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說到這里,他面向王雋,挑眉笑道:“你這段日子,去了江陵?聽說還學(xué)了下程門立雪的典故,大雪天在江陵王府門口站了三日?這到底是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一個尊貴無比的太原王氏的族長這般的低聲下氣?” 王雋不答,只是轉(zhuǎn)頭問著承影:“藥煎好了?” 承影忙答道:“屬下這就去廚房看看。” 待承影離開,王雋這才慢悠悠的說著:“既然你滎陽鄭氏的眼線如此厲害,連這些都打探到了,那你會不知曉我此去江陵到底是為什么?” “我這不是想讓你自己親口說出來嘛,”鄭洵探身上前,一臉的興趣盎然,“實(shí)在是沒想到我們清心寡欲的子上也有愿為一個女人折腰的一天啊。看你先前那不近女色的樣,我還以為你喜歡男色呢,害的我有時都不敢與你太親近。“ 正端著藥進(jìn)來的承影聽到最后一句話,瞬間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集體起立。 這位鄭大人臉到底是有多大?。科さ降资怯卸嗪癜。?/br> 承影默默的將藥碗放在了王雋面前的案上,然后躬身的退了下去。 再在這里待下去,他怕鄭洵又會說出什么不要臉的話來,到時他一個影衛(wèi),沒死在敵方的劍下,倒是被這位鄭大人給活活惡心死了,豈不是虧得慌? 王雋想來也是被鄭洵給惡心到了。 他喝完了藥之后,直接對著鄭洵就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累了,要歇息。慶之這便請回吧。” 鄭洵撇了撇嘴:“我好心好意的來看望你,不想你卻是要趕我走。我這顆脆弱的小心肝啊,都要碎成渣渣了?!?/br> “只怕慶之來看望我是虛,探聽消息才是真?!蓖蹼h直接明了的點(diǎn)明了鄭洵的來意。 鄭洵見自己的來意已經(jīng)被王雋給點(diǎn)明了,當(dāng)下索性直接將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給問了出來:“如何,江陵王可是答應(yīng)了?” 王雋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鄭洵急的只差都要抓耳撓腮了。 “好子上,你我都相交這么多年了,難不成這事你還要對我保密不成?” 王雋思索了片刻,而后方才說道:“阿玥還小,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知她?!?/br> “所以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江陵王答應(yīng)了?”鄭洵追問。 王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哈哈,”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之后,鄭洵起身站了起來,寬袖飄飄,“風(fēng)采震京華的太原王氏族長竟然已經(jīng)是名草有主了,這要是傳了出去,該有多少閨秀心碎了啊?!?/br> 他大笑著離去。而這邊王雋眼中卻是浮上了淺淡的笑意。 名草有主了啊。只是不知道他的那位主人現(xiàn)下正在做什么呢? 而實(shí)際上他的那位主人現(xiàn)下正一臉傻笑的坐在椅子上想著他這棵名草。 自打那日接到王雋的信之后,司馬玥就一直保持著這副傻笑的模樣至今。 司馬宣不明就以,還問著,妹啊,這春天還沒到呢,你咋就一天到晚的傻笑著一張臉?biāo)伎诖耗兀?/br> 這若是擱往常,司馬玥鐵定就是一記飛腿直接過去了。但現(xiàn)下她卻只是笑著斜睨了他一眼,連重話都沒說半句。 司馬宣當(dāng)時就給嚇的啊,三魂走了兩魂,七魄散了六魄,直嚷嚷著司馬玥這是被邪物給附體了。 于是他的下場就是被司馬玥給追的滿大殿亂跑。 一片瑞雪皚皚中,除夕已過,新年的第一日來到。 正月初一這日,卻是司馬玥十五歲的生辰。 這個年代十五歲即稱之為及笄,是要行笄禮的。司馬玥上輩子也在網(wǎng)上看過笄禮,不過那都是家底殷實(shí)的人家才能辦得起的,像她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也頂多只是能看看艷羨一把而已。但不想這輩子她竟然也能自己親身的體驗(yàn)一把,所以她對此還是蠻激動,蠻期待的。 按照江陵王的提議,司馬玥笄禮的主持人是李太后。要說當(dāng)今天下女性之中誰最尊貴,那誰都繞不過李太后去,所以司馬玥的笄禮肯定會是很隆重的一場儀式。 只是除夕這日一早,李太后居住的長慶宮里來了一位訪客。 待李太后看清那位訪客的面目之后,也是大吃了一驚。 “王院長?” 