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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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趙千行對著我就嘲諷模式全開,話那么多? 還有無回真人這個名字,龐脈脈很不學(xué)無術(shù)地想,很像是說遇到他的人都有去無回,神似江湖二流邪派的名號。 寧銳道君和趙千行師徒兩人省字?jǐn)?shù),旁邊的賓客們可不會如此,這會兒恭賀溢美之詞紛至沓來,天空中再度飄起仙樂仙曲,那格格不入的師徒兩人此刻也只好點(diǎn)頭聽著,雖然依舊一臉嚴(yán)肅狀和淡漠狀,但終究也不能在這樣的日子里太甩臉色給客人們看啊。 也有人敬酒,寧銳道君不喝,趙千行喝了三杯,表示以此三杯應(yīng)下大家所有的敬酒了,今天不再喝了。 態(tài)度如此,那些想趁機(jī)交好攀附的人熱情終于受挫。 掌門也露臉了,他依然表現(xiàn)很疏離,和他們?nèi)腴T那天一樣,最后也是只對幾位元嬰道君有點(diǎn)笑臉,對幾位長老說了幾句話。 熱鬧的場合和高強(qiáng)度應(yīng)酬還是有點(diǎn)勞心,龐脈脈有點(diǎn)撐不住了,她跟師父說了一聲要去更衣,偷偷溜出去了。 因?yàn)樗F(xiàn)在還在引氣期,人類基本需求均未能摒棄,所以盧真也沒懷疑什么。 龐脈脈偷溜下迎賓臺,臺下不遠(yuǎn)處是迎賓弟子在照顧著一些賓客們帶來的靈獸坐騎,各種各樣,神奇極了,林林總總有數(shù)百只。 有大到有半個迎賓臺大小的翎葛,據(jù)說有鯤鵬的血統(tǒng),有小到驢子大小的飛天狐。 甚至還有特別漂亮的雪白天馬呢! 這種肋生雙翅的天馬特別罕見,模樣酷似獨(dú)角獸,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圣潔,而且翅膀也是雪白的,和天鵝翅膀款式相仿,黑黑的眼睛水光瑩潤,長長的鬃毛閃著絲光,在陽光下褶褶生輝。 龐脈脈有點(diǎn)心癢,但是她看到那邊照顧靈獸的弟子正巧有林盼兒,此刻正伸手巧笑倩兮地?fù)崦侵惶祚R的鬃毛。 她今天應(yīng)酬得夠了,這會兒實(shí)在不想應(yīng)酬林盼兒,所以干脆扭頭,朝主峰后山走過去。 這片山林沒什么出產(chǎn),素來很少有弟子過來,不過林幽鳥噪,山澗潺潺,綠樹成蔭,倒是一派清涼。 雖然不時有荊棘藤蘿糾纏,不過龐脈脈現(xiàn)在也不懼怕這些,她也不曾御劍,只是和未修煉時一樣,慢悠悠用雙腿走著。 走著走著,心倒是靜了下來,剛才因?yàn)椴坏貌粶悷狒[應(yīng)酬生起的些許煩躁漸漸煙消云散。她恰好走到一處林中空地,旁邊有巨木山石,于是微微一笑,干脆坐下來打坐。 靈氣如山澗小溪,在身體內(nèi)徐徐流轉(zhuǎn),雖然不是子午四時,不能吸收和增長靈氣,卻也能排憂解乏。靈力流轉(zhuǎn)處,似有一種清涼,又似有一種溫暖,說不出的舒服。 難怪說養(yǎng)炁訣最能滋養(yǎng)身體筋脈神魂。 她也不知道自己運(yùn)行靈力多久,慢慢的竟和這山林似融為一體。 從“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到“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龐脈脈隱約覺得自己在這不知時光的打坐間摸到了什么的邊。 這時午時到了,她干脆就在這里修煉,她的修煉其實(shí)并不需要特別安全的環(huán)境,養(yǎng)炁訣是很不容易走火入魔的。 慢慢吸收著正午的陽光,少陽之氣充盈胸腹之間,竟然被她又多打通了三處很麻煩的筋脈。 她的筋脈已經(jīng)快要打通了,目前只余下了四處。 午時過去,在她打算把靈力收起時,聽到一個淡淡的,帶著微微笑意,又似乎帶著淺淺疲憊的年輕男子聲音在她腦海里響起:“小小年紀(jì)把養(yǎng)炁訣練得這么好,小姑娘耐心不錯。” 龐脈脈睜開眼睛,聲音柔和說:“不知哪位前輩在此?”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睜大了眼睛:就在她不遠(yuǎn)處的巨木中間的一片葉子上,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漸漸放大了。 那是一個穿著淺青灰色袍子的男子。 他把那葉子當(dāng)成了吊床,以非常愜意的雙臂后枕的姿勢不知道在那葉子上睡了多久了。 