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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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占星,這年頭,會觀星的都是大神,無論走到哪兒都會被奉為座上賓,而堪輿也是個肥差,越是高門大戶越講究死后的風水,就像害死了她的裕王墓,光是選址,選那么一塊藏風聚氣的靈地,就要耗費不少的人力財力,小師兄庚明接下一單,三年的吃喝不用愁。 而相術(shù)呢,天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說得中意呢,也就兩個銅子兒的事,說得不中意,輕的挨頓罵,重的挨頓揍,簡直不能更心酸。 有句俗語說得好,一等先生觀星斗,二等先生看水口,三等先生遍地走。 商慈嘆氣,望向面前的各色行人,她這輩子也就是三等的命了。 暫時呆在京城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正好趁這段時間,她可以了結(jié)了與姜婉的因果。不過此事需從長計議,最重要的問題是——她根本不記得姜府在哪兒…… 根據(jù)那些殘存的記憶片段,她隱約記得姜府內(nèi)部的景象,可姜府究竟坐落在京城哪個位置,她是丁點印象都沒有了,她現(xiàn)在能做的便是融入京城的生活,慢慢打探關(guān)于姜府的消息。 “瞧一瞧,看一看,相面擇吉占卦測字摸骨,先問前事,不準分文不??!” 在她的賣力吆喝下,很快,她的第一個客人上門了。 ☆、第8章 首位客人 商慈也不是故意和那假瞎子對著干,特意選在他對面,而是看中了她身后的這家當鋪。 什么樣的人會來當鋪?無非是些境遇不好、家道中落的人,這些暫時遇到困境的人才會急于去改變命運,就算不能因此轉(zhuǎn)運,圖個心理安慰也是好的,倘若過得平安喜樂、事事順遂,誰會閑著跑來算個命? 后來的事實也證明,業(yè)務(wù)的多少和是否有一個好地段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她的第一個客人是個三十余歲的婦人,前腳剛從當鋪里出來,余光掃到了商慈的攤子,后腳走到商慈面前的空板凳上坐了下來。 打量了下面前一臉愁苦的夫人,商慈和氣道:“大娘,你想算什么?” 被白紗包裹的商慈看不出年紀,然而傳來的聲音甜糯清脆,左右不過十五六歲,婦人有些好奇她的模樣,然而想到要算的事,神情又抑郁起來:“姑娘你可否能幫我占個卦,我想知道我夫君的病何時會好?” 商慈沒有急于去拿簽筒,而是繼續(xù)問那婦人:“你夫君染了什么病?病了多久?” “三年前開始的,先是染了風寒,慢慢成了癆病,如今全憑苦藥吊著一口氣,”婦人說著說著眼圈紅了,用手絹拭淚,“不瞞姑娘,我其實是寡婦二嫁,我第一任丈夫在我過門沒多久便病死了,留我一人孤苦伶仃,我現(xiàn)在的夫君雖說年紀大了些,但對我是很好的,他要是也走了,我真不想活了……” “……” 商慈開始認真審度婦人的五官,她的鼻頭和下顎很尖,膚色黑中透紅,眉棱骨外突,左眉下方有顆并不明顯的痣,后兩條都是妨克夫婿的標志。 隔著面紗,婦人看不出商慈在打量她,見她沉默,婦人有些忐忑地追問:“姑娘,我這有我夫君的生辰八字,你就幫忙給看一看罷……” 商慈抿了抿唇,總不能直說你夫君其實就是叫你給克的吧。 思忖片刻,望向那婦人:“用不著看八字,我這有兩個法子,不能保證你夫君恢復(fù)康健,只能確保他病情會有所好轉(zhuǎn),你要不要聽?” 婦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自然要聽!只要能保住我夫君的命,叫我做什么都行……” 商慈晃了晃手指:“第一,你倆和離。” 婦人連連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成,不成,我不能就這么丟下他不管,我這已經(jīng)是寡婦二嫁了,若再被休,脊梁骨都要被街坊四鄰給戳爛了……” 商慈有些無奈,和離之后并不耽誤你照顧他,而且和離和被休根本是兩個概念啊,不過看婦人驚慌排斥的模樣,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商慈緊接著說了方案二,“另一個辦法是……再嫁給他一次。” 婦人有些迷糊:“再嫁一次?” 商慈點頭,篤定道:“你們成婚那日不曾拜過堂。” “是……”婦人下意識應(yīng)道,她是二嫁,沒有那么多講究,加上過得拮據(jù),能簡則簡了,所以成親那日也就請雙方家里人湊兩桌吃了頓飯,并未正式拜過高堂拜過天地。 婦人未來得及細想商慈是怎么得知的,怔愣片刻后,了悟似地撫掌:“我懂了,姑娘的意思是借此沖喜?” “沖喜?嗯……你也可以這么理解。”商慈不想和婦人解釋太多,就認了這個說法。 