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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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河搖頭,“我剛起來,哪里去見你家大都督?” “哧哧”,藍溪捂嘴一笑,“今日巧得緊,今日二姐與大都督穿的是同一個顏色的衣裳呢?!?/br> 氣氛有瞬間的凝滯,藍煙看藍溪一眼,開口道:“好了,明日你也與你家大都督穿一個顏色的衣裳!衣裳顏色就那幾樣,料子也只得那幾種,撞上了又有甚么奇怪?!?/br> 藍浦也湊過來,“大姐,那個......” 藍煙看她,“你又湊什么熱鬧?” 藍浦撇撇嘴,哼道:“人家是想告訴你,顧惟玉每日穿什么顏色的衣裳,你也去與他撞見,說不定他也覺得是緣分呢!”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與奇遇,當(dāng)你感覺到緣分來了,或許只是有心人一場又一場刻意的預(yù)謀。 霍青棠看見了孟微冬,他就在有間客棧旁邊的茶樓上面。孟微冬的側(cè)臉正對著有間客棧的大門口,霍青棠仰頭看了他一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孟大都督在茶樓上面坐著,他面前還有人,來人從鎮(zhèn)江趕來,孟微冬給他倒杯茶水,“蟾宮今年盈利幾何?” 那人穿深青的布袍,又從懷中取出薄薄的賬冊,“這是今年開春至今幾單大的進項,還有一些零碎花銷,我算了總數(shù),記在后頭了?!?/br> 孟微冬取過來,看了幾眼,“洛陽牡丹今年似乎開得不好啊?” 那布袍男子道:“洛陽顧家的金玉交章我們一直沒有培育出來,舊年買回來的牡丹今年也不開了,我也曾拿了牡丹根去看,并沒有甚么特別,只是......” “只是種不出來?”孟微冬也不給那人留什么情面。 “金玉交章我們也只得了幾盆,開了花之后,它就枯死了,舊年買的連花都沒開過?!?/br> 孟微冬眼皮一抬,“你知不知道金玉交章外頭賣多少錢一盆,你知不知道京城多少人家對這花兒趨之若鶩,你說你能種出來,蟾宮才拿香料去換了幾盆回來。哼,一盆花要種兩年,我看這花兒也不用開了。” 那人被孟微冬幾句話一刺,當(dāng)下就道:“那我親自去洛陽城,我去顧家學(xué),學(xué)會了再回來?!?/br> 孟微冬哼出一口冷氣來,“希望你說到做到,也不枉我救你一場。” 霍青棠一行回來了,孟微冬眼角瞥見霍青棠在瞧他,還低頭朝下頭笑了笑。青袍男子跟著看下去,目光一動,“那是......?” 那是冬月里擅闖蟾宮的偷盜者,也是在變陣的桃林中用一根鞭子殺出來的小姑娘,布袍男子不僅瞧見了霍青棠,還看見了她身后的林媚春。不會錯的,那個用雙刀的姑娘也在,不會錯的。他看向孟微冬含笑的臉,“你是專程在這里等人,等那個姑娘?” 孟微冬也不否認(rèn),只是端著茶杯向樓下示意。 霍青棠在有間客棧門口不動了,媚春感受到她的遲疑,也朝上頭看,正和孟微冬的微笑撞到一處。 林媚春也不動了,后頭跟上的范明瑰正好撞在她身上,“怎么不走了,都站在門口作甚?” 三個姑娘分別用不同的眼神望上來,林媚春抿著嘴唇,眼神里有些憤怒。明明說好的,歸還了那兩枚丹藥之后,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干的,他不守信! 范明瑰這是第一次正面見到孟微冬,瞧見他微笑的臉,心中罵了一句:老黃瓜裝嫩黃瓜,還穿件這樣顏色的袍子,笑什么笑,跟誰笑呢?臭不要臉! 霍青棠瞧見孟微冬,她心中的感覺要復(fù)雜得多,孟微冬藏著史晗的畫像,說明他是個癡情的人。當(dāng)年的史家大姑娘早已成了霍家婦,又已經(jīng)去世這么多年,對著一個故去的人如此念想,說明這個孟大都督是個念舊的有心人。 霍水仙的書房里都已經(jīng)尋不見史晗的畫像,若要問他幾句,他也只會說:“你母親是個上好的女子,學(xué)識淵博,極有規(guī)矩,是最聰明的女子。” 若要多問幾句,“母親是什么眉眼,她是圓臉還是尖臉,她愛吃甚么,最愛什么顏色”,霍水仙就答不上來了。 不是他不知道,是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這樣的情結(jié),霍水仙真的已經(jīng)忘了。 不是不曾相愛,不是不曾濃情蜜意,而是十年歲月蹉跎之后,霍水仙只能依稀回想起那個可愛女子的勇敢慧黠,他真的快漸漸忘了她的容貌。 她曾用過的脂粉顏色,她勾畫過的眉間遠黛,也都曾經(jīng)就在眼前,可讓他真的去描繪,他記不起來了。 