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直到兩人提著裙擺要上舟的時候,寶琢突然發(fā)現(xiàn)舟壁上一根穗子的流蘇鉤在那兒,才想到這小舟恐怕是有主的。 小樓見了問:“這怎么好?” 寶琢想想,摘下裙邊一只小鈴鐺串進(jìn)荷葉里作風(fēng)鈴,掛到了舟頭懸燈的地方,彎眉一笑。 “荷下聽風(fēng),就當(dāng)是給他的船租了。” * 這天寶琢的嗓音完全恢復(fù)了,和早前相差無幾,小樓笑道:“這下娘子書使的位置便穩(wěn)坐了,可見早些天那些采女御女送禮討好沒錯,偏娘子不許咱們都收了,可惜了機(jī)會。” 寶琢和她眨眨眼:“也不是都沒收呀,前兒不是還收了一對兒魚嗎?屬你吃得最歡?!?/br> 小樓的臉爆紅,嘟囔:“什么啊,那個怎么能算,也不知道是誰栓那兒的……” 魚栓那兒就罷了,娘子也不害臊,愣說這是有緣人聽了她的故事給她的,竟還真的帶回來烹了!不過那魚rou確實是鮮美…… “愛財可不是好事?!鄙睫北е淮脖√簛?,聽見便笑說,“何況都收了,那頭的豈不忌憚你有結(jié)黨營私的嫌疑?!?/br> “那頭,是說誰?” “麗淑妃,她沒有皇后的稱號,卻捏著皇后權(quán)柄。眼下無后,便有許多御妻是給她請安的。能給她請安這一事,在這后宮里,不知多少女人視為殊榮呢?!痹捠沁@么說,山薇的表情卻有些奇怪,才剛提起麗淑妃之前,似還有一個名字被含在了口中。 寶琢忽而警覺,結(jié)黨營私多用在朝堂上才是吧。是了,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是烏戎族派來的細(xì)作美人。 那頭……或許指的還有皇帝? 一方面皇帝不可能真正信任她,另一方面大公主也不可能放過她這枚棋子。雖她現(xiàn)在成了小公主,但只看大公主那頤指氣使的模樣,等她真正能近皇帝的身時,恐怕依舊少不了去做那些所謂竊取情報的任務(wù)。 這般想著,她又看了山薇一眼,對方似有所覺的與她對視,隨之撇開了頭。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剛想著接近皇帝的機(jī)會,這邊皇帝就又叫了人來傳她。才收拾好的暖烘烘的被窩不能躺是讓人沮喪,但能看見那些秘史,她還是很興奮的。 寶琢覺得皇帝還挺有毒品的潛質(zhì),近不得,離不了。 除了第一次去時過于匆忙,之后都有整衣、凈手、漱茶的前置步驟,這一套流程她都熟悉了,很快就進(jìn)了內(nèi)室。 誰知今日她從案上拿起書一翻,險些笑噴出來。 《品香鑒》? 要命,禁欲系的皇帝陛下居然看艷書! 而且……還要她讀? 寶琢沒羞沒臊慣了,自覺地抱著書坐在她的“御用寶座”上,從《序》章開始念。起初聽不出什么不對,但漸漸的什么“吳絳仙秀色可餐”,什么“趙合德寒泉浸玉”一一出自她口,再入得皇帝耳。 榻上的皇帝正坐起來,蹙著眉,目光如炬直視著她,“這都讀得什么!” “《品香鑒》呀,難道不是陛下放在桌案上的嗎?”她坦然又無辜地回問。 “胡說——”皇帝才要斥她,見她目光里露出好奇來,忽而意識到什么,眉頭皺得更緊了。 “罷了,是朕放的?!?/br> 話雖如此,但皇帝的臉色著實不好看,他在床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最后還是沉默地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栗子:(好奇)陛下,品香鑒真的是你放的? 陛下:…… 陛下2號:……啊哈哈(左顧右盼) 寶琢:→_→不許學(xué)我! 西鈅堇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1231 22:54:43 云銥離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00:08:31 茴笙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01:16:22 隨緣落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11:57:37 盤中餐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12:26:48 云銥離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13:01:20 云銥離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13:02:22 阿玖要的蕭景琰到貨了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101 23:31:29 謝謝阿堇、云云、落落、阿玖,還有盤盤?中中?餐餐?123456?哈哈哈哈叫盤盤好可愛,感覺像月亮。都大mua一口~ ☆、6|春天里的夢 白晝漸長,風(fēng)也吹得暖了,桃李含苞,櫻桃花開,空氣里濕濕潤潤的含著水汽,雨水將至。 這一天下起綿綿細(xì)雨,天幕低垂,遙望去云是陰沉沉的。 寶琢素來喜歡雨天,在家里聽外面雨打竹葉,行人匆匆,自己悠閑地泡一杯紅茶,最舒適不過。但這天她的預(yù)感卻不太好,右眼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小樓且還安慰她多心,到了下午,云消雨散了,那邊卻有個面目清秀的小內(nèi)侍跑到梔蘭閣,神色很緊張,搓了搓衣角才敢說:“德公公得了陛下口令,叫你家娘子往后不必去了?!?/br> “不必去哪兒?”小樓還懵著,特意問明白了,“你確定這話是和我家娘子烏美人說的?” “近來選成書使的除了烏美人還能有誰,你——你叫烏美人自己想想哪兒錯了罷,反正陛下是說往后不用她過去了?!?