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第98章 97初涉商事 劉若蘭這話一出,十幾個大掌柜的都有點兒發(fā)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了。 連羅廚子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即便是他,心里想的跟其他人也差不多:少東家這個決定未免有些太兒戲了吧。 劉家如今這么大的家業(yè),別說沈伯謙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生意的讀書人,就是浸yin商界多年的老人兒也未必能接下這么大一攤子。 少東家讓他來暫管劉家生意,這,這怕是欠妥吧。 同樣的,而對于沈伯謙極富勇氣的站出來承擔(dān)這一責(zé)任,各位掌柜們更多的是覺得他不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罷了。 沈伯謙自然沒有錯過眾人臉上轉(zhuǎn)瞬即逝的詫異和質(zhì)疑的表情,這也是他一早就預(yù)料到的。 他還知道,對于眼前的情況,無論他現(xiàn)在說什么意義其實都不大。 這些人都是見慣風(fēng)浪的人精,斷不會輕易被三言兩語所動服,要讓他們認(rèn)可,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事實說話。 這是沈伯謙的打算,也是若蘭的意思。 實際上,沈伯謙自己提出代她管理劉家生意的那一刻,劉若蘭的心中不僅僅是感動,更覺得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沒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雖然他們成親不過短短幾個月。 但二人相處相知的日子卻不短了。 沈伯謙的能力遠(yuǎn)比他展示在眾人前的要強的多的多,事實上,他的奇思妙想對劉家生意的開拓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甚至,在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劉若蘭和劉老爺都想過請沈伯謙暫時接手劉家生意。 只是礙于他舉人的身份,父女二人不約而同的都沒提起過這件事。 但二人對于沈伯謙是否具備這個能力都是沒有絲毫懷疑的。 劉老爺還有一部分是對星行大師預(yù)言的迷信,而劉若蘭則是完全相信自己丈夫的能力。 不管是他過人的見識,超脫于大多數(shù)人的奇妙想法,還是他天賦的管理和讓人信服的能力。 單說李家坪吧。 這短短幾年,李家坪的變化人人都看在眼中,用天翻地覆來形容并不為過。 所有人,不管是李家坪的人還是外村的人,都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李家坪的沈舉人。 但更為奇妙的是,若你真要大家說一說沈伯謙到底為李家坪的富足做了些什么的話,又好像說不出來。 或者說,并沒有。 似乎大家只是看他做什么不錯,跟著學(xué)學(xué)而已,或者是幫著沈家收收東西賣。 而沈伯謙更是從來不管這些。 除了帶著村里的孩子們讀書識字,講講故事之外,跟其他人也就是平時見面打個招呼。 交流最多的就是他在村里大槐樹地下講故事的那段日子。 其他時候,他大多數(shù)時間也都在沈家大院和沈家后山一帶轉(zhuǎn)悠,與村里各家并無深交。 一句話:沈伯謙跟村里各家關(guān)系都不錯,但也沒有特別好的。 只有里正家的李孝正因為在私塾幫忙的關(guān)系,跟他熟悉一些,來往的多一點兒,其他人都是泛泛,這一點兒村里人心里都有數(shù)。 沈家大院幾次大小改建,村里不少人都去幫忙,這活兒也不多重,一般管了飯就是了。 可沈伯謙卻從來少不了大家的工錢。 即便你自己不拿,他也一定專門派人給你送家里去。 似乎是,他有意識的跟李家坪眾人在熟悉的同時保持著一種距離感。 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這么做的時候,劉若蘭并不太理解。 沈伯謙明明也說他是打算正在李家坪常住的,為什么又要故意制造這種疏離感呢? 大家感情好了,相處起來不是更好嗎。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沈伯謙的過人之處。 李家坪不是沈家坪,整個李家坪除了沈家大院里的人,都是姓李的或者姓李的人的親戚。 沈伯謙一個外姓人,即便有功名在身,若是風(fēng)頭太過,也并非什么好事。 自古以來,鄉(xiāng)間異姓相斗,兩敗俱傷的事情層出不窮。 而沈伯謙的舉動,在讓李家坪眾人對他心生好感的同時,卻不會有李家坪的未來將會被外姓人取而代之的危機感。 這樣一來,大家相處的自然也就分外和睦、融洽。 這是劉若蘭自己想了很久才明白的道理,后來二人熟悉后,她還專門向沈伯謙印證過。 沈伯謙也給了她肯定的答案,而且他還說,這個決定,是在他知曉母親亡故,決定獨自留在李家坪的那一刻做出的。 后來,劉若蘭向劉老爺提及此事,劉老爺一想便明白了,對沈伯謙贊不絕口。 