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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獨家鑒寶師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她走了過去:“嗨?!?/br>
    “別吵,魚都被吵跑了!”小澤還嫌棄她。

    “明天公司放假,你跟我去古玩市場。撿漏。”她坐在他身邊,看石子在水面上劃過一道道無聊至極的痕跡。什么魚都沒有。

    “幾點?”小澤頭也不回地盯著水面。

    “四點起?!彼呀?jīng)打聽清楚了。奉天的古玩市場,是四點開門的。去的晚了。什么好東西都被別人撿漏走了:“不許賴床!”

    “哦。”小澤表現(xiàn)出十分不感興趣的樣子。

    但是隔日清晨,三點半不到。小澤就把她搖醒了:“起來啦,大懶豬?!眿尩摹Ul是大懶豬。只不過,奉天的冬天太冷了。窩在被窩里,十分有安全感。好不容易,她克服了被窩依賴癥。喊了一輛出租車,去往城市的另一頭。

    “jiejie,真的可以撿漏嗎?”小澤的眼睛,在將明不明的黑夜里。十分惹眼。她牽著他的手,過了斑馬線:“我哪知道?!?/br>
    “切——”

    她哼了一聲:“切也沒用。這里又不是……”又不是民國時候的奉天沈陽。民國那會兒,她走遍了全國的古玩街,撿漏不少。但是時間,畢竟過去了七十多年了。古董市場,什么個情況。實在不曉得。這不。帶著小徒弟出來歷練了。

    另外,她還有一個目的:看看“天眼”還有用不。

    她先帶小澤進了一家赫赫有名的古玩店。東西的標(biāo)價,都是百萬起步。一眼望過去,她就明白這家店是實至名歸的厲害了。座椅都是海南黃花梨的。這種真品云集的地方,一般“寶光”很旺盛。于是,她試著開天眼。深呼吸……

    很遺憾。沒成功。沈悅嘆了一口氣:我就說吧,天眼這玩意不靠譜!

    人吶!靠手藝吃飯吧!

    小澤拉了拉她的袖子:“jiejie,你眼睛別瞪的這么大,像個吊死鬼?!?/br>
    她賞了他一個爆栗:“小孩子,別亂用詞匯!”

    ☆、第007章 兇光

    畢竟眼界小,走在大馬路上,小澤東張西望的。碰到啥認(rèn)識的,都要跟她炫耀一番:“jiejie,那個是不是書上說的水盂?”

    “jiejie,那個,前幾天我看過!是西周饕餮紋的青銅簋!”

    沈悅倒,真是西周的。那敢拿出來公然販賣?!夏商周三代文物買賣是違法的好不!

    又路過一家玉石店。小澤盯住一串蜜蠟項鏈,不肯走了。他賊兮兮對她道:“jiejie,我要看看這是不是真的?!闭f完,就放開她的手。走了過去,一分鐘之后回來了:“jiejie。真的東西。每一顆蜜蠟上面都有開片?!?/br>
    沈悅看了下標(biāo)價:一萬元。如果是真的,那太值了。

    于是她也過來看了看。店主很熱情地推銷:“這位小姐,這是慈禧太后用過的蜜蠟朝珠!”

    蜜蠟上,開片的確都有。而且很自然。沈悅又悄悄用指甲磕了一點,趁著店主不注意的時候,放在舌頭上一舔。然后,笑了笑:“回頭再來看。”就拉住小澤走了。等到無人的地方,才告訴他:“東西是假的。現(xiàn)代樹脂仿品。”

    “什么?!”小澤驚了:“你怎么看出來的?!”

    她拍了拍手:“jiejie我不光要看,也要嘗。教你一個辦法看蜜蠟。真的蜜蠟,是淡淡松香味道的。假的蜜蠟,你舔一口就明白了。有一股辣味?!庇峙牧伺乃念^:“小子,別讀了幾本書,就把自己當(dāng)個佛了?!?/br>
    接著。他們?nèi)チ颂沾梢粭l街。沈悅挨個挨個看過去,都搖了搖頭。

    果然,現(xiàn)代難以撿漏啊。東西,基本是假的。偶爾真品,都是殘缺的。小攤販們坐地起價,還死高死高的。但是呢,瓷器收藏,有一句俗話:瓷器一破,不值半個。瓷器起毛,不值分毫。她要撿漏,也只撿有潛力價值的完品。

    如此這般。逛了一個早上,還是沒見到真的。

    小澤叫了起來:“我餓了!”

