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你的笑點好像也不高?!彼徛毓雌鸫浇?,若有所思。 “……”她之前說過的話。 周霽佑發(fā)現(xiàn),他最近不止笑點低,慢慢地也學(xué)會逗她了。 她瞪他一眼,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走運(yùn)了?!?/br> 沈飛白眼神里流露詢問,她故意不說,拉他手走進(jìn)路邊一家副食品商鋪,“以后我就是你參謀長?!?/br> chapter 44 準(zhǔn)備好翌日的拜年禮物,沈飛白送周霽佑到公寓樓下,看到樓上燈光點亮,放心離開。 樓上,周霽佑站客廳陽臺的玻璃窗前朝下望,在他行至轉(zhuǎn)彎處時,才逐漸看清一道熟悉的身形,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 她笑著往窗戶邊一靠,想起幾分鐘前在樓下問他:“你為什么不送我上去?” 他看了她好一會,在她堅持的目光下,嘴唇動了動:“會舍不得走?!?/br> 他怕送她上來,會舍不得走。 他還真是…… 周霽佑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形容他。如果用老北京話來評價,就是:這人挺軸的,固執(zhí)得像牛,認(rèn)死理兒,鉆牛角尖。 在她看來,舍不得就留下來,能怎樣?搬過來和她住,又能怎樣? 她輕輕靠著玻璃,再扭頭,樓下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 沈飛白回到出租房,開門進(jìn)屋。 電視機(jī)的一片雜音下,里面的說話聲戛然終止,他把手上提的禮品放置一邊,微低頭換鞋。 陳雪陽遲疑的聲音傳來:“飛白,你回來了?” 根據(jù)距離可以判斷,他人在客廳。 沈飛白抬眸看向玄關(guān)盡頭,說:“是我?!?/br> 話音一落,頓時響起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是回屋里去的。 然后,另一道腳步聲隨后響起。他踩上拖鞋后沒走兩步,陳雪陽出現(xiàn)在玄關(guān)的可視范圍里,摸摸鼻子,問他:“你沒去你女朋友那兒?” 沈飛白拎著東西走過來,“去了。” “那怎么回來了?”他肩膀撞他一下,挑起濃眉,笑得別有意味,“昨晚不是都沒回么?!?/br> 剛越過界限的人面對突來的調(diào)侃還無法做到應(yīng)對自如,沈飛白有點耳熱,不太自然地撇開視線,淡淡:“回來不是很正常。”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陳雪陽愣了下,望向自己房間。剛剛的那一問,令他陷入一個較為復(fù)雜的心緒里,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厚道。本想問問他手里的紅色帆布袋里提的什么,奈何心里發(fā)虛,拾不起問話的興致。 “我回房了啊?!?/br> 沈飛白:“嗯?!?/br> 陳雪陽走到臥室門口,忽然又回頭:“那個……” 沈飛白給自己倒杯熱水,立在客廳,循聲望:“什么?” 掌心摸在脖子后方,陳雪陽頓了頓,說:“曹越晚上住這兒?!?/br> 只是象征性地告知一聲,并無其他用意,但話一出口,用意卻都包含在內(nèi)。 譬如:可能會有些不方便,你擔(dān)待一下。 沈飛白表示了解:“好,知道了。” 關(guān)于可不可以帶女友回來過夜的問題,迄今為止,他們從未互相交流過。正因為未有溝通,陳雪陽有點摸不準(zhǔn)他的想法,不確定他是否會因此而感到不愉快。 相比較而言,曹越的各種不愉快卻全都實打?qū)崒懩樕稀?/br> 他一推門進(jìn)去,一只枕頭就直奔他面門砸過來。 他眼疾手快抓個正著,看她氣鼓鼓坐床上,語氣無奈,壓低嗓門說:“還生氣呢?這房子是我和他合租的,咱得講點道理,總不能不讓他回來吧?” 曹越心里憋火,雙手同時用力砸床上,“我電影還沒看完呢?!?/br> “接著出去看唄?!闭眍^扔回去,陳雪陽好笑地上前捏捏她鼻子,“越越,你怎么那么怕羞?!?/br> 曹越毫不客氣地擰他耳朵,“叫你跟他說的事說了沒?” 陳雪陽疼得齜牙咧嘴,求饒半天才得以脫離魔爪,揉著耳朵皺眉:“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br> 曹越瞪著眼,音調(diào)一拔:“你到底說沒說!” 陳雪陽忙捂她嘴,“姑奶奶,你聲音小點。” 曹越又在他大腿上惡狠狠掐一把。 他面容微微扭曲,用另只手阻攔,扯了個謊:“說了說了,他沒反對?!?/br> 得到滿意回答,曹越這才放過他,眼風(fēng)警告性地掃向還捂著自己嘴巴的那只手。 陳雪陽嘆氣,把手放下來。 曹越橫他一眼,說:“這是你的自由,他憑什么反對。” 陳雪陽嘴角撇了一下,沒說什么。 