就算是他兩世為人,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年輕人的清醒通透。 這種人,做生意,沒問題, 一個有能力而且心思通透的人,對一個剛開始起步的家族來說幾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一點兒,出身皇商世家的劉老爺是再明白不過的,所以他自小也是這么教導(dǎo)女兒若蘭的。 而沈伯謙自己也很自信。 他的自信一方面源于對自己能力的認(rèn)知,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有老婆做他的堅實后盾。 雖說是他暫管劉家生意,但若蘭也不是就此不聞不問的,大的方向老婆指揮,自己也就是跑跑腿兒。 為了定下哪些事兒他做決定,哪些事兒要麻煩老婆,小夫妻倆足足討論了兩天。 此時此刻,二人都是胸有成竹。 隨著沈伯謙背后珠簾后面蔣英一句“各位掌柜的可以開始回事兒了,按老規(guī)矩”,偌大的客廳里才又有了響動。 一位身材精瘦,四十歲上下雙目炯炯有神的男人率先站起來,有條不紊的說了起來。 到大掌柜這個級別的,匯報的自然不會是什么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都是轄內(nèi)生意的整體情況。 沈伯謙仔細(xì)聽十幾個人說完,迅速提煉出重點。 其實,雖然各位掌柜負(fù)責(zé)的生意行業(yè)不同,區(qū)域不同,但匯報的主要內(nèi)容其實差不多。 總結(jié)來看,就是: 去年的生意做的怎么樣,毛利多少,刨除營業(yè)費用、稅費等各項雜費后,凈盈利多少。 去年經(jīng)營情況比起前年是好了還是差了,原因是什么,有什么完善或改進的意見。 對今年生意的計劃,以及盈利目標(biāo)。 還有就是人員變動情況,以及需要東家這邊支持的一些資源的增補。 十幾位大掌柜輪番說完,沈伯謙聽的連連點頭。 最后一個,也就是羅廚子說完所負(fù)責(zé)的酒樓的經(jīng)營情況,以及新開兩家酒樓的計劃后。 沈伯謙點頭吸氣,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大廳又陷入了冷場的蜜汁尷尬沉默之中。 幸好,很快他就睜開了眼,語速平緩的說道:“大家可能也知道,我從來沒沾過生意上的事兒,是個地地道道的外行。 好在今天時間不急,我就耽誤大家一會兒,請各位指點我一下?!?/br> 說完沈伯謙起身,一個眼色過去,一直站在一邊的趙福一拍手,兩個伙計抬著一塊黑漆漆的木板放在大廳一側(cè)。 沈伯謙轉(zhuǎn)身拿起身后桌子上的一個木盒,走到黑板前,又從木盒內(nèi)抽出一根白色的東西,在黑板上輕輕一點。 隨著一聲清脆的點擊聲,黑板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白點兒。 “各位都是行家,我初來乍到,說的若有不對的,請盡管指出來?!?/br> 沈伯謙這么一說,各位掌柜的自然是連道不敢,他也沒再堅持,笑著道: “來之前我先看了一遍各處前年和大前年的賬本,加上各位剛才說的,我對目前劉家的生意也有了一些認(rèn)識,我先寫出來,大家也先看看,等下咱們一起說?!?/br> 說著他抬手在黑板上寫了起來,真?zhèn)€大廳里只剩下他手中的粉筆劃過黑版的摩擦聲和停頓時的點擊聲。 不一會兒,偌大的黑板上出現(xiàn)了一個表格。 緊接著,各家掌柜轄內(nèi)過去三年的經(jīng)營數(shù)據(jù)和增長情況全部被他一一列示出來。 就在他寫的同時,趙福帶著兩個小伙計,在每位掌柜身邊的方桌上,放了一塊小黑板和一盒粉筆。 因是用各位掌柜名字的首寫字母和阿拉伯?dāng)?shù)字來板書,沈伯謙很快就把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列了出來。 但各位掌柜的卻是看不懂了。 畢竟,除了他,在坐的沒人知道他寫的是什么鬼東西。 名字還好說,只說是暫時寫個代號,誰也不會在意,但阿拉伯?dāng)?shù)字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首先他得先讓大家弄明白他寫的是什么才行。 好在,能站到這里來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沒有一個笨人。 所以,沈伯謙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阿拉伯?dāng)?shù)字的用法和規(guī)則,所有的掌柜都瞬間變得熱情起來了,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 這一切都被珠簾后面,穿著寬松孕婦衣衫的劉若蘭看在眼里。 接過蔣英手中的甜湯吃了兩口放下,忍不住托腮一笑,眼中盡是驕傲。 別說這些掌柜的,幾天前沈伯謙向她介紹這套計數(shù)方法的時候,她也大為震驚。 無他,這種計數(shù)方法,比起現(xiàn)在通用的,實在好上太多倍了。 各位掌柜都是明白人,不消她說也能看得出來這套計數(shù)方法的好處,自然都是欣喜不已。 但這比起沈伯謙的頭腦來說,又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