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劉琚的慘叫和雙目間鮮血淋漓的模樣,使得周圍還在看熱鬧的人群迅速散去。 冉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住。 季傾墨竟把劉琚的雙眼給廢了! “阿瑾……” 回應(yīng)冉姒的,是季傾墨把她摟得更緊了些。 “這次是眼睛。要是下次還有什么非分之想,這劍要的,可就是你的小命了!” 季傾墨把佩劍收回,攬了冉姒離去。只剩下在地上打滾哀嚎,卻無人理會的劉琚。 回到暖閣,冉姒和季傾墨一同在書房中待著,卻沒有說話。 冉姒靜靜坐在桌邊許久。桌上擺放著的酥糖和糖葫蘆她也沒有去觸碰。 季傾墨批閱著奏折,卻也是心不在焉??戳艘槐咀嗾墼S久,都未見做出任何批示。 她今日是不是被他嚇到了? 他從來不愿意在她的面前表露他殘戾的一面。他希望在她眼中,他是溫和雅潤的,他不希望冉姒去懼怕他。 可是,今天,他卻做了那樣的事情。 季傾墨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這樣可怕的他,連他自己都不曾接受,又怎能奢求她的喜歡? “阿瑾……”冉姒低聲道,“四年前你是不是將與那場火有關(guān)的上百人,全部坑殺了?” 季傾墨合上奏折的手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輕聲答道:“是?!?/br> 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 “阿四,若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奔緝A墨走到冉姒身前,低頭看著她,“包括今日做的,我也不會后悔。即使,你可能會因此遠離我……” 冉姒抬眸看他,眼里映著他的身影。 她張了口,還沒說話,就被打斷了。 “世子,劉側(cè)妃哭鬧著闖進了園子,如今正在閣外鬧著要見您?!币粋€侍衛(wèi)來報。 “真是越來越廢物了!”季傾墨冷聲道。又暖了聲,對冉姒道,“等我回來?!?/br> 而后,便出去了。 冉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黯淡下來。 阿瑾…… ☆、只是開始 季傾墨出了暖閣,便看見被兩個侍衛(wèi)擒住了手腳,吵鬧著要見他的劉嬌。 “世子,屬下沒能攔住劉側(cè)妃,甘愿領(lǐng)罰?!?/br> 站在前頭的侍衛(wèi)見了季傾墨,立即上前下跪請罪。 季傾墨看著他,沉默許久,才開口:“下去領(lǐng)五十大板,往后也不必在暖園守著了?!?/br> 請罪的侍衛(wèi)心下一驚,卻也只能認罰:“是。” 起身退了下去。 “世子!世子!”劉嬌聽見他的聲音,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般,更加使勁地想掙開侍衛(wèi)的束縛。 可她一個女子,又怎能敵過兩個武功精湛的男子的力氣? “世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他雖然是我的庶弟,卻是我們劉家的命根子??!”劉嬌哀嚎。 不久前,劉夫人哭哭啼啼地來府上找她,說是劉琚被人廢了雙眼。而廢他雙目的人,正是季傾墨。 劉嬌不相信,季傾墨怎么會對劉琚下此毒手。他可是她的弟弟! 可是這件事若不是真的,劉夫人怎么會哭得那樣肝腸寸斷?甚至不惜跪下來求她,讓她來找季傾墨,讓他治好劉琚的眼睛。 劉夫人認為,季傾墨雖不懂醫(yī),可身邊的能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總有一個能治好劉琚的。就看季傾墨肯不肯出手相助了。 劉嬌一直深受季傾墨寵愛,只要她去求季傾墨,就一定能成事! “救他?”季傾墨冷冷一笑,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可知他那雙眼睛,是誰給廢的?” “……”劉嬌被他冷漠的樣子嚇住,咬著下唇,沒了聲音。 她當(dāng)然知道。 “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何要廢了他的眼睛?”他的語速平緩,卻森冷得讓人不戰(zhàn)而栗。 “……”劉夫人雖不曾解釋事情始末,她卻能猜到一二。 現(xiàn)在能讓季傾墨做出如此舉動的,除了冉姒那個賤人,還能有誰? “你那寶貝弟弟,看著阿四的眼光,惹了阿四不快,更讓本世子感到厭惡!” 劉嬌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悲怒道:“就為了那個女人,你就廢了琚兒的雙眼?” “莫說是你庶弟的一雙眼。要是誰動了阿四的一根頭發(fā),我都會讓他生不如死!” 劉嬌看著季傾墨幽深冰冷的雙眼,終于有了一些懼意。 這個男人瘋了!卻是為了別的女人而瘋的。 “他也是你弟弟!”眼淚自她的雙目流下。 可劉嬌已經(jīng)分不清楚,這眼淚到底是為了劉琚而流,還是為自己而流。 “他姓劉,是你們劉家的人。”季傾墨蹙眉,顯然已經(jīng)不耐與劉嬌再交談下去。 “世子,就算我求您,琚兒縱然有千錯萬錯,也請你放過他,找人救救他吧!” 