霍青棠的眼神露出幾分哀憫來,孟微冬一直帶著好笑的表情盯著她的臉,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同情自己? 孟微冬還要再看,霍青棠已經(jīng)抬腳進了客棧,留給他一個沉靜的背影。 她與晗兒是不同的,孟微冬心中嘆息,晗兒才不會這樣看人,晗兒的目光是溫暖的,永遠都是柔和溫暖的。哪里會像這丫頭片子一樣,冷冽又決然。 孟微冬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他沒有瞧見下頭還有一個異族少年,盯著他的側(cè)臉,目光中有深沉的恨意。 霍青棠甫進客棧,抬眼就見寶卷的大眼珠子在跟她眨眼,青棠低頭一笑,險些笑出聲來。范明瑰奇怪,方才都還烏云密布的,現(xiàn)在就初雪化晴了? 伊齡賀手里還提著姑娘們方才買的各種東西,霍青棠轉(zhuǎn)身從伊齡賀手里抱過來,“我來吧,我拿上樓?!?/br> 范明瑰也回頭去拿,“嗯,給我們,你去休息吧?!?/br> 伊齡賀看了客棧周圍一眼,確認(rèn)沒有異樣,才將東西交給幾個女孩子,“你們也不要四處亂跑了,咱們明日一早便啟程回蘇州?!?/br> 范明瑰哼一聲,“知道啦,我們上樓了?!?/br> 媚春也抱著東西一道往樓上走,伊齡賀瞧著她們進了房間,才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廂房。 范明瑰拆開包裹,看看這個,摸摸那個,“這個好看,比蘇州的好看,你說是不是?” 媚春看一眼,道:“哪里好看了?我看你是出門買新鮮,東西還不就是和蘇州城的一樣?!?/br> 兩個姑娘在這頭嘰嘰喳喳,青棠起身道:“我方才有東西忘了買,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里?”媚春脫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緊張,或許是明知孟微冬就在外頭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看著她們,霍青棠就這樣出去,會不會送羊入虎口? 青棠笑一笑,“我不走遠,就在客棧門口,一會兒就回來?!?/br> 媚春道:“我陪你!” 范明瑰不知幾時林媚春與霍青棠這樣好了,她看林媚春,“你方才不是說要跟我下棋嗎?” 霍青棠已經(jīng)穿上了大氅,林媚春手指握在一處,緊張不已。 范明瑰看她們二人的表情,插一句,“青棠不會走丟的,你放心吧?!?/br> 青棠開門出去了,媚春還在門口站著,范明瑰終于瞧出異樣,她瞥她一眼,“你怎么回事呀,是不是伊齡賀讓你監(jiān)視她?” 寶卷在樓下笑嘻嘻的,瞧見青棠下來,他一雙眼睛越發(fā)調(diào)皮,連番眨眼,青棠道:“你眼睛不舒服啊,要不要看大夫?” 那邊傳來溫柔悅耳的男聲,“是該給他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br> “惟玉哥哥?”青棠欣喜轉(zhuǎn)身,“惟玉哥哥,你怎么來了?” 顧惟玉站在霍青棠身后,他替霍青棠戴好風(fēng)帽,“吃飯了嗎,我?guī)闳コ詵|西?” 寶卷湊上來,“霍姑娘,我們在這等你老半天了,你可要和我們少爺多說幾句,你不回來,他連話都不同我說?!?/br> 青棠低頭一笑,“天氣這樣冷也冰不住你的嘴?” 顧惟玉牽了霍青棠的手,兩人一同走出去,有間客棧里人來人往,往外頭一看,又落雪了。 ☆、妒海翻波 漸入黃昏的南京城巍峨雄壯,委婉多情的秦淮河沿岸擺起一長串的小攤販,天上飄著細(xì)碎的雪粒子,小攤販們將自家腳下的一片地打掃得干干凈凈,顧惟玉牽著霍青棠的手,一家一家看過去,那頭有伶俐的小販在吆喝,“客官這邊請,這邊什么都有,甜的金銀花蜜,香的炸脆角子,軟的蒸面條兒,鮮的魚羊湯鍋,還有臭的炸豆腐,二位想吃點什么?” 青棠穿著她淡青色繡夾竹桃花兒的斗篷,斗篷的毛邊上沾著雪粒子化開的水珠兒,顧惟玉瞧見她鼻尖一粒雪,伸手給她輕輕擦去。惹來就近的一位女?dāng)傊餍φZ,“二位這邊請?這邊有新鮮的餛飩皮兒,最好的餛飩餡兒,二位是初到咱們這地兒吧?不是我說,咱們這秦淮河北岸,就我家的餛飩最好吃。” 那攤主又看著顧惟玉,開始勸說生意,“您看,我這攤位正好對著月老廟,看見沒有,是不是正好對著月老手中那根紅線?二位別管吃不吃,在我這坐上片刻都是好的?!闭Z罷,那攤主已經(jīng)拉開桌椅,“來來來,這邊坐,這可是個好位置,一般人來我都不讓坐。” 