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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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的牡丹花兒都開了嗎,顧家今年的金玉交章到底有沒有培育出金色的來呢,還有,齊尚書是不是還是老是出去淌水看河?還有顧珩有沒有懂事一點,還有沒有出去賭錢斗蛐蛐兒?算算日子,二少奶奶也該生產(chǎn)了......” “惟玉哥哥,你答應(yīng)過我的,說來日我們要看遍黃河青山,等我走不動了,你就背著我。我生,你背著我,我死,你背著我?!?/br> “問錢塘佳麗誰邊?且莫說詩家:白傅坡仙。勝會華誕,江潮鼓吹,天竺云煙。那柳外青樓畫船,在西湖蘇小門前,歌舞留連。棲越吞吳,付與忘言?!?/br> “惟玉哥哥,見字如面,你還記得我嗎?” 那一日,霍青棠一身銀紅的裙衫,裙擺處還有街角水洼濺上的泥點,她睜著大眼睛,瞧著那個男人,那個令她滿心歡喜、滿心期待的男人。隔著憧憧的燈火,顧惟玉轉(zhuǎn)過身來,他的動作很緩慢,聲音也很輕,“是寶卷告訴你的嗎?” 男人問:“是寶卷告訴你的嗎?他怎么這些都同你說,真是愈發(fā)不羈了......” 顧惟玉看著霍青棠,眉眼間是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清淡,清淡到有些疏離。女孩子的臉凝住了,霍青棠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僵,僵到有些生硬,生硬之余,又開始刺痛。她說:“陳七,洛陽齊氏之女,齊氏嫁與陳瑄多年,獨此一女,此女自幼一腿麻痹,行路困難,她十三歲的時候,你送了一根女子用的手杖給她,黃花梨木,很是漂亮?!?/br> 顧惟玉還是面帶笑容,那笑容淺淺的,霍青棠瞧他笑容,似在說,你編,你接著編。 這溫和的男人淺淺的笑,笑容一絲一絲都扎進了女孩子的眼底、心底。她知道,他不相信她。 霍青棠指著自己的字跡,“惟玉哥哥,見字如面,你不信我嗎?” 顧惟玉目光落在那徽墨熟宣上,他輕輕笑,贊一句:“你字寫得很好?!?/br> ‘嗤嗤’,女孩子笑了,笑著笑著,又要泛出眼淚來,“當(dāng)然寫得很好,齊尚書的字,洪武皇帝都是贊揚過的?!?/br> 后頭的事情青棠記不得了,她也不想去記得。末了,她同顧惟玉說:“陳七是有名字的,這點寶卷是不知道的對不對。她叫玲瓏,陳玲瓏,惟玉哥哥,我說的對嗎?” ...... “那后來呢,他相信了嗎?” 伊齡賀端了一盤瓜子出來,“也沒旁的,瓜子,將就吃罷?!?/br> 霍青棠低頭笑,用手捏開了幾粒瓜子兒,道:“我覺得他沒信。他看我那眼神,奇怪極了,就似見了甚么怪物,那就不是相信我的樣子?!?/br> 伊齡賀點頭,“是難以相信,保不齊他以為你找人查他了,所以你才對他和陳七的事情知道得這樣一清二楚?!?/br> ‘哧哧’,青棠發(fā)笑,“我的老天爺,莫說他不信,他要是附身到你身上來,我也不信?!?/br> 霍青棠瞥伊齡賀,“不過你這人有一點好,就是隨遇而安。你看你,前朝貴胄,如今國破家亡,看你還是過得很好,比我強多了。我時時都想,生在霍家真是倒霉極了,有個不爭氣的爹,還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丫頭婆子,若不是我外祖父,我早就......” “你早就怎樣?” “我早就卷包袱跑路了。”