世間萬物皆有五行元素組成,人也不例外,除了秉承陰陽兩氣之外,根據(jù)每人的相貌舉止可以劃分出五行。這婦人屬于火形,且她的火形命相太重。 面相其實很不容易相看,要細致觀察三停和十二官是否勻稱,面部所有的部位要分辨它的兇吉,人的相貌、皮膚、骨骼、氣色、聲音都屬于相面一類,從面上能看出很多,雜而碎,像婦人這樣指定問一件事就省事很多,商慈只需要針對性地觀察幾個部位就好。 婦人的克夫之相并不明顯,頂多叫妨夫,影響其夫的仕途一類,連把兩任丈夫克死的事不太可能,其夫重病的主要癥結(jié)在她的火形太旺。 火形命有一大忌,成婚而不拜,其夫命多舛。 婦人連連允諾會照做,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她要收多少費用,商慈瞧她命運確實可憐,便沒問她要錢,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婦人走后沒多久,一位身材臃腫、方頭方腦的公子哥,大搖大擺地走近她的攤位。 一撩衣擺,坐在她面前的椅上,抖開扇面,袖口上紋著的金絲閃閃發(fā)亮,一副十足地暴發(fā)戶相。 他裂開一口半黃不白的牙,瞄了瞄商慈道:“測字?!?/br> 這次商慈汲取了先前的經(jīng)驗,瞧這胖公子的衣著裝扮也不像個窮困潦倒的,但又著實怕聽到他悲慘遭遇后再心軟,這一天就白做工了,她也是要吃飯的! 于是索性先報價:“一錢?!?/br> 胖公子從懷中掏出一粒碎銀子,擱在桌面上,一雙rou堆的瞇縫眼是不住地往商慈的領(lǐng)口和胸口上瞟。 商慈把銀子收了,指了指紙和筆:“公子想測什么字,就寫下來罷?!?/br> 胖公子用扇柄撓了撓腦袋,嘿嘿笑了兩聲:“我不會寫字。” “那你說我寫,”商慈將紙拿到自己面前,執(zhí)起筆飽蘸了墨汁,“測什么字?” 胖公子盯著她握著筆桿的手指,柔嫩白皙的蔥尖一樣,指甲溫潤透著粉色,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脫口而出:“美……我測美,美人的美。” 商慈面無表情,一邊寫一邊接著問:“所測何事?” 胖公子的視線依舊在商慈身上流連,好容易將思緒扯回到正事上來:“是這樣,最近我在和一個兄弟商量著做筆大買賣,我想測測,這筆買賣能做成否?” 胖公子說完,商慈亦正好寫完,擱下筆,望著紙上的字,微皺眉頭,毫不客氣地直言道:“公子,您這買賣怕是要黃?!?/br> 胖公子一怔:“怎么說?” 商慈將紙展開,指著未干的墨跡道:“您瞧,這羙字拆開來看,上面是羊,下面是火,未羊即陰土,火屬陽,雖說土焚木生土,但你這土是陰土,兩生相克?!?/br> 商慈又問:“不知公子做得是什么生意?” 胖公子囁嚅了半天,含糊道:“和人有關(guān)。” 這般遮掩,多半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灰色生意,不是坑人的就是害人的,商慈笑了笑:“這羙字含人,卻被死死壓在羊頭下面,寓意無出頭之日,且羙同沒,無論怎么拆解,這羙字都是不吉?!?/br> 胖公子急了,又從懷中掏出一錢銀子,遞到商慈面前:“那我換個字,重新再測一遍!” 測字是占卜的一種,占卜有最基本的三個原則,即無事不占,不動不占,不可為同一事占卜多次。 商慈耐心地解釋了一句:“這測字,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的字最靈驗,第二次測的字可就不準了?!?/br> “這……這可怎么辦,姑娘,可有什么破解之法?”胖公子急得拍大腿,巴巴地望著商慈,可回不僅是一臉色相,而是帶著殷切與懇求。 “沒有。”商慈回答得很干脆,“最好的破解之法,莫過于公子主動放棄這單生意,言盡于此,其他的,公子你自己定奪?!?/br> 胖公子萬分懊惱,好似是因為測錯了字,才導(dǎo)致了這個心塞的結(jié)果。 胖公子很清楚這筆生意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不可能因為商慈的三言兩語而放棄,他抱著一絲僥幸,萬一商慈測的不準呢?這年頭靠譜的算命先生比清官還少,何況這算命的還是個年輕女子??扇绻媸球_子,方才他求破解的時候,她為什么拒絕了而不趁機訛一筆?哪怕圖個心理痛快,看在那筆生意重要的份上,他也愿意掏錢啊,胖公子心下很憂慮。 商慈眼見著胖公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旋即腳底拐個彎,坐在了對面假瞎子的攤位上,假瞎子也拿起筆來寫寫畫畫,不知說了什么,胖公子一臉釋然,隨即往假瞎子手里大把地塞銀子…… 商慈既同情又促狹地瞥了那胖公子一眼,移開目光,繼續(xù)吆喝著招攬生意。 就在商慈悠閑地開起了占卦攤子時,距她萬里之外的大澤山腳下的梁塘鎮(zhèn),有這樣一番景象。 青山邈遠,溪流潺潺,一片翠竹林立間,一人戴著斗笠,駕著紅鬃駿馬疾疾而行。 