劉嬌跪下,不斷地朝季傾墨磕頭。一個比一個更重,鋪了大理石的地面上,隱隱染了血跡。 季傾墨看著那逐漸被染紅的地面,內(nèi)心厭惡到極點,薄唇輕啟:“扔出去?!?/br> 話落,劉嬌已經(jīng)被侍衛(wèi)拎起,扔出了暖園。 季傾墨看了一眼那染了劉嬌血跡的地方,說道:“讓人將這染了血的大理石換掉。” “是?!蹦獣鴳?yīng)道。 放過劉琚?當(dāng)初你們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阿四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對她手下留情? 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一陣清風(fēng)吹過,撫響了二樓憑欄處的竹風(fēng)鈴。 季傾墨抬頭看去,便看見冉姒正站在憑欄處看著他。 眼波平靜,看不出喜樂。見他抬頭看她,轉(zhuǎn)身回到書房去了。 季傾墨低頭,唇邊漫出一絲苦笑。 季傾墨推開門進了書房,愣住。 書房的桌上擺滿了畫作,起碼有上百幅。 這些畫,他再熟悉不過。都是他這四年來所作。 畫上皆為同一個女子。無論是站著的、坐著的,又或者笑著的,傷心的,比比皆是。 “你就那么不愿意我看到你?”冉姒放下畫抬頭,眼里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傷痛和恨意。 季傾墨的畫技一向了得,她一眼便看出了,這些畫上畫的人,都是她。 就像是記錄了她的生活軌跡一般,這四年來她的模樣、她所做的事情,皆被畫在了這些畫上。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又如何畫得出來? “這四年來,你到過武元無數(shù)次,卻從來不肯告訴我,你來過……”冉姒笑了笑,淚水劃過臉龐,“你年年都會給五兒上香。我們每一年都會在同一天,在同一個地方……” “阿四……”季傾墨伸手牽住她,“你爹娘不肯讓我見你。這是當(dāng)年,我沒保護好你的懲罰,我理應(yīng)接受……” 冉姒抬眸看著他。 冉卿淺和奚清澤還與他做了這樣的約定? 季傾墨伸手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輕笑道:“阿四,真丑?!?/br> “他們不許我見你,一來是懲罰。二來也是因為,你那時尚未痊愈,又因為五兒恨我之深,若是讓你見了我,怕是會激動,不能好好養(yǎng)傷。” 季傾墨唇畔勾起一抹愉悅的笑意:“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你那么想見我?!?/br> 冉姒看著他帶著調(diào)侃的笑,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打掉了他的手,轉(zhuǎn)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畫:“我當(dāng)時確實是想見你,卻也只是想知道來龍去脈,想報復(fù)你罷了。” “我信?!?/br> 那時的冉姒如果見了他,怕是拔劍殺了他也不足為奇。 “后來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了整件事情,對你就只有怨了……”冉姒淺淺一笑,“只是如果我當(dāng)初真的信任過你,也許又會是另一種局面了吧……最起碼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錯過四年……” 季傾墨沉默,攬過冉姒抱在懷里,在她耳邊柔聲道:“可是阿四,你可知道?這樣子,我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感謝上蒼,將你還給了我?!?/br> 冉姒垂下的雙手輕顫了一下,最后還是伸手回抱了他:“阿瑾,母妃雖然不在了,可你還有我,我會陪你走下去。” “我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季傾墨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樣的他,她是不是也一樣,初衷不變? “阿瑾,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她可以懷著善意看待每一個人,卻不會任人宰割。人若欺我,必當(dāng)十倍奉還! 劉嬌被人扶回到住處時,迎來的不是劉夫人的安慰,而是無休止的抱怨。 “你要是爭氣,與季傾墨圓了房,懷了孩子,那個女人哪里還能爬到你頭上?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什么話!” 劉夫人一改之前的哭哭啼啼,眼神陰冷:“這件事你必須給我辦妥了!我要讓那個女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劉嬌看著放在桌上的小瓶子,表情猙獰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