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思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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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看向皇帝,讀出他眼中的失望、落寞、疲倦…… 這回,是她大意了…… 她想引端王去追逐容二小姐,端王卻賜出幽獨,把她也牽扯進去…… 面上最與人無爭的一對母子,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此一來,端王如愿娶回容二小姐后,這筆奪了皇帝美人的債卻要算在她的頭上…… 皇帝此時覺得,她心生妒意、攛掇端王賜琴。 那并非事實…… 可皇帝心里若有了定論,不是事實也是事實。 賢妃做了二十余年的戲,得到了比恩寵更寶貴的東西:信任! 六宮嬪妃眾多,皇帝偏選了賢妃教養(yǎng)六皇子; 端王初次入朝,去的便是至關緊要的兵部; 后來端王因故外放,卻仍兼管著建皇陵…… 一樁樁、一件件,都彰顯著皇帝對賢妃和端王的信任。 更不必說,張?zhí)祾旃跉w隱,皇帝便把對張?zhí)档母屑?、掛念轉化成對賢妃、端王的關切。 所以這回賜琴一事,明明是賢妃母子設計了她,皇帝心里卻認定是她在生事。 莫說皇帝被那二人蒙蔽了,便是她自己,雖估摸著賢妃母子別有居心,卻也沒有料到他們有那樣狠的心思和手腕,第一回過招就把她拉下場…… 也怪她意氣用事,把幽獨贈給賢妃,成了現(xiàn)成的把柄…… 皇帝說,“坦誠相待……” 這話的意思是,即便這回是她生的事,只要她據(jù)實以告,皇帝便不會再追究。 皇帝愿意寬宥她,是念在他們這么多年的情分…… 可情分這種東西,用一回便少一回…… 賢妃母子給她挖了個大坑,她不得不跳,卻要拽著他們一起跳…… 貴妃打定主意,跪伏在皇帝腿邊,啜泣道:“陛下,是臣妾糊涂,臣妾聽了那些年輕出眾的小姐們的傳聞,想到自己青春已逝,心緒低落,一時沖動把幽獨贈給了賢妃jiejie……” “那日贈琴后,臣妾又與賢妃jiejie聊了幾句端王續(xù)弦一事。” 貴妃握住皇帝的手,仰面含淚看著他:“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 “陛下,您知道臣妾的,雖有些小性子,卻絕沒有使陰謀詭計的壞心腸,更不會攔著什么人進后宮……” “若陛下身邊果真有了稱心如意的新人,臣妾心里雖也酸澀,但只要陛下開懷,臣妾便也開懷,臣妾也堅信,不論有多少新人,陛下都不會忘了臣妾……” “賢妃jiejie素來和善穩(wěn)重,這回卻……想來是出于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心意。” “端王傾慕容二小姐,容二小姐的追逐者眾多,賢妃jiejie為了成全端王,便冒險行事……” 貴妃匍匐跪倒在地:“陛下,臣妾也有兒女,能體諒賢妃jiejie身為母親的心意,也始終感激她當年對臣妾的維護,這回說到底都是臣妾慮事不周、行事冒失惹出來的,陛下要罰,便罰臣妾一人吧!” 皇帝久久沒有說話。 貴妃所言,也不無道理。 一邊是恩師的愛女,別無所求、謹小慎微地伴了他二十余年; 一邊是他傾心相許的人,在人前,他不能袒露心思、不能言明喜好、不能放下威儀,唯獨在貴妃這里,他可以松懈片刻,做回普通人…… 賢妃為了乾璟冒險行事,有可能; 貴妃心生妒意假傳圣諭,也有可能。 他難以判斷孰真孰偽。 皇帝看向匍匐在地的貴妃。 明亮的宮燈里,貴妃發(fā)髻上簪著的華美珠玉折射出斑斕的寶光。 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伶俐小宮女…… 那個時候,他絕不會懷疑她,她也不會把幽獨贈給別人…… 他與她許下白頭之約、約定互不相疑的時候,確是真心實意,可一輩子太長了,他們都變了。 皇帝聲音蒼涼:“月娘,此事就此揭過,你起來吧。” 貴妃謝恩后站起身,詢道:“陛下,夜已深了……” 皇帝轉動輪椅,背對著貴妃道:“你歇息吧,朕去鐘粹宮看看怡妃。” 怡妃段氏,戶部尚書段保德之女,她三年前入后宮,在一眾年輕嬪妃里最得圣心。 