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敢向任何人保證，心臟一開始絕對不是這個大小。神爪被她融合之后，用了相當長的時間，才從枯槁干瘦變?yōu)樨S滿光滑。她禁不住想，如果她和沙克拉瑪有著同一目的，也用毫無道德可言的手段，收集靈魂喂養(yǎng)神骸，那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以及，沙克拉瑪多久之前弄到了它？莎婕娜是否知情？她當時經(jīng)常不在石殿，除了看視沉睡的父親之外，有沒有負責養(yǎng)活這枚心臟？

    幾秒鐘過去，她悚然驚覺他們正處在怎樣的狀況里。緊接著，一個更深的疑問襲上了她心頭。從她的感覺來看，這無疑就是古神的心臟，和她身上的那兩件來自同一具尸體。然而，心臟這么強大，給她造成的誘惑力卻不如另外幾件。它從傳送門中出現(xiàn)的時候，她還沒有特別的感覺。直到它不斷升高，都升出了深坑，才讓她想要向前走去，伸開雙臂，投入心臟的懷抱。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第一次攻擊發(fā)生時，她和克雷德都毫無感覺。心臟在海底發(fā)起攻擊，攻擊過后，立刻縮回深淵。她當然覺察不了它的存在，只當魚人造出了軌道炮之類的不科學武器。

    但是，她仍然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說好聽點，沙克拉瑪懼怕別的繼承者找到心臟，采用特殊手段，遮掩神骸之間天生的吸引力。如果事情不這么美好，也許說明心臟和別的神骸不同，不再那么急需各部件的融合，把力量放到其他方面。

    心臟的移動方式相當有趣，甚至可以腦補出長著一雙手和一雙腿的巨大胖子，艱難地爬上海底地面?？上麄冋l都笑不出來，表情各異，心里想的內(nèi)容也完全不一樣。一下子明白過來的人只有她和克雷德。其他人猶自滿腦門問號，把它想象為傳說中的大怪物。

    克雷德忽然說：“他們不會為了上面的區(qū)區(qū)六只船，出動古神之心?！?/br>
    他身邊的黑暗海水里，傳來巴賽林含含糊糊的聲音，“我靠，這就是古神之心？”

    幾雙眼睛瞬間齊刷刷看向蘇眉。蘇眉苦笑一下，點了點頭。巫妖詛咒了一句，卻露出了然神色，應該并不真的奇怪。凱吐出一口他不需要吐的氣，小聲說：“果然……但你們?yōu)槭裁礇]感覺？”

    蘇眉說：“我不知道，也許它不太需要我們，也就不再召喚？”

    他們交談之際，心臟終于完成了它的任務，緩慢而無聲地翻上海底，像個亙古以來就躺在那里的巨大巖石，沉默地凝視著海浪之上。它并未占據(jù)整個深坑，但也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大的嚇人。蘇眉簡直無法理解，它究竟怎么才能做到無聲移動，難道是沾了體表粘液的光？

    克雷德頓了頓，反手向背后拔出巨劍，冷靜地說：“還沒有完。”

    當然沒有完，果然沒有完。這一刻，蘇眉真慶幸自己及時趕到，得以目睹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心臟之后，又有東西從深坑里浮上。就在克雷德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只巨大的白骨手爪抓住了深坑邊緣，輕輕一使勁，立刻像個最老練的潛水員，將整個身體拔出深坑。

    它是蘇眉曾經(jīng)的上級之一，骨魔瓦達倫。它在惡魔中的地位，就像巫妖在凡世的地位。它們都拋棄了原來的身份，投身于死亡與黑暗的懷抱，變成徹頭徹尾的不死生物。

    瓦達倫并非唯一跟著心臟上來的惡魔。它剛剛站上海底，另一個擁有美麗長發(fā)的大型生物也跟了出來。那頭頭發(fā)深紅蜷曲，仿佛特意燙出的大型發(fā)卷，一團團垂在主人的肩部、腰部、臀部。她的身體線條平滑優(yōu)美，具有令人愉悅的弧度，但是那張臉就像蛇變成了人，嘴角一直裂到耳邊，稍微張一下嘴，就露出上顎生出的兩只長長尖牙。

    她聳動著身軀，劃動軀體上的六只手臂，以蛇尾拍打海水，姿態(tài)相當美妙，好像感覺很舒服。蛇尾甩動了幾下后，她人已經(jīng)站在了瓦達倫旁邊，和它一起注視著深坑對面的心臟。

    蘇眉看到六臂和蛇尾，險些以為她是莎婕娜，發(fā)覺她長著酷似人類的頭發(fā)，而不是美杜莎一樣的蛇發(fā)時，才想起她其實是活火熔獄領(lǐng)主之一，六臂蛇魔費斯緹絲?？死椎略蛩嘎叮寄扔捎谘y(tǒng)關(guān)系，特別鐘愛六臂蛇魔，想把費斯緹絲作為八魔將的替補，其中當然有血統(tǒng)的原因，卻也證明了蛇魔的能力。

