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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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說,他是個傻子,你們都是傻子?” “大都督的意思是?” 坐著的男人哼一句:“當家的不在,你們不會找其他人?” 孟微冬睜開眼睛,外頭陽光正好,日光透過樹葉,疏疏朗朗落在遠山堂的院子里,他斜了孟仁一眼,慢悠悠說一句:“叫蟾宮大方點,別小里小氣的,錢用對了地方,還怕撕不開顧家一道口子?” ...... 霍青棠隨陳瑄入京,陳瑄行程極快,半道之上,就同陳榮說起京中名醫(yī),陳榮一路陪著霍青棠,他一路都在看這個霍家的大姑娘,說實在的,這位姑娘其實與陳七沒有半分相像,從相貌上說,要比陳七妍麗許多,齊氏相貌不顯,陳瑄本身也是形貌平平,所以陳七也擔不上甚么美人兒,只是她性格沉靜內斂,有些書卷氣罷了。 而霍青棠不是,她很標致,標致到出色,這般相貌別說在江南水鄉(xiāng)里漂亮,就是放在京中貴女圈里,也是一樣的數(shù)一數(shù)二,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含情帶水,晶亮極了。 陳榮給霍青棠端了飯食進來,在紙上寫一行字,“七小姐,今日酉時就該到了?!?/br> 青棠抬起頭來,沖著陳榮笑,無聲的說:“多謝!” 陳榮沖她笑一笑,退了出去,陳瑄在外頭站著,問一句:“大夫都進府了嗎?” 陳榮道:“早早寫信回去了,府里應當都安排好了?!?/br> 河上的落日都特別早,酉時一刻,太陽就偏西了,船行減緩,陳瑄推了門進來,“小七,走,回家了。” 船慢慢停在碼頭邊上,不遠處就有陳家的馬車候在那處,陳瑄牽了霍青棠下船,直接奔馬車而去,陳榮在后頭跟著,陳瑄步履極快,青棠跟上去,在馬車旁邊站定了,陳瑄道:“回府。” 陳瑄一掀開馬車,就見一個俏丫頭在里頭坐著,“爹爹!” 這一聲‘爹爹’喊的又嬌又俏,陳瑄停了半刻,道:“你怎么來了?” “父親大人,久久想念您,聽聞您今日回來,兒子便帶久久出來了?!?/br> 陳家庶長子陳虹也在馬車里,他說:“父親請上車吧?!?/br> 陳瑄扭頭看青棠,青棠笑一笑,她指著后頭一輛馬車,又指指陳榮,陳榮道:“老爺上車吧,我?guī)咝〗阕箢^一輛,也是一樣的?!?/br> 青棠點頭,轉頭往后頭那輛車去了。 陳榮的馬車要小一些,他扶了青棠上車,才自己在外頭坐了,馬蹄聲一起,青棠撥開簾子,瞧了外頭一眼,她都快要不記得,這北京城究竟是個甚么模樣了。 陳瑄的府邸在東城,那是新貴們住的地方,有老牌一些的侯爵功勛們,都住在北城,那里離皇宮近,也顯得格外莊重些?;羟嗵囊灰磺七^去,過去被遺忘的往事又一一記起來,她過去在北京城里有兩三個朋友,一個是毛大人家的毛林,毛林的母親是銀臺通政使蘇敏之蘇大人家的女兒,蘇家有錢有勢,毛林自幼就比旁家的小姐豪奢些,吃穿用度都是其他貴女的標桿,不過毛林脾氣不好,時喜時怒的,旁人都受不了她,也只得陳家老七能跟她玩到一起去。旁人都說了,毛家的莽漢,陳家的瘸子,正好你缺我漏,天生一對。 再就是紀大人家的紀如晦和江家的江琦,江琦是要大她們幾歲的,在陳七隨母親搬去洛陽之前,江琦就已經(jīng)嫁人了,嫁了西山大營的一個侍衛(wèi)長,也不知如今怎么樣了。 