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硬生生受了她這一下。

    他按著夏苒后腦勺，嘴唇碰著她耳廓，說：“咬，你咬，我特么是為了誰不要臉，你和杜希聲沒分干凈就和我上`床，你特么就要臉了？”

    夏苒一怔，松了口，目光筆直地看著他襯衫紐扣。

    林晗拿虎口扼住她下巴，輕輕一抬，和她面對面看著：“你這個小王八蛋，就沒什么想和我解釋的，你和希聲到底離沒離，你們倆是不是還在一塊？”

    她臉小，林晗用手一扼，嚴(yán)絲合縫地扣上去。她嘴唇被吮的豐潤瀅亮，紅得像是要滴血，此刻被迫微微張著，看得人心里一陣癢兮兮的。

    夏苒按下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一臉挑釁地說：“向你解釋？林哈哈，你是我的誰啊，我為什么要向你解釋？”

    針尖對麥芒，對彼此太過了解的一點(diǎn)壞處就是，吵架的時候永遠(yuǎn)能戳中對方最痛的那個點(diǎn)。

    馬代島上的種種更像是一場夢，寂寞孤島上，讓他們暫時忘了彼此性格中倔。強(qiáng)而剛硬的一部分，一旦放棄寒暄和偽裝，立馬刀刃撞著刀刃，直擦出火星冒出血。

    夏苒嘴硬，林晗也不甘示弱，此刻冷笑著：“為什么要解釋？夏苒，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沒你想的那么不堪，我可不屑于碰結(jié)著婚的女人?！?/br>
    夏苒反唇相譏：“看不出你還挺有原則的?！?/br>
    林晗道：“不多，但有。”

    夏苒一嗤：“那我這個你不屑碰的女人現(xiàn)在能走了嗎？”

    林晗恨得牙癢癢，她一把撥開了，繞著走出門。

    ☆、chapter 15

    門被狠狠甩上。

    下一秒，一只手包住門緣，將門又開了下來。

    林晗以為夏苒那女人又折了回來，不耐煩地吼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門口一身孔雀藍(lán)呢大衣的中年女人愣了愣，下意識地往后頭一退，左顧右盼：“這不是女廁所嗎？”

    林晗咬著牙狠狠一拍額頭，說：“對，是女廁所，你有需要啊？趕緊進(jìn)來吧，到底是五星級的廁所，空間挺大，馬桶也干凈?！?/br>
    女人往后退，林晗貼著門縫鉆出來，走了沒兩步，聽到后頭人說：“長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變態(tài)?！?/br>
    林晗當(dāng)聽笑話，樂了一樂，走出去。

    回到酒席，夏苒已經(jīng)坐了下來。

    眾人見林晗姍姍而來，又找到了調(diào)侃的由頭，紛紛說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剛剛萎哥和嫂子告白那么精彩的一段都錯過了。林哈哈，你不是趁這時間順帶泡了個妞當(dāng)今晚夜宵了吧?！?/br>
    林晗嗤之以鼻：“哥幾個也太瞧得起我了，剛一踏上回國路就犯了太歲，早不想泡妞的那些事了?！?/br>
    大家好奇：“快分享分享，讓我們聽了樂一樂?！?/br>
    “去你們的！”林晗笑罵：“還不就是感情不順唄。”

    “林大公子不是號稱千人斬嗎，還能感情不順？”

    林晗冷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遇上個技高一籌的，勾勾手指讓你以為有機(jī)可乘，能有深一步發(fā)展了。哪曉得把人剛掉上鉤，還沒溫存多久呢，就一拍屁股就把你踹得老遠(yuǎn)。”

    “這可真是受了傷了……剛剛?cè)ツ敲淳?，不會是觸景傷情，在廁所里偷偷摸摸哭來著吧?！?/br>
    林晗說：“不至于，就是遇到那狐貍精了唄?！?/br>
    一雙雙耳朵都豎起來，有人拍手：“精彩，精彩，然后呢？”

    林晗一眨眼睛，余光飛到一邊夏苒身上，說：“沒什么然后，和她打了一架，誰也沒占誰便宜，下次見面了指不定還得掐?！?/br>
    林晗說話虛虛實(shí)實(shí)慣了，大家都不當(dāng)真，當(dāng)做飯中的一道甜點(diǎn)，應(yīng)景的笑起來。

    正上魚翅，杜希聲給夏苒盛了一碗，視線掠到她臉上，拿手碰了碰她下巴，說：“別動，嘴唇下頭怎么好像破皮了？”

    說了別動，夏苒還是條件反射地往旁避讓，頭一偏，排斥的情緒很濃。正臉正落林晗眼里，他刻意調(diào)侃：“是啊，破了一塊，不是讓誰咬的吧？”

    大家都瞧過來：“夏苒，你剛剛?cè)粫埠驼l打了一架吧！”

    杜希聲放去她肩膀的手一路滑到腦后，將她撥正過來，說：“喝點(diǎn)湯吧。”

