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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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笑道:“想來太太也不愿意看,那你就先別找了?!彼^一轉(zhuǎn),“太太, 青棠這里有一瓶藥,聽說是青棠病重時張家舅舅送來的,青棠原先想把這藥直接拿給父親,現(xiàn)在一想,還是拿給太太好一些?!?/br> 張氏一雙大眼睛往霍青棠身上猛地一掃,“你如今好生生在這里站著,揪著過去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將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說是不是?” 青棠輕輕一笑,“是的呀,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可如今是太太不放過青棠呀。太太又想有個賢德的名聲,又想做壞事,天下間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呢?” 張氏嘆口氣,“你想如何?” 青棠望了頭頂夜空一眼,她說:“張家的事情我可以先不計較,但請?zhí)厝鱾€話,若張家舅舅還敢打青棠婚事的主意,青棠就不客氣了。青棠同太太保證,張家若是再生是非,這藥明日就擺在父親的桌案之上?!?/br> 張氏轉(zhuǎn)身要走,青棠道:“煩請?zhí)珜嬬蟮纳砥踅o我送過來,哦,還有疊翠的。” “疊翠?”張氏挑著大眼。 青棠笑,“太太沒聽錯,就是疊翠。我喜歡這丫頭,我想她以后也跟著我,不知太太舍不舍得?” 張氏的動作很快,才入了夜,她就帶著疊翠和瓔珞的身契過來了,她手里捧著一個小匣子,“這兩個丫頭的身契在這里,不過大姑娘既然想以后彼此都相安無事,那不妨把那瓶藥還給我,省的日后說不清楚?!睆埵匣胤恐?,在房里左思右想,她覺得還是應(yīng)該把那瓶子藥要回來,否則等于長久被霍青棠這丫頭抓著一個把柄,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棠發(fā)笑,“還是太太想得周到。” 桌上就是兩個丫頭的身契,青棠從袖中摸了一個小盒子出來,“太太看看,是不是這個?” 張氏冷笑,“大姑娘這是耍弄我呢,我家兄長給我的分明是一個瓷瓶,如今你拿了個裝胭脂的小盒子,開口就說是那瓶藥,當真是拿人當猴耍!” “哦,是嗎?”青棠發(fā)笑,“可在青棠眼里,這一盒子與那一瓶子都是一樣的呢。只不過太太見到的這一盒子是張家舅舅通過黃鶯的手送來的,太太說的那一瓶子則是張家舅舅直接交給太太的,這里頭的藥一樣是摻了鐵銹,總之抹在傷口都是要死人的?!?/br> 霍青棠盯著張氏,“太太,你說是也不是?” 張氏咬著嘴唇,“哼,這盒子里的藥既然是黃鶯送過來的,那與我又有甚么干系,大姑娘還是快些把那瓶子還給我,咱們也好兩不相干!” 外頭有寒風刮進來,張氏覺得脖頸處冷颼颼的,她一把轉(zhuǎn)過頭去,喝道:“哪個不長眼的,門都闔不上嗎?” 簾子一掀開,霍水仙穿著他藏青的錦袍站在門口,黃鶯和疊翠跟在他后頭。黃鶯一見到霍青棠手里那盒子傷藥,就‘噗通’就跪下了。 “老爺,那藥是張士洋那個殺千刀的騙了我,他說這傷藥是名醫(yī)所制,對于傷口潰爛有奇效,我是受了他的騙才拿過來的,老爺!” 