王雋雖然身為皇家學(xué)院院長,但輕易不到宮中來走動,除非是慶隆帝特地的相邀他來宮中議事他才會來一遭,且還是說完即走這樣的。所以對于王雋的來訪,李太后不可謂不驚訝。 王雋對著李太后行了一禮,而后恭敬的說道:“雋此來,是有事相求于太后。” 天下人皆知,王雋身為太原王氏一族的族長,身份清貴,從來只有人求他,不會有他求人的時候,所以李太后猛然的從王雋的口中聽到了有事相求這幾個字,不由的就覺得內(nèi)心暗爽不已。 但她面上還是維持著得體的笑,口中說著:“王院長客氣了。不知道王院長是有何事相求于哀家?” 王雋起身,雙手遞過來一封信。 李內(nèi)監(jiān)伸手接過,然后躬身遞給了坐在主位上的李太后。 李太后接信在手,低頭一看,見信封上寫的是母后親啟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這,這是?”李太后懵住了。 雖然要是有王雋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她做夢都會笑醒,可是天地良心,她這輩子很是恪守婦道,絕對沒有和除先皇之外的任何男人有染啊。 “太后看完信自然就知曉一切了。”王雋見到李太后面上的疑惑之色,卻也沒有直言,而是賣了個關(guān)子。 這個關(guān)子賣的李太后心中頗有些七上八下的。于是當(dāng)下她迫不及待的就拆開信封,展開信紙看了起來。 一壁看下去,她面上的神色慢慢的就變了。等到最后她看完了信,抬起頭來望著王雋的神色真真是高深莫測。 “王院長,你這是,哈哈,哀家完全沒有想到啊。”李太后縱然是一生也算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浪的人,可這當(dāng)會也是被這一個劈頭而來的浪頭給打了個猝不及手。 王雋起身,再對李太后行了個大禮。 “還望太后成全。” 李太后將手中的信紙擱至一旁的案上,面上笑容頓現(xiàn)。 “院長,哎呀,哀家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稱呼你一聲阿雋了?阿雋啊,自古都說是父母之命,既然阿鄴這個做父親的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這個做皇祖母的,那還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哎,哎,哀家實(shí)在是沒有想到,阿雋你竟然會成為我的孫女婿,你說這事真是,不行,阿雋你先讓我緩緩?!?/br> 于私來說,能有王雋這樣一個超級拿得出手的女婿,說出去那絕對會很有面子的;于公來說,能和太原王氏一族的族長結(jié)親,這無論是對太子司馬元也好,還是對她趙郡李氏也好,那都是十分有利的。 都說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可現(xiàn)下李太后這個皇祖母看孫女婿,那也是越看越愛。 “阿雋啊,”李太后一掃剛剛高高在上的母儀天下范,轉(zhuǎn)而面上盡是慈祥之色,“我怎么看著你面色不大好?還偶有咳嗽?可是著了風(fēng)寒?” “勞太后動問,雋無妨。”王雋回答的中規(guī)中矩,卻也是禮儀得當(dāng)。 李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妨最好。明日就是玥兒的笄禮,你身為她的未來夫婿,自然是要出席的。” 說到這里,李太后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來。于是她轉(zhuǎn)而又興致勃勃的說道:“原本明日玥兒的笄禮是由我來主持的,可現(xiàn)下既然你已經(jīng)是她未來的夫婿了,不若她的笄禮就由你來主持怎么樣?” ☆、第33章 笄禮儀式 司馬玥身著采衣采履,又緊張又興奮的坐在院長室里,聽著外面的動靜。 早先幾日李太后就一直在和慶隆帝商議著司馬玥的笄禮要在哪里舉行的事。 可供選擇的場地有二,一為司馬氏的宗廟,二為皇家學(xué)院。 最后李太后考慮到宗廟雖然是夠莊嚴(yán)肅穆,但文化氛圍不夠重,而且現(xiàn)下司馬玥又是皇家學(xué)院的一名學(xué)生,所以最后這笄禮的場地就選在了皇家學(xué)院。 于是自那日開始,李太后和慶隆帝就遣了人來皇家學(xué)院將這里好好的裝飾一番了。 學(xué)院里有一處開闊的場地,原本是司馬玥他們用來上馬術(shù)武術(shù)蹴鞠課之用的,現(xiàn)下倒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因著是冬日,場地四周特地的用一圈錦屏圍了起來,用來防風(fēng)。四角各處又都攏了幾個大大的黃銅火盆。便是連四處樹枝上都是特地的系上了各色彩帶,綁了各色絹花。 于是一時雖然是萬物蕭條的冬日,但一眼望過去,倒依然還是百花爭艷,彩帶飄飄。 