沈飛白早已提前和雷安通過電話,第二天上午按照他發(fā)來的地址找過去,普普通通的居住小區(qū),綠化一般,中規(guī)中矩,無太大特色,也無可挑之處。 雷安家的裝修擺設(shè)也和他這個人一樣:低調(diào)、務(wù)實。 大年初七,他妻子已經(jīng)上班去了,他因為假期調(diào)整,還可以繼續(xù)休閑幾日。 沈飛白將禮物放茶幾旁邊,雷安從柜子里拿出一盒好茶葉,笑瞇瞇地說:“我女兒托朋友從蘇州東山帶的,正宗的洞庭碧螺春,來,我泡給你嘗嘗?!?/br> 雷安從茶幾下面一層取出一套包裝精致的茶具,架勢擺開,溫具、置茶、沖泡、倒入杯中,一步一步,饒有興致地將其中門道講解給他聽。 沈國安也是一個愛品茗的人,沈飛白耳濡目染過幾年,對茶道略有了解,與雷安就泡茶的注意事項能偶有交流。 顯然,不是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雷安心情極好,話題一開就有些剎不住,大有與他促大膝長談的意思。 兩人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雷諾可從房間出來,路過客廳,好奇地瞅了瞅沈飛白。 雷安喊住她:“可可,叫哥哥。” 雷諾可直勾勾盯著沈飛白走過來,倏爾,眼睛一亮:“啊,我認(rèn)識你?!?/br> 沈飛白眉目溫和:“哦?” 雷諾可說:“我姐和我搶遙控器,我要看電視劇,她非要看新聞,我在新聞上見過你。” 沈飛白知道雷安有兩個女兒,并不覺意外,笑了笑,說:“我的確在新聞里出現(xiàn)過?!?/br> 雷安在一旁挑起眉梢,訝異:“你jiejie還和你搶過電視?” 雷諾可抓住機(jī)會撒嬌,繞過去摟雷安脖子,說:“對啊,她以前不這樣的,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每次回來都和我搶遙控器。老爸,你要替我做主,我姐她以大欺小?!?/br> 雷安被她晃得東搖西擺,笑著敷衍:“好好好,回頭我說她,你快起來。” 雷諾可才不,她好久沒和父親親近,抱住就不撒手。何況,客人面前,她知道雷安不會對她發(fā)脾氣。 雷安夫妻對待孩子的其中一大原則便是:人前一定要照顧到孩子的感受,盡量避免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雷諾可體會不出父母的用心,漸漸發(fā)覺后,偶爾便會有恃無恐地加以利用。 雷安何其了解她,無奈得有些頭痛。 這一幕落在沈飛白眼里,父慈女嬌,溫馨融洽,親情的味道溢滿室內(nèi)。他不由想起周霽佑,一想到她,心里便隱隱地疼。 關(guān)于父愛,他的meimei心羽是從無到有,而她,從有到無。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感情上亦是如此。 終于被雷安哄下來的雷諾可,眼珠賊溜溜轉(zhuǎn)到他臉上:“哥哥,你看我干嘛?” 沈飛白由衷地說:“你很幸福?!?/br> 雷諾可撲倒在雷安懷里,喜滋滋地說:“對呀,我就是很幸福呀?!?/br> 雷安心有所動,這回由她了,寵溺地?fù)崦艘幌滤念^發(fā)。 臨近中午,沈飛白被雷安留下吃飯。 楊蕓中午不回家,雷安廚藝不錯,本想露兩手,孰料切菜時不小心割到指頭,皮開rou綻,血流不止。 雷諾可火急火燎找來創(chuàng)可貼,心疼得眼淚都冒出來。 雷安胳膊被她抓著不讓動,廚房工作由沈飛白接手,雷安過意不去,只好拖著雷諾可一起進(jìn)廚房看看情況。 沈飛白正繼續(xù)他之前未完成的環(huán)節(jié):切菜。 刀工不能稱得上十分精湛,但動作連貫,速度也不慢,一刀刀下去,干凈利落,體塊均勻,厚薄也差不多一致,一看就是經(jīng)常下廚做飯的人。 雷安驚奇:“看樣子你平時沒少自己開灶?!?/br> “家里做的干凈衛(wèi)生,還省錢?!鄙蝻w白立在砧板前,腰桿筆直,只頭微微低著,回道。 雷安笑:“我真得叫我大女兒跟你好好學(xué)學(xué)。你不知道,她一個人住外面總是懶得做,要不是還有個學(xué)校食堂,估計得三天兩頭叫外賣?!?/br> 雷諾可在旁邊插嘴:“老爸,jiejie不做飯是對的,她會把自己毒死。” 雷安表情嚴(yán)肅:“胡說。你姐炒菜難吃是難吃了點,但你要多多鼓勵她。” “我鼓勵了啊?!崩字Z可攤手,“除夕那晚我也鼓勵她了,但她說以后沒必要再練?!?/br> 雷安微微瞠目:“她這么跟你說的?” “對啊。”雷諾可一臉與有榮焉的幸福感,“我姐說,找一個像老爸你這樣的老公,她廚藝好不好就無所謂了。” 雷安:“……” 那邊,沈飛白把切好的胡蘿卜絲、土豆片分別碼在兩只空盤。 雷諾可問雷安:“老爸,我姐的意思是不是想結(jié)婚?” 雷安若有所思。 雷諾可眨巴眼睛,提示:“老爸,我姐喜歡你這種類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