一對模樣甚美的青年男女?dāng)y手而來,女孩子花容玉貌,男青年長身玉立風(fēng)度翩翩,真是一對金童玉女。餛飩攤子這處正是對著月老廟,那桌子的擺處正好又對著廟中月老,攤主瞧見成雙的璧人,這樣的好生意,豈能錯過。 顧惟玉轉(zhuǎn)身去看霍青棠,眸中有笑意,“要吃嗎?” 霍青棠順著攤主的手真的去看月老廟,她拖著顧惟玉的手,“惟玉哥哥,咱們在那桌上坐一會兒可好?” 顧惟玉眼中笑意愈盛,他眸中又印著各家攤販懸掛的燈籠,照出星河欲轉(zhuǎn)千帆舞的光彩來。霍青棠拉著他的手,往那一張能看月老的桌子走。后頭跟著寶卷,他說:“少爺,我今兒伺候不了你了,我自己到旁邊去吃......” 明月升,晚風(fēng)起,燭火晃,人皎潔。 老板娘端了兩碗餛飩上來,餛飩里頭撒著蔥花、雞蛋絲兒、木耳,還有小指大的黃豆,輕薄的小餛飩在guntang的湯水里七上八下,上下沉浮。青棠舀一個餛飩,才入口,就燙的舌頭都痛起來。 “當(dāng)心。”顧惟玉拿出手帕托住青棠下頜,似在照顧一個不知事的嬰兒。 那邊的鍋里冒出騰騰白氣,氤氳了周遭人的視線,也化開了河邊風(fēng)景。 秦淮兩岸,水調(diào)歌頭,藍溪牽著藍浦的手,兩人樂悠悠的,藍浦拍她一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藍溪嘟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出來這一回,以后再也不往外跑了。” 后頭的藍煙說:“你說到做到才好。” 藍家四位姑娘走在一處,秦淮河上美,岸上的姑娘也美,美景美人,真叫人賞心悅目。藍溪眼尖,她抓著藍浦的手,“三姐你看,那是不是顧大哥?” 青棠捂著嘴,顧惟玉遞給她一杯水,女孩子抓著男人的手,將那杯水喝下去。顧惟玉道:“好些了嗎?” 青棠直笑,眼睛彎成一道橋,“好多了,這個好吃,真的?!彼谜{(diào)羹舀出一口餛飩就往顧惟玉嘴里送。 “天啊,顧大哥吃了,他吃了!” 藍溪搖藍浦的手,“三姐,你說,那女人是誰,是顧大哥的什么人,她是顧家的姑娘嗎?” 藍浦吞吞口水,她覺得口舌有些艱難,那人怎么會是顧家的姑娘,她是當(dāng)朝戶部侍郎史侍郎的外孫女,是霍青棠?。?/br> 藍煙與藍河跟在后頭,前頭的兩人停住了,后頭的也跟著看過去,藍煙也看見了。她看見了顧惟玉,還看見了他身旁的女人。 那人是誰? 藍煙的嘴唇有些打哆嗦,隔著冬日的寒風(fēng)和明明不太遠的距離,她似乎有點瞧不清楚顧惟玉。 顧惟玉不近女色,他對誰都很客氣,但對誰都不說感情。 她原以為顧惟玉是礙著陳七,礙著那個已經(jīng)去世的未婚妻子,可是人已經(jīng)死了,對著一塊牌位又有什么可懷念的。藍煙長得漂亮,她聽說陳七小姐并不是個美人,似乎還身有殘疾。藍煙更不解了,顧惟玉怎么會不喜歡自己? 后來顧惟玉娶了陳七的牌位,藍煙在江上飄了一個多月,藍浦邀請她去洛陽觀禮,她沒有去。她不想看見顧惟玉這樣的好男子娶一塊牌位進門,藍煙有些心疼,也有些心酸。 陳七小姐出身高門,父親是漕運總兵官陳瑄陳大人,顧惟玉娶了她的牌位又如何,那也是高攀了,是顧家高攀了。 顧家是商戶,若不是因陳七小姐和顧惟玉自小的情誼,顧家怎么會娶到那么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 藍煙很遺憾,自己生的美,自小就能干,可以說樣樣都好,唯獨輸在了出身上。藍家不過江湖草莽,如何能與陳瑄家的小姐較之高下? 藍煙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 陳七已經(jīng)去世了,她沒法和一個已經(jīng)不在世上的人去比,是比容貌,還是比家世?比不了,樣樣都比不了。 顧惟玉娶了那人的牌位,藍煙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會陪他白頭到老的人。既然人都死了,還爭什么呢? 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自己還活著,顧惟玉還活著,那在一起共度余生的只能是他們。 藍煙此刻的心都在顫抖,那人是誰,顧惟玉身邊的那女人究竟是誰? 藍河一眼瞧過去,語帶戲謔,“喲!還以為他姓顧的是吃素的和尚呢,原來也是要女人陪的嘛,嘖嘖,平日里隱藏得真好啊!” 寶卷真的在另一張桌子上坐著,他大眼珠子轉(zhuǎn)悠悠的,不等一碗餛飩吃完,他就瞧見了不遠處的孟微冬,他口齒都有點打結(jié),“少......少爺,那......那是不是孟大都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