    她就帶著小孩,先去下兩碗面條。這家面館,正對著對面的舊貨市場。來來往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小攤販們,正在挑著扁擔(dān)換班。因為地價貴,這些倒賣古董的,都是三班倒。早上一班人,下午一班人。晚上,另一班人。

    小澤吃著腰花拌面,她吃的是清水寡面。心思在外面。

    忽然,一個老人挑著一籮筐的瓷器路過。她看到一只大漆盒擺在籮筐正中間,那品相,那包漿。一下子動了心,于是丟下筷子和小澤:“在這里等我。jiejie去去就來?!绷嗌习妥妨松先?。等老人擺攤之后,她就摸了上去。

    沈悅先假裝看其余的東西,然后轉(zhuǎn)到了這一只漆盒上:是一件脫胎朱漆菊瓣形捧盒。內(nèi)外通體髹朱漆,漆面潤亮,歷久如新。這么講究的工藝,看樣子,可能是乾隆朝向蘇州漆作定制的御用之物。只可惜了,保存的不太好。

    她看了又看,覺得“大概錯不了”了。斟酌了下,又想拿起來看一下。哪知道手指剛觸碰到,頓時,周身如入冰窟一般寒冷——明明日光底下,她卻聽到了淅淅瀝瀝下雨的聲音。一個腳步聲響起。近在耳邊,眼前一晃。似乎出現(xiàn)一個上下兩層的小洋樓。樓下的地面上,好像有什么臟臟的東西。那是……一枚血腳???!

    沈悅嚇了一跳,立即縮回了手。頓時,腳步聲,小洋樓。都消失了。周圍是叫賣的人群。指尖還麻麻的,酸酸的。奇怪?這是……

    沈悅立即嘗試打開靈眼,這一回她成功了??吹揭粓F漆黑籠罩在這漆盒上。

    錯不了,這一團黑氣,是古董的“兇氣?!边@是與“寶氣”相對應(yīng)的一種氣息。代表東西不是不“對”。而是東西不“正”。兇氣比寶氣要強烈許多。而他們沈家的人,基本是天生能感應(yīng)兇氣。寶氣還需要后天培養(yǎng),才能感應(yīng)得到。

    換種說話,東西有鬼。來路邪門。俗稱“骨董”。

    而她的“寶眼”能力,沒有丟失。只是退化許多,只能感覺到兇氣了。

    沈悅站了起來,看看老人家,一派氣定神閑。不知道怎么說好。這東西,非但不能買賣?;钊藥г谏磉吘昧?,要么劇減壽命。要么就有血光之災(zāi)。總之,銷毀掉才是正經(jīng)。所以,試著開口道:“老人家,這捧盒,是從哪里收過來的?”

    “鄉(xiāng)下收過來的。那家人絕戶了。親戚就把東西全變賣了?!?/br>
    “叫什么名字?”

    “姓沈。叫什么,就不記得了?!崩先思以野稍野勺欤骸靶」媚?,你到底買不買?”

    她還在猶豫著,這時候又有其余人聚了上來。都有意買這個捧盒。老人家一看有戲,開始“拍賣”。一下子,把價格炒到了四五萬。沈悅看看周圍嘈雜的人聲,握緊了拳頭:“不行,你們不能買這個捧盒?!?/br>
    話應(yīng)剛落。人群中傳來一聲:“十萬?!?/br>
    頓時,其余的聲音都小了下去。老人喜得合不攏嘴:“這位先生,十萬,十萬!成交!”

    出價的人,是一個戴著墨鏡的青年男子,高個子,寸短發(fā)。大拇指和食指中間,夾著香煙。他淡淡一揮,把煙頭扔了出去。就要拿錢包,付款。沈悅這時候,實在不能不開口了?;蛟S人家會以為她是瘋子,但她至少得對得住良心——

    “等一下。這位先生,東西不對。不能買?!?/br>
    老人家一聽就急了。急了就口無遮攔了:“我都快入土的人了,擺攤賺點棺材錢,你這個臭丫頭,還斷人財路?!趁早滾回家去!”

