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jié)
三娘與瑤娘對視一眼,齊聲問,“什么?” “研夏被江一從地牢中救出時已奄奄一息,慕家人不知對她用了什么刑罰,她對于地牢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全然不記得,中間有一段斷層空白記憶!也就是說,從我吩咐她進京尋三姐開始到她被江一救回清水,期間的記憶全都……沒了!”十一娘淡聲道。 瑤娘驚呼,“怎么可能?” 十一娘不作聲的看著她。 三娘苦笑,“你的意思是研夏的這里被人動了?”三娘指了指腦子。 十一娘一笑,微微點頭。 記憶里那個溫柔單純眼見家人被欺負(fù)也只敢躲在背后哭泣的三姐是真的成長了,是真的懂的怎么分析問題了。 三娘的臉色越發(fā)不好看,瑤娘也很是詭異的看著二人,“腦、腦子怎么被動?被動了腦子還、還能活嗎?” “古書有記載,言,有一種催眠術(shù)可以致人催眠,讓人陷入清醒與睡眠的臨界點,催眠時暗示所產(chǎn)生的效應(yīng)可以延續(xù)到催眠后的覺醒活動中,也就是說她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卻是在現(xiàn)實,她以為的現(xiàn)實極可能也是現(xiàn)實也是自己在做夢……”十一娘用最通俗的語言與她們解釋何謂催眠,但即使這樣,兩人的眸底也顯出驚恐駭然之色! 瑤娘更是捂住了嘴,“怎、怎么可能有這樣的邪術(shù)?” 十一娘想解釋說催眠術(shù)并不是所謂的邪術(shù),催眠術(shù)是運用暗示等手段讓受術(shù)者進入催眠狀態(tài)并能夠產(chǎn)生神奇效應(yīng),以便達到某種目的的方法。 可這些與不懂的催眠術(shù)為何物的兩人來說,怕是更難以理解。 十一娘索性直白道,“以我的推測,慕家人里應(yīng)該有精通此……邪術(shù)的人,以某種語言暗示了研夏,讓她乖乖的把我身邊的消息悉數(shù)傳遞回了慕家。她那段時間怕就是在被人一直施展催眠術(shù),而暗示的內(nèi)容與我要她去做的事起了沖突,她便干脆直接把那段記憶從她的腦子里抹去了!” 三娘雖也對十一娘口中的催眠術(shù)一知半解,十一娘的最后一句話她卻是聽明白了的,“你的意思是研夏腦子里消失的那一段空白記憶是因為被施展了催眠術(shù)被她自己抹去的?” 十一娘正了神色,點頭。 這也是她第一時間想到研夏有可能中了催眠術(shù)后,沒有動手殺了她而只是送她離開自己身邊去江淮的原因。 畢竟,被催眠不是研夏的本意,她兀自掙扎了一個月,這份情,她是心領(lǐng)的。 只可惜,她對催眠術(shù)并不如小洛精通,不然直接解了研夏的催眠術(shù),免叫研夏遭這份罪,留在自己身邊也是一個助力。 瑤娘又是一聲驚呼,“難怪你這時候要把研夏送走,是不想讓她把消息傳給慕家!” 研夏是貼身伺候她的人,她雖然有很多辦法瞞過她,但想瞞過慕家卻并不是那么輕松的事,與其讓慕家發(fā)現(xiàn)研夏已被發(fā)現(xiàn)而除去研夏,不如她趁早把研夏送到三姨夫身邊,三姨夫雖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以讓慕家覬覦,與研夏而言,卻是極其安全的。 沒有情報可盜,研夏就是以前的研夏! 她得讓顧子洲想辦法打探一下慕家精通催眠術(shù)的人到底是誰? 十一娘朝瑤娘點了點頭,再看向二人,“我與兩位jiejie說起此事的目的是想讓你們也留意一下,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可有舉動與以往不通的,她們或許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卻依然把消息泄漏了出去,還是盡快隔離的好?!?/br> 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皇城的方向一眼,“天氣不好,隨時有可能變天,我們即使幫不上大忙,總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三娘與瑤娘瞬間就明白了十一娘話中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臉色白的異常,三娘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兩日就注意一下……身邊貼身伺候的人?!?