貴妃走到關雎宮的殿門邊,看著內官們簇擁著皇帝遠去。 收復燕云城是皇帝此生夙愿,盡管這回北征受挫,但朝野人人都看得分明,不出幾年,皇帝定會再次揮師北上。 戰(zhàn)火一響,千金萬兩。 糧草、軍餉、武器戰(zhàn)甲…… 樣樣都要錢。 天下是皇帝的,也是文武百官、天下萬民的。 皇帝籌軍資,也要勸動閣老們松口,還要戶部尚書盡心當差。 所以,皇帝不能忽視這位怡妃娘娘。 皇帝走遠后,貴妃回過神來,才發(fā)覺自己落了淚。 道理她都明白…… 她也決心斬斷情絲,籌謀奪儲…… 卻還是難免傷心。 相伴十余年,這是皇帝與她第一次分別數(shù)月,她思念他,也擔心他受的傷。 端王賜琴一事,如果皇帝相信了她; 如果皇帝今晚留在了關雎宮…… 那么,春帳低語、耳鬢廝磨,那溫情或許會令她回心轉意。 但,沒有如果。 皇帝去了鐘粹宮。 即便皇帝是有目的親近怡妃的,可他寵幸她的時候,面對一個年紀輕輕、天真嬌麗的少女…… 他心里,必然也是歡喜的…… 貴妃抹去淚水,轉身走進寢殿。 …… 這晚,容鈺心里牽掛著容華的洞房花燭夜,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她覺得自己將將入睡不久,便被吳嬤嬤搖醒了。 容鈺揉著眼睛,不解地問道:“嬤嬤,今日為何起得這樣早?” 吳嬤嬤一邊伺候著她穿衣裙,一邊緊張地答道:“小姐,這樁要緊的事您怎么忘了呢?!侯爺前日便交待了,衛(wèi)夫子從今日起復課……” 衛(wèi)夫子! 容鈺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肝一顫,神思立刻變得清明。 她代容華捐金后被罰跪祠堂的那日,穆臨淵把婚書退還給容衡,其后便離開了京都。 她雖介意穆臨淵心里有容瀅,卻也感激他上輩子曾救過容華的性命,本有心彌補他一二。 可她被關著的時候,他便離了京,這輩子他們或許再也不會相見了…… 至于衛(wèi)夫子復課…… 她們姐妹三人自婚書一事后已停了十余日的課,如今婚書一事已平息,京都城里也太平了些,前天父親便提起了待容華出嫁后、她們姐妹三人復課一事。 衛(wèi)夫子是個清高、嚴苛的女夫子,她出身文官之家,父輩受過黨爭官司牽連,也影響了她的婚事,故而她一生不曾嫁人、全心鉆研學問,如今是京都城赫赫有名的女夫子之一。 以衛(wèi)夫子的為人,她心底萬般瞧不上與商賈結親的容家,若不是賞識容瀅,她絕不會屈身來容府授課。 如此說來,容鈺和容蓮俱都是沾了容瀅的光,才有幸能跟著衛(wèi)夫子進學。 只是這“沾光”,容鈺實在有些吃不消。 她年幼時在這世上頂厭惡的人,便是那衛(wèi)夫子。 自然,衛(wèi)夫子看她也極不順眼。 只可嘆,重活一世,她又要被這衛(wèi)夫子折騰一回…… 算算時間,端王將在佑寧三年春向容瀅提親,其后容瀅開始備嫁,衛(wèi)夫子的授課便也隨之結束。 也即,她還要跟著那衛(wèi)夫子進一年多的學…… 當真苦悶…… 梳洗完畢,草草用過早膳后,容鈺滿眼痛苦地看了看吳嬤嬤,吩咐她把端王賞的金葫蘆仔細收進庫里,又囑咐她尋一尋庫里是否有個玉葫蘆。 吳嬤嬤應了是,容鈺又吩咐寶瓶走一趟定國公府、探問幾句容華的消息,然后便點了寶壺跟著她去進學。 這時,寶鏡看了看她,開口道:“小姐,從前都是奴才陪著您去進學的……可是奴才哪里做得不好,讓您不滿了?” 吳嬤嬤斥責寶鏡道:“你這沒大沒小的奴才,小姐如何使喚你們自是隨小姐的心意,你這是喊的哪門子屈?” 又笑著對容鈺道:“小姐,您快去給夫人請安了便進學吧,若遲到了,那衛(wèi)夫子少不得又要訓斥您?!?/br> 容鈺看向寶鏡。 寶鏡的爹娘都在容府做事,與爹娘在京郊莊子上的寶珠、自幼被家人賣身為奴的寶壺、與家人走散的寶瓶相比,算是個有人疼愛的。 也因此,她是這四個大丫鬟里心思最活絡的,容鈺幼時是個一心貪玩的糊涂孩子,寶鏡便投其所好,把各式吃的、玩的都鉆研得精通,每每把容鈺伺候得十分順心。 故而上輩子,在四個大丫鬟里,容鈺最喜歡的便是這寶鏡。 有意給她派些輕巧活計、賞了她許多銀錢首飾…… 那般以誠相待,寶鏡卻不滿足,寧王許諾讓寶鏡做妾,寶鏡便出賣了她這個小姐…… 容鈺看了看寶鏡,問道:“你想陪著我去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