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蘇禮調(diào)查了一天沒有任何結(jié)果,擔(dān)心蘇禧住在別院會再出什么意外,翌日一早,便讓人回將軍府通傳了一聲,帶著蘇禧幾人回了京城。 回去的路上,蘇禧求蘇禮不要將此事告訴殷氏。她不想讓娘擔(dān)心。上回她從青水山山上掉下去的時候,殷氏便幾天幾夜沒睡過好覺,夜里常常從噩夢中驚醒。這次爹爹和二哥遠(yuǎn)在關(guān)外,殷氏本來就擔(dān)心的夜不能寐,倘若再知道她差點出事了,一定會經(jīng)受不住的。 蘇禮想了一想,答應(yīng)了下來。 回到家后,殷氏問他們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說打算在別院住一兩個月么?” 蘇禧坐在殷氏身旁,甜甜糯糯道:“我想娘親了,所以就趕緊回來了?!?/br> 殷氏含笑點點她的鼻子,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表情,“是不是那兒住得不舒服,或是廚房做的菜式不好?” 蘇禧嬌嗔了一聲“娘”,卻故意沒有反駁。 接下來的幾日蘇禧一直住在花露天香,即便再怎么熱,也沒聽她抱怨過一聲了。比起別院,當(dāng)然還是家里更安全一些。 期間有一回榮國公府設(shè)宴,當(dāng)時蘇禧受了驚嚇還沒怎么好,便借口推拒了。 沒想到第二日傅少昀和傅儀便來了將軍府看她。 花露天香的院子里搭了一個葡萄架,盛夏時既可以納涼,也可以吃新鮮的葡萄。蘇禧正坐在葡萄架下擺弄她的寶貝綠綺琴,就聽聽雁說傅少昀和傅儀過來了,剛站起來,兩人就已經(jīng)到了院子門口。 聽雁將兩人請進(jìn)來,蘇禧客客氣氣地笑道:“少昀表哥和儀jiejie怎么過來了?” 傅少昀一襲寶藍(lán)長袍,俊容含笑:“聽說你身體不適,我便和儀姐兒來看看你。怎么了?可是又受了熱暑?” 蘇禧道:“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還勞煩少昀表哥和儀jiejie親自跑一趟?!闭f起這個,想起上回傅少昀幫她買荷葉涼茶的事,道:“上回真是麻煩少昀表哥了?!?/br> 傅少昀不以為然道:“舉手之勞罷了?!?/br> 傅儀進(jìn)來時見蘇禧在撫琴,微微一笑,道:“禧表妹在彈琴嗎?這么說起來,好像從未聽你彈過什么曲子呢,不曉得禧meimei的琴藝如何?!闭f著,目光落在蘇禧放在朱漆嵌螺鈿小桌的琴上,等看清那琴的樣子后,笑容凝了一凝,聲音也有些變了,“綠綺琴?” 傅儀顯然也是認(rèn)得此琴的。 蘇禧輕輕頷首,不大想跟傅儀談?wù)撨@個,自然而然地轉(zhuǎn)了話題:“外面太熱,咱們?nèi)ノ堇镒桑易屄狕Q做些酥山酸梅湯端上來,正好給少昀表哥和儀jiejie解解暑。” 蘇禧雖然叫傅少昀一聲表哥,但也不好讓他進(jìn)自己的閨房,便在一旁的花廳招待了他們。 聽鶴端了酥山酸梅湯進(jìn)來后,傅儀仍想著剛才看到的綠綺琴,沒有心思動口。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她斟酌著問道:“禧meimei剛才那把琴,可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綠綺琴?” 蘇禧眨眨眼,道:“儀jiejie也認(rèn)識?” 這就是承認(rèn)的意思。 傅儀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勉強(qiáng)一笑道:“自然認(rèn)識……只是我聽人說過,那把琴放在隆安山的亭子里,常年有人看守,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了禧meimei這里?” 說實話,蘇禧自個兒也不大清楚,天底下比她彈琴好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肯定不是彈得最好的,那守琴之人為何把綠綺琴送給她,她至今也沒想明白。她道:“我與萋jiejie爬山的時候,恰好路過了那個亭子,見綠綺琴放在亭子里,一時手癢便忍不住彈了一曲,第二日便有人將此琴送了過來?!?