黃鶯將張氏一指,“老爺,這婦人好狠的心,她串通她哥哥要害大姑娘,他們先是用藥害大姑娘性命,如今又拿大姑娘的婚事作鬼。哼!那關(guān)家也不是甚么正經(jīng)人家,想來與張士洋是沆瀣一氣的,他們都想謀害老爺?shù)募耶a(chǎn)!” 張氏一口回道:“霍家有什么家產(chǎn)是值得我張家謀害的!” 此言一出,黃鶯也不哭了,霍水仙盯著張氏,張氏緩緩站起來,她冷不丁一笑,笑得陰森森的,“好呀,嘖嘖,真好!這下誰也別說誰,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個樣子,哈哈,都是一個樣子呀!” 張氏扶著桌子,她瞧著跪在霍水仙腿邊的黃鶯,“你好呀,一個青樓女子登堂入室,就算鐵證如山,你害人性命老爺都舍不得罰你,嗯?” 張氏一把撲過去,她抓住黃鶯,“你說,你肚子里的野種是誰的,你說!” 黃鶯捂著肚子,張氏‘嗤嗤’笑,“你怎么了,肚子疼啊,我還沒把你怎么樣呢,你哪兒疼啊?” 張氏雙手扶著黃鶯肩膀,就這么一推,‘咚’的一聲,黃鶯倒在了外間的凳子腿下。 張氏發(fā)了瘋,霍水仙一把抓起她胳膊就往外頭扯,兩人出了霍青棠的屋子。外頭寒夜枯枝,若站在門口,依稀還能聽見張氏的聲音:“我不想害人,我不想害人的呀......” 石榴和瓔珞趕過來,兩人將黃鶯合力扶起來,青棠指著外間的小塌,“黃鶯姑娘累了,給她拿床被子,讓她歇歇?!?/br> 疊翠在門口與青棠對望一眼,青棠向她招手,“喏,你的身契。”疊翠從袖中取了一個瓷瓶出來,說:“這藥大姑娘如今想是用不著了吧?” 瓔珞從外間望過來,她手抓著簾子,抓得緊緊的。石榴問她:“怎么了?”瓔珞抿著嘴唇,最后搖搖頭,“無事?!?/br> 青棠脧了瓔珞一眼,又對疊翠微微笑,說:“做得好。” 離大年三十只有一兩天的功夫,張氏病了。張家派人去看,霍水仙不許,只說張氏要靜養(yǎng)。連帶著張家派人接霍蝶起過府去住,霍水仙也不許。 張士洋嗅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他親自上門,拿著霍青棠的生辰八字,欲要與妹夫討論外甥女的婚事。 未曾想到了霍家,他還沒開口,霍水仙就道:“太太這幾日身體不好,不宜議親,青棠也還小,婚嫁之事不急于一時。還請張家大舅回了關(guān)家,就說青棠與關(guān)家公子八字不合罷。” 霍水仙一口回絕了關(guān)家的親事,張士洋是保媒拉纖的那一個,其實也就是回絕了張士洋。 張士洋并不愚蠢,他敏感意識到事情有變,他說:“聽說meimei病了,我托人從松江府購置了一些上好的血燕和鹿茸,如果meimei用得著,我立即讓人送過來?!?/br> “不必勞煩大舅哥,太太她......” 霍水仙話還沒說完,外頭霍青棠就推門進來了,“父親,這是廚房新熬的血糯米粥,我見父親生了幾根白發(fā),這粥可以養(yǎng)發(fā)滋補......” 霍青棠端著一個托盤邁進了霍水仙的書房,她一抬眼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張士洋,張士洋也在看她。 正是晌午時分,太陽光亮,這是張士洋在受傷后第三次見到霍青棠,他其實已經(jīng)對霍青棠的長相很模糊了,只依稀記得她是個很標致的丫頭。 今日霍青棠站在門口,迎著光亮,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日與那個小辮子在一處的姑娘就是她,霍青棠。 青棠彎眉一笑,“張家舅舅也來了,不如就留下來吃午飯,今日廚房的菜色很豐盛......” 