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之時，寒冰牢籠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沖擊力，紛紛碎裂。冰晶碎片濺到房間各個角落，冰中混雜著惡魔的血rou，血腥氣撲面而來。

    蘇眉有些不敢置信，看了又看，才確認莫洛斯真的死了，死于自爆。他自知逃不掉，又不愿被她殺死，當(dāng)然只能選擇自行結(jié)束生命。這其實不是惡魔的常見行徑，所以在她心里產(chǎn)生了極大的震撼。

    她站了好一陣，才聽巫妖說：“不要呆站著了，這只離亂魔報告了梅萊吉斯，你得明白下一步該怎么做?！?/br>
    “你認為他說的是真話？”

    “當(dāng)然，那時他還處在吐露真言的控制下，”巫妖冷冷說，“沒有辦法說謊。”

    “但炎魔無法看穿我的偽裝，喪魔當(dāng)然更不可能?！?/br>
    蘇眉回憶過去的場景，發(fā)覺無論炎魔還是半魔，都對她的形象無動于衷，并未發(fā)現(xiàn)她的破綻。這很可能表示，活火熔獄中，唯有主君莎婕娜才可能看破她。不知那位女士力量有多強，是否達到了半神的級別。但區(qū)區(qū)喪魔，根本無力揭穿神眼和高級法袍的雙重偽裝。

    她說完這句話后，兩個人都沉默了。

    梅萊吉斯會相信莫洛斯的話嗎？也許會，也許不會。如果他相信，那么蘇眉的處境就很危險。何況，莫洛斯突然被殺死，傻子都知道和她有關(guān)。梅萊吉斯當(dāng)然可能心生懷疑。

    她不得不承認，莫洛斯所說的那些并非證據(jù)，但對惡魔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如果梅萊吉斯覺得她太可疑，又看不出她哪里不對，那就有可能向上報告，讓魔將，甚至主君本人前來查看。

    此時，巫妖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梅萊吉斯實力不算特別可怕，比那只潛魔高點有限，你有可能殺死他。不死體質(zhì)是喪魔最大的優(yōu)勢，也是最大的劣勢……”

    “……海恩哈姆，梅萊吉斯是三號領(lǐng)地的新任領(lǐng)主。你見過了他的城堡吧？那里有一整支大軍駐扎，戰(zhàn)斗力比我這里高十倍有余。過去我能搶在救援來到之前，殺死目標惡魔，但這次不行。我尚未傷到梅萊吉斯，就會被他的護衛(wèi)淹沒?！?/br>
    巫妖嗤笑道：“你大概已經(jīng)忘了把，你可不是唯一一個希望梅萊吉斯死去的人。”

    “烏娜卡琳嗎？”蘇眉一愣，狐疑地問。

    烏娜卡琳投靠梅萊吉斯，希望換取最高地位。然而，她實力畢竟不足，幫了梅萊吉斯大忙，卻只拿到和哈根達斯規(guī)模差不多的軍團，比不上梅萊吉斯本人的親信。她對此頗為不滿，屢屢與那位親信惡魔產(chǎn)生沖突。這事眾所周知，因此蘇眉一聽巫妖的說法，立刻想起了她。

    “不……”

    巫妖頓時恨鐵不成鋼。它剛覺得蘇眉的智力有所提升，就又遇上這種不開竅的情況。它說：“梅萊吉斯暗算瓦里辛，讓他死于非命，然后囚禁了他的靈魂。瓦里辛原本效忠于那只炎魔，現(xiàn)在被人殺死，你覺得炎魔會怎么想？”

    圖勒菲狂暴傲慢，絕不容許別人侵犯自己的尊嚴。梅萊吉斯無視他的存在，殺了瓦里辛，無疑冒犯了這位魔將。不過，梅萊吉斯也有自己的后臺，并非孤立無援。

    由于莎婕娜的禁令，魔將不能直接插手領(lǐng)地事務(wù)，否則會遭到懲罰。他們一般把來抱大腿的惡魔當(dāng)成旗子，進行遠程博弈。圖勒菲是其中的佼佼者，又仗著自己足夠強大，經(jīng)常欺壓其他魔將。

