的連第一根針也能聽清楚,我茫然的看著手里高低不同的鞋,轉(zhuǎn)身和宮爵還有田雞對視,他們表情和我一樣吃驚和疑惑。 跟在葉九卿身邊十年,捫心自問我以為很了解他,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的事其實太多。 葉九卿給我講過很多足夠他腦袋的事,所以我相信葉九卿在我面前沒有任何保留,可他卻從來沒告訴過我,他去過昆侖金闕,也沒告訴過我,他自始至終都是知道月宮九龍舫的存在。 我以為他對我推心置腹,可我卻從來不知道,葉九卿居然是一個瘸子,比起那些可以讓他掉腦袋的事,是不是瘸子似乎無足輕重,可葉九卿偏偏在我面前片言未提。 這本是根本不用隱瞞的小事,可我想此刻宮爵和田雞恐怕和我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在北邙上的姬渠古墓中,我們發(fā)現(xiàn)的那個神秘的腳印,深淺不一的腳印說明在我們之前進去的人是一個瘸子。 我緩緩的坐到椅子上,下意識舔舐一下嘴唇,細細把所有的事連貫起來,忽然發(fā)現(xiàn)很多我之前忽略的事。 葉九卿第一次見到我時,我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葉九卿仗義但絕對不是宅心仁厚的那種,他收養(yǎng)我并不是因為見我孤苦伶仃,是項鏈!是他看見了項鏈中的羽龍圖案。 四十年前他和我父親一起去過昆侖金闕,葉九卿肯定是認識我父親的,我記得當時他看見被打開的項鏈時,第一個反應是問我父親是誰,由此可見這項鏈之前一直被我父親戴著。 到現(xiàn)在我還能記起葉九卿看見項鏈中羽龍時震驚的表情,這才是他要把我?guī)Щ厮姆疆斾伒脑?,他用了十年時間逼我學和探墓有關的東西,卻從來不讓我和他去探墓,現(xiàn)在我才明白,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他要我探的事月宮九龍舫! 我認識宮爵是因為這宅子后面的古墓,同時我在里面得到揭開月宮九龍舫秘密的重明環(huán),葉九卿一直都在探尋這艘神秘寶船的下落,而月宮九龍舫下落的關鍵線索居然在葉九卿宅子的后面。 多么巧合的事,可偏偏葉九卿從小到大教我最多的,這世上的巧合大多都是人為的。 “你是說……姬渠古墓中的腳印是……是葉掌柜的?!”宮爵蠕動一下喉結顯得很吃驚。 “如果真是葉掌柜,那這事就復雜了,他干嘛不直接告訴你?!碧镫u神情焦灼。“葉掌柜有意隱瞞,這事說不通啊。”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我也不知道。”我重重嘆口氣?!翱峙轮挥挟斆鎲査??!?/br>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重重的敲門聲讓我心煩意亂,心里暗罵誰這么沒教養(yǎng),打開門看見小四扶著門沿氣喘吁吁,小四是程千手的徒弟,沒想到他突然到我這里來。 “老爺子……出……出事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迷迷糊……糊,嘴里一個勁念叨你的名字。”小四一邊喘息一邊說。 “程叔出事了?怎么……怎么回事?”我吃驚的問。“念……念叨我名字干嘛?” “說你有……有危險,讓我通……通知你?!毙∷臄鄶嗬m(xù)續(xù)的說?!白屇阙s緊找個道士做場法事,否則必死無疑?!?/br> …… 我皺著眉頭微微張開嘴,半天沒反應過來,程千手說我有危險還能理解,干這行的誰沒危險,可讓我找道士做法事…… “程叔腦子沒出問題吧,他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好好的怎么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我讓小四進來先喝口水慢慢說。 小四搖頭,甚至都不讓我的手碰到他,表情嫌棄惶恐的往后退,小四說程千手說我陰魂纏身,身上陰氣太重早晚要死于非命,小四估計是怕沾了我身上的晦氣。 “老爺子說你撞了鬼,身邊有不干凈的東西?!毙∷目只诺倪h遠看我。“不是大白天的我還不敢來。” “胡說八道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撞鬼……我能撞什么鬼?” 宮爵和田雞也走過來,很詫異的看著我,小四搖頭說不清楚,只是昨晚程千手在后院屋里做事,凌晨兩點左右,小四忽然聽見程千手在屋里驚恐的大喊大叫,小四連忙跑過去,推開門看見程千手倒在地上,神情驚慌像是被什么嚇到,程千手本來心臟就不好,應該被驚嚇的不輕導致心臟病都犯了。 “房里有什么東西嗎?”宮爵吃驚的問。 “什么都沒有啊,老爺子當時在干活,我進去的時候好多東西被打翻在地,老爺子就指著桌子,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說出兩個字?!?