    他沒有明說，但蘇眉也明白的是，后來克雷德叛逃，奈瑟狄麗向莎婕娜索要魔將之位，導致莎婕娜的打算落空，使她相當忿怒。不過，現(xiàn)在奈瑟狄麗被送到了另外一個層面，估計不會再回活火熔獄，費斯緹絲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新魔將。

    “瓦達倫和費斯緹絲，哦對不起，”蘇眉呻吟似的說，“是骨魔和六臂蛇魔?！?/br>
    巫妖仿佛受到了侮辱，冷冷道：“我們都知道，你以為我們是沒開化的鄉(xiāng)下人嗎？”

    克雷德明明看見了過去的同事，卻沒有意外的反應，只說：“他們知道斐云國王死去，新繼任的王太子要么和他們同流合污，要么因年輕而缺乏經(jīng)驗，所以不再等待。”

    凱以嘆息般的口氣說：“你是說，他們不再針對斐云的海上衛(wèi)隊？”

    “不，他們依然針對，但不限于這個目標?！笨死椎抡f。

    蘇眉的聲音很小很小，小的有點過分，說：“他們不再滿足于在海底興風作浪，而是看中了陸地。海龍之牙雖然強大，卻沒辦法以一己之力，對抗大批惡魔。事實上，組成海龍之牙軍團的大多還是凡人，沒有神術(shù)、奧術(shù)，不受自然之母眷顧，連血脈力量也爆發(fā)不出來的凡人。用不著大批惡魔出現(xiàn)，就這兩只魔將，足夠他們死傷慘重的了?！?/br>
    凡人對于六臂蛇魔，就像螻蟻對于人類。區(qū)別僅在于，一千只螻蟻嚙咬人類，仍然可以造成毀滅性的效果。一千只人類揮舞鐵刀鐵劍，仍無法砍透蛇魔的鱗片。大惡魔的數(shù)量很少，但就算只有一只，也很容易殺死數(shù)以千百計的平民。

    這個時候，連巫妖都感覺到了事態(tài)何等嚴重，不再說發(fā)泄不平的傻逼言語。它把白骨狀的手籠在法袍袖子里，看了一會兒骨魔，提議道：“有沒有人要和我打賭？”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了賭博？”蘇眉說。

    “這只是一種說法，劣魔，你還無法理解我的幽默，”巫妖冷酷地說，“我同意你們的看法，認為他們今天就要進攻陸地。啊，這個大心臟轟擊戰(zhàn)船時，能夠直接粉碎保護著戰(zhàn)船的奧法力量，連人帶船打成碎片。如果它針對的是紫巖礁崖上的那座城堡，又會怎么樣？”

    它的話很殘酷，讓它從中體驗到一點快感，所以它說到最后，居然笑了起來，“我想賭國王陛下的戰(zhàn)船比較堅硬，還是他的城堡?！?/br>
    ☆、第230章

    蘇眉并未敲打頭骨以示懲罰，反而認真想了想它的話，覺得還是戰(zhàn)船更堅固些。她想象心臟蠕動到城堡附近，像大胖子鼓起肚皮那樣，朝著堡壘劇烈搏動一下。那么，下一張畫面就是城樓斷裂，穹頂炸開，碎尸沖上幾十米高空，城堡里的人和建筑一起死于非命。

    她用軌道炮進行比喻，其實并沒有錯。只不過這門炮長的極其惡心，體型極其龐大，讓人看它一眼就想移開目光。

    凱看著她復雜的表情，竟然笑了笑，用類似于巫妖的口吻說：“我們就在這里看戲嗎？”

    巴賽林瞬間支起了耳朵，雙目炯炯地問：“你們想干什么？”

    “召喚援軍，攻擊魔將，阻止那枚心臟登上陸地。我想它汲取來的力量全點在了……全用在了攻擊方面，尚未恢復快速移動能力，”蘇眉回答道，“它只能慢慢移動，但海浪給了它很大的方便。我甚至懷疑它發(fā)展出了個人意志，正在等候更多的惡魔。”

    巴賽林說：“當然，當然。行空船嘛，我每次見到它，就覺得它用來運輸劣魔簡直可惜?！?/br>
    克雷德皺眉道：“劣魔很少有資格搭乘行空船?！?/br>
    “我知道，我只是在開玩笑，”邪獸鬼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垂頭喪氣，“你是個缺乏幽默感的人?！?/br>
    傳送門建立的時候，之所以擴張到這么大，既是為了讓體型巨大的大惡魔和心臟來往方便，也是為了行空船順利穿過次元通道，搖搖晃晃地躍到另一個位面。至于沙克拉瑪先生，既然普通章魚可以穿過硬幣大小的孔洞，那說它能擠進適合人類體型的普通傳送門，蘇眉也不會太奇怪。

    她早就應該想到，魔將護送心臟上來之后，行空船也會接續(xù)而來。但她離開深淵太久了，又從未乘過這種船，聽他們交談行空船，才想起那一排排形似人類帆船的巨船，還有它們無風也能鼓滿的風帆。

    巴賽林說過支持他們，于是不打算獨善其身，跑到遠處觀望。蘇眉看不見它的臉色，卻知道它正一臉晦氣，認命地做好戰(zhàn)斗準備。她自己也不再等待，向手腕上戴著的銀質