太陽又西了些,霍青棠再一晃眼,陳家府邸就近在眼前了,陳瑄是個后頭發(fā)家的,好聽點的說法叫新貴,不好聽的,就是個暴發(fā)戶。陳家的宅院很大,里頭也沒個甚么章法,陳瑄只管把東西往里頭運,也不管怎么布局擺設,石頭山水,層巒疊嶂,只要裝得下,怎么擺都行。馬車停了,陳榮給青棠掀開簾子,“七小姐,到家了。” 青棠下了馬車,抬頭就瞧見陳九和陳虹在說話,她說:“大哥哥,爹爹真是的,這哪來的野女人,你說該不會是爹爹瞧上她了,專程找了個花名由頭,其實是想將她收房做姨娘吧?” 青棠盯著陳九的嘴,她小嘴一張一合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伶俐的很。 陳九許是察覺了這邊的視線,她扭過頭來,嘴巴動了動,“野女人?!?/br> 青棠低頭一笑,手指指著她,無聲道:“是你?!?/br> ☆、庸醫(yī) 顧惟玉一行從春意鬧出來, 關葉錦要送, 顧惟玉轉身又說了幾句吉祥話,關葉錦今日穿一件袖口領口腰間都沾紅的錦袍, 袍子本身是淡金色,他又生的好看,往春意鬧門口這么一站, 無數(shù)姑娘媳婦們都捂著嘴笑了。 吉祥話是說夠了, 媚春用肩膀撞撞伊齡賀,“少主,你不上去說幾句?” 關葉錦含笑瞧過來, 伊齡賀冷冰冰瞧過去,嘴唇動了動,最后蹦出來四個字,“百年好合?!?/br> 顧孤妍無緣無故暈倒了, 云娘和藍浦抬著她,關葉錦招呼家里的車夫,云娘和藍浦合力將顧孤妍往馬車上一丟, 說:“暈了正好,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暈了就去看大夫,反正咱們今兒就離開了, 等她醒了,自然會認路回家的?!?/br> 藍浦道:“正是?!?/br> 兩人剛松開顧孤妍臂膀,暈著的女人便悠悠睜開了眼睛, “云姑娘,我......我......” “醒了?” 藍浦掀開馬車簾子,朝外頭喊一聲:“顧姑娘身體不好,我還是送她去大夫那里瞧瞧,你們先回去吧。” 顧孤妍抓住藍浦的手,“不必,不必了,我很好,真的,我真的很好?!?/br> 藍浦低頭瞧她,“顧姑娘,這可是你說不瞧大夫的,若是再出什么事,可怨不著我?!?/br> 陳家已經(jīng)來了兩三個大夫,陳瑄盯著幾個大夫,“快給她看看,治病,都望著我作甚,快看??!” 青棠在窗邊坐著,幾個大夫輪流過來診脈,又問了陳榮情況,陳榮說:“七小姐是從水里撈起來的,怕是傷了肺,幾位都仔細瞧瞧?!?/br> 一時間,三位大夫輪流看脈問診,有說:“色味當五臟。白當肺、辛,赤當心,青當甘、酸,黃當脾、甘,黑當腎、咸。” 有道:“心之合脈也,其容色也,其主腎也,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其主心也?!?/br> 一個說:“五臟之氣,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積實者死,黑如......” “說人話!她聽不到了,怎么回事?”還沒等大夫說完,陳瑄拍桌子,“唧唧歪歪說甚,我找你們來不是講醫(yī)經(jīng)的,說,她的耳朵怎么才能聽見?” 幾個人低頭協(xié)商,說了半天,又沒說出個門道來,最后有個年輕些的大夫道:“小姐耳朵受損,要先弄清如何受損,又是被何物所傷,如此才能救?!?/br> 青棠在紙上寫,“魚雷在水中爆炸,傷了耳朵?!?