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見崔皇后又開始打親情牌,李太后及時的就說道:“誰也沒說阿瑜不是你和皇帝的女兒。無論何時她都是大夏唯一的安陽公主,只是今日之事,好歹得要弄個水落石出?!?/br> 此時御醫(yī)和嬤嬤已然來到,正在門外候著。李太后一一的傳了進(jìn)來。 先是御醫(yī)查看了司馬瑜和韓佐一番,最后回稟著:“稟太后,安陽公主和韓世子并無中蒙汗藥的跡象。” 司馬瑜這當(dāng)會只驚詫得連哭都忘記了。 若是說她沒有中蒙汗藥那也就罷了,畢竟她是記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倒下去的,可是韓佐卻是明明中了的啊。 那只葫蘆酒壺原就是個鴛鴦壺。上面一層為普通的酒水,下面一層為放了蒙汗藥的酒水,當(dāng)時那蒙汗藥可是她親手放進(jìn)去的,也是她親手倒了酒水給韓佐喝的,然后也是親眼見著韓佐喝了三四杯之后就昏倒了過去的,可是怎么現(xiàn)下御醫(yī)卻是說韓佐沒有中蒙汗藥的跡象? “不可能,”她幾步跑了過來,揪著御醫(yī)的前襟,咬牙切齒的就說著,“韓佐他怎么可能沒有中蒙汗藥?說,是不是司馬玥收買了你?她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對不對?所以她才早就做了所有的部署對不對?好,好你個司馬玥,你竟然敢這般對我。” 李太后敏感的察覺到了司馬瑜這番話里的漏洞,于是便立時追問著:“玥兒她知道了什么?” 司馬瑜立時就緊緊的閉了嘴,不肯再說一句。 李太后卻是不心急,她待會有的是辦法讓她說出來。 御醫(yī)走后,老嬤嬤上前,將司馬瑜請至旁側(cè)的一間靜室里。 而李太后此時卻是徐徐的開口說著:“來人,送韓世子下去休息。” 韓佐欲待再說什么,但李太后卻是及時的開口堵住了他的話:“這是我皇家私事,韓世子畢竟是個外人,還是不要參與進(jìn)來的好?!?/br> 李太后望著他的目光冰刀似的冷,韓佐瑟縮了下肩膀,最后也只能怏怏的跟隨著內(nèi)監(jiān)出了殿。 隨后李太后冰刀似的目光又緩緩的掃過了崔皇后,再是又漠然的望向了別處。 今日她定然要崔皇后心服口服! 須臾嬤嬤自偏殿出來,對著李太后回稟著:“安陽公主尚是處子,并無破身的跡象?!?/br> 崔皇后聞言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這么長時間里,這是第一句對司馬瑜有利的話了。 “陛下,”她連忙對著慶隆帝說道,“你看,阿瑜并沒有說謊,她和韓佐之間并未發(fā)生過那種事?!?/br> 憤恨之下,她連客套一句的韓世子都懶得叫了,直接稱呼韓佐的名字。 慶隆帝只沉吟不語。 即便能證實司馬瑜和韓佐之間并沒有真的發(fā)生什么事又能怎么樣?墨汁潑到了白紙上,那名聲已經(jīng)是壞掉了,事后再怎么擦洗那也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李太后和慶隆帝是一樣的想法。 “我們知曉阿瑜和韓佐之間并沒真的發(fā)生什么有什么用?這朝野上下會信?還是說只要沒真的發(fā)生什么事,孤男寡女,精赤著身子相擁在一起就不是事了?皇后,你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些?!?/br> 崔皇后只被李太后這一番話給搶白的面上紫漲了一片,雙拳緊緊握起,根根青筋暴漲在了手背上。 李太后此時卻是面向司馬瑾,問著:“阿瑾,你素日和阿瑜最是親近,今日又是你和阿燕最先看到那一幕的,來,與皇祖母好好的說一說,這阿瑜和韓佐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燕即是那名和她一起第一眼看到事發(fā)現(xiàn)場的世家女子。 