/br> 最后幾個字顯是咬著牙說的。 瑤娘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也慎而重之的點了頭,“我身邊的人我也會注意,八娘那邊……” “繪春沒有問題,其他的人想近八姐身邊也難。”十一娘道。 瑤娘嗯了一聲。 三人相坐無言。 半響,三娘素手拍上茶桌,俏顏怒容,“慕家欺人太甚!” 十一娘嘲諷一笑,“慕家卻有這樣的資本?!?/br> 三娘與瑤娘多少知道慕家的起始,聞言,俱是無奈的嘆息。 …… 從盛府出來,十一娘又拐去了八娘那里,八娘正捏著一個紅艷艷的大蘋果逗滿臉口水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是不滿的盯著那蘋果亂轉(zhuǎn)的玨哥兒。 “嘿嘿,可不是我這個當(dāng)娘的不讓你吃,是你自己沒有牙齒咬不動,喏……” 十一娘滿頭黑線的看著八娘居高臨下的把蘋果塞到玨哥兒沒有牙齒的嘴里,玨哥兒啊啊的叫著,雙手抱著蘋果拿嘴啃,八娘要拿走蘋果,他就手腳并用,緊緊抱著不撒手! 八娘笑的前俯后仰,頭上的步搖發(fā)出青叮叮的脆響,一張臉跟躺在小床上的玨哥兒一樣紅撲撲。 繪春臉上不覺浮現(xiàn)一絲尷尬,輕咳了一聲,八娘抬頭瞧見十一娘,摟著肚子笑的更歡,一手還去招呼十一娘,“十一娘,你快來!哎喲,這小子太好玩兒了,要笑死我了……” 十一娘滿頭的黑線蔓延到了臉上。 合著,兒子是生來給她玩兒的? “八姐,你又招惹玨哥兒?” “嗤,他還用我招惹,整日的就是個笑柄,天天不笑上幾場,他就不甘心,跟他爹一個樣……”八娘嘿嘿笑,看著兒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十一娘閉眼,扶了扶額。 小床里,得了大蘋果的玨哥兒手腳并用的將蘋果樓在懷里,一張沒有牙齒的嘴努力的在蘋果上涂著口水,一雙大眼睛還不忘朝十一娘看過去,黑溜溜的骨碌碌的,似怕十一娘跟他搶蘋果一眼,雙手雙腳抱的死死的,不時啊啊的叫上幾聲宣告所有權(quán)。那模樣,怎么看怎么像他們家那混世小魔頭毛哥兒…… 十一娘心底一軟,伸手去摸小家伙粉嫩的臉頰,不成想,那小子一見她伸手,抱著蘋果吭哧吭哧翻了個身,給了十一娘一個后背! 十一娘的手瞬間頓住,呈瞠目狀。 八娘笑的更是提不上氣兒來,“哈哈……你瞧他那小家子氣的模樣,哎喲喲,笑死我算了……” 十一娘無語的看了八娘一眼,“八姐,你是不是經(jīng)常跟他搶東西?” 才會讓小家伙看見她親近就抱著東西逃! 八娘的眼珠轉(zhuǎn)了一圈,就是不看十一娘,“我哪有?明明是我吃他要跟我搶,不能吃還搶……怎么能怪我?” 十一娘氣結(jié)。 “李書文都不管你的?” 八娘嘿嘿笑,“他拿了文房四寶逗玨哥兒,玨哥兒常常被他氣的哇哇大叫……” 很有一種志同道合盟友的意味在里面。 十一娘愕然,合著這夫妻倆都拿兒子來玩兒,還一個比一個人來瘋…… 好吧,那是人家的兒子,人家想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人家爹娘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十一娘憐憫的看了抱著一個蘋果啃的熱火朝天絲毫不知自己被無良爹娘算計的玨哥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抬頭問八娘,“奶娘呢?” 八娘擺手,“被我給辭了。” “怎么?”十一娘蹙眉。 八娘撇嘴道,“那人手腳不干凈!” 十一娘去看繪春,繪春補充道,“奶娘每日的吃食都是老爺?shù)昧舜蠓虻姆愿烙H自擬定的,吃什么吃多少都是有定數(shù)的,那奶娘卻省下一半的飯菜拿回了家,自己的奶水不足,害哥兒好幾天都吃不飽,哭鬧不休。老爺和太太心疼小少爺,查了才知道這回事,本來想著那奶娘也是個有心的,就說讓他們一家都進府當(dāng)差,誰知道她見老爺太太好說話,竟把她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弄進了府,足有十幾口子人,還個個說自己身子弱,只求老爺太太發(fā)慈悲給他們輕省的活計賞口飯吃就成,太太氣恨了,干脆把他們一家子都攆了,自己喂小少爺?!?/br> 十一娘奇怪的看繪春,繪春看了十一娘一眼,“姑娘不是老嫌奴婢說話太少,沒有感情嗎?