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 為患 第7節(jié)
“狂犬疫苗?!彼床灰娗幯壑械拇侏M,聲音越來越小,“你應該打狂犬疫苗?!?/br> 沒有回答,燕灼沒有得到曲硯的回答,頭頂的鴨舌帽卻突然被掀開,驟然暴露于空氣中的狼耳朵抖了抖,隨即便被捉住了。 曲硯擺弄著玩具,語氣漫不經心,“不要聽他的?!?/br> 在耳朵上游走的手指是涼的,燕灼的神經變得遲鈍,聞言便問:“……要聽誰的?” 曲硯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更輕,“聽我的。” “那狂犬疫苗……” 曲硯微笑,“不用打,明白么?”反正已經過去48小時,打應該也沒用了,他無所謂地想。 “明白的?!毖嘧泣c頭,身體不由自主地做出狼的姿態(tài),下巴抵在曲硯腿上,他舒服地瞇起眼睛,重復著,“聽曲硯的。” “以前案子的被告?”沙發(fā)上,宋成風兩臂撐在腦后,凝眉思索地自言自語,“不對……難道是委托人?怎么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一旁的嬰兒哼唧了兩聲,宋成風從神游中抽離,他瞄了眼外頭漸暗的天色,然后低下頭商量說:“我知道你餓了,但你看我也不是有奶的樣子,要不你努力努力忍一晚上,我明天去市區(qū)給你找吃的?” 圓滾滾的嬰兒眨巴眨巴眼睛,嘴巴鼓起來。 安靜中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響,宋成風豎起食指放到嘴上,小聲噓了一下,“說不定你馬上就有東西吃了。” 身形修長的少年從陰影中走出,模樣逐漸清晰,他還戴著鴨舌帽,面無表情的,和他進臥室前一模一樣。 宋成風小幅度地聳聳肩,率先開口問:“曲硯呢?”他只有在嘲諷曲硯的時候叫曲總。 “睡了?!敝坏玫絻蓚€字的回答,模樣實在稱得上冷淡。 宋成風見過的難搞客戶手加腳都數不清,對燕灼的態(tài)度也不在乎,好脾氣似的繼續(xù)說:“還沒好好謝你呢,上午要不是你,我早就沒喘氣的機會了?!?/br> “不用?!毖嘧圃诓妥郎戏较灎T,頭也沒抬地說,“聲音太大,會有更多喪尸被吸引來?!?/br> 宋成風:“……總之還是謝謝你?!?/br> 他走過去,這次直接切入正題:“那個,有吃的嗎?” 作為精英人士,又是律界頂流,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語氣跟人說話了,還是跟這樣一個比他小很多歲的少年,他稍稍有些不自然,“不是我,小東西餓了,我上午出來就是找食物的,但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沒找到,還險些搭上命?!?/br> 燕灼黑眸沉沉,宋成風幾乎以為自己會得到拒絕。 “只有粥。” 宋成風怔了怔,忙道:“粥就行!” 總比什么都沒有要好。 燕灼拿著蠟燭返回臥室,曲硯還在睡著,額角的發(fā)絲被枕頭蹭的靜電,軟趴趴地貼在他臉上。 他放輕呼吸,在床邊蹲下,一動不動地盯著曲硯,幾次想伸出手幫他撫平亂發(fā),最終都被忍住了。 不知過去多久,握著蠟燭的手心生了汗,他起身向浴室走去。 褲腰不緊,狼尾巴輕松伸出來,燕灼把它從頭到尾清洗了一通,打了兩遍沐浴露才罷休,這時候身上的衣服也不可避免的淋了水,潮乎乎的黏在身上,他抬手把遮眼的發(fā)絲捋到腦后,利落得眉眼瞬間呈現出來。 他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兩秒,又重新用發(fā)絲蓋住眼睛。 拎著潮濕的尾巴,燕灼用另一只手推開浴室門,走了兩步,看見坐在床上的曲硯朝自己轉過頭。 “你洗澡了?”光線黯淡,曲硯把床頭柜上的蠟燭點著,看清了燕灼的模樣,“只洗了尾巴?” 下巴上有滴水珠,燕灼用指腹抹掉,繼續(xù)朝曲硯走過去,“尾巴臟了。” 曲硯拽開被子挪到床邊,“怎么不擦干凈,浴室里有毛巾?!?/br> 燕灼想到架子上的一排白色毛巾,搖了搖頭,“馬上就會干。” “拿一條出來,我?guī)湍悴粮?。?/br> 燕灼的步子停住,嘴唇輕抿,然后轉身走回浴室,動作不見一點猶豫。 他很快就拿出一條白色毛巾,干燥又柔軟,曲硯接過去,拿在手里輕晃,“還愣著干什么,轉過去啊?!?/br> 狼尾巴濕了以后有些難看,曲硯一邊順毛一邊用毛巾吸掉上面的水,偶爾從根部擼下來,或是兩只手捧著毛巾,把尾巴夾在中間揉搓,總之不過片刻,尾巴半干,有了些之前毛茸茸的樣子。 