/br> 傅儀聽罷,沒有言語。她早聞隆安山有一把綠綺琴,幾乎每年都要去試一試,想得到守琴之人的認(rèn)可。可是一連去了兩三年,每一次都是空手而歸,她自認(rèn)彈得不錯,起碼應(yīng)該比蘇禧彈得好才是,可是為何那人卻獨(dú)獨(dú)把綠綺琴送給了蘇禧,而不送給自己? 這頭,傅少昀更加確定了那日彈琴的姑娘就是蘇禧,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 他從來不知蘇禧會彈琴,更不曉得她的琴聲是如此美妙。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當(dāng)初那個粉粉嫩嫩、伸著手臂要點心的小胖團(tuán)子已經(jīng)成長得如此出眾了。 兩人沒有逗留多久,從將軍府告辭離去后,傅儀嘴邊的笑意終于垂了下來。 第53章 如夢初醒 回去的路上,傅儀與傅少昀一同坐在馬車?yán)铩?/br> 傅儀沉默了一路,快到慶國公府時才問道:“哥哥,你聽過禧姐兒彈琴嗎?” 傅少昀不語。然而這在傅儀眼里就是默認(rèn)的意思,她哥哥的心思她最清楚了,從小便在意蘇禧那個小丫頭,但凡遇到什么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用沉默應(yīng)付過去。她問道:“禧姐兒的琴彈得如何?” 馬車很快到了慶國公府的門口。傅少昀沒有立即下馬車,而是想了想道:“儀姐兒,幼幼比你小了兩歲,你的才名已經(jīng)夠響了,她不會對你構(gòu)成什么威脅的。” 傅儀驚道:“哥哥以為我要對她做什么?” 傅少昀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對幼幼產(chǎn)生什么誤解?!?/br> 傅儀抿抿唇,沒有說話。就在傅少昀準(zhǔn)備下馬車時,她突然發(fā)問:“哥哥這么為禧姐兒著想,是不是喜歡她?” 傅少昀腳步微微一滯,回身看向傅儀,星目一深。 傅儀雖是問句,但卻說得十分篤定。加之傅少昀又是這個反應(yīng),她就更確定了。“我勸哥哥還是早些收了這個心思吧,娘不會同意你跟禧姐兒的親事的,無論你之前做過什么,只要娘那里不松口,你們便不會有可能的。你去西郊那幾天,娘已經(jīng)忙著為你相看親事了,對方是禮部尚書之女……” “儀姐兒?!备瞪訇来驍嗨脑?,“有沒有可能,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替為兄cao心了?!?/br> 說罷下了馬車,往府里走去。 傅儀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傅少昀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慶國公夫人的上房。 慶國公老太太正坐在廊下曬太陽,見著他忙招了招手道:“昀哥兒來了,來,我這兒剛送來一些新鮮的蜜桔,你快嘗嘗?!?/br> 傅少昀坐在老太太手邊,從果盤里拿了一個蜜桔,剝好放到老太太的手里,道:“祖母,孫兒有些話想對您說?!?/br> * 這頭,蘇禧正忙著另一件事。 谷桐先生在將軍府住了將近兩個月,如今青水山的難民一事也解決了,重新恢復(fù)了太平,他便提出搬回青水山住。蘇禧挽留了兩次,谷桐先生卻執(zhí)意要回去,她沒有道理強(qiáng)留,只好命人準(zhǔn)備了馬車和物資,次日一早便親自送先生回了青水山。 蘇禧原本想送些東西給谷先生一并帶回去,但是先生不肯收。她知道先生愛喝茶,便從老太爺那里討來了半罐峨眉雪芽和一罐峨眉毛峰,把老太爺心疼壞了,好在谷先生這回終于肯收下了。 到了青水山山頂,谷先生站在竹園門口,道:“這些日子我該教的都教給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慢慢領(lǐng)悟。日后便不必每日都來青水山學(xué)琴了,自己在府上勤加練習(xí),倘若有什么不懂的,再來山上問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