此刻他悠閑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而他的身體也在這個伸懶腰的慢動作里漸漸放大,等他直起身子雙腳站到地上時,身體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人類大小。 離得那么近,自己一點(diǎn)都沒發(fā)現(xiàn)??! 太……太太……酷炫了! 龐脈脈知道這不是障眼法,而是真正的縮身成寸。 這個法術(shù)據(jù)說要到金丹后期才能學(xué)會。 畢竟,真實(shí)地把自己的身體縮到那么小,這是違反能量守恒定律的,好吧,其實(shí)很多修真法門都是違背能量守恒定律的,但是這些法門無一不是到金丹期以后才能做到。 真實(shí)rou眼看到這樣有趣的一幕,龐脈脈深受震撼。 盧真雖然也是金丹圓滿了,但他大概沒空學(xué)這樣的法術(shù),至少沒見他用過。 面前這個看上去二十多歲,面目清秀,帶著非??捎H的笑容的男子真的很有意思,竟然把自己變那么小躺在葉子上睡午覺。 男子雖然容貌年輕,模樣和藹,但是龐脈脈知道這絕對是幾百歲以上的前輩高人了,態(tài)度自然恭敬,行禮說:“不知道是哪位前輩,小輩失禮了。” “小姑娘不要客氣?!蹦贻p男子笑瞇瞇的,他本來長得就清俊,一笑眼睛瞇起來更加顯得親和無害,一身樸素的半舊衣服是那種洗得發(fā)白的青色,但是修士的衣服哪里用得著洗呢?除塵訣可不會讓衣服變舊發(fā)白,無論穿多久都是新的,可見這樣子是他故意為之。 這位前輩可是很有點(diǎn)與眾不同。 “你的靈根天資心境都挺好的,你們宗門怎么會給你養(yǎng)炁訣這樣的入門法門呢?”年輕男子說。 看來這男子不是自己宗門的,是外派的。 “哦我忘了,”年輕男子拍了拍自己腦袋,“合一宗是要入門自己抽心法靈訣的?!彼Σ[瞇看著她:“是你運(yùn)氣不好還是怎么回事?要不然來給我當(dāng)徒弟吧?我看你眼睛很漂亮,模樣也順眼?!?/br> “前輩說笑了?!饼嬅}脈汗,哪有一個不高興就改投別的師父的,這不是背叛宗門欺師滅祖嗎? 其實(shí)普遍規(guī)矩外門弟子是可以改投別派的,但是內(nèi)門弟子這么做不但要被譴責(zé)還要被追殺,基本哪個宗門都一樣。 另外這個眼睛很漂亮是怎么回事?這位前輩,你收徒是看眼睛漂不漂亮嗎? 年輕男子睜著有點(diǎn)疲乏意思的大眼睛看著她,似乎有點(diǎn)驚奇,大概沒想到自己開口收徒居然還有人拒絕。 “你……是害怕被罵嗎?”他歪歪頭,“不要緊,我去跟趙一顧說?!?/br> 龐脈脈反應(yīng)了一下才想起趙一顧是掌門的名字,實(shí)在是沒人會這樣稱呼他。 她暗暗心驚,掌門是元嬰真人,據(jù)說已經(jīng)元嬰大圓滿了,這男子竟然直呼其名,那么最少也是元嬰期的真君了。 難以否認(rèn),這一刻她心是動了一動的。 但是很快這點(diǎn)動心就被掩蓋過去了:自己怎么可能改投別門呢?看著不靠譜實(shí)則慈愛的師祖,盡心盡職的師父,還有很好相處的兩個師兄……怎么可能拋下他們? 年輕男子看她還是一臉不贊同,嘆了口氣,輕聲誘哄她說:“你想不想學(xué)會我剛才那招?我看你剛才眼睛都發(fā)亮了。想想,你要是學(xué)會了,就可以每天變小在花兒里頭睡覺,嘖嘖,不用熏香身上都香噴噴的……” 龐脈脈心中大汗,這種時候不應(yīng)該表示一下自己多么厲害,拜師之后能學(xué)會什么絕學(xué)嗎?拿這種話誘惑別人算什么?自己又沒有拇指姑娘控! 這位前輩也太……與眾不同了。 “想啊,”她笑瞇瞇說:“我要是先遇到的是前輩,有那么有趣的師父我肯定開心死了,可我已經(jīng)拜師了,我?guī)煾笇ξ液芎?,我要是改拜別的師父他就要傷心了,我死也不能讓師父傷心,所以只能對不起前輩厚愛了?!?/br> 龐脈脈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還算挺得體的,應(yīng)該不會讓這個神秘的高人不悅,可沒想到年輕男子瞇著眼睛又看了她半天,才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你師父是誰?” 他笑容更加親切甜美,“我來幫你好了。嗯,人死了……就不會傷心了?!?/br> 龐脈脈這一刻毛骨悚然! 她連連后退了兩步,才站穩(wěn)身體。 幾乎是驚駭?shù)乜粗矍暗哪凶印?/br> 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她直覺這男子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 看上去那么溫和的男人…… 不是腦子有病就是……邪門魔修!