喉結繃緊,太陽xue處的血管一下下跳動,燕灼看著一個方向,眼珠沒有轉動,他有些后悔,自己很可能因為一時的貪念在曲硯面前失態(tài)。 可是克制不了,他的身體奢求這個人的觸碰。 心臟在高空和深淵不停轉換,恍惚間,他聽到身后的人說:“燕灼,你今晚和我睡?!?/br> 頭頂的狼耳朵驟然立起,曲硯看見了,平淡的語氣不變,“其他房間沒有收拾,你和我睡,把房間讓給宋成風?!?/br> 他慢悠悠地說,“或者,我和宋成風睡……” “不行!”燕灼猛地轉過身,話是脫口而出,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補充,“他要照顧孩子,不方便?!?/br> 理由聽起來很充分,曲硯假意思考了幾秒,頷首說:“嗯,你說的對?!?/br> 燕灼舒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蠟燭燃得很快,我再去拿一根?!?/br> 曲硯點了下頭,接著打了個哈欠,興許是這幾天精神緊張,他晚上睡得并不好,白天也總是犯困。 “我還要再睡一會兒,宋成風交給你安排。”他說著,用被子將自己完全蓋住,連腦袋也鉆了進去。 這是他睡覺時的習慣,燕灼剛剛見過,像是尋求安全感似的把自己完全包裹住,睡熟以后才會把頭露出來。 等到臥室里的呼吸變得平緩,燕灼在腦子里回想了一遍曲硯說起宋成風時的口吻,是很不在意的,他扯了下嘴角,有點開心。 作者有話說: 早上好!?。。?/br> 第11章 公平 "你睡這里。“ 宋成風看著燕灼把一根蠟燭扔到床上,又俯身抱起一條毛毯。 他搶在人要離開前開口:“這是曲硯吩咐的?” “嗯。” 不知道為什么,宋成風總能從燕灼身上感覺到戒備和防范,可他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但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這種堤防似乎又是說得過去的。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燕灼略顯詫異地投來目光,“并沒有?!?/br> 果然是記錯了,得到答案,宋成風也就不再糾結,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曲硯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他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g市怎么樣?正好我要去找我老婆……“ “你結婚了?” 反應很奇怪,宋成風自覺沒有說錯話,于是點頭說:“有什么問題嗎?” 燕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你說的我會告訴他?!?/br> 那種戒備感好像突然間消失了,宋成風闔上房門,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古怪的少年和曲硯很像,不是外貌上的相似,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形容不上來。 不過目的算是達到了,外面喪尸橫行,能與人結伴同行最好不過,曲硯倒是不重要,他的目標是武力值快要爆表的燕灼,然而很明顯,燕灼聽曲硯的話,要想和他組隊,得先得到曲硯的同意。 要是此處只有一個曲硯,宋成風就算不會落井下石,也絕不會管他的死活,他曾形容曲硯是個冷心冷血的見死不救之人,反過來,他自己也一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曲硯是同一類人,不然也不可能這些年來配合默契,做了許多被人戳脊梁骨罵的惡事。 思及此,宋成風呵呵一笑,抱著吃飽后安安靜靜的小東西爬上床,疊得很整齊的被子散發(fā)著潮味,他想起被燕灼抱走的毛毯,忽然反應過來,“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安排完宋成風,燕灼抱著毯子回去,一天過去,上面附著的味道幾乎消散,湊近才能聞得見,那是曲硯沐浴露的味道。 十分小心地抱著毯子推開門,床上之人的睡姿沒有改變,他吐出一口氣,站在原地糾結。作為一只狼時,他可以不管不顧地爬上床,甚至能撒潑打滾地討要曲硯的撫摸,可現在他是人,自然無法這樣做。 雖然他可以大約確定,曲硯口中的一起睡就是躺在一張床上的意思,頓住的步子卻仍舊沒有邁開。 