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資 靜室之中,沈石盤坐在床榻之上,身前放著一張黃紙。他看去臉色平淡,但是心里卻并不平靜,因為就在剛才,他在這張黃紙上看到的東西,確實是一門五行術法,但是卻是一門他從來沒聽說的怪異法術。 拒水術。 一直以來,沈石雖然都保持著低調謹慎的性子,但在心底深處,其實也是對自己在靈材辨識和五行術法的見識上都頗為自信,哪怕可能自己道行境界暫時還不算高,但這份眼力他還是十分相信自己的。 只是眼前出現(xiàn)的這一種從名字到功法都十分古怪的術法,卻是他一直以來聞所未聞的,換而言之,對于從小酷愛看書并得父親幫助確實得到了大部分他感興趣得書籍后,此刻他所看到的這門有著奇怪名字的“拒水術”,應該是沒有記載于世間大部分有關書卷之中的。 一門幾乎不流傳于世間并且顯然也很少為人所知的五行術法? 難道這就是名列四正之一的凌霄宗的底蘊,又或者這座金虹山上萬年名門,實際上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大得多么? 沈石心中的好奇一下子被撥動起來,甚至隱隱有些激動,感覺仿佛有一扇通往神秘未知但必定十分闊大的新世界的門,在自己眼前隱約開出了一條縫隙。他開始認真閱讀術法法訣,仔細參悟,不知不覺地便沉浸其中。 只是在通讀了整篇法訣并仔細思索參悟之后,沈石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這門拒水術果然是一門很奇怪的法術,基本上來說,它完全沒有任何的攻擊與防御能力,這門術法唯一的功效,就是在修士整個人潛入水中的時候,施放此法,會在身軀周圍形成僅有一指寬的細薄空間,將周圍的所有水體擋在外頭。 換句話說,拒水術實際上是一門與他之前修煉過的二階“御風術”類似的輔助類術法,最大的用處似乎就是就是能讓修士可以在水下呆得時間久一些,除此之外,沈石甚至可以想到在那般周圍都是層層厚重水體的情況下,連行動自若也不能完全做到,更不要說這術法文字上也清楚地說明,這門術法所形成的拒水空隙需要修士不停消耗靈力來保持,并且潛入水底越深,壓力越大,靈力的消耗也就越大。 這樣看起來,沈石心底一時間也不禁有幾分淡淡的失望,若是需要潛入水中找尋什么,基本上只要通水性就能做到,又何必特地施展這樣一個雞肋的法術,偏偏這看似無用的術法居然還是排在三階的高位,這……莫非是那位自己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的術堂蒲長老拿來敷衍應付自己的嗎? 他這里想了一會,心情有些低落,不過隨即也是失笑,心想果然自己還是不能免俗,整日里想的便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術堂這里如此這般應付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輩,怎么想也是理所應當?shù)陌伞?/br> 一念及此,他心氣便平和了許多,只是心里終究還是有幾分無奈,有些想就此離開,但轉念一想,卻是想到剛才徐雁枝師姐為自己奔走忙碌,就這么走了也是太過難看,沉吟斟酌片刻后,沈石還是決定就在這靜室之中試著參悟修煉一番,不管能不能修成吧,反正就算修成了也沒什么用,更不用說給自己參悟的時間如此之短了。 他心意既決,便很快剔除雜念,再度凝神到這拒水術法訣之中,普通修士或許會對這艱難繁雜的五行術法十分頭痛,但是對于真正有興趣的修士來說,外人看來枯燥的東西,卻是又有一番常人難懂的額外滋味,每解開一處難題悟出一點疑惑,都有巨大的欣喜歡快。 沈石就是這樣一種少見的對五行術法十分感興趣的人,所以他雖然之前對拒水術并不是特別感興趣,但開始參悟之后,不知不覺便沉浸到其中去了。 ……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悟先人法。 寂靜的靜室中,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悄然無聲地一點一點地流走。而在靜室之外,這世間萬物卻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片刻,依舊在各自不停地行進著。 蒲老頭不知何時離開了那間密室,手上拎著一個酒葫走到了五行大殿上,還在大殿門口說話的徐雁枝與鐘青竹看到他的身影,連忙過來見禮,鐘青竹眼中更有幾分忐忑期盼之意。