    巫妖剛說到炎魔，蘇眉便明白了它的意思。炎魔全身都寫著“暴躁”兩字，沒事還要找事，肯定看梅萊吉斯很不順眼，希望他早早死掉。但他不能親自出手捏死他，所以大概正在不爽。

    蘇眉想到這里，猶豫著說：“我仍然覺得這不合適，難道我就這么找上去，告訴他我想取代梅萊吉斯的地位？萬一梅萊吉斯想起莫洛斯的告密，直接告訴他我是人類，那我就真完蛋了。你也見過炎魔對人類的態(tài)度，那叫寧可錯殺一千，不愿放過一個。我寧愿獨自對付梅萊吉斯?！?/br>
    巫妖冷冷說：“你以為炎魔是什么人物？若他接受你的提議，只會安排合適的機會，讓你和你的領(lǐng)主進行對決，怎么可能自己上場？”

    據(jù)蘇眉所知，喪魔的后臺也是八魔將之一，塵沙巨魔阿睦薩爾。他的實力不如炎魔，估計不敢和他正面沖突。這樣一來，巫妖的說法就很有道理了。

    蘇眉不停回憶對付喪魔的要訣，最終搖了搖頭，說：“這樣做太心急了。梅萊吉斯尚未作出任何威脅到我的舉動，說不定，他根本不相信莫洛斯的話。我何必冒險去招惹一只大惡魔，就為防患于未然？”

    巫妖對此嗤之以鼻，冷笑道：“這個說法也有道理。但你別忘了，梅萊吉斯召喚你前往城堡，和他見面，那你就只能孤身一人，灰溜溜地過去。惡魔殺死下屬根本不需要理由。他若想弄清楚你的身份，命令城堡守衛(wèi)一起攻擊你，你將失去最后的希望?！?/br>
    蘇眉想起梅萊吉斯的尊容，意識到他極有可能這么做。與其到那時九死一生，不如把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

    巫妖又說：“這只是個計劃而已，沒準炎魔根本不感興趣。到那個時候，你只能乖乖返回，祈禱梅萊吉斯信任你了?！?/br>
    它說話的同時，蘇眉在心里反復(fù)思考圖勒菲的性格、梅萊吉斯的行事風(fēng)格，以及圖勒菲對面子的重視。

    她知道，炎魔一直想要提拔純種惡魔，結(jié)果效忠于自己的軍團長被人干掉，心中一定充滿了無處發(fā)泄的怒火。她找上門去，主動提出為他效勞，自行拔掉梅萊吉斯這顆釘子，炎魔又有什么理由拒絕？

    最終，她苦笑了一聲，說：“好吧，我去試試看。不瞞你說，我很怕見到那位炎魔大人。他發(fā)脾氣的時候，從來不看環(huán)境。像我這樣的，大概只能成為炮灰吧？”

    巫妖安慰她說：“不要這么看輕自己，你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他上次曾特意試驗?zāi)愕哪芰Γ蟾艑δ氵€有印象，不會輕易把你當(dāng)成垃圾處理掉?！?/br>
    蘇眉很想把他的話當(dāng)做夸獎，卻不想委屈自己，只好把巫妖收拾起來，徹底清理房間，又做好了面見炎魔的準備，這才動身前往圖勒菲的駐地。

    八魔將拱衛(wèi)主君所居的石殿，不干涉任何領(lǐng)地。大部分時間里，莎婕娜并不在那個石殿當(dāng)中。她去了哪里，待在哪里，是她最大的秘密。不過，無論在與不在，魔將都定居在石殿附近的區(qū)域，不會離石殿太遠。

    他們率領(lǐng)的軍團才是活火熔獄真正的精英，絕非各領(lǐng)主的下屬可比。簡單地說，他們通常負責(zé)對付其他層面的敵人，較為簡單的任務(wù)才會由各領(lǐng)主負責(zé)。原因之一，是因為深淵生物更強大。原因之二則和蘇眉有著相似之處。

    惡魔誕生于深淵中，無時無刻不受到它的吸引和召喚。越強大的惡魔，越難以用真身離開此地。多數(shù)時間里，他們使用異界投影術(shù)，將自己的一部分影像投往凡世，用來恐嚇凡人。主君更不可能親自離開，因為離開之后，其他層面的對手將立刻察覺，趁機攻打并占領(lǐng)他的地盤。