    她很冷靜道:“你之前說,東西是從絕戶人家里頭收過來的?那家人怎么絕戶的?”

    老人一下子啞口無言。周圍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青年男子,還是付了十萬塊:“東西我要了?!比缓?,男子自己拿過捧盒就走了。沈悅也跟上了此人。她十分耐心地勸道:“這位先生,東西真的挺邪門。這是絕戶人家出來的。還是不要買比較好……”

    男子停下腳步。笑了一聲,摘下墨鏡。一瞬間,沈悅認(rèn)出他了:“你是……”那天,戴董事長用折腰杯款待的那個黑衣男子!叫,蕭什么來著……男子倒是自己先介紹了:“我叫蕭牧。小姑娘,我們還真是有緣?!?/br>
    她有點懵:“我叫林悅。”

    “那,林小姐。你覺得,該怎么處理這漆盒,比較好?”他饒有趣味地問道。

    她想了想,只能道:“這種兇器,可以尋找一處寺廟。埋入寺廟的門板底下三年。三年之后,如果兇氣不除。只能銷毀掉?!?/br>
    “多謝指教了?!彼讼卤恚骸坝芯壴贂?。到時候請你喝一杯?!?/br>
    不。她的目的不是喝一杯。站在原地發(fā)了一會兒呆。說起來也怪,她覺得這個蕭牧。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次。不是戴培招待的那一次……忽然想起小澤還在面店。再趕回去的時候。只見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人家店門口。

    看到她回來的。鼻子出氣:“哼!jiejie,你騙我!”

    “來,jiejie帶你去吃肯德基?!?/br>
    小澤表示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為雞所動。但是腿腳不聽使喚,還是跟著她去了。

    但是舊貨市場撿漏,鎩羽而歸。

    沈悅通過這一次實際體驗,明白了不少。比如,現(xiàn)在市場上的“好東西”基本絕跡。想要遇到,幾率等于中大獎。而拍賣行,古董販子,形成了一條產(chǎn)業(yè)鏈。掌握了整個市場的運行。而與之相對的,造假的技術(shù),越來越高。

    之前在曙光拍賣行的時候,她已經(jīng)深深感覺到:汝窯,哥窯,鈞窯的仿造已經(jīng)出神入化。因為這些北宋窯口的瓷器,制作流程簡單,原材料便宜易得。工藝也已經(jīng)全方面破解。造假起來,比較得心應(yīng)手。明代青花,斗彩次之。有了彩色,釉料就要下功夫。而清代瓷器的造假,反而不是太多。原因:造假的成本太高。賣不出去就拉倒。

    所以,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形容現(xiàn)在的古玩市場,十分恰當(dāng)。

    有的時候,沈悅還會想到——那個買走了捧盒的蕭牧。他后來有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處理那個骨董呢?真是好笑,人家不過匆匆過客。她居然惦記了起來。憑什么?憑他給自己敬了一杯茶嗎?將來敬茶的人,會多了去了。

    實在放心不下,她就找到戴培,問了下那個姓蕭的。

    “蕭牧?蕭牧你都不知道?”戴培放下了報表。反而問她。

    “不知道。”她很老實。

    “蕭牧,古書畫收藏家?!?/br>
    短短收藏家三個字。包含的信息太多了:首先,什么人才能稱之為“收藏家?”第一,具有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簡單來說,有閑錢玩收藏。第二,具備一定專業(yè)經(jīng)驗。收藏家,不是那種土豪暴發(fā)戶,幾百萬買個假的古董,還沾沾自喜。而是能夠以小博大,認(rèn)識到古董本身的經(jīng)濟價值,人文價值的專業(yè)人士。第三,擁有達到相當(dāng)收藏規(guī)模的收藏品。這一點最難,一個收藏家。必須藏有一件成名的珍品。數(shù)件不錯的收藏品。