而蒲老頭卻是面色淡淡,揮揮手打發(fā)了她們,然后看了看殿外青天,想了一會似乎有些出神,隨即轉回殿中,也沒什么顧忌自己大長老的形象,就那樣隨隨便便找了根大殿里粗大的柱子背靠著坐在地上,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閉上雙眼,也不知是在回味酒味,還是在平靜地等待著什么。 凌霄宗丹堂里,近日來最受矚目的丹會終于定下日期,由云霓長老親自主持,日子就在兩日之后。與此同時,由術堂蒲司懿長老出人意料地入替書堂木長老成為五大長老之一的新一屆長老會上,在會商議事之后也傳出了關于明年四正大會挑選門中精英弟子的風聲,而這次丹會毫無疑問就是這次萬眾矚目的大事開端,更是引來無數(shù)明里暗里的關注。 甚至就連千里之外的流云城中,諸多勢力包括一大堆附庸世家,此刻也是sao動起來,誰不知曉一旦入選這次精英弟子,在凌霄宗宗門內的地位便必定大大登上一個臺階,更不要說日后還有機會前去元始門進入那天下聞名的“問天秘境”。據(jù)說那可是由當初人族之皇六圣之首的元問天親自開辟的神秘異境,傳說秘境之中仙寶無數(shù)靈材遍地,重重仙緣驚天動地,只待有緣之人前往發(fā)覺,歷年來都時有四大名門的出色弟子在問天秘境中獲得仙緣從此一步登天的故事流傳著。 自家子侄若能做到這一步,對自身對世家,簡直就是無可估量的巨大好處,所以這一段時間來,流云城中表面上看來風平浪靜,但是私底下早已暗流涌動,不知有多少珍貴靈材稀罕靈丹,跟不要錢似的紛紛往金虹山上涌去,所為的就是要在精英輩出英才匯聚的凌霄宗內,去爭取那哪怕微小的一點點優(yōu)勢。 有的人忙碌奔走,有的人卻百無聊賴,寂寞等候。 安山客棧的二樓房間里,凌春泥依然遵守的著諾言閉門不出,看著日升日落,斜倚孤枕入睡。 只是無謂傷心,心底還有期盼。 偶爾獨坐,托腮沉思,她還會忽然間輕笑出聲,笑聲溫柔有幾分思念,這個時候往往會從旁邊竄出一只小小黑豬,東張西望一陣發(fā)現(xiàn)沒人,便又湊到她的身旁。 凌春泥摸摸它的腦袋,小黑耳朵都順從耷拉,雙眼微閉,看去很是舒服的樣子,女子笑著問它:“小黑,他怎么還不回來呀?” 小黑哼哼兩聲,抬頭看天,看起來也有不滿,意似不屑,倒像是說那家伙就是很不靠譜,小豬我早已看透一切。 凌春泥像是明白它的意思,嬉笑一聲,輕輕拍了一下它的豬頭,笑道:“好啦,他會來的,許是有什么事耽擱了?!?/br> 小黑咕噥兩聲,點了點頭,把腦袋湊到她手上又磨蹭了幾下,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只是偶然間抬頭看去,卻見凌春泥目光不知何時又是凝視窗外,看著那一支橫枝幾點青芽,怔怔出神,眉間涌上淡淡離愁。 小黑想了想,看去有些猶豫,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之后,忽地腦袋一甩,在身前現(xiàn)出了一個如白色玉盤狀的靈草塊莖,只是看去這原有巴掌大色澤溫潤圓如玉盤的東西如今已經(jīng)缺了一半,上面好多坑坑洼洼的地方,顯然是被小黑一直舔舐吃的。 小黑嘿嘿笑了一下,用嘴叼起這月盤,看去一副舍不得的樣子,然后送到凌春泥的嘴邊。 凌春泥正是沉思時候,被小黑嚇了一跳,轉眼看來,瞄了那月盤一眼,呆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小黑的意思,見它一副想請客吃飯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摸了摸小黑腦袋,道:“好了,這是什么東西,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小黑怔了一下,看向凌春泥的目光里先是一陣迷惑,隨即翻了個白眼,低頭哼哼了兩聲,然后跳到地上,叼著這個月盤自己跑到一旁,珍而重之地舔了幾下,又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在嘴里嚼著,片刻之后,發(fā)出了一聲心滿意足地嘆息聲。 這女人好笨?。?/br> 小黑嚼著月盤碎片,心里這般想著。 …… 五行術法艱深難修,沈石對此當然早有心理準備,過往無數(shù)先輩修士們眾多的術法修煉經(jīng)驗也早就說明了這一點,也就是在他得到陰陽咒密篇修成之后,因為那神秘咒文的加持協(xié)助之力,讓他在五行術法上似乎能夠比普通人更快領悟一些,施法更容易更快一些,威力也更強一些。 