    大部分惡魔都知道魔將的住處，但很少有人敢去求見他們。若無緊急事務(wù)，他們還沒能見到魔將本人，就會被外圍駐守的惡魔扔出去。

    這些惡魔性情最兇悍，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最豐富。很多人實力猶如軍團長，少數(shù)甚至能和領(lǐng)主媲美。他們常有血戰(zhàn)機會，以此獲得優(yōu)渥獎賞，所以看不上領(lǐng)地的拿點權(quán)力。

    哈根達斯好歹是個軍團長，雖說她的領(lǐng)主梅萊吉斯最近才晉級，實力最弱，但地位仍然足夠見到魔將。通報過后，那座無比雄偉的赤紅石堡里傳出回答，讓她進去。

    事實上，她能進入石堡內(nèi)部，還是托了她劣魔身份的福。炎魔不耐煩人際交往，若有人求見，他多半以心靈溝通交流，很少正式現(xiàn)身。但劣魔無法心靈溝通，他又想知道她來這里的原因，只能叫她進去。

    這是一座風(fēng)格極為火爆的城堡，穹頂直指蒼穹，上面還雕刻著大惡魔的形象。蘇眉不及欣賞建筑風(fēng)格，一路向前走，走進重重包圍，最后來到了炎魔平常使用的會議大廳。

    那個冒著火焰和黑煙，高大到令她吃驚的身影再度出現(xiàn)?？赡芤驗樯碓诔潜ぶ校啄У淖o甲比上次減少不少，和沒穿差不多，使得那身隆起的肌rou更為醒目。不過，這并非圖勒菲本人，而是他弄出的幻象。對他來說，用幻象和劣魔相談，已經(jīng)很給她面子了。

    半魔雖然兇猛殘忍，好歹還有下限，也有可能和他說通道理。炎魔則屬于最徹底的混亂邪惡，做起事來隨心所欲，讓每個擁有炎魔下屬的主君都十分頭痛。

    蘇眉不敢招惹他，甚至不敢多說拍馬屁的話，生怕踩中他未知的雷區(qū)。連巫妖都承認，它和炎魔誰勝誰敗，取決于誰占到先機。她一個還沒出師的學(xué)徒，絕對不想挑戰(zhàn)這么強的敵人。

    圖勒菲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像在打量一只有趣的蟲子。之前他沒怎么在意，但見到她之后，他記起她是那只飛速崛起的劣魔。那個時候，哈根達斯還打不過金剛石魔像，站在石臺上看著半魔表演，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軍團長。這種晉升速度極其罕見，瞬間引起了他的興趣。

    與興趣比起來，她的劣魔身份都無足輕重了。炎魔認為，如果她持續(xù)崛起，一直崛起，說不定哪天能爬到克雷德頭上。那樣，他將感到非常高興。

    雖然他知道，爬到克雷德頭上就等于爬到他自己頭上。但為了一雪過去的憋悶，圖勒菲大人可以忽略這一點。

    幻象的聲音仍然響如雷鳴，“我希望你沒有浪費我的時間，劣魔，不然的話，我會把你放進嘴里，慢慢咀嚼磨碎，再吞下去?！?/br>
    蘇眉自動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好”，連忙說：“尊敬的圖勒菲大人啊，我的確有一件事要請求您的幫忙……不，請您暫時不要發(fā)脾氣。這件事對您來說，也是大快人心的?！?/br>
    幻象沒有回答，只用表情示意她說下去。

    蘇眉一咬牙，鼓足勇氣把來意說了出來，“我的上司，領(lǐng)主梅萊吉斯主謀殺死了我的前上司，灰燼魔瓦里辛。瓦里辛是您的親信，我認為，梅萊吉斯這么做，嚴重觸犯了您的威嚴。我愿意為您效勞，解決掉這個膽敢冒犯您的家伙?！?/br>
    這些話把她自己都快惡心吐了，炎魔卻不以為意，顯然已經(jīng)聽過很多阿諛之詞。