/br> 那年輕大夫道:“我醫(yī)館中來了一位善于施針的大夫,不若請他來為小姐看看?” 一個大夫道:“小姐身軀矜貴,如何容你......” 陳瑄瞧那人一眼,罵一句:“馬屁精!” 然后又瞧陳榮,“你跟著去一趟,這他媽的都是些甚么人,誰找來的,庸醫(yī)!” 酉時已經(jīng)過了,那年輕大夫道:“今日已經(jīng)夜了,晚上視物也有礙,不夠清楚,不若明日天正,我?guī)俏淮蠓蜻^府看診,可好?” 已經(jīng)有小丫頭過來掌燈,陳榮道:“七小姐也累了,明日再請大夫也是一樣的,老爺回去休息,也讓七小姐好生休息,明日再治病吧?!?/br> 陳瑄指著那年輕些的大夫,“你,明日再來。” 那大夫回禮,“是的?!?/br> 陳瑄又指著那幾個,“庸醫(yī),你們最好哪兒來回哪兒去,再來濫竽充數(shù),當心老子砸了你們的招牌!” 入了夜,寒山寺后山的客院里,藍浦與顧孤妍擠著一間房,顧孤妍在房里坐著讀書,藍浦在房頂上坐著,云娘趴在她旁邊,藍浦道:“坐好了,當心掉下去。” 云娘雙手揪著房檐上的勾角,“大姐,咱們下去說不行嗎,有什么話在地上說不行嗎?” 藍浦盤著腿,“底下有妖精?!?/br> “哪兒來的妖精?” “喏,就那浪蹄子,半夜三更讀書,也不怕瞎了她的眼!” 云娘道:“下去吧,上頭不自在?!?/br> “你怕高?” “改日叫媚春來,她最會翻墻,她也喜歡坐屋頂,以后叫她來陪你?!?/br> 藍浦側目,“你去哪兒?” 云娘抿嘴,道:“我得下去看著,一個不留神,那妖精就得把書生給吃了?!?/br> 藍浦喊她,“誒,你別走??!” 云娘松手從房頂上下去了,她盯著顧孤妍的屋子,哼一句:“作死,妖精!” 青棠屋里熄了燈,陳榮給她指了兩個小丫頭,此刻都在外間的軟榻上睡著,青棠一手劈昏了一個,陳家的這位七姑娘,輕車熟路摸出門去了。 外頭大街上還算熱鬧,開夜市的,擺小攤的,做糕點的,應有盡有,青棠穿一件普通的衣裙,她原本想去史家看看,來的路上,她三番五次問陳榮,陳榮都說沒事。沒事?如何能沒事,沒事的話,孟微冬為何鎖了鳳陽碼頭,那堤壩為何突然不修了,霍青棠覺得,一定有事。 霍青棠久別京城,不,應該是陳七久別京城,畢竟霍青棠這個原主是從沒來過北京城的,陳七憑著記憶,摸到了京城最繁華的那一片,“嘿,大爺,來玩兒?” 京門風月。北京城中最繁華的風月之地,這里有最高等的酒肆,最艷麗的舞姬,最值錢的琵琶聲,還有最纏綿的溫柔鄉(xiāng)。 青棠抬著頭,慢慢梭巡了一遍,她過去做陳七的時候,出門少,去過的地方也少,如今她雙腿健全了,一定要把天下地方都走一遍,將過去所遺漏的,一樣樣都找回來。 “二少奶奶,二少爺真的不在這里,今日他沒來,他辦正事去了......” 街角一輛青篷馬車上,一個婦人要從車上下來,小廝攔著她,那婦人抿著嘴,小廝以為婦人已經(jīng)不鬧了,便催著車夫,“走,回府?!?/br> 不想,那婦人掀開車簾子,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二少奶奶!”小廝又去扯她,那婦人將小廝一推,“放肆!” 小廝這才收回手,“小的不敢?!?/br> 婦人穿一身湖藍帶綠的紗裙,她年紀很輕,人也漂亮,只是眼角有些青,她被小廝扯了袖子,反而發(fā)笑,“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們魏北侯府有什么不敢,你不過就是個二等奴才,你都敢拉著我扯我袖子了,你還有甚么不敢?