青棠道:“當(dāng)時在天香樓賭船贏了錢,我當(dāng)時就想跑了算了,反正霍家沒前途,我想去洛陽看看,看看我外祖、外祖母,還有我母親。我掛念他們。” 伊齡賀脧她,“那你怎么沒跑?” 青棠低頭嘆氣,“我覺得我外祖對霍青棠還是很真心的,或許是他覺得虧欠女兒,所以對我格外縱容些。哎,這我都是曉得的,我要是放下他們,一走了之,別人不說,我外祖他老人家應(yīng)該會很傷心的?!?/br> “嗯。既來之,且安之。”伊齡賀瞧著窗外,“其實他相信你又如何,不相信你又如何,你相信你自己就夠了。你就是陳家那位七小姐,你自己知道你是,別人知不知道,相不相信,又有何妨?” 青棠點頭,隨后燦然一笑,說:“誒,我說,你和孟微冬是不是有仇???” 異族少年盤起雙腿,嗑瓜子,“誰說我和他有仇,沒有?!?/br> 青棠挑眉,“今日你就盯著他,還有上回,他納妾,你專程去了南京城,說是替云娘尋孔雀膽,其實不是的吧?” 伊齡賀手里捏著一把破了殼的瓜子,他遞給霍青棠,“虎符丟了,我去看看,虎符在不在他手里。” “虎符?” 霍青棠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牙疼,她將瓜子拍在桌上,道:“你說虎符,孟微冬今日也說起虎符,他說虎符在魏北侯侍妾吳姬手里,他......” 男孩子掃了霍青棠一眼,冷不丁一句:“蠢貨!平日里瞧你還挺聰明的,他說虎符在一個妾侍手里,這你也信?” 青棠搖頭嘆氣,“哎,我心都涼了半截,我還以為他剛剛向我示愛,會說幾句真心話呢?!?/br> “看你那蠢樣!”伊齡賀一盆冷水澆下來,“他向你示愛,你也不想想,就他孟府里那幾個夫人,從季家的姑娘到新娶的藍溪,哪一個是真正的平民女子,哪一個是真的無權(quán)無勢?還他向你示愛,你應(yīng)該想的是,他孟微冬孟大都督又瞧上了你家里的哪一點?” “蠢貨,真真的蠢貨!” 伊齡賀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道:“虎符如何能在一個妾侍手里?若虎符真的在魏北侯府,那裴正川還需要夾著尾巴做人?你也不想想,擁有虎符等于擁有甚么,再說虎符本就是裴正川母親穆阿將軍的東西,后來被他父親裴蓑偷走,如果裴蓑真的將虎符交給了他兒子,那裴正川的魏北侯府怎么會是今日光景,他憑借虎符,早就可以在朝堂上舉足輕重呼風(fēng)喚雨了?!?/br> 霍青棠抬頭,問:“那虎符在哪里?” 伊齡賀坐在矮塌旁,年輕的男孩子身量已成,他半笑不笑的,“不在魏北侯府,也不在孟微冬手里。若孟微冬手里有虎符,何須還煉丹制藥,旁門左道哄的皇帝團團轉(zhuǎn),如果他有虎符,那他應(yīng)該遠離裴家,也不必成日里被蘇星賦逼迫了?!?/br> 是的,于情于理,裴家才是虎符的正主?;⒎練w元朝大將舒?zhèn)愃?,后來蒙古與大明妥協(xié),退守北疆,舒?zhèn)愔掳⒄紦?jù)遼東,與大明分疆而立。洪武皇帝見強攻不下,便使了美人計,書生裴蓑便是那美人,他與穆阿成親,盜走了女將軍的虎符,女將軍自城樓一躍而下,終結(jié)了她短暫而熱烈的一生。 穆阿與裴蓑育有一子,蒙古將孩子還給大明,洪武皇帝賜此子一等侯爵,襲三代,如今時過境遷,穆阿早已成了雪原里的一抔枯骨,她的孩子卻已經(jīng)長大,正是魏北侯爺,裴正川。 話及此處,霍青棠驟然一句,“你尋虎符做甚么?” 久不聞人語。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伊齡賀答:“那本就是我們蒙古的東西。如今蒙古族人和‘探馬赤’分裂開來,我們需要虎符將大家統(tǒng)一起來。