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并不客氣，姿態(tài)嫻雅地坐上椅子，看向顏明玉。

    程墨蘭卻心頭一跳，她從未見過哪個男子，像楚將軍這般，舉手投足間都是難以抵抗的魅力。

    可是，楚惟的出現(xiàn)，令許多人不安，誰都不清楚楚將軍到底是哪一派的？

    程言煥心里打著鼓。

    鐘敬之暗道，看來要公平對待了。

    程畫蘭還是不言不語，觀察著一切。

    程淑蘭滿臉擔憂地看著顏明玉。

    程大夫人依舊認為自己有理，杜mama也是。

    顏明玉微微側身，看向杜mama，問道：“杜mama，好久不見了?！?/br>
    杜mama一臉不屑。

    眾人一臉疑惑地看向顏明玉，不知她會怎么樣與杜mama對質。

    楚惟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目不轉睛地望著顏明玉，眼中容不下任何人。

    顏明玉笑了笑，道：“杜mama，上次大音寺一別，已過去三個月。”

    杜mama哼了一聲。

    顏明玉忽然又道：“不過，兩個月前，你來燕妝為大夫人買香料，我是知道的。當時在屏風后，聽到你和半冬說話了?！?/br>
    杜mama突然臉色一變，心慌起來。因為回扣的事情，只有她和燕妝的人知道，程府任何人都不知曉。

    顏明玉適時看一眼程大夫人，嘴角帶著狡黠的笑意。

    杜mama更加慌亂起來。

    顏明玉不疾不徐道：“杜mama可還記得你將明玉賣身契交給明玉的時候……”

    “不是我交給你的?！倍舖ama否認。

    “哦，我忘了，是程大夫人交給我的?！?/br>
    “不是，是我交給你的。”程淑蘭糾正。

    程大夫人臉色當即一白。

    程畫蘭笑了笑，一個對話簡簡單單就將明玉是自由人道出來，而且當事人、旁觀者都肯定了此事。

    楚惟眼中溢出贊賞的柔情。

    杜mama心思在“回扣”上，壓根兒意識不到重點在哪兒。

    顏明玉又道：“哦對，是四小姐給的?！苯又聪蚨舖ama，問：“杜mama，我和綠葉在大音寺遇害，你看到了，為什么不救我們？”

    杜媽躲避：“你說什么，我聽不懂?！?/br>
    “聽不懂嗎？”

    “我聽不懂?！?/br>
    “你明明看到有黑衣人捂住我的嘴巴，可是你沒有阻止。”

    “我沒看到。”

    “是沒有看到嗎？”

    “沒有?！?/br>
    “為什么你的房間會走水？”

    杜mama心虛：“天熱。”

    “為什么非等火大了才喊走水?！?/br>
    “之前沒發(fā)現(xiàn)?！?/br>
    “可是你害了我們。”

    “我沒有?！?/br>
    顏明玉步步緊逼，杜mama連連后退，顏明玉語速越來越快，杜mama反應不過來，顏明玉氣勢越來越強勁，她不知道顏明玉到底要干什么，顏明玉為什么問這些無關緊要的，杜mama大腦越發(fā)混亂，只憑著本能回答。

    “但是后來你們在山上找到我們了？”

    “沒有。”

    “你們找到了我的錢袋?！?/br>
    “沒有錢袋。”

    “綠葉死了?！?/br>
    “她沒有死?！?/br>
    “可是你在山上找到了綠葉的尸體?！?/br>
    “那不是尸體，是白骨?！?/br>
    程大夫人、程墨蘭頓時吃驚，想要阻止杜mama說下去，但是現(xiàn)場不容她們開腔。

    顏明玉繼續(xù)道：“胡說，那是綠葉的尸體?！?/br>
    “是白骨。”

    “所以你也承認綠葉死了？”

    “不……”

    “那你為什么要污蔑我的meimei是綠葉？”

    “她……”

    “難道是我太厲害了，蓋過程四小姐的名聲，你們懷恨在心?！?/br>
    “不……”

    “還是說，是因為燕妝給你的回扣不夠?！?/br>
    杜mama臉色大變。

    “你的銀子不夠給你兒子再娶一房。”

    “沒……”

    “你的養(yǎng)老銀子沒存夠？”

    “我……”

    “大夫人太苛待你，你的月錢越來越少？”

    “我……”

    “那好，既然回扣不夠，我現(xiàn)在給你加兩成，你把實情說出來?！?/br>
    “我……”

    “三成！”

    “不……”

    “四成！”

    杜mama當即腿軟。

    回扣？眾人皆聽到了。

    程大夫人更是詫異，杜mama拿明玉的回扣，而且埋怨她苛待，當即忍不住喝道：“杜mama！”

    杜mama心頭一駭，同時十幾雙眼睛看著她，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當即說道：“大夫人，我沒有，沒有回扣，我、我我……”杜mama語無倫次，百口莫辯。

    “說實情！”楚惟沉聲道，威嚴而強硬。

    杜mama一個激靈，連忙道：“不是，不是，都不是，是因為大少爺喜歡明玉，明玉身份低下，大夫人看不過去，想教訓她找不到錯處，所以才從綠葉身上下手?！?/br>
    杜mama話音一落，院內死靜一片。

    程大夫人臉色煞白。

    ☆、第91章 九十一

    不待眾人反應，顏明玉上前一步，從袖口中抽出一張紙，道：“鐘大人，民女雖聲稱妙青是meimei，但民女同她卻無半點親戚關系，妙青乃是函州人士，因長期居住中原，所以她方取了妙青這個名字，這份是妙青在函州的戶籍書?！?/br>
    戶籍書？

    鐘敬之忙接過來道：“這么說，妙青真的并非綠葉了？”

    顏明玉道：“綠葉在大音寺時已被狼群撕咬致死。”

    杜mama心里一驚。

    程大夫人完全不相信戶籍書之說。

    程墨蘭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極其好看。

    程畫蘭再次被明玉的有勇有謀所折服。

    程淑蘭完全被驚呆。

    所有人都看向鐘敬之手中的戶籍書，鐘敬之緩緩展開紙張，仔細察看之后，問道：“程大人，可否借貴府墨水一用？”

    程言煥當即讓丫鬟取來筆墨紙硯。

    鐘敬之此刻已知道楚將軍之所以在這兒，就是為了一個公平。所以，他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還原事實情況，此刻轉向綠葉道：“你是妙青是吧？”

    “回大人，民女是。”妙青臉頰已腫起，嘴也腫了。

    “好，你過來，按個手印。”鐘敬之道。

    這時，眾人才看到函州的戶籍書上，除了姓名、住宅、性別、年齡之外，還有一個手印的印章在上。函州地處邊界，各國人員來往頻繁，戶籍制度嚴格程度比中原更甚，原因很簡單，不管男女都要交稅，多一份戶籍書就是一份稅收。

    綠葉小心翼翼地上前，大拇指沾了墨水，按在白紙上，忐忑地看向顏明玉。

    顏明玉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