說,裴無憂在哪里,叫他給我滾出來,如果他依舊夜夜笙歌,不肯回家,好啊,叫他出來,叫他寫了休書,我范明瑰立即拿了休書回家,我說到做到!” 婦人扭頭往京中最富盛名的風月閣里走,那小廝一把過去攔著她,“二少奶奶,我勸您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您守您的本分,二少爺有二少爺?shù)臉啡?,他是不會虧待您的?!?/br> “放屁!” 年輕婦人冷笑一聲,她從車夫手上拉了一根馬韁出來,“滾你媽的,你是個甚么玩意,我再不值錢,我也是個知府家的小姐,你是甚么東西,二等的奴才。我今兒打死你算數(shù),侯爺要休了我,我也無話可說,我打死你!” 婦人拿著馬韁,打人并無章法,她抽出去四五下,倒是有兩三下抽在了墻上,那小廝惡從膽邊生,竟然去奪婦人手中的馬韁,婦人沒甚么力氣,那小廝要欺壓過來的時候,一條鞭子從遠處甩過來,正好纏住那小廝的胳膊?;羟嗵木瓦@么一扯,那小廝的手腕上就是一道斑駁的血跡。 范明瑰扭過頭去,瞧見一個青衣女子站在不遠處,那人在燈籠之下,照出她纖細的身影,也照出那人明麗的臉。 “青棠?” 范明瑰以為自己看錯了,她上前兩步,將霍青棠的臉看得更加清楚,年輕的婦人一把撲到那少女懷里,“青棠,你怎么來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范明瑰哭哭啼啼,眼淚嘩嘩流個不停,不知哭了多久,眼淚都快把霍青棠的衣領子哭濕了,她捶青棠幾下,“你好呀,你不生不響的,你怎么來了,你......” 霍青棠一手摟著范明瑰,一手鞭子打在方才那小廝背上,那小廝正被抽中背心,他咧著嘴,“你又是誰,打哪兒來的瘋婆娘?” 霍青棠聽不見,范明瑰扭過身去,一巴掌抽在那人臉上,“裴安,你個死奴才,我今天先打死你,等你死了,我再跟侯爺謝罪?!?/br> 范明瑰一腳踹在裴安的背上,“我踢死你,歹毒的奴才,你不就仗著你爹是府里的老人嗎,你爹怎么了,你爹怎么會有你這么壞的兒子,我踢死你!” 霍青棠緊了緊手里的鞭子,一鞭子剛甩出去,鞭子沒落到裴安身上,反而被人捏住了,青棠抬頭,一個極為俊美的男人揪著鞭尾,他俊臉微斜,笑看著霍青棠,“姑娘好大的火氣,不知我這家奴是如何得罪姑娘了?” 那男人側目,對著范明瑰說:“夫人,你可是太過想念為夫,這是專程找為夫來了?” 霍青棠一個字也聽不見,她只能盯著那男人的嘴,家奴,為夫,他就是裴無憂? 原要說起來,陳七與裴無憂還有過一段姻緣,陳七十六歲的時候,蘆氏做主,給陳七尋了一門親事,就是這位魏北侯府的二公子,裴無憂。 不過齊尚書瞧不上魏北侯府,更瞧不上侯府的庶子,陳七與顧惟玉雖談不上青梅竹馬,但也是兩廂有意,陳七又身有殘疾,齊尚書考慮再三,顧家始終都是要靠陳七庇佑的,陳七的地位在顧家,絕對無人撼動。 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私心,經(jīng)過多方面的考量,權衡過后,又考慮陳七自己的心意,陳七的婚事才由齊尚書做主,從魏北侯府次子裴無憂身上轉嫁到了洛陽顧家。 當初的陳七是沒有這么多心的,她單純以為齊尚書和齊氏是遵從她的心意。其實沒有這么簡單,從某方面來說,顧家的確是陳七當時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