司馬瑾此時心中正在快速的權(quán)衡利弊,一時并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全她自己。 若是實話實說今日原不過是她和司馬瑜所設(shè)的一個特地引司馬玥來鉆的套子,那依著李太后對司馬玥的偏愛,那往后她也這宮里也甭想有什么好日子過了。而且現(xiàn)下很明顯的,這個套子司馬玥并沒有鉆,反倒是讓司馬瑜鉆了自己親手設(shè)的套子。 司馬瑾可不會單純的認(rèn)為這只是巧合。很顯然的,先前司馬瑜和韓佐在一起的時候,葫蘆酒壺里摻雜了蒙汗藥的酒水和普通的酒水是正常放置的,所以司馬瑜才會喝了無事,而韓佐卻是中了蒙汗藥倒了下去。而中間肯定是有人趁機(jī)調(diào)換了葫蘆酒壺里摻雜了蒙汗藥的酒水和普通酒水的順序,這樣最后才會是司馬瑜中了招。 可是司馬玥又去了哪里?她當(dāng)時只見到了司馬玥進(jìn)去,卻并沒有見到司馬玥出來啊。 再是仔細(xì)一想整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早先就知道了她和司馬瑜的圖謀,但卻不聲不響的沒有顯露出來,只是順勢讓司馬瑜跳了她們所一手設(shè)出來的套子,最后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司馬瑾越想就越覺得心中發(fā)冷。 所以她現(xiàn)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不是應(yīng)該把自己從這件事里面摘出來。 只是這般一做,對司馬瑜肯定會很不利,那樣往后崔皇后定然也不會饒了她。 司馬瑾一時就覺得前有狼,后有虎,無論她向前還是往后,那都定然是沒有她什么好果子吃了。 她一時就深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出了這樣的一個計策出來?到最后可不是把她自己也給坑了進(jìn)去? 但好在這時李太后在旁及時的拉了她一把。 “好孩子,”李太后的聲音一掃剛剛的嚴(yán)厲,反倒是有了幾分慈祥之意,“你不用怕,只管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哀家雖然這些年不管事了,但在這宮里,哀家若是想保自己的一個孫女無虞,那定然也是沒人敢阻攔的?!?/br> 言下之意無非也就是往后她會罩著司馬瑾這樣的。 李太后的這幾句話無疑給司馬瑾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原本就見不得司馬瑜這些年在她面前飛揚跋扈,日日的欺壓于她?,F(xiàn)下又是個這么好的機(jī)會,既能保全自己,又能置司馬瑜于萬劫不復(fù)之地,為什么不做? 于是她便兩步走上前來,膝蓋一軟,對著李太后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回皇祖母,jiejie和韓佐的這事,阿瑾確實是知道的?!?/br> ☆、56 司馬瑾說出來的這一番話,無疑于是給了司馬瑜最沉重且最堅實的一擊。 她自然是不會說這件事原就是她提出來的一個計策。她很聰明的壓根就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是從那日她和司馬瑜出去踏青,韓佐忽然來到,而后便和司馬瑜越走越近,最后他們兩個人每日都有書信往來,私下小物件贈送無數(shù),而且言及這些事有司馬瑜宮中的宮娥和內(nèi)監(jiān)為證,并非她隨口說說的而已。 司馬瑾就暗自的賭了一把。既然那人設(shè)了這樣的一個局,讓她們聰明反被聰明誤,那背后此人定然也是規(guī)劃好了一切,到最后定然是會將司馬玥干干凈凈的給摘了出去。照此推斷,司馬瑜和她自己身邊定然也有他一早就安排下的人,而這群人自然是會抹去任何所有關(guān)于司馬玥的一切。 