奴婢跟我們家太太學(xué)了好些日子了……” 十一娘扭頭看了眼八娘,低聲嘟囔了一句,“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死丫頭,你嘰里咕嚕編排我什么……”八娘叫著撲過來,一把將十一娘壓到了臨窗的美人榻上,去撓她的咯吱窩,“看你還敢不敢?敢不敢……” 十一娘哎喲哎喲的叫著,一邊求饒,“好jiejie,我再不敢了……” 姐妹笑鬧,小床里配合著發(fā)出啊啊的叫聲,繪春抿著唇低頭笑。 日光斜進來,滿地金黃,一屋子的熱鬧溫馨…… 玩鬧半響,十一娘在八娘那用了晚飯,喊繪春出來送她,路上小聲將研夏的事說了,叮囑繪春,“八娘心直,藏不住事,你幫她多留心一些,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及時跟我說,我來找李書文商量?!?/br> 繪春點頭,“好。” 十一娘笑了笑,嗯了一聲。 繪春又道,“姑娘身邊豈不是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要不要奴婢踅摸兩個伶俐的給姑娘使喚……” “不用了,現(xiàn)在正是是非多的時候,身邊沒人我反而更能放開手腳?!笔荒镄Φ?,隨即又鄭重道,“八姐這里就交給你了。” 繪春神情嚴(yán)肅,“姑娘放心,奴婢曉得輕重?!?/br> 十一娘頷首。 回到將軍府,十一娘就提筆寫了信,令風(fēng)月門的人送去給顧子洲。 …… 五月中旬,邊關(guān)押解的犯人,北周大將呼延魯與呼延廷父子抵達京城,由慎刑司收壓在慎刑司的天牢。 當(dāng)日,就有三波人想見呼延父子二人。 兩波明路,是三皇子與六皇子的人。 一波暗路,是慕家的人。 卻誰也沒有見到呼延魯與呼延廷父子二人。 第二日,順平帝在大殿之上說了此事,三皇子與六皇子鬧了個沒臉。 慕家老爺子神色莫測,慕家二老爺與慕家三老爺面面相覷,慕家三老爺?shù)?,“大哥,你說順平帝這是想干什么?玩我們呢?” “他,可不是當(dāng)年那個跟在我們屁股后面追著叫哥哥的奶娃子了!”慕家老爺子聲音平淡,沒有半分波瀾,一雙眸子更是平靜的看著高高在上的慕家列祖牌位,吩咐慕家二老爺與慕家三老爺,“傳令下去,誰也不許輕舉妄動,既已打草驚蛇,且先看看這蛇預(yù)備如何?” 慕家二老爺與慕家三老爺對視一眼,慕家二老爺開口道,“可是大哥……” 慕家老爺子閉上了眼,手指輕輕敲著太師椅的把手,淡聲道,“沒有什么可是,聽我的就是了?!?/br> 慕家二老爺閉上了嘴,朝慕家三老爺搖了搖頭,兩人都蹙起了眉頭,看向閉著眼的慕家老爺子。 三皇子一臉陰狠的瞪著出主意的謀士,聲音更是陰狠,“人都沒有見到,還惹的一身sao!你出的什么爛主意?!” 那謀士瑟縮一下,不敢出聲,求救似的去看房謀士。 三皇子又是一記狠眼瞪過去。 半響,喘著粗氣看房謀士,聲音自輕柔許多,“先生,您看如今該如何?” 房謀士垂著眸子,似未聽到三皇子的話,三皇子眉頭緊蹙,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才見房謀士抬眸看了他一眼,嘆著氣道,“為今之計,唯有以靜制動!” “以靜制動?”三皇子咀嚼著這四個字,眉間的緊蹙越發(fā)明顯,“眼下咱們顯然是招了父皇的憤怒,私下去見他國大將已是不妥,偏這個人還跟夙扶雨牽扯到通敵叛國一事上,夙扶雨又是我們的人,那呼延魯又是……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再不動作難免……” “三皇子稍安勿躁。呼延魯不會自曝其短,夙扶雨又已是板上之魚rou,怕什么?”房謀士抬了手,往下壓了壓,三皇子沉了氣,坐回主位,看房謀士,“先生有什么高見?” “這件事是小人的錯,早該攔住三皇子,卻又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卻不想弄巧成拙……”房謀士在房間內(nèi)踱步,邊走邊說,“從皇上的反應(yīng)不難看出,他對三皇子與六皇子是一樣的,既沒有大聲喧嘩吵罵,也沒有低調(diào)處理,卻是當(dāng)著文武百官給三皇子與六皇子臉色瞧,也恰恰說明一點……” 房謀士頓住腳步,看向三皇子,“在皇上心里,三皇子與六皇子的地位是平等的……” 三皇子一喜。 卻聽房謀士接下來說道,“這種平等怕也意味著,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人選不在六皇子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