霍水仙看著自己女兒笑,那樣子跟偷了蜜一樣,張士洋揮手,“飯就不吃了,我是聽說你母親病了,特意來看一眼。家里綢緞莊新來了一些布料,我也要回去看看?!?/br> 青棠略微福了福,“既然張家舅舅還有要事在身,青棠也不敢阻攔舅舅,舅舅慢走。” 張士洋也笑,他看著霍青棠,說:“青棠真是長大了,一日日的,就似變了個樣子,教我們這些大人都認不出來了?!?/br> 轎子停在外頭,有下人來攙了張士洋出去,霍青棠將一盅熱騰騰的粥放到霍水仙桌上,霍水仙的眼睛停在霍青棠臉上,青棠道:“父親這樣瞧著我做甚么?” 霍水仙說:“囡囡,爹爹過去對你疏忽了,如今你一日日長大,也陪不了爹爹幾日了。” 霍水仙這么一張口,霍青棠就低了頭,“父親想說什么?” “爹爹想你留在家里,多陪陪爹爹,可好?”霍水仙似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一般,張口做出安排, “如果你還想繼續(xù)去書院讀書的話,爹爹同你在這揚州城里另尋一家,雖不及寒山書院,但也絕差不了多少的。” “你說好不好?”霍水仙望著女兒,目光中全是柔軟的期待。 霍青棠還想回蘇州,她與惟玉哥哥說好了,他年后要去蘇州府看她。還有,她還想親眼看著范明瑰出嫁。 對于霍水仙的提議,霍青棠很想說不??稍捲谧爝厑砘卮蜣D(zhuǎn),還是說不出口。 霍水仙遭受接二連三的打擊和背叛,這些都與她脫不了關(guān)系,而她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這位愛女心切的父親。 “老爺,太太不好啦,剛剛張家舅爺去見了太太一回,太太這會兒就不好了......” 一個婆子闖進來,霍水仙一眼掃過去,“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許看太太嗎?” 那婆子畏畏縮縮的,“張家......張家舅爺說,他來是老爺同意的,他說他剛從老爺那里過來,是老爺讓他去瞧太太的......” “荒唐!”霍水仙拍著桌子起身。 霍青棠輕嘆口氣,問:“太太怎么了?” 婆子道:“太太懸梁自盡了......” 霍青棠眉眼一垂,這張士洋真是好計謀,年關(guān)的日子里死人,也虧他想得出來。 這個時候死人,一是不吉利,二是連累霍水仙,霍水仙本就死過一任妻子,如今繼室也死了,還不知外頭要把霍水仙說成什么樣子。興許過不了幾天,揚州這位霍大人克妻的名頭就出來了。 青棠眼睛一眨,不過這也要張氏真的死了才行,照她這鬧法,一時半會兒怕是舍不得死。她說:“父親去瞧瞧太太吧,莫要真的鬧出人命來?!?/br> ☆、血里雪里 張氏還是出來過了個年, 她依舊是這霍家宅院的太太, 只是霍水仙不許她輕易出門,也不許她靠近霍青棠。 吃過年夜飯, 月滿領(lǐng)著霍蝶起回去休息,張氏則嚷著頭疼,也要早早回去睡下。 霍水仙在屋子里寫春聯(lián), 青棠則在旁邊研磨, 霍水仙寫:“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楊柳。細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霍水仙的字寫得好, 青棠笑道:“父親這字,我瞧著可以掛出去賣,比那些個名家手筆差不了多少。” 霍水仙擱下筆,從身上取出一個紅封, “囡囡,這是爹爹給你的,你若是缺了銀兩, 可以寫信回來同爹爹說,爹爹讓人給你捎過去。” 霍青棠捏著紅封, 說了一句:“多謝爹爹?!?/br> 這是陳七成了霍青棠以后第一次管霍水仙叫爹,霍水仙眉眼一彎, 瞧著霍青棠笑,似要把女兒瞧到心里面去。 