唯有我們團結(jié),才能生存下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探馬赤’,是指在元人統(tǒng)治的軍隊里,除了蒙古人構(gòu)成的優(yōu)秀部隊,其他非蒙古族的游牧民族又另外為一系統(tǒng),他們的部隊稱為‘探馬赤’。 ☆、分疆裂土 霍青棠還是陳家七小姐之時, 曾聽其外祖母崔氏說起過魏北侯府的破敗, 崔氏口中的魏北侯府,空有個侯門的名聲, 卻無與其實際相關(guān)的權(quán)利和錢財支撐門戶。 當(dāng)然,對比起手握實權(quán)如日中天的漕運總兵官陳瑄,大部分空有虛名不掌實事的散官都是花架子, 畢竟陳瑄手握漕軍十二總, 共計軍隊十二萬人專司漕運,這樣的行政掌官之權(quán),與皇帝直接對接, 且他并不需要看九卿臉色行事,就憑他此時地位,已經(jīng)是風(fēng)光無兩了。 崔氏說起魏北侯府,得‘空架子而已’一語, 此刻伊齡賀說起來,也是同樣言語。他說:“裴墀身份尷尬,與孟微冬結(jié)成一伙, 亦是不得已而為之?!?/br> 霍青棠瞧他,“此話怎講?” 伊齡賀撇嘴, “你不是陳家的小姐嗎,這點子事都不知道, 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陳家千金?” 青棠笑,“我自幼一腿麻痹,鮮少出門, 沒有社交,沒有好友,消息就是不靈通的。” “你看孟微冬,他紗帽皂靴,紅袍金帶,他時時這樣打扮,說明他利用他朝貴的身份,漁獵商利?!?/br> 青棠點頭,“不錯,他的確以自己的官僚身份為商業(yè)資本,行商人之事?!?/br> 伊齡賀道:“你們漢人一向講究‘以末致財,用本守之’,可是孟微冬不這樣做,他走私販鹽,凡收租放債之事,件件關(guān)心。” “這說明甚么,說明他缺錢。你說現(xiàn)在裴家最缺的是甚么?”伊齡賀瞧霍青棠,隨后微微笑道:“我看也是錢。” 青棠抬頭,“你的意思是,裴世子和孟微冬在合伙做生意,販私鹽?” 伊齡賀低頭嗑瓜子兒,搖頭道:“還不止。你記得蟾宮香坊否,那里頭異香陣陣,香料無數(shù),又尋不到背后東家,你覺得......” 青棠太陽窩兒都一跳一跳的,“那蟾宮香坊也是孟微冬的產(chǎn)業(yè)?” “要不然你以為孟家后院的奇花異草何處而來?” 伊齡賀丟開瓜子,拍一拍手,“好了,范家的宴席該散了,走,我送你回去?!?/br> 霍青棠身上披著伊齡賀漆黑的大氅,男孩子瞧她,“我見你今日神情不好,是為著云娘,還是因為孟微冬?云娘的事,她自己想攀龍附鳳,與你無關(guān),你莫要多想。至于孟微冬,他身份擺在這里,也不能去行強娶你之事?!?/br> 伊齡賀頓一頓,又道:“如果是為著那個姓顧的娘娘腔,那就......” 青棠一路垂著頭,聽見伊齡賀打岔,“那就如何?” “那就你自己同他說罷。” 伊齡賀不走了,霍青棠跟著停了腳步,她側(cè)目,“你怎么......”。話未說完,就瞧見前頭一個青衫長袍的男子站在前頭,那人眉眼彎彎,就似一束清朗的月光,照在前方。 這是天香樓下的正街上,去年端午五月五,伊齡賀霍青棠并著顧惟玉三人就在此地分別,三人分離在天香樓下,今日三人重新站在這里,伊齡賀將霍青棠往前頭一推,說:“姓顧的,她是陳七,陳瑄家的七小姐,也就是你那個沒過門的妻子,你可知道?” 霍青棠被伊齡賀推著往前躥了兩步,她在伊齡賀與顧惟玉之間空處停住了,伊齡賀說:“陳七小姐是死了,可她的靈魂未滅,喏,陳七小姐的魂魄就跑到這個死女人身上來了。呃,你別看她長得一副蠢樣兒,但她心里還是明透的,她不蠢,也不算很煩。她喜歡你,你就應(yīng)該相信她,或者應(yīng)該試著相信她?!?/br> 霍青棠回眸,“誒,別說了......” 