拒水術乃是三階術法,自然是要比二階術法難上許多,只是沈石專心致志開始修煉這門術法之后,雖然并無雜念分心外物,心里卻隱隱察覺到這種術法似乎與平素常見的五行術法有些隱隱不同,又或許是因為沒有攻擊防御效用的緣故,他在參悟修煉這門術法的過程中,比他之前自己所想象的會容易不少。 那種感覺很奇怪,可是連沈石自己也不太說得清楚,真要說起來,反而有點像是這門拒水術不知道該屬于五行金木水火土中哪一系的樣子,而術法文字中對此也確實沒有明確歸屬。 一門不屬于五行任何一系的五行術法? 這個念頭連沈石自己都覺得好笑。 所以沈石很快拋棄了這些無謂的雜念,仍是集中精神參悟這門術法,反而是經(jīng)過這些疑惑之后,他對這門術法的興趣大增,而在他體內的陰陽咒,看起來并沒有對拒水術有些奇怪的特征而失效,依然很正常地在暗中輔助沈石,對這門術法迅速地參悟修煉著。 時光悄然而過,當沈石忽然間頓悟的時候,一躍而起,已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時間是短是長,卻都是忘記了。 他懷著幾分欣喜,打開靜室之門大步走了出去,正想去找徐雁枝徐師姐時,忽然卻看到靜室之外,一根石柱之下坐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山羊胡子老頭,提著一個酒葫喝了一口美酒,淡淡地看著自己,眼光慢慢亮起了起來,嘴角更是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好小子,居然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緣由 沈石的記性不差,一眼便認出眼前這須發(fā)皆白還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正是前日自己在書海最底層曾經(jīng)見過的那個老人,不過當日自己與他偶然相遇,也就是隨koujiao談了幾句,之后便各自分開,想不到今日卻是在這術堂五行殿中又見到了他。 沈石略感詫異,又轉眼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見周圍空無一人,偌大的五行殿里空空蕩蕩,連徐師姐此刻也不知去了哪兒。他搖了搖頭,走到那老頭身前,笑道:“前輩,你怎么會在這里,呃……”他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啊,莫非你也是術堂出身的?” 蒲老頭笑了笑,道:“是啊,我在這術堂里好多年了?!闭f著,拍了拍身旁空地,道,“來,坐下說話,別老站著,免得我一把老骨頭還要一直抬頭看你才能說話?!?/br> “哦哦?!鄙蚴盐蜻^來,連忙答應一聲,便在蒲老頭身旁坐下,同時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 蒲老頭仰頭喝了一口酒,看他一眼,笑道:“怎么,這是累了么?” 沈石哈哈一笑,道:“前頭我在那間靜室里參悟一種術法,一直沒怎么動彈,自己也不知呆了多久,身子感覺有些僵了。” 蒲老頭嘿嘿一笑,道:“也沒多久,不過一天一夜而已。來,要不要喝口酒解解乏?” 沈石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道:“好啊,多謝前輩?!闭f著接過蒲老頭遞過來的酒葫,仰頭喝了一口,只覺得酒香濃郁酒水醇厚甘甜,別有風味,可是不知為何,卻是又有幾分熟悉之感。 他臉上的神情忽然有些黯淡沉默下去,蒲老頭眉頭一挑,道:“怎么,可是這酒滋味不對你的胃口?” 沈石搖了搖頭,道:“前輩誤會了,這成年佳釀的花雕美酒,乃是酒中上品,怎么會不好?” 蒲老頭“哦”了一聲,接回酒葫,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能認出這酒的來歷,既然這花雕美酒不差,你又為何喝了之后似有消沉之意?” 沈石默然,他之前那股黯然心緒,自然是從這花雕美酒上想到了死在歸元界的老白猴與石豬,三年妖界之行,除了小黑一直跟隨著他之外,也只有這兩個人是他僅有的朋友。當日的生離死別,種種景象至今想起仿佛還似近在眼前。 垂首片刻,沈石在心里嘆了口氣,甩甩頭振作精神,對著蒲老頭苦笑了一下,道:“在下失禮了,只是前頭由這花雕美酒想到了兩位我已經(jīng)過世的……親人,所以一時有些傷懷,并非有意對前輩不敬,還請前輩恕罪?!?