    他聽到一半，挑了挑根本不存在的眉毛，仿佛很有興趣。等蘇眉說完，幻象便開口道：“瓦里辛的確是我的走狗，雖然他實力太差，竟能被區(qū)區(qū)潛魔偷襲身亡，但畢竟為我效命。我一直認為，那只喪魔必須得死。但是，你，小劣魔，你竟膽敢要求我的幫助？”

    ☆、第四十九章

    普通人聽到炎魔這么說，多半嚇的屁滾尿流，以為他要動手宰人了。但蘇眉心里很清楚,這就是炎魔的平常態(tài)度。即使縱觀整個深淵，炎魔也算比較強大的生物，自然不必看別人臉色生存。他們本性又極為殘忍,與強大的力量綜合在一起,就產(chǎn)生了這種隨時都在找事的態(tài)度。

    在他們的價值觀里，令人恐懼屬于值得敬重的品質(zhì)之一。

    她很從容地回答道：“尊敬的大人啊，我不敢勞煩您親自出手，殺死梅萊吉斯。但您知道，他是我們的領(lǐng)主,身邊圍繞著千萬只惡魔守衛(wèi)，而我只是小小的軍團長。在勢力方面，我根本無法和他相提并論。我盼望您能把他引出來,讓他單獨去到某個地方，然后我就可以在那里現(xiàn)身,為您展現(xiàn)出更勝他的實力?！?/br>
    炎魔那狂暴的表情已經(jīng)消失了。他不發(fā)脾氣時，被狂暴掩蓋住的智慧立刻顯現(xiàn)出來。他不著急回答哈根達斯，只用那雙可怕的眼睛注視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圖勒菲在活火熔獄中，度過了許多歲月。上一次活火熔獄大舉進攻凡世，他也有份參加戰(zhàn)斗。不過，他那時還沒取得魔將的地位，只率領(lǐng)著一個相當(dāng)強大的軍團。他熟悉深淵的生存法則，行事規(guī)律，也能辨認誰有潛力，誰是徹頭徹尾的廢物。

    即使如此，哈根達斯的話也令他暗暗吃驚，因為她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她在說，只要給她公平的環(huán)境，她就能勝過梅萊吉斯。

    劣魔始于社會最底層，依靠個人實力，一步步晉級，最終成長為大惡魔。等他們?nèi)〉靡欢ǖ匚?，手中擁有了?quán)力和人手，個人實力就不再是決定性的因素。譬如說，哈根達斯明明比烏娜卡琳強大，卻不敢正面招惹她的護衛(wèi)隊，只能傳送離開。

    因此，軍團長和領(lǐng)主的地位非常穩(wěn)固。唯有出現(xiàn)最激烈的戰(zhàn)斗，或者受到陰謀算計，他們才有可能隕落。普通惡魔再怎樣強大，也無法避開守衛(wèi)的保護，直接攻擊他們。

    瓦里辛之死就和哈根達斯完全沒關(guān)系。她若要獨立刺殺他，難度將非常高。但對率眾斗毆的梅萊吉斯來說，并非特別困難的事情。

    現(xiàn)在她想處理掉梅萊吉斯，以免他哪天心血來潮，找來精通解除魔法的大能，強迫她顯露真身。巫妖那么說的時候，她心中也隱隱出現(xiàn)預(yù)感，預(yù)感這個未來不會太遠。少有惡魔能夠施法，但不代表完全沒有。而且他們個人素質(zhì)太強，一旦有了這個能力，幾乎都能成長為*師。

    就算找不到惡魔法師，也有別的選擇。莎婕娜為惡魔和異界生物的混血后裔，從來不憚于雇傭異族為自己效勞。八魔將中，那只火巨人正是法師，具有和火元素位面溝通的天賦能力，元素法術(shù)攻擊力奇大。即使他不擅長其他法術(shù)，也不代表無法壓制匿影之袍的變形效果。

