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好!誰去把爺爺?shù)拈L(zhǎng)劍拿來?”羅家老爺子身子踉踉蹌蹌東倒西歪看似步伐凌亂卻詭異的耍出一套醉拳,十一娘看的眼睛忽地一亮! 待羅家小表弟取了劍交到羅家老爺子手上,一出手,劍光閃爍,劍花飛舞,劍氣森森,身影快若閃電,衣袍獵獵作響,眉目間竟流露出凜然之氣,看的一群小家伙拍手叫好! 十一娘的眼睛更亮了! 她正愁自家的身手來路不好跟家人說,有了羅家外公這么好的武功在,她什么不能往外公身上推?! 十一娘烏黑的眸子溜溜轉(zhuǎn),瞅著羅家外公一套劍法下來,一把撲了過去,抱住羅家外公開始撒嬌,“外公,教我教我!” 其余幾個(gè)表哥表弟見狀也一窩蜂的涌了上來,抱住老爺子的腿叫,“我也要學(xué)……” “好!教!都教!”老爺子撫著下巴處的胡須哈哈大笑,不忘將手中的劍舉的高高的,免得不小心傷到孩子們。 羅家老太太笑著搖頭,對(duì)身邊的女兒道,“瞧你爹,又得瑟上了,一喝醉就炫耀……” “娘,我去煮醒酒湯……”羅家二舅媽笑著退去灶房。 一群孩子纏著羅家老爺子再耍一遍,老爺子笑呵呵的真的再耍了一遍,十一娘一眼不眨的看完,拎起一旁的一個(gè)枯枝耍了起來,她在現(xiàn)代學(xué)過十八般兵器,雖然最稱手的是手槍,但刀槍劍棍也不遑多讓! 一通耍下來,她滿頭大汗,卻興奮異常! 一旁的羅家老爺子比她還興奮,待她停手,一把將她抱起來,大笑,“果然流著我羅家人的血!瞧上兩遍便學(xué)去了七成!好!好!” 十一娘抱著羅家老爺子的脖子,瞇眼笑,“外公,你教我!我跟你學(xué)武功……” “你一個(gè)女孩子家家的,練粗了手腳可怎么是好?不學(xué)不學(xué),回頭教你弟弟……”羅家老爺子說到弟弟二字,聲音戛然而止,周圍人聲跟著一頓,半響,羅老爺子摟緊了十一娘,在她耳邊低語,“好,外公教你,你替外公保護(hù)你娘!別讓人欺負(fù)了你娘去……” 十一娘眼眶一熱,余光掃了眼紅著雙眸的羅氏,埋到羅老爺子頸窩處,重重嗯了一聲,“誰也不能欺負(fù)娘!爹也不行!” 羅老爺子抱緊外孫女,哈哈大笑,“好,外公的好外孫女!” ------題外話------ 小棲失信了,頂鍋蓋,親們拍吧~輕點(diǎn)哈,要靠腦瓜子寫存稿捏~ ☆、048 無名怒火 因路程遠(yuǎn),一家人并未多留,用過飯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就起身告了辭。 羅家外婆萬分不舍的將女兒一家送到村口,“在家好好過日子,你婆婆……你多遷就些,總歸是咱們沒理……” 她女兒怎生的這般命苦?沒有兒子傍身,攤上那么一個(gè)婆婆…… 羅家外婆心里止不住的嘆息,抓著女兒的手拍了又拍,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還是羅家外公揮了手,“行了,你再耽擱下去,歸家晚了,沒得那老妖婆起幺蛾子!” 說著,冷眼去剜夏承和。 夏承和尷尬的笑,嘴角咧著,笑容有些苦澀。 羅三舅受不住這氣氛,皺了皺眉,抱著小十二往村外走,“趕緊走,再墨跡,到家就天黑了,更沒熱度,別把孩子凍壞了才是正事兒……” 羅家外婆才松了手,羅家大姨、羅家三姨扶著羅家外婆,對(duì)羅氏道,“有啥事,找人來支應(yīng)一聲……” 羅氏“噯”著,低頭做沙子飛入眼中揉眼睛狀抹了把淚,牽著女兒的手轉(zhuǎn)身。 身后,響起羅家大舅更高的聲音,“二妹,他們夏家要是敢欺負(fù)你,大哥給你撐腰……” “二哥也給你撐腰!”羅家二舅不甘示弱。 羅氏咬了咬唇,吸了淚,露出一抹笑,轉(zhuǎn)身?yè)]手,大聲的應(yīng)著,“噯!大姐、三妹,扶爹娘回家吧,外面冷。大嫂、二嫂,家去吧。” 走出很遠(yuǎn),十一娘還能看到村口站著的一行人,隨著距離拉遠(yuǎn),慢慢形成黑點(diǎn),站在蒼茫的雪色中。 羅氏走一路看一路,眼圈紅了一路。 走過第二個(gè)村子,羅氏攔住了繼續(xù)往前走的羅家三舅,“天晚了,你別往前送了。” 羅家三舅看了看天,將背上的小十二遞給夏承和,“姐夫,我和二姐說兩句話?!?/br> 夏承和應(yīng)著,接了小十二,帶著二娘、三娘往前走,十一娘抓著羅氏的手不松,羅氏摸了摸女兒的頭,問羅家三舅,“三弟,咋了?” “二姐,元娘的事你沒告訴爹娘和大哥大姐他們?” 羅氏摸著十一娘的手一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娘身子不好,這事兒還是不告訴她的好。