瓔珞陪著石榴在隔間打絡(luò)子,正廳里一個端著銅盆的人進來, 青棠瞧了她一說,說:“你是新來的丫頭,甚么時候來的?” 那丫頭勾嘴一笑,將銅盆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潑,再打翻了門邊燭臺上的蠟燭,轉(zhuǎn)頭就跑了。 蠟燭落了地,燃成熊熊大火,銅盆還砸在地上,里頭的桐油一滴一滴潑在地上,直到滾進蔓延開來的火勢里。 霍青棠抓起霍水仙的手臂就往外面抄,火勢剛起,霍青棠將霍水仙撈了出去,父女倆剛跑到院子里,就聽見了石榴的聲音,“哎呀,這是怎么回事......” 石榴和瓔珞仍在正廳的隔間里,霍青棠瞧了周圍一眼,“爹,快,快找人來救火?!闭f完,就悶頭往里面沖。 “囡囡......”霍水仙拉她不及。 火勢旺了起來,霍青棠沖到正廳門口的時候,石榴拉著瓔珞跑了出來,兩個丫頭好生生站在了門外。石榴低頭將身上拍了拍,說:“就是燒壞了一件衣裳,別的也沒甚么?!?/br> “哧”,青棠紅著眼睛,又被石榴逗得差點笑出來,“來日我賠你一件。” 抬水的已經(jīng)來了,婆子和小廝提著水桶,丫頭們端著水盆都過來了,這頭火勢稍稍小了些,那頭就有了叫聲,“東廂著了,快去東廂呀!” 東廂是霍蝶起住的屋子,霍水仙聽罷,扭頭就走,霍青棠看了石榴和瓔珞一眼,一腳跟了上去。 霍蝶起由月滿帶著回屋睡覺,東廂起火的地方同方才一樣,也是堂屋里。此刻人都在側(cè)間里頭睡,若要出來,必須踏過起了大火的堂屋出來。若是不出來,正好遂了縱火者的意,都一把燒死在里頭就好了。 此刻不見月滿,恐怕她和霍蝶起都一道困在了里頭。 外頭幾個小廝丫頭將盆里的水往堂屋里潑,火勢已起,星點的水花愈發(fā)旺盛了火勢,一點水下去,火不止沒小不說,火苗反而躥得越發(fā)高漲。 霍水仙想也不想,直接要往里頭沖,他就霍蝶起這么一個兒子,平日里再怎么嚴厲對他,這種時刻,也是愿意火海刀山的。 “爹,你讓開點?!?/br> 霍青棠將自己的斗篷沉進旁邊的木桶里,斗篷吸了水,沉重無比,青棠略微擰了擰,將濕了的斗篷披在身上就跑進了火場里頭。 “大姑娘,婢子來幫你!”石榴照葫蘆畫瓢也要濕了衣裳往火里頭去,瓔珞將她一拽,“你別去,我去?!?/br> “瓔珞jiejie,還是我去,等大姑娘出來,你也好照看她。” 這頭兩個丫頭拉拉扯扯,那頭霍青棠進了東廂,里頭根本不見月滿,唯有內(nèi)間的霍蝶起昏睡在床上,孩子呼吸急促,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 “蝶起,醒醒......” 霍青棠拍了孩子一下,孩子動也不動,霍青棠心一橫,將濕透的斗篷脫下裹住霍蝶起,她雙手抱著孩子從火中闖了出來。 霍蝶起裹著濕斗篷毫發(fā)無傷,霍青棠自己背上卻冒出細細的火星子,瓔珞瞧見,端起一盆水就往霍青棠背上潑。 石榴迎上去,“大姑娘,你沒事吧?” 小廝從霍青棠懷里接過孩子,青棠背后的火苗才熄滅,她一轉(zhuǎn)過身,就挨了張氏一巴掌。 許是聽聞東廂起火,張氏狀若癲狂的從上房跑出來,她見霍青棠抱著霍蝶起出來,從人群中沖出來,‘啪’的一聲打在霍青棠臉上,口中尖叫:“你個惡人,你禍害了我哥哥不止,如今還要來害我的孩子,你這個煞星!” 張氏的指甲平時保養(yǎng)精細得宜,她這一巴掌又用了力氣,竟在青棠左臉上劃出兩道血痕來。 張氏撲打在霍青棠身上,口中念叨:“你個煞星,你明明是個早就該死的人,我哥哥說你早就應(yīng)該沒命了。你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