    蘇眉意識到的確不該拖延，便盡快趕來求見圖勒菲，希望能用言語打動他。圖勒菲也知道，她說的全部屬實，所以并未真正生氣，只驚訝于她言語中流露出的自信。

    這只劣魔成長得很快，也許太快了些。當(dāng)她說出那句話時，炎魔表面在冷笑，內(nèi)心卻在迅速分析這件事的利弊。

    他當(dāng)然想要梅萊吉斯死掉，誰讓他膽大包天，敢背后暗算他圖勒菲的走狗。以前，活火熔獄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牽涉到領(lǐng)主位置的交替。魔將不能直接出手，只能從領(lǐng)地里挑選合適的人選，加以栽培，讓這個幸運兒代為懲罰忤逆者。

    這關(guān)乎顏面，也關(guān)乎利益，更是大惡魔平常打發(fā)時間的游戲之一。

    有了這樣的前提，哈根達斯來不來都無所謂。圖勒菲看梅萊吉斯如此不順眼，早晚都會找出一只純種惡魔，向他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在下一次動亂中殺死梅萊吉斯，以便消除心中的厭惡。但他沒想到，有人這么快找了上來。

    他的目光極為恐怖，還具有相同程度的敏銳。哈根達斯承受著他的細致觀察，始終表現(xiàn)正常。他認為，作為一只劣魔，她的態(tài)度過分冷靜，實力過分強大，頭腦過分理智，似乎也不缺經(jīng)驗。若非他對自己的看破能力有信心，就會猜想她的真身并非惡魔，而是人類或精靈族中的*師了。

    如今，圖勒菲心中，有架天平正在不停衡量。他本身對危險有著高度預(yù)感，時常防患于未然，將危險掐滅在襁褓之中。他也曾擔(dān)心自己受到威脅，在戰(zhàn)斗中偷偷暗算強大的同伴。但是，與此同時，他又想看到梅萊吉斯死去，想看到這只劣魔成長為助力，驅(qū)逐八魔將之中的外來者。

    他當(dāng)然不覺得，這只小劣魔能對他造成什么威脅?？伤鋈幌氲?，所有惡魔的注意力都在五個軍團長身上，興致勃勃猜測誰是最后的勝者。因此，所有惡魔都忽略了軍團長之下，有只劣魔正在崛起，最后竟有著足夠競爭領(lǐng)主之位的個人實力。

    在這種時候，他爭強好勝的性格終于占了上風(fēng)。炎魔的耐心并不太好，除非能得到巨大好處。對他而言，找個優(yōu)秀惡魔慢慢培養(yǎng)，就為捏死一只倒霉的喪魔，其實有些無聊。也許培養(yǎng)到后來，他會很快失去興趣。哈根達斯主動找上門來，又不需要他多做什么，那他又何必拒絕呢？

    自始而終，圖勒菲的腦子里，都沒有浮出和未來有關(guān)的畫面。他根本沒去想，這只“小劣魔”以后將做出什么事情。

    蘇眉看似安靜地等待，實際在心中瘋狂吐槽，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靜。她真怕炎魔喜怒無常，認為她在利用他，直接一翅膀掃過來，把她當(dāng)場拍死。還好，圖勒菲并沒這么做。

    他臉上浮出一絲冷漠中帶著玩味的笑容，慢慢將壓力收了回去，讓哈根達斯不再那么如臨大敵。那雷鳴般的聲音仿佛也有所放緩，“原來如此，你在內(nèi)戰(zhàn)中沒能獲得足夠的好處，所以要向梅萊吉斯下手了嗎？他任命你為軍團長，你卻還如此貪婪，真不愧是惡魔中的佼佼者啊?！?/br>
    這個世界上，也許存在淡泊名利的惡魔，卻絕對不在此處。哈根達斯心知希望就在眼前，再次鼓了一下勇氣，說：“我自認實力在他之上，但掌握的勢力不如他多，當(dāng)然感到不甘心。要想等下一次機會，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溫迪爾圖斯做了百年以上的領(lǐng)主，才意外身亡，我可不想等那么久?！?/br>
    “那么，如果領(lǐng)主之位不能滿足你，你又會怎么做呢？”圖勒菲饒有興趣地問。