    他神色涼涼地看了眼林晗，說：“哈哈，你有病吧，干嘛一回來就處處欺負(fù)我老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br>
    林晗冷哼著用手在嘴前一晃，做個拉拉鏈的動作，“都不想聽我說話是吧，那我不說好了?！?/br>
    以往無風(fēng)都要掀起三尺浪的林晗今日心情不佳，剩下的人搞不起氣氛，鬧新娘的活動沒持續(xù)多一會兒就結(jié)束了。

    林伴郎悶悶不樂地靠墻站著，一雙眼睛往與新娘耳語的夏苒身上飄著，等她風(fēng)一陣的過來了，他又偷偷去摸她身上的流蘇。

    以為自己傻得冒了泡的樣子沒人能發(fā)現(xiàn)呢，一扭頭，蘇珊對著他笑得別有深意。臉上臊得很，林晗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就走了出去。

    楊偉和狗子都在客廳里和杜希聲抽煙，發(fā)了一支給他，他沒要，說：“早戒了，八百年前就不抽這玩意兒。”

    狗子煞有介事朝他吐了個煙圈：“你現(xiàn)在真是學(xué)好了，以前念書那會兒頭一個學(xué)會抽煙的就是你，把我們都帶著會吸了，你怎么自己倒給戒了。”

    林晗說：“又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不抽就不抽了唄?！?/br>
    話是灑脫，當(dāng)年戒起來的時候可真是費(fèi)了老大的勁。學(xué)的時候純粹是覺得酷，成天叼著一支好像提早步入成年，天下我有。

    夏苒卻埋汰他埋汰得不行，說他幼稚，說他無聊，后來他往她跟前稍微走近點(diǎn)，她捏著鼻子跑出老遠(yuǎn)，說林哈哈你太臭了。

    不抽煙可以，不能靠近夏苒怎么行，林晗痛下決心，戒！別說是香煙了，哪天夏苒不愛看他吃白米飯，也要戒！

    可是學(xué)會一件事往往只要有意識的重復(fù)數(shù)次數(shù)十次，可戒掉一件事卻要付出數(shù)倍于前的努力。

    男孩子年輕沒有定力，稍微一點(diǎn)誘惑就抵擋不住。

    早先那十幾二十天，林晗真是日日焦躁得只差咬手指，看到誰抓著支白色桿的筆都受不了。

    后來他想了個好辦法，只要一想抽煙就去找夏苒，不由分說摟著她去學(xué)校小超市。

    那時候校園里流行吃各種口味的嗨啾，夏苒也好這口，只是價格不便宜，一周只能買一條。她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生怕其他味道不喜歡，每周明明想好了換個味道，卻每周都買同一種蜜桃味。

    林晗于是拿零花錢給她包圓了店里所有的嗨啾。頭一次集全所有口味的夏苒開心得像是個小孩，仰著小葵花似的笑臉問他：“哈哈，你說我先吃哪種才好？”

    你說這人傻不傻？更傻的卻還在后頭，有天林晗在家做作業(yè)，隔著兩道門都聽到她的呻`吟聲，過去一推門，她臉腫了半邊，淚眼漣漣地說：“林哈哈，我牙疼?！?/br>
    能不疼嗎，幾乎所有臼齒都蛀了個遍。林晗花錢給她補(bǔ)了牙，一周兩次，補(bǔ)足了整整四周，回去的路上問她是不是天天懶得不刷牙，她很是義憤填膺地說：“都怪你，全是吃糖吃壞的！”

    林哈哈嚇得下巴都掉了，說買了那么多次，買了那么多糖，你居然一個人吃完的，你不會分點(diǎn)給你同學(xué)？她還特振振有詞，說：“不行，那是你給我買的，我一個人的?！?/br>
    那次治牙不僅花光了林晗所有的積蓄，還讓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煙是徹底買不起了，于是難戒也給戒了。

    現(xiàn)在想想，這世上哪一件事不是打破習(xí)慣最難呢，光戒煙就足夠讓他喝一壺了，如果讓他戒人呢？他不是沒試過啊，誰想到重一見面又打回原形，不，比原形還瘋狂了。

    于是當(dāng)夏苒這時候出現(xiàn)，柔著聲音對杜希聲說我累了時，他心被砸得砰砰響，賤兮兮地想，就是還結(jié)著婚也認(rèn)了，誰讓自己對她的癮已經(jīng)深到骨子里了呢？

    杜希聲攬住夏苒肩，說：“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一會兒什么打算？”

    狗子看林晗，林晗說：“我去機(jī)場接個人?！?/br>
    狗子：“誰??？”

    林晗：“賀雅嵐。”

    狗子驚得一趔趄：“什么情況，那丫頭還惦記著你哪，打你出國那天起就一路追著，現(xiàn)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一步不離的跟著。我看你從了算了，這年頭，有這種恒心毅力的人可不多?！?/br>
    林晗冷笑著，說：“是啊，最近盡遇見些狼心狗肺的，好不容易來個人洗洗眼，我是該珍惜著?！?/br>
    視線一溜，又往夏苒那頭走，夏苒臉上還是淡淡的，說：“走吧?！倍畔Ｂ暠銚еx開了。