/br> 小內(nèi)侍自覺這活接的晦氣,得不了賞不說還要落一身埋怨,等對方明白意思了,立刻反身跑走了。 小樓在后面“哎哎”叫他不住,只能滿頭霧水地進(jìn)了里間,把那番話和寶琢重說一遍,寶琢也是摸不著頭腦。 山薇亦在旁邊替寶琢磨墨,聽了這滿耳朵,頓時擱下了墨條,“娘子可是上回去時,有什么失禮之處叫陛下不喜了?” “要說失禮,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還更失禮些?!睂氉镣辛巳?,一陣苦思冥想,“難道是……不會吧,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娘子想到了什么?” 寶琢想不得法,就將那次關(guān)于艷書的事都告訴了兩人。在這方面,她并不會藏著掖著自己琢磨,畢竟比不過土生土長的人,倒不如知人善任的好。 但還沒等山薇認(rèn)真找出解決的辦法,寶琢發(fā)現(xiàn)一覺醒來,嗓子竟又啞了! 比風(fēng)寒那一回還要糟糕,像嗆了辣椒一樣,說話都要流淚。 固然梔蘭閣的人都急了,但卻幫不上什么忙。還是寶琢走到外間去清一清耳朵的時候,聽到了宮婢私底下的一番話。 “誒,你怎么想的,敢給娘子下刀草。這刀草性烈無味,少許可以治畏寒之癥,但如果吃多了,可是像刀割喉嚨一樣疼。娘子不曾虧待你,你竟下得去這個手?” “這有什么,我背后可是有崔美人撐腰的?!?/br> “不都是正四品嗎,你何苦……” “哪里是一樣的正四品,你當(dāng)烏美人真的得寵嗎?我告訴你,崔美人那才是真得寵……”她扒拉扒拉說了許多,越說底氣越足,“現(xiàn)在你可知了?更何況我們是大玄子民,何苦給那烏戎婢賣命,你不如學(xué)學(xué)我,討好了崔美人就什么都有了?!?/br> “可娘子終歸是娘子,咱們做奴婢的安分守己就是了?!?/br> “只看這次崔美人出手,你家娘子好容易低聲下氣求來的書使一職,可不就沒了。且瞧著罷,那烏戎婢落到崔美人手里,再出不了頭了!” 聽到這,寶琢還沒說什么,站在她旁邊的山薇目中冷光一閃。 “娘子恕罪?!彼順O端正的行了個禮,復(fù)繞過樹枝走到那兩人跟前,聽得那里響起一聲驚呼與告饒。 隨之不久,傳出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 山薇再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寶琢在枝椏間挑來挑去,一副拿捏不定的樣子。 她不由得出聲,“娘子……?” 這時聽得清脆地一折,“啪”地聲,隨即花葉都被粗魯?shù)財]了下來,寶琢掂了掂手感,冷笑道:“都被人欺負(fù)到家門口了,打她有什么用,走,跟我去找崔皎!” 什么? 山薇被她的舉動驚在了原地,過了須臾,才終于驚醒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寶琢本就不習(xí)慣古代那種一步一挪的走法,這會兒走得腳下帶風(fēng),山薇怎么也追不上。 “娘子——”一向沉穩(wěn)持重的山薇終于急變了臉色。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這也太過了! 好不容易等她喘得近乎斷了氣,人也追上了——卻已經(jīng)到了崔皎的湘水閣門口。閣子外清清靜靜的沒人,寶琢敲了敲門。 里面門一拉,崔美人那張精心打扮過的臉立刻露了出來,她喜笑顏開,嬌甜喊了一聲兒:“陛下……” “哼。”寶琢拿出拿唐刀的架勢,雙手握住枝條,一上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了下去! “陛什么下,叫你天天想男人!叫你天天想男人!叫你天天不做好事!叫你作惡叫你作惡叫你作惡——” 那一下氣勢十足,之后就是沒章法地橫劈側(cè)砍,連捅帶刺! 崔美人連連發(fā)出驚叫,雙手揮舞著大袖去擋臉,驚恐地喊:“烏石蘭寶琢你瘋了!你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你這個外邦蠻夷,啊——你們快拉住她,好疼——” 這時候?qū)氉恋念^腦竟很清醒,一邊打一邊告訴她:“我們同為正四品美人,我打你怎么了,我以下犯上了?我欺老欺幼了?崔皎我告訴你,我還就打你了!” “小樹不修還不直溜了!不打你你還以為做壞事沒報應(yīng)呢,慣得你!” 她嗓音嘶啞,打起人來雷厲風(fēng)行,如鬼魅一般。 “陛下——陛下救我——”崔皎捂著臉痛哭。 原先她開門時宮人都以為是皇帝要來,忙著掃榻侯茶去了,哪知道沒多會聽見自家娘子的慘叫聲,等連忙趕出來,已經(jīng)讓寶琢連連得手一頓好打! 幾個宮人忙一窩擁上去,不敢對寶琢做什么,只把兩個人扯開來就罷了。 崔皎這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得臉色青白,干脆撒潑,“烏石蘭寶琢,你好——你好得很——你們扯什么扯,叫她打!叫她把我打死了!看她怎么和陛下交代!” 寶琢眉宇間透著硬氣果敢的神色,丟下句,“不用你cao心,我這就去和陛下請罪!” 說著,一把扔了樹枝,把墻邊看愣了的山薇一同帶走了。 * 在雨后的干闌亭雙目朝外,遙看天高水長,湖面泛起一陣波光粼粼。 亭外站著個內(nèi)侍公公,面白無須,臉蛋身材都胖得富貴,一雙耳朵比旁人都大,笑呵呵的樣子宛若彌勒佛,不是德碌又能是誰? 他攔住了寶琢不讓進(jìn),還是那張雷打不動的笑臉,“烏美人您就回去罷,陛下不應(yīng),奴婢可不能放你進(jìn)去,這是掉腦袋的事!” 寶琢也同他笑呵呵的,“那德公公,您倒是替我進(jìn)去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