/br> 蒲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xù)多說什么,而是又喝了一口酒,隨后淡淡地道:“那拒水術你可修成了?” 沈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皺,看向身旁這個白胡子老頭,愕然道:“前輩,你怎么知道我參悟的是拒水術?” 蒲老頭微微一笑,還未及說話,忽然前頭五行殿大門處走進來一個身影,身材婀娜容貌美麗,正是徐雁枝。她才走了兩步,便看到柱子這里很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少兩個人,一時間瞪大了眼睛,趕忙快步走了過來,道: “師父,你怎么還在這里?”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沈石,臉上露出一份驚訝之色,道,“沈師弟,這才一日一夜的功夫,你怎地就出來了?我知道術法修煉艱難,要你在短短兩日內參悟確實有些過分,不過這畢竟也是一份難得的機緣,你切不可隨意放棄啊?!?/br> 沈石被徐雁枝當頭這么說了一頓,臉上頓時一陣尷尬之色,站了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不過隨即他忽然心中一動,卻是轉頭看向那白胡子老頭,愕然道:“什么,前輩你是徐師姐的師父?” 蒲老頭呵呵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旁邊徐雁枝道:“怎么,你跟他坐了這么久還不知道嗎?他當然就是我?guī)煾福彩侨缃裥g堂的執(zhí)掌長老,前些日子更是進了咱們凌霄宗五大長老會的蒲司懿蒲長老哦?!?/br> 蒲老頭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掃在徐雁枝后腦勺上,笑罵道:“師父就是師父,你后頭說了這一大堆絮絮叨叨的頭銜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吹捧老夫還是夸耀你自己?。俊?/br> 徐雁枝一個踉蹌,臉頰微紅,看起來有些惱火,道:“喂,別打我頭嘛?!?/br> 蒲老頭輕笑一聲,不去理她,轉頭看向沈石,沈石此刻則是肅然起敬,哪怕術堂看去再如何冷清,卻仍然也是凌霄宗七大堂口之一,而執(zhí)掌一堂的長老,至少也是元丹境的大真人,更不用說聽徐雁枝剛才話里的意思,這位前輩近日甚至已經(jīng)當上了凌霄宗地位權勢最高的五大長老之列。 如此人物,便是放眼整個鴻蒙修真界,也是最頂尖的大修士大真人,是足以令沈石這般的小人物高山仰止的存在,一時之間,沈石心中甚至有些隱隱的畏懼敬意,后退了一步,埋頭俯身施禮,恭謹?shù)溃骸扒拜?,哦不,是蒲長老,弟子沈石,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敬之處請前輩恕罪?!?/br> 蒲老頭擺擺手,道:“這些繁文縟節(jié)就罷了,老夫不喜歡。剛才被這丫頭跑來打斷了一下,我正想問你呢,你既然從靜室里出來,這是已經(jīng)參悟修成了拒水術了嗎?” 沈石心頭一跳,這才想起拒水術這種奇怪的術法正是眼前這位蒲長老讓徐師姐給自己的,莫非這其中有什么內情不成?他這里還沒想好如何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的徐雁枝卻是愕然叫了一聲,看向沈石,臉上掠過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道:“什么,你才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能悟出那法術嗎?” 沈石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徐雁枝瞪大了一雙美目,看起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而蒲老頭的神情卻是淡定的多,瞥了自己這個女弟子一眼,淡淡地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夫當年修煉這術法的時候,只用了大半天,唔……大概九個時辰就學會了?!?/br> 徐雁枝“啊”了一聲,以手掩口,半天說不出話來,而沈石同樣也是身子一震,再看向這位蒲長老的時候,眼中已是滿滿都是欽佩敬服。