    趕到機(jī)場已是一小時后，賀雅嵐坐在機(jī)場餐廳里，正享受著五十八一份的陽春面，見到風(fēng)塵仆仆的林晗，笑了：“你再不來，我準(zhǔn)備去吃夜宵了?！?/br>
    林晗一嗤：“不至于吧你，又不是身上沒錢，實(shí)在等不來我，你自己打車去市區(qū)唄，還一定要等著我來才走是吧？”

    賀雅嵐說：“你這話太不負(fù)責(zé)任了，我不是隋興本地人，身邊沒人做向?qū)Ш捅ｇS，我這種妙齡女子是很容易迷路，繼而遇到危險的?！?/br>
    林晗不慌不忙地拆臺：“你就拉倒吧，早幾年就評上黑帶了，還在這兒裝柔弱少女呢。再說我對這地兒也不熟啊，過來接你也是打的車?！?/br>
    賀雅嵐站起來抱他，說：“行了，少爺，你的碎碎念大法就別著對我發(fā)功了，我怕了你了還不行嗎？”

    林晗身體一僵，將她推開了，說：“雅嵐，這是國內(nèi)，沒有外國人摟摟抱抱的習(xí)慣，咱們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br>
    賀雅嵐嘻嘻哈哈里朝他吐了吐舌頭，坐下來繼續(xù)吃面。

    林晗無處下眼，只有一眨不?？醋γ娴拿妫袂橹畬Ｗ⒅蛲缬谘员?。賀雅嵐以為他餓了，把碗一推，說：“不然嘗兩口？”

    林晗搖搖頭，頭往外一偏，又去盯著鄰桌的桌角，賀雅嵐這才知道他是發(fā)呆，這人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回來沒幾天就轉(zhuǎn)性了？

    出租車上，賀雅嵐問：“今天婚禮還順利嗎，這伴郎做得可還好？”

    林晗突然解了西裝扣子，手往里頭一伸，掏出個大紅喜字的信封，說：“賞你了?！?/br>
    賀雅嵐一邊收起來，一邊笑道：“我又不是問你要紅包的，不過拿著也好，沾沾喜氣，說不定下一個就輪上我了呢?！?/br>
    林晗卻說：“結(jié)婚有什么好的?！?/br>
    賀雅嵐說：“結(jié)婚好啊，能和自己心愛的人牽到一起，自此我的世界里多了一個你，你的世界里多了一個我，還都是壓著鋼印被法律承認(rèn)和保護(hù)的。別提有多好了！”

    林晗冷笑：“幼稚，離婚了也壓著鋼印，也受法律承認(rèn)和保護(hù)呢?！?/br>
    賀雅嵐算是聽出點(diǎn)由頭來了，問：“你怎么那么悲觀了，這說話風(fēng)格一點(diǎn)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哈哈啊。你說你回來這幾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林晗抱著雙手，一臉不對付的樣子。

    對方剛要開口，賀雅嵐連忙堵著：“讓我自己猜，是不是因?yàn)槟莻€人，你這婚禮是高中同學(xué)的，盡管不是一個班，高中同學(xué)和高中同學(xué)總歸不會太遠(yuǎn)。那個人也參加了是不是，你因?yàn)橐姷搅怂?，所以現(xiàn)在抽瘋了，每次你給我臉色看，有一多半原因是因?yàn)樗！?/br>
    林晗半晌沒回答，最后慢悠悠吐出一口氣，說：“有時候我真拿她沒辦法?！?/br>
    賀雅嵐豁然開朗：“瞧我猜對了吧，快跟我說說她又怎么你了?！?/br>
    林晗心里正憋著一口氣，無處傾吐，逮著知根知底的賀雅嵐，沒多做心理建設(shè)就把將杜希聲和夏苒若即若離的狀態(tài)和夏苒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全告訴了她。

    賀雅嵐思忖了片刻，這才說：“夏苒對你愛理不理這個，我不解釋你自個兒想想也能知道為什么。但杜希聲和夏苒說了離婚又處處以夫妻身份出現(xiàn)這件事，我倒是聽到過一點(diǎn)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以借此解讀他們這么做的原因?！?/br>
    林晗精神一振，眼睛都發(fā)亮：“你聽到過什么??？”

    賀雅嵐壓低了聲音，道：“挺亂的，反正簡單來說就是夏苒她mama和杜希聲他爸爸好上了?！?/br>
    ☆、chapter 16

    嚴(yán)格說起來，也不能說是聽到的，賀雅嵐算是當(dāng)年那場雞飛狗跳的親歷者。

    那年頭，一個單位的經(jīng)常圈地住一塊，林晗和夏苒是門對門的青梅竹馬，她和他們是一個院的竹馬青梅。

    林晗時常說自己看著夏苒長大，見慣她穿尿布吹鼻涕泡的丑樣子。而嚴(yán)格說起來，她賀雅嵐當(dāng)年的丑樣子，林晗也該是見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