伊齡賀撇嘴,“就你這點子出息!” 頭上插著赤金大簪子的異族少年一路走上前,將霍青棠往前頭一帶,“喏,這就是你那個未婚的夫君,你那個生離死別有緣無份的丈夫,此刻他就在你面前,你趕緊告訴他,你有陳七的記憶,你有真切的感應(yīng),一切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br> 伊齡賀將霍青棠往前頭一扯,女孩子本能地往后頭縮,低聲道:“別胡說了,誒,快別說了,我......” 霍青棠自方才見了顧惟玉,就沒去瞧他的臉,只是微微側(cè)著,不肯與顧惟玉正面相對。伊齡賀扯著她,霍青棠一腳踢過去,“閉嘴!我叫你別說了!” 伊齡賀瞪她,“發(fā)甚么瘋,死女人,這頭你心上人都來了,怕甚么丑!有話趕緊說,他要是接受你就萬事大吉,他要是不接受你也趁早,隔上三五七年,黃花菜都涼了,誰還要你?!?/br> 女孩子臉色不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抬起眉眼,“還要我說甚么,該說的我都說了,還要我說甚么,是不是要我剖出心肺來以證清白,證明我沒有撒謊?” 霍青棠同伊齡賀道:“是你通知他來的?”然后扭開頭,“感謝你,但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這樣為我,他認(rèn)不認(rèn)我有甚么關(guān)系,反正陳七已經(jīng)死了,我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我也不可能回到洛陽,我也不可能重復(fù)已經(jīng)丟失的人生了?!?/br> 夜風(fēng)一陣一陣的,吹得枯枝颯颯作響,吹得月下碎影凌亂?;羟嗵拇怪^,瞧見地面上三人剪影交纏在一起,她終于抬起頭望向顧惟玉,說:“惟玉哥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對不對?舊年端午,我們第一回見面,我見到你,我聞到你身上天竺云煙的香氣,我當(dāng)時真的高興極了。后來,云娘同我說,說你身邊有了其他女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短短數(shù)個月,你就變了心。 再后來,我知道那是藍家的女兒,我便放心了。因為你同我說過,說藍老大于你有恩,你在江上失事,他救過你,還替你討回了你丟的一船貨,即是如此,那你對藍家的女兒好,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你回了京城,寶卷說你是回去娶親的,我當(dāng)時便知道,你要回去娶陳七的牌位,我很感激你。真的,我很感激你愿意迎娶陳七的牌位回家,免她做孤魂野鬼,免她魂魄無依,四處飄蕩。 再到后來,我去孟府盜孔雀膽,我又遇見你,我心里是高興的,真正高興的。我高興得覺得你我緣分未斷,我高興得午夜夢回,覺得你我終有一日,還可以百年合好。很可惜,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我這樣想,你并不是這樣想的。” 女孩子抬起頭,微微笑,“不過不要緊,我想開了,既然陳七已經(jīng)死了,那就已經(jīng)死了,她都不在了,那你將來另娶何人,與我又有甚么相干呢。我知道你見到我心里很復(fù)雜,既怕傷害我,不敢硬生生推開我,又不能痛痛快快接受我。” “沒關(guān)系,我都曉得的,我懂。不過我以后不會令你為難了,我以后不會再見你,這也是我最后一回與你說話?!?