不說李太后,崔皇后,以及一干皇子公主都來了,便是連慶隆帝今日都特地的罷了一次早朝,只為參加司馬玥的這個笄禮儀式。所以說,司馬玥的這個笄禮實(shí)在是夠隆重,于是在場的不少人就很是艷羨不已。 別人也還罷了,獨(dú)有司馬瑜心里就很是不暢快,因此上坐在那里就一直陰沉著一張臉。 身側(cè)的司馬瑾見司馬玥的笄禮辦的這般隆重,心里也正自不得意,一見司馬瑜不高興之色溢于言表,便說道:“想她司馬玥不過就是一個親王的女兒罷了,可是笄禮竟然是辦得如此隆重,也不曉得父皇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br> 司馬瑜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悅的朝著李太后的方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說著:“不還是她在背后給父皇施的壓?說起來我們也都是她的孫女兒,怎么就沒見她這般的上過心。” “依著我說,”司馬瑾傾身過來,聲音也放低了一些:“現(xiàn)下的后宮之主可是jiejie你的母后,她身為太后,就該自覺點(diǎn)退居二線,享享清福也就罷了,怎么能事事插手干預(yù)?” “誰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司馬瑜瞧著不遠(yuǎn)處樹上顏色鮮艷的彩帶和絹花,心里越發(fā)的不耐煩起來,“年紀(jì)越大,腦子越糊涂。” 司馬瑾還欲附和她幾句,卻見司馬瑜面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出來。 “哼,她司馬玥想要個畢生難忘的笄禮,本公主就成全了她,保管她終生都忘不了今日。” 說罷她附耳低聲在司馬瑾的耳旁說了幾句話。 司馬瑾立時面色大變,猶豫著勸道:“jiejie,這樣總歸是不大好的吧?若是教父皇和皇祖母知道了,那豈非不是要責(zé)罰的?” “哼,”司馬瑜不屑的望了她一眼,心里想著,果然只是個妃子生的女兒,膽子竟然是這般的小。 “父皇最是疼愛我,他怎么會舍得責(zé)罰我?而且我母后是當(dāng)今的皇后,便是皇祖母曉得了,我還怕了她不成?你若是怕,大可以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這樣就算是有了什么事,也絕對不會牽連到你?!?/br> 司馬瑾原本是想找個理由不再坐在司馬瑜的旁邊,這樣就算是待會東窗事發(fā)了,那也牽連不到她??涩F(xiàn)下卻被司馬瑜直接明了的將她的這心思給點(diǎn)了出來,她反而是不好走了。 若是這會她走了,那也就相當(dāng)于她和司馬瑜之間徹底的鬧掰了。而依著司馬瑜睚眥必報的性子,那往后肯定就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 所以司馬瑾心里縱然是為即將發(fā)生的事忐忑不已,可屁口股還是牢牢的坐在椅子上,不敢移動分毫。 而那邊廂,今日來觀禮的人已然全都就坐,李太后正在給各位觀禮的人致辭。 所說的無非也就是一些場面話,巴拉巴拉的一大通話說完之后,終于進(jìn)入了今日的正題。 端華公主的成人笄禮正式開始! 她話音一落,正守候在院長室里的鶯時立時就扶了司馬玥走了出來。 有宮娥在前,動手移開一扇錦屏以供行走,司馬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由鶯時扶著,緩緩的走到了場地正中。 那里早就是鋪了一塊厚實(shí)緊密,刺繡有繁花蝴蝶的羊毛毯子。司馬玥走上前,面向南,先是朝著在場各位前來觀禮的賓客行了個禮,而后方才跪坐在了毛毯上。 其實(shí)今日的一系列流程早在前幾日就有宮里的姑姑向她說了無數(shù)次了,而且也演習(xí)了好幾次,可謂是做到了任何小細(xì)節(jié)都心中有數(shù)??杉幢闶沁@樣,這會她還是覺得緊張不已。 自然,緊張之中也是有著期待的。 笄者就位之后,接下來自然是正賓上場了。 正賓也就是今日給她行笄禮的人。早先司馬玥就已經(jīng)知道是李太后給她行笄禮了,所以這當(dāng)會她自然而然的就朝著李太后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是李太后卻是端坐在那里,壓根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而且察覺到司馬玥的目光之后,她還對她笑了一笑。 似是錯覺,但司馬玥還是覺得李太后的這笑意有點(diǎn)等著想看好戲的意思啊。 而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旁側(cè)的一扇錦屏被移開,有一個人自后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