緊繃著的下頜如冰雕霜刻,寬邊束帶勾勒出勁瘦的腰線,前傾的上身如利劍出鞘,割開無形的屏障,直指北方京都。 馬蹄掀起塵沙,被風卷著飛揚。 有行人恍若看見,那黑紗斗笠下,無意間傾泄的銀絲白發(fā),一晃而過,似錦如織。 ☆、第9章 路遇重喪 在胖公子走后,商慈的算命攤子便無人問津了,擺攤的第一天,只賺了可憐的一錢銀子,而對面的假瞎子倒是客流不斷。 空坐了兩個時辰,商慈也不焦躁,算命這項主要是靠人們口口相傳,時間長了,在她這算過命的知道她的靈驗,一傳十十傳百,不怕沒有客人上門。 擺了三天攤后,商慈發(fā)現(xiàn)對面的假瞎子不見了。 后來從客棧跑堂的伙計口中得知,那假瞎子叫葛三爺,更喜歡別人稱他葛半仙,不是京城本地人,是兩三年前行走到京城來的,算命的手法還算準,平日里行蹤不定,在商慈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在此擺了半個月的攤,是時候該挪地了。 據(jù)說這位葛三爺并不喜歡擺攤算命,更喜歡四處溜達,似乎哪家遭了厄運或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他第一時間就會循著風聲找上門去,本來他們這一行流動性就很大,跟鈴醫(yī)差不多,沒有什么大件的家伙什需要隨身帶著,走到哪兒算到哪兒便是。 客棧的飯菜價錢略貴,這日商慈收了攤,在客棧不遠處的涼棚坐下,要了一碗雞絲面。 望著面前那碗不帶一絲油花、飄著幾片綠油油的香菜葉的清湯面,商慈吸吸鼻子,此刻又想念起師兄的好來。 在大澤山的時候,雖然住的是簡陋的竹屋,睡得是蒲草編的草席,走到最近的村莊鎮(zhèn)集就要兩個時辰,但那時候的生活也是別有野趣,竹屋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生長著大片的竹筍和野菌,屋前不遠處有條溪澗,河溝里有蓮蓬和肥魚,師兄隔三差五也會上山打野味,就這幾樣有限的食材,師兄每天都能變著法做出不同的花樣。 桂香松子魚、蜜汁蓮藕、燜筍絲、百合蓮子粥、栗子雞……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現(xiàn)在倒好,好容易養(yǎng)出二兩白rou的身體丟了,師兄也丟了。 雖然這具新?lián)Q的身子是個讓人見之不忘的美人,就連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但是過猶不及,這美對她現(xiàn)在來說是個麻煩,商慈扯掉下巴上系著的絲帶,將冪蘺摘下放在桌角——她以前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哪里戴過這玩意。 一年前師父就帶著小師兄出門遠游,留下她和師兄看家,至今沒有音信,甚至還不知曉她已死過一輪的事。 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師兄了,商慈輕輕吹開湯面上的菜葉,比任何時候都期望師兄能早點來尋她。 剛夾了一筷子面,還未放進嘴里,忽聞一陣喧天的嗩吶鑼鼓聲夾雜著哀怮的低泣,由遠及近。 循聲偏頭看過去,只見遠處朝著她迎面走來了一隊送喪隊伍,白花花的引路紙錢宛若漫天飄飛的雪花,鋪天蓋地地撒至街道兩旁。 整個送喪隊浩浩湯湯,清一色的束著喪帶踩著白靴,身著白絹喪服,蜿蜒近百米,可見是城里的大戶人家。在隊伍中間,四個壯漢肩挑手臂粗的木橫,四平八穩(wěn)抬著紫衫木暗八仙壽棺,隊伍最前方,緊跟著開道鑼之后的應(yīng)是這家里的長子,打著引魂蟠,一臉悲戚之色。 嗩吶、海笛、九音鑼合奏出悲情的音調(diào),有些刺耳,仍壓不住那一波蓋過一波的哭喪聲,引得不少路過的行人駐足唏噓。 望著那群送喪人,商慈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咬著筷子想了半天,大大的“重喪”兩個字滑過腦海。 正庚連七甲,二辛八乙當, 五丁十一癸,四丙十壬方, 三九逢戊日,六臘己重喪。 商慈瞳孔微縮,今天是六月六,也就是口訣中的六臘已,正犯了重喪日! 重喪,即再次發(fā)喪,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在這一天死去或者下葬,那么這家人在一年之內(nèi)必定會再死一人。 就在商慈算日子的空當,送喪前頭隊伍已經(jīng)越過了商慈。這家人必定不知這重喪日的忌諱,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只見送喪隊忽然停了下來。 一身襤褸的小乞丐正攔在路中央,直條條地站著,環(huán)顧一圈后,大聲道:“嘖嘖,今日發(fā)喪,上趕著去送死?” 手持旌蟠的家族長子抽身上前,怒喝道:“小乞兒,你在胡說什么,還不快滾開,別擋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