    哈根達斯誠惶誠恐地說：“我和魔將大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遠了。不過，既然大人這么看得起我，我愿意對您以任何方式立下誓言，永遠不做傷害您的事情?！?/br>
    無論使用何種方式約束誓言，只要沒牽扯到神祇的力量，巫妖都能夠解除。它就是這樣一個卑鄙的法師，發(fā)誓像喝涼水一樣痛快。蘇眉有它作為后盾，自然不怕向炎魔效忠。如果圖勒菲居然強大到用出永恒誓約，那她只能邊驚嘆，邊認命了。

    但是，她小看了炎魔的經(jīng)驗。圖勒菲獰笑起來，說：“你的施法能力足夠擊敗喪魔，想必不會擔(dān)心任何形式的約束。你以為我是什么人，會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嗎？”

    哈根達斯老老實實說：“對不起，大人，我太小看您了。”

    炎魔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繼續(xù)認錯，說：“好吧，你這只聰明又卑劣的小劣魔，你懂得該向什么樣的人索取幫助。我的確想要梅萊吉斯的命，所以，我會給你提供和他公平對決的機會?！?/br>
    蘇眉尚未感激涕零，便見炎魔再次獰笑起來，“你以為，這里真存在公平對決嗎？我能讓他單獨出現(xiàn)，卻不可能阻止他召喚下屬。若你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他，一樣會陷入被包圍的險境。不管怎么說，我的幫助也就到此為止。即使你在這場戰(zhàn)斗中死掉，也不關(guān)我事。你只是個湊巧出現(xiàn)，并膽大到敢襲擊領(lǐng)主的小劣魔，如此而已?！?/br>
    蘇眉早就預(yù)料到會這么發(fā)展，并未感到驚訝。炎魔同意幫忙，已經(jīng)夠她喜出望外。如果她提出過分要求，那肯定會死在梅萊吉斯之前。因此她毫不猶豫，迅速噴涌出大量贊美臺詞，然后才問：“可是，如果阿睦薩爾大人找我的麻煩，我該怎么辦？”

    “啊，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毖啄дf。

    “……”

    炎魔似乎心情很好，竟耐心地解釋道：“如果你贏了，成功殺死那個喪魔，我可以擔(dān)保你成為新的領(lǐng)主。以前有過這樣的事情，我也遵守承諾，讓那只惡魔當(dāng)了新領(lǐng)主。可惜，他太過狂妄，自以為強大，沒過多長時間，就又死在了下屬手中。他真的讓我很失望，所以，如果你死了……”

    哈根達斯馬上瞪大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那就證明你不過是個垃圾，沒有人會再提起你，沒有人會記得你。但我會，你敢用孱弱的能力戲弄我，我就要找出你的靈魂，永遠禁錮在迷宮之中。”

    炎魔所說的這個下場，其實就是他們的天賦法術(shù)之一，魔宮放逐，專門用來禁錮和折磨敵人的靈魂。這個法術(shù)本身消耗很大，所以不能大范圍使用，但無損它的可怕程度。從它誕生到現(xiàn)在，已有不少英雄和強者遭殃，在魔宮中被折磨至瘋狂。

    *師們進入異度空間時，偶爾能遇到這些瘋了的靈魂。

    蘇眉想起巫妖講的故事，又感到一陣寒意，急忙表示忠心，說她絕對不會讓圖勒菲大人失望，更不會落得那個下場。

    離開圖勒菲的火山時，她整個人都有了恍惚的感覺。和炎魔交談，給她帶來很大的精神壓力，何況她還得拍他馬屁，讓他滿意。雖說結(jié)果也讓她本人感到滿意，但再次見到外面的景象時，她還是松了口氣。

    她迅速離開這里，來到無人處才緩過神來，喃喃說：“難道我的實力和炎魔差距很大？為什么面對他的時候，我會這么緊張？”

    巫妖懶洋洋回答道：“炎魔自帶精神威壓能力，效果如同威懾光環(huán)。很多人遇上大惡魔后，嚇的當(dāng)場失去理智，即俗話中的嚇瘋了。那可不是因為他們的外表太可怕，而是受害者的精神受到影響。等你見到惡魔主君，才知道什么叫恐怖。他們單純站在那里，就等同于某些精神控制類的法術(shù)了?！?/br>
    蘇眉想起伊爾維拉見到梅萊吉斯時，那種呆如木雞的樣子，立刻明白了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