    大概以為她不信。戴培解釋道:“蕭牧在兩年前的io,也就是東京中央拍賣會上。用四千六百萬人民幣,買下了明代畫家仇英的《松下人物圖》。除此之外,他還有數(shù)件齊白石,張大千,蘇曼殊等大畫家的真品?!?/br>
    “哦?!迸1频娜宋?。沈悅表示很淡定。

    ☆、第008章 書畫

    “對了,今天送來的那一張于右任的草書水墨紙本,你感覺怎么樣?”談完了蕭牧。戴培談起了業(yè)務(wù)。他想聽聽她的見解。

    這難不倒她,自打來到曙光行之后。她也潛心研究過近代名人書畫:“現(xiàn)在市場上,于右任中期的草書行情是10萬一平方尺。那一張,看落款年份,應(yīng)該是于老先生離開大陸,滯留臺灣以后的作品。估價在100萬左右?!?/br>
    “會不會是假的?”

    這個,她還是有信心的。之前參謀了許多于右任的作品。畫風(fēng)題材,款識印章。都是如出一轍:“是于右任的真品。”

    “嗯?!贝髋嘤帜贸鎏K富比今年秋拍的圖冊,翻到書畫專欄。指了指:“這兩幅齊白石的水墨畫,你覺得哪一副比較好?”

    她比對了一下,有了答案:“一般看畫的價值,先看畫的景象。第一等是山水畫。結(jié)構(gòu)意境,布局設(shè)色,山水畫最見筆力,也最能代表一個畫家的成就。第二等是人物畫,形態(tài)面貌。動作神情。也相當(dāng)見真功夫。第三等是花鳥竹石畫。小物什,只可把玩。最次等的是走獸蟲魚這些玩物,自古以來不入流。自然而然,價格也低?!?/br>
    戴培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沈悅又道:“再看畫的幅式。立幅高于橫幅。然后是質(zhì)地:紙本高于絹本,綾本。所以,齊白石的《貝葉草蟲》橫幅絹本的物件雖大,比不上《洞庭君山圖》立幅紙本來得好。價格上,當(dāng)然也是《洞庭君山圖》略勝一籌。估價應(yīng)該不下三百萬?!?/br>
    “蕭牧也是這么說的?!贝髋嘈α诵Γ骸捌刚埬悖磥砦覜]花冤枉錢?!?/br>
    “蕭先生也這樣說?”

    “對。他不肯來我這里當(dāng)鑒定師,我就請他掛名個顧問?!贝髋嗪攘撕炔?。又道:“咱們拍賣行小。比不過杜氏拍賣這樣的大頭,但也要講究講究。這一次秋拍,就主打那一副于右任的草書。介紹詞你來寫。務(wù)必要寫的吸引人。”

    “是?!彼I(lǐng)了任務(wù),回到辦公室就開始奮筆疾書。寫了一下午,手都酸了。又把稿子給了顏洛,讓她輸入電腦。顏洛一看到稿子,就叫了起來:“臥槽!沈悅!你這字,這字!天吶!我從沒見過有人寫字這么好看!”

    沈悅笑了笑,略微得意。畢竟?fàn)敔斏驁蚴欠钐鞌?shù)一數(shù)二的書畫名家。自打記事開始,她手下的一橫一撇,都被爺爺提拔過?,F(xiàn)在,日子窮了。窮也要有窮人的講究。顏洛也真是熱情,拿著她的字,跑出去炫耀。外面一片嘖嘖聲。

    她則收拾了下包,打算回家了。走出了公司,卻不知什么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雪。

    這可糟了。青菜要漲價了。沈悅正在懊悔,沒多買點屯在家中。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喂!”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的街頭,站著一個精致的小少年。

    小澤撐著傘過來的,手中還拿著一把傘:“給你的。出門居然不帶傘!”

    沈悅接過傘,略感動。小澤出息了,知道體貼人了。

    “呦。你的小情人啊?”坐柜臺的張晶,不屑地瞥了過來:“長得還蠻好看的,怎么眼瞎看上了你?!?/br>
    “誰,誰是她小情人?!”小澤臉上掛起兩抹可疑的紅暈。放下傘就跑了。頭也不回。

    張晶得意地笑道:“小情人害羞了?。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