糾結了幾分鐘,他抱著毯子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只占據一塊角落,他緩緩躺下去。 臥室內彌漫著蠟燭燃燒過的味道,似乎是將溫暖沁去了空氣里,狼是一種警惕心很強的動物,黑夜是它們的主場,燕灼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甚至精神奕奕。 身后的狼尾巴不自覺地擺動,蹭在被子上發(fā)出簌簌聲,燕灼察覺到,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悄無聲息地翻了個身,將臉朝向曲硯的方向,良好的夜視力在此刻派上用場,他看著曲硯濃密的帶著些弧度的睫毛,想起在高中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樂此不疲地討論曲硯和曲子稚哪個更好看一些,這樣的比較并不稀奇,作為兄弟,他們同樣的成績優(yōu)異相貌出眾,為大多數學生枯燥的高中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這些討論偶爾在上課鈴打響后不了了之,更多的時候是曲子稚獲勝,因為他有一雙很有親和力的眼睛,看人總帶三分笑意,很容易便能俘獲他人的好感,而曲硯,喜好獨來獨往,很少笑也不和人交談,因而得到大多數的評價都是冷漠和傲慢。 很多次燕灼都想開口反駁,那樣纖密漂亮的睫毛下,怎么會是一雙含著冷意的眼睛呢。 思緒陷在回憶里,興許是前十年皆為空白的緣故,高中時的那些場景歷歷在目,就好似剛剛發(fā)生過一樣。 回想之際,面前的人忽然動了動,眼睛睜開又閉上,一只胳膊從被子里探出,朝燕灼伸過去。 燕灼屏住呼吸,但那只手只是碰了碰他的狼耳朵就收了回去。 “為什么不把耳朵收回去?” 聲音含糊,曲硯挪了一下,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太近了,只隔了一只胳膊的空隙,連呼吸都交錯在一起,燕灼偏過臉,“這樣比較……舒服?!?/br> 曲硯唔了一聲,“果然還沒睡著。” 燕灼靜了兩分,將剛才宋成風的話轉述出來。 曲硯聽完,不帶情緒地嗤笑一聲,“他還真是一點沒變?!?/br> 燕灼敏銳地發(fā)覺他話中諷意,但來沒等他問出聲曲硯就繼續(xù)說了。 “我走不走不要緊,他想要的是你?!?/br> 燕灼不是蠢人,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雙手握緊又松開,“我不會和他走?!?/br> 曲硯對他的話沒什么反應,指尖再度碰到狼耳朵,卻并沒想之前幾次那樣停留,反而從上頭滑落,停在燕灼的臉頰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勾勒他下頜的線條。 “你看,哪怕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也能輕松地活下去,可我呢,喪尸沒有爆發(fā)前,因為是個殘廢,要接受旁人的指指點點,現在更是只能等死,連活下去的幾率都要比正常人少上許多,燕灼,你說,是不是很不公平?” 他話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和妒忌,撫摸燕灼的力道越來越大,他知道自己變成這樣和燕灼沒有任何關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粗暴地、惡劣地的對待這個人,企圖撕下他柔順的面具,看他口中“聽你的”這句話是真還是假。 他被騙了太多次,總是想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燕灼。 “是,很不公平?!毖嘧坪茌p地握住曲硯的手腕,這次他主動靠近,鼻間幾乎碰到曲硯的嘴唇,“但將來會更不公平,你存活下去的幾率會比任何人都要大,只要我活著,你就會活著?!?/br> 他把他們的生命聯接在一起。 曲硯的瞳孔顫了顫,很快恢復平靜,“或許我并沒有真正認識你?!?/br> 不得不說,燕灼的這句話誘惑力十足,但曲硯還沒有愚蠢到會相信的地步。 燕灼的臉頰有些發(fā)燙,他放輕了動作,“那理由是什么,因為我們在同一所高中讀書,或是我收留你給你擦了藥膏,還是……因為我是曲子稚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