所以司馬瑾也便凡事都沒有提到司馬玥一個字,只是自編自導(dǎo)的說著司馬瑜和韓佐兩情相悅,但最后卻遭到崔皇后阻攔,司馬瑜甚是苦惱,跑來找她哭訴,最后抵不住相思之意,暗中的寫了一封書信讓一個小內(nèi)監(jiān)給韓佐送了過去,約他今日在明月樓里一聚。而司馬瑾和那幾名世家女子,原不過是司馬瑜用來混淆視聽的罷了。 這個崔皇后和慶隆帝卻也深知。 因著今日司馬瑜是來對他們這樣說的,說是春光大好,她和阿瑾約了幾名世家女子想一起去郊外踏青。 司馬瑾的這一番供詞,聽起來實在是天衣無縫,一時連崔皇后都找不出任何一句話來反駁。 司馬瑜卻是氣得怔愣了。片刻之后她方才伸手指著司馬瑾,顫著聲音罵著:“好,好你個司馬瑾,你竟然這般紅口白牙的誣陷于我。司馬玥到底是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樣倒打我一耙?” 司馬瑾此時伏在地上,也哀哀的哭了起來:“jiejie,meimei知道對不住你。這些事我原本答應(yīng)了要替你保密的,只是現(xiàn)下皇祖母問你,meimei無法,只得以實情告知了。jiejie,你可千萬不要怪阿瑾啊?!?/br> 司馬瑜張口你了半天,到最后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兩只眼睛死命的瞪著她,片刻之后竟然是兩眼一翻,已然是直接氣昏了過去。 大殿之中立時又是一番慌亂。崔皇后驚慌的哭喊聲,慶隆帝一疊聲的叫著叫御醫(yī)的聲音,宮娥內(nèi)監(jiān)上前去七手八腳的扶著司馬瑜,喊著公主的聲音,簡直就是亂成了一鍋粥。最后還是李太后鎮(zhèn)定的吩咐了下去,讓兩名宮娥攙扶著司馬瑜到一側(cè)的偏殿里去休息了。 司馬瑾一見這番景象,立時便也哭出了聲來,朝上磕了個頭,哭道:“皇祖母,父皇,皇后,都是阿瑾的不是。阿瑾應(yīng)該早些勸說jiejie不要肆意行事的,不然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若是父皇真的要責(zé)罰jiejie,那便連阿瑾一起責(zé)罰了吧。“ 說到這里她更是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李太后自然知道她這個孫女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至少不會像她面上看起來的這般柔弱。只是她剛剛的這一場戲演下來,任是李太后覺得自己也算是老辣世故,可那也不由的在心里給她打了個高分。 實在是個誣陷氣人的高手啊。 局面又再一次的開始對司馬瑜不利了,最后無非也就是等司馬玥和明月樓里的一干人過來而已。 而在等他們過來的這間隙里李太后也沒有閑著。 她將司馬瑜宮中的一干宮娥和內(nèi)監(jiān)都給叫了過來。 果然眾口一詞的都證實了司馬瑜這些日子以來都和韓佐走得甚近,更有一名小內(nèi)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上前來稟報,說是那日安陽公主給韓世子的書信正是他送過去的,而且明月樓的那間雅座也是他在安陽公主的授意下去訂的,當(dāng)時信陽公主也在場聽到了的,她可以作證之類的。 司馬瑾冷眼旁觀,見那名小內(nèi)監(jiān)正是司馬瑜日常最信任的那個。他也確實是那日司馬瑜叫他去明月樓訂間雅座的人,只是那時司馬瑜說的卻是讓他用端華公主司馬玥的名頭去訂的。 而且那蒙汗藥其實也是經(jīng)由他手去買的...... 司馬瑾垂下了雙眼,將所有的驚駭全都深藏了下去,并沒有泄露出分毫來。 不一會,剛剛李太后遣了出去請端華公主和傳喚明月樓里一干人等的那名內(nèi)監(jiān)進(jìn)來回了話,說是端華公主已進(jìn)了宮門,即刻就到。 李太后就問了一句:“路上可是有事?怎么來得如此之慢?” 那內(nèi)監(jiān)跪下回了話:“回太后,老奴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端華公主府上,不想端華公主卻并不在家。