爹……難得這么高興……你放心,我和你姐夫都商量好了,攢夠錢就去京城接元娘!以后……我們就養(yǎng)著她……” 羅家三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是狠狠踢起腳下一團(tuán)雪,雪順風(fēng)而起揚(yáng)起冷冽的氣息。 “夏二郎那個(gè)畜生,別讓我再瞧見他,見一次我打一次!” 說著,伸手從懷中掏了一個(gè)錢袋出來,塞到羅氏手中,“現(xiàn)在天冷,獵物不出來難打,這是我這幾年攢下的一點(diǎn)銀子,不多,只有二十幾兩,你先拿著!剩下的銀子我來想辦法!” 羅氏一怔,忙將手中的錢袋塞給弟弟,“不行,你眼看要說親了,這銀子還是留著成親……” “我能等,元娘能等嗎?在那富貴人家討生活容易嗎?簽了賣身契,那就是任打任殺的!萬一有個(gè)三長(zhǎng)兩短,咱們要后悔死!”羅家三舅聲色冷厲,不容拒絕的將錢袋重新塞給羅氏,“拿著!等開了春,我去深山里看一看,能遇到一頭大的,元娘的贖身銀子就有著落了!” 羅氏哽咽著噯了聲,眼眶紅通通的,卻笑著,“等元娘回來,讓她給你磕頭。” 羅家三舅眸底水光閃過,驀然轉(zhuǎn)身,聲音略黯啞道:“二姐說的啥話,不磕頭我就不救了?那可是我嫡親的外甥女!得,我家去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不要一個(gè)人進(jìn)山,多找?guī)讉€(gè)人一起去?!绷_氏囑咐弟弟。 羅家三舅卻只抬手揮了揮,并沒回頭,手收回去時(shí)在臉上胡拉了一把。 十一娘默然的看著羅家三舅走遠(yuǎn),緊握住羅氏的手,抬起頭,“娘,咱們一定能把大姐接回來的。” 羅氏含淚笑,“嗯,十一娘說能就一定能?!?/br> 十一娘露出孩子一般的笑,重重點(diǎn)頭。 …… 一家人到九里亭時(shí),天已黑的路上沒有一個(gè)人,若不是有著滿眼的白雪,怕他們連路都看不到。 小十二已在夏承和背上睡著,十一娘被羅氏牽著往前走,只覺身子都不是自己個(gè)的了,實(shí)在是又渴又餓又累又困。 二娘、三娘、八娘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一家人蔫蔫兒的往夏家走,不妨從一個(gè)雪跺后走出來一個(gè)人。 “小燁?”羅氏一眼瞧見挑著燈籠的人,驚訝出聲。 薛燁裹著厚厚的黑色斗篷,燈籠中的蠟燭已燃到底,顯是在這里等了許久,看到羅氏和她身邊的十一娘,眼睛亮亮的,喚,“三嬸子,十一jiejie?!?/br> 羅氏松了十一娘去牽他的手,薛燁縮了一縮,并沒躲開,“這孩子,瞧小手都凍冰了!這大冷的天兒,怎么等在這?” “天黑。”薛燁眨眼。 羅氏笑,“嬸子可不怕天黑,好了,快家去吧,別讓你娘擔(dān)心。” 薛燁看了十一娘一眼,欲言又止,十一娘一點(diǎn)力氣都沒了,看他想開口,生怕他出口就是“學(xué)武”倆字,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什么都不許說。薛燁立刻住了嘴,乖順的朝羅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轉(zhuǎn)頭帶路朝夏家走去。 直將一家人送到門口,才向羅氏和夏承和告了別,轉(zhuǎn)回家去。 羅氏念叨著,“這孩子是個(gè)好的,就是太靦腆……”話聲未落,院子里突然響起老太太炸雷般的聲音,“你們還回來干啥?咋不住娘家算了!一個(gè)個(gè)的都黑了心肝丟了良心……”一邊罵一邊不忘將夏承和手里拎著的回禮奪過來,跺著腳將東西送回正房,然后,叉著腰立在正房門口繼續(xù)罵。 “……也不瞧瞧平日都吃的是誰家的飯?一大清早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回娘家,有本事你別回來!吃你娘家住你娘家,看他們要不要你們……帶了那么多東西回去,屁都沒拿回來,也不嫌丟人!明年你也給我空著手回去……別以為耍橫你就是本事,忤逆婆婆,站著茅坑不拉屎,生來生去都是丫頭片子,我都替你爹娘臊的慌……” “娘!”夏承和嘴角發(fā)苦,想起自家媳婦兒上午還說好好孝敬自家娘的話,只替媳婦兒委屈的不行,不就是沒生兒子,他娘就要可著勁兒的糟蹋他媳婦兒,“我們吃了飯,連話都沒說幾句就往家趕,你又不是不知道五棵松離咱家有多遠(yuǎn)……” 羅氏眸底升起一股無力,重重嘆了一口氣,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拉著女兒開門回了屋。 ☆、049 老太沒臉 老太太瞧著羅氏進(jìn)屋,罵人的聲音又高了幾個(gè)分貝,“……整日不干活只知道耍橫,你以為你了不起啊!回來那么晚,飯都不做就回屋,你想餓死我們啊……” “娘……”夏承和上前幾步還要替自己媳婦說話,被老太太一腳踹到小腿肚上,“礙你啥事兒?給我滾一邊兒去!別以為護(hù)著你媳婦我就怕了!還不讓她滾出來做飯去?!?/br> “這么晚了,咋還沒做飯?大嫂她們呢?”夏承和不敢躲,生生挨了老太太的踹。 老太太吭哧吭哧又踹了幾腳,依舊不解氣,哼了聲,沖著西屋大聲道,“人家是童生娘子,我可不敢使喚!” “娘,你說的啥話?讓那些同窗知道兒子堂堂一個(gè)童生的夫人下廚做飯,兒子還怎么在同窗間立足?以后怎么在官場(chǎng)上說話?”屋內(nèi),響亮的傳出老大夏承平的話,聲音帶著幾分怒色,夏老爺子的聲音跟著響起,“你個(gè)老婆子不罵人就不能活是不是?還不給我閉上你那沒漱口的嘴!” 老太太一蹦三尺高,“誰沒漱口?你才沒漱口!你全家都沒漱口……” 十一娘險(xiǎn)些憋出內(nèi)傷,合著老太太沒把自己當(dāng)夏家人吶! 二房?jī)?nèi),老二夏承安看了眼江氏,“她娘,要不你去做?” “我不去?!苯蠏吡搜圩约夷腥?,撇嘴冷聲,“娘心心念念的可是老三家的,我哪能搶了老三家的功?” 五娘嗤笑,“奶這是逮著誰罵誰,娘一出門保準(zhǔn)能被罵個(gè)狗血淋頭……” 四娘拍了meimei一下,“瞎說啥?娘又沒做錯(cuò)啥!” “奶要罵人啥時(shí)候還需要找個(gè)錯(cuò)處了?嗤……”五娘不屑,甩了四娘的手,將被子裹的更緊些,“不做飯也不燒水,炕都是冷的,凍死人了!” “呸!呸!呸!大過年的說啥死不死的!”江氏瞪了女兒一眼,朝地上吐了三口又合手垂首嘀咕了幾句,“小孩子童言無忌,神仙聽聽就算了,可做不得準(zhǔn)?!?/br> 四娘看了meimei一眼,五娘吐了吐舌頭。 一旁的三郎夏繼善晃著腦袋,“五姐咋能把狗血淋頭用到娘身上?那可是……”還沒說完,便被五娘一巴掌拍到頭上,“你個(gè)書呆子知道啥,好好看你的書吧!” “好好說話,打你弟弟的頭干啥?打不聰明了咋辦!你個(gè)混不吝的……”江氏一指頭戳上五娘的頭,沒好氣道。 五娘撇了撇嘴,往四娘身邊擠了擠,不再做聲。 三郎張了張嘴,看到四姐使過來的眼色,憨厚的笑了笑,沒說話。 江氏嘟囔了幾句,趴在門縫朝外看了幾眼,又狠狠罵了幾句,鞋子一脫,干脆也上了炕,拉著兒子問起學(xué)堂的事兒。 她私下去給學(xué)堂的先生送禮,那先生可把兒子一通夸,她得上點(diǎn)心,說不定她兒子能中個(gè)秀才舉人,給她掙個(gè)誥命呢!到時(shí)候看老大家的和老四家的還怎么在她面前囂張,哼! 三房,八娘將小meimei塞到被窩,氣呼呼道:“奶這是咋了?好端端的發(fā)啥子火?把一家人都罵上了!她以前可從不罵大伯娘的!” 二娘、三娘搖頭,十一娘也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老太太那性子確實(shí)不像是會(huì)罵大伯的,畢竟大伯是個(gè)童生,怎么著,老太太都會(huì)給兒子面子,這次卻是連大伯的賬也不買了,還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娘……”八娘喚羅氏,正要說什么,門突然被敲響,小姑夏芳菲推門而入,面上帶著尷尬的笑,“三嫂。” 羅氏將她拉進(jìn)屋,“外面冷,快進(jìn)來?!?/br> 夏芳菲“噯”了一聲,走到炕邊跺了跺腳,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三嫂,娘……她今兒個(gè)受了姐夫的氣,不是針對(duì)你和幾個(gè)嫂子的,你……別往心里去。” 羅氏眸底掠過驚訝,面上卻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哪會(huì)?娘是啥人我心里清楚,怎么會(huì)跟她計(jì)較……” 這話怎么聽怎么古怪,羅氏沒說完便住了口,夏芳菲也聽出了不對(duì)味,張嘴干干笑了兩聲,神色無奈而自嘲。 好半響,她才咬著牙道,“這事我不說嫂子也會(huì)知道,其實(shí)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