他自家明白自家事,自己能在五行術法上比普通人強上許多,除了平日自己對術法一道興趣堅持之外,兩篇神秘的陰陽咒咒文才是根本關鍵所在。 但陰陽咒這種東西顯然是私隱密物,蒲長老幾乎不可能會擁有這些咒文,也就是說,如果蒲長老剛才那隨口一說沒有說謊的話,那么這位當今術堂的執(zhí)掌長老,在五行術法一道上的天賦,那才真真正正的是絕頂人物,只能用驚才絕艷乃至天才二字才能形容了。 而沈石根本想不到蒲長老有對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撒謊吹噓的理由。 蒲老頭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沈石一眼,隨后道:“既然修成了,你就在這里施法一次給我看看罷?!?/br> 沈石吃了一驚,但抬頭看了一眼蒲老頭后,只見他臉色平靜,一雙眼眸中目光炯炯,正看著自己。沈石心念轉動,隨即點了點頭,道:“是。” 然后他向后退了兩步,雙眼微閉,沉心靜氣,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一篇拒水術的法訣,一股靈力在腹下丹田處緩緩升起。 五行大殿之中,無聲無息也無風,只是不知為何,沈石的袖口衣襟忽然微微擺動了一下。 蒲老頭眉頭一挑,隨即緩緩點頭,“唔”了一聲,意似嘉許,而站在他身旁的徐雁枝卻是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愕然道:“師父,你唔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沒干???” 蒲老頭哼了一聲,道:“說你笨你還不服氣,那術法與眾不同,是在周身以靈力形成一層無形薄障,無聲無色,你眼光不行道行太差,自然就看不出來了?!?/br> 徐雁枝怔了一下,忽然間怒道:“可惡,師父你既然有這種法術,為何不教我?” 蒲老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你真想知道嗎?” 徐雁枝與他對視片刻,忽然間露出幾分心虛神色,干笑一聲,笑道:“算了,師父你還是別說了?!?/br> 蒲老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對沈石招招手,道:“可以了,你過來罷。” 沈石輕輕吐息,緩緩散去靈力,這拒水術術法古怪,加上剛剛參悟學會,他施展起來確實還有些生澀,遠未到得心應手的地步。 蒲老頭看起來也很有耐心,站著一直等沈石收法完畢走了過來,然后才淡淡道:“這門術法與一般的五行術法有些差別,但論難度大概在二階與三階術法之間,你能在一日一夜間參悟學會,這份天資還算是不錯了?!?/br> 徐雁枝在一旁撇了撇嘴,低聲道:“何止是不錯啊……” 蒲老頭瞪她一眼,徐雁枝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沈石則是帶了幾分感激之意看了她一眼,至此他當然也明白了早前徐雁枝一直暗中關照自己的緣故,對這份人情他還是要領的。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徐雁枝也是向他看來,然后微微一笑,笑顏如花。 蒲老頭負手沉吟片刻,隨即看向沈石,道:“你可知我為何要你來參悟這門術法?” 沈石感覺到這位蒲長老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跳忽然快了起來,心頭閃電般掠過這兩天來種種前因后果,一個令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念頭不可抑制地從心底冒了起來,那念頭是如此的令人激動,甚至于讓他的身子忽然之間,竟有幾分顫栗針刺般的感覺。 他低下頭,拼命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那股仿佛讓人喘不上氣的激動感覺,勉強保持著平靜,但略顯粗重的呼吸聲還是讓他露出了幾分心底端倪。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想到,也從來不曾奢望有過的幸運,甚至連他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都略略有些嘶?。?/br> “請……請蒲長老賜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