聽她的貼身奴婢鶯時說,端華公主今日和王院長去了明月湖旁側(cè)的一葦茶室品茗賞玩去了,老奴又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一葦茶室,果真在二樓的一間雅座里見到了端華公主。端華公主當(dāng)時確然和王院長在一起。老奴對端華公主說了太后召見的事,端華公主立時便動身趕了過來。王院長也跟隨著一起過來了。” 李太后這才點了點頭。 而這時司馬玥和王雋已經(jīng)進(jìn)了大殿了。 司馬玥此時看起來雙眼清明,哪里還有先前那一副醉了酒的憨態(tài)? 她進(jìn)來掃了一眼大殿中跪著的司馬瑾,也沒有言語,只是先對著在上首坐著的慶隆帝,崔皇后,李太后一一的見了禮,而后便笑著問道:“皇祖母,你這般著急的召了我來可是有什么事?” 李太后見著司馬玥就覺得心里歡喜。 她招了招手,示意司馬玥到她的身旁來,又吩咐著一旁的宮娥搬了兩把椅子過來,讓司馬玥和王雋坐,而后才笑道:“怎么,聽你這意思,沒事皇祖母還不能召你來不成?” 司馬玥自然是不敢這般說的,只是笑嘻嘻的說著:“哪能呢。皇祖母有召,甭管有事沒事,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的呀?!?/br> “貧嘴?!崩钐笮αR了一句,而后讓著司馬玥和王雋坐。 王雋沒有坐。 自打他進(jìn)了大殿之后,目光一掃殿中各人面色,心下已經(jīng)了然。這時他依著君臣之禮對上首的三位行了禮,而后便退至一旁,靜靜的站在了那里。 司馬玥也沒有坐。 司馬瑾還跪著呢。而且慶隆帝和崔皇后,尤其是崔皇后的面色很是不好,簡直都可以稱得上是黑云壓城城欲摧了。 先時她經(jīng)不住司馬瑜的拼力勸說,喝了五六杯梅子酒下去之后,不勝酒力,整個人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有些熏熏然的了。后來王雋拿了醒酒石讓她含在口中,又讓她喝了些濃茶,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清醒了過來之后,她一見自己又身在一葦茶室里,自然是要詢問一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王雋便細(xì)細(xì)的將所有的事都說了一遍。 先是從皇家園林里鄭洵無意之中聽到司馬瑜和司馬瑾的那一番盤算說起,再是這些日子司馬瑜和司馬瑾鋪設(shè)的所有,中間種種細(xì)微之處,再是今日的明月樓一行,全都對司馬玥說了個清清楚楚。 司馬玥一聽完,只覺得她其實壓根就還是醉著的,沒有清醒的吧? 瞧不出來司馬瑜和司馬瑾年紀(jì)小小的,心思倒是這般的歹毒啊。 “所以你知道了她們的這事,非但是沒有阻止,反而是一直任由她們放開手腳來做?而且還在后面推波助瀾?” 若是沒有王雋一直在中間的推波助瀾,司馬瑜和司馬瑾的這套計劃壓根就不會進(jìn)行的這么順利的吧?可以說其實王雋都是一路在給她們大開方便之門啊。 王雋很無辜的望著她:“她們的這手法實在是太拙劣了,漏洞百出,很容易就叫人一眼看出來了。我不在暗中幫她們一把,這計劃哪里會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 他這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上了啊。 司馬玥無奈的扶額。 “怎么,”王雋的聲音此時徐徐的響起,“阿玥是覺得我太陰毒了,不該如此對待她們么?” 司馬玥倒還沒有圣母到這個地步。 畢竟若不是當(dāng)日鄭洵陰差陽錯的聽到了此事,今日精赤著身子和韓佐躺在一起的就是她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可不會做那個農(nóng)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