/br> 霍青棠說:“這也是我最后一回喚你,惟玉哥哥?!?/br> 女孩子話語快速而決絕,她目光輕飄飄的,掠過顧惟玉的臉,然后從青衫男子身邊錯過去了,留暗夜中的燈籠在天香樓外獨自晃。 伊齡賀瞧了顧惟玉一眼,然后呶呶嘴,追了上去,嘴里道:“我叫驚寒來,你騎馬回去,走路慢,啊?” 霍青棠低著頭,她轉(zhuǎn)過身,漆黑的大氅原地畫個圈,掀起一陣?yán)滹L(fēng),“早干嘛去了,快點的,姑娘我走不動路了。” 這頭兩個人咿咿呀呀的斗嘴,那頭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我怕玲瓏怪我,說我變心了?!?/br> 世界安靜了,夜風(fēng)不吹了,樹影不搖了,燈籠不晃了,霍青棠聽見顧惟玉說:“我怕玲瓏回來,看見我,說我變心了。” 男人的聲音那樣輕,“青棠,我變心了。不知道甚么時候,我就變心了,或許是在天香樓內(nèi),一個姑娘用一種很奇異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她的眼神很怪,但我又不知道是為什么。或許是那姑娘低低叫了一聲‘惟玉哥哥’,我聽得清楚,卻又不知為何?;蛟S是天香樓的樓梯翻了,她毫不猶豫跳下去救我,反倒將自己吊在半空中,我那時就想,完了,她要是出了甚么意外,我拿甚么賠償她?我是應(yīng)該賠償她錢,還是賠償點兒別的? 后來,我去寒山書院還那位公子的錢,方知這位姑娘與那位公子是同窗,那日下了好大的雨,風(fēng)雨突來,我與她在一柄傘下共行了一段路。我撐著傘,不過那位姑娘好像很怕我,路才行了一大半,還不到地方,她就急匆匆跑開了。 我原以為是我唐突了她,許是惹她討厭了,可入了茶室,她單獨泡了一盞小葉烏龍給我,我接過杯子的時候就想,她如何能得知我的口味。再到后來,她出戰(zhàn)蹴鞠賽,我瞧見她額頭冒汗,她昏倒了,我上前去看,又看不真切,等湊近一點,才嗅到她鼻息間幽幽的茉莉香氣。我那時心里便有了決斷,她中毒了,寶珠茉莉。 我去蟾宮香坊用整整一車的金玉交章?lián)Q了一株寶珠茉莉回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那樣緊張,或許是我覺得,我不想她死,我不想那個眼睛大大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這么死了。我將寶珠茉莉留下,預(yù)備離開蘇州城。 不知道哪里傳來的消息,說那姑娘病危了,此時的寒山寺來了一位高僧,那高僧擅醫(yī)道,我便去寒山寺向他討教寶珠茉莉究竟應(yīng)該如何驅(qū)逐的法子??晌以诤剿掠忠娏四俏还媚?,她讓人引我入彀,見了我,她卻問我洛陽的牡丹是不是開了。 我想我可能是有了錯覺,錯覺我成日里都能見到她,錯覺這姑娘每日都在我面前晃。我離開了蘇州府,去了京城,我迎娶了我未婚妻子的牌位,我當(dāng)時就想,如果我日后還有再娶的機會,她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來同我做填房的罷。 我成了親,在洛陽又過了小半年之后,因緣巧合,我去南京城觀禮,誰知,我在孟府后花園里又見了那個姑娘,她見了我,還是叫我‘惟玉哥哥’。我很確定,我沒有幻聽,比之上次,我聽得清清楚楚。我疑惑極了,因為我從未告訴過她我的名諱。” “我的心亂了,我想我是真的變心了。” 顧惟玉緩緩轉(zhuǎn)過身子,“玲瓏,你的惟玉哥哥變心了,他愛上了別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