/br> “什么字?”田雞問。 “畫皮!”小四驚慌失措的說出來。 我眉頭皺的更緊,怎么越聽越瘆的慌,程千手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居然會被嚇成這樣。 “畫皮……難道是我們交給他的那些皮脂。”田雞突然反應過來,心有余悸的說。“那可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難不成程叔真見鬼了?!?/br> 我一時半會腦子里混亂的完全沒有頭緒,接二連三的破事全讓我趕上,我連忙讓小四帶我們?nèi)コ糖殖鍪碌牡胤?,想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程千手在店鋪后面有一間寬大的房子,那里是他制造贗品的地方,平常除了程千手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去,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房門還敞開著,小四站在外面不敢進去。 我開燈發(fā)現(xiàn)也是壞的,小四顫巍巍拿來蠟燭交給我,然后找個借口像逃命似的躲出去,我點燃蠟燭走進房中,里面一片狼藉,被打翻的東西支離破碎的散落一地。 房間里堆滿了琳瑯滿目的文物,分不清真假,最多的是大小不等的人像和神態(tài)各異的人俑,昏暗的燭光中這些惟妙惟肖的人像陰森森注視著我們,想到程千手那樣膽大包天的人都被嚇的心臟病突發(fā),我覺得后背隱隱發(fā)涼,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繼續(xù)往里面走,田雞腳下踩到破碎的陶片,碎裂的聲音回蕩在死寂般的房間里,我們不約而同真被嚇到,小四說他看見程千手時,他一邊捂著胸口一邊抬手指著桌子。 那是程千手制作泥塑的地方,普通的黏土在他手里會被捏造成活靈活現(xiàn)的人像,桌上并排擺放著三個人頭的泥塑,昏暗的燭光中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人頭。 左右兩邊是佛頭,中間的那個背對著我們,我伸出去慢慢轉(zhuǎn)過來,觸摸在上面有皮膚的感覺,那應該就是我們交給程千手的皮脂,他一定是用黏土來填充,最后再覆蓋上皮脂,這樣皮脂上的五官能和黏土緊密的貼合,加之程千手足以以假亂真的本事…… 當那人頭完全轉(zhuǎn)到我們面前時,我手里的蠟燭一抖,蠟油滴落在手背,可我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震驚和惶恐完全讓我全身都在發(fā)麻。 那人頭五官清楚逼真,就如同真是一個人頭擺放在我們面前,棱角分明的臉頰透著不可一世的冷峻,兩道濃秀的劍眉蘊藏著銳利的黑眸,特別是那薄薄的嘴唇,我想如果翹起的話,會像一彎皎潔的上玄月。 我終于明白程千手為什么會說我撞鬼,也知道他所說畫皮是什么意思,更清楚程千手那樣不信鬼神的人,為什么會被嚇到心臟病突發(fā)。 我不由自主蠕動一下喉結,身體僵硬的向后退,同時在后退的還有田雞,然后我們驚恐的眼神不約而同看向?qū)m爵。 在這昏暗的房間中,我們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宮爵! 第64章 生死契 那天我來見程千手時,宮爵也在身邊,想必是程千手復原出我交給他的死人皮脂,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些死人皮復原出來的竟然是我旁邊的宮爵。 程千手含糊不清的說畫皮,意思是宮爵是披著人皮的死人,這也是他說我撞鬼的原因。 即便我承受能力再強,如今看著桌案上宮爵的人頭,目光在移動我前面站立的宮爵臉上,突然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田雞退的比我還靠后,燭光中宮爵長長的影子像一張網(wǎng)把我們淹沒其中。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田雞已經(jīng)退到屋外。 “為什么和我一模一樣?”宮爵都沒理他,遲疑的走到自己的人頭前,他的樣子比我們還要震驚。 我做夢也沒想到,從昆侖金闕帶回來的死人皮脂復原出來的會是宮爵,我也算是被死人養(yǎng)大的,怕的東西不少,唯獨沒有怕過鬼,因為從來也沒相信過這東西,但如今我開始有些動搖。 “他一驚一乍,你也跟著起哄?!睂m爵轉(zhuǎn)身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