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求救還是逃跑,這人修為如此高深莫測,要?dú)⒆约翰贿^是摁死一只螞蟻一般,恐怕這兩種反應(yīng)都是自尋死路吧。 可是,虛與委蛇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男子還是笑瞇瞇看著她,突然卻嘆了口氣,收起了笑容:“你害怕我了?!彼f。 “膽子這么小,帶上你這么個徒弟上路太累贅了?!彼坪醢贌o聊賴起來,他揮揮手,“算了?!?/br> 然后他隨手摘下自己睡過的那片葉子,遞給龐脈脈,“難得偶遇也是緣分,這個送給你?!?/br> 龐脈脈手微微發(fā)抖,但還是伸出去,接過了那片葉子。 年輕男子高興了一點(diǎn),微笑著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頭頂?shù)奶?,嘆了口氣:“唉,這日子,也太長了……”聲音充滿無聊。 說到最后一個“了”字,突然間整個人已虛幻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唉,存稿快要告罄了,壓力開始大了 ☆、第31章 破壁 龐脈脈出了一身冷汗。 怔怔在那里站了許久,看看時候也不早了,估計師父也要回去了,這才匆匆御劍回了拓冶峰。 回去盧真卻還沒回來,龐脈脈暗恨自己今天怎么失了章法,終究是心生恐懼之故,她連忙用金鈴給師父傳音,被盧真斥責(zé)了兩句“怎么更個衣倒偷偷回去躲懶了,無回真人同你有半師之誼,你卻連參加他的金丹大典都要偷溜……”之類的話。 龐脈脈只好說:“師父,弟子要練子午啊?!?/br> 盧真這才不再嘀咕她。 龐脈脈又催他快回來,說:“師父,弟子有事要稟報?!北R真知道自己這個女弟子一向靠譜,這么說必然有重要事情,便說:“好,你略等片刻。” 待盧真回來,龐脈脈連忙把那個奇怪的男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盧真低頭沉思,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變,站起身說:“跟我去見你師祖……” 盧真領(lǐng)著她去找啟虛道君,啟虛道君與寧銳道君有些交情,今天也出席了,并且送了趙千行幾乎是全場最厚的禮,一件他親手煉制的真正的高階法甲。 法寶這種東西,防御的從來都比攻擊的更加貴重,打不死別人不打緊,能保護(hù)自己,就不怕沒有卷土重來的機(jī)會,修士都格外惜命,故而法甲是同等階法寶里最貴重的。 這樣的寶物,除了師門的至交長輩,一般真是不舍得送的。 元嬰道君神識強(qiáng)大,他們還沒到早就知道了,早早開了洞府門,令童子領(lǐng)他們進(jìn)去,看到心愛的徒弟帶著稱心的徒孫朝他行禮,連忙笑瞇瞇地招手讓他們起來。 “你們師徒倆怎么想到一塊兒來我這了?” 盧真連忙把今日龐脈脈遇到的事情跟啟虛道君稟報。 啟虛道君聽著聽著,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師尊,會不會是那位……”盧真吞吞吐吐說。 啟虛道君沉著臉:“……十有□□是。喜歡用縮身成寸,又那么任性妄為,還模樣清秀愛笑……只怕十有□□是那人了!” 他眉頭皺得能夾住蚊子腿,一拍大腿說:“這魔頭倒是狡猾,非要等我宗宴請賓客時來,這么多外客在,又不好封閉宗門開啟護(hù)山大陣……我去稟報掌門,讓他開啟天目鏡吧?!?/br> 龐脈脈暗暗吃驚,那人居然讓元嬰期的師祖也這般忌憚,竟還要開啟護(hù)山大陣……難道宗門五六位元嬰修士還不是他一人對手嗎? 至于天目鏡,那是合一宗的超級監(jiān)視器,一旦打開,宗門里每個角落發(fā)生的事情都可以監(jiān)視到。 這個很討厭的,一旦打開,弟子們都會得到通知,然后打開期間,雙修的道侶們不會再同房行樂,喜歡裸睡的弟子都要穿件衣裳,干壞事的自然不敢再干,背后說壞話的也不敢再說,就連沒能辟谷的低級弟子們大家伙兒解個手,都要遮遮掩掩了…… 每次熬到天目鏡關(guān)閉,所有人都要透口氣。 龐脈脈其實(shí)覺得那人已經(jīng)走了,而且他既然嫌棄自己膽子小不想收徒了,自然也不會再來殺盧真……但她也知道這種事情自己插不上嘴,所以干脆也不表達(dá)意見。 她想了想,從儲物手釧里取出那人給她的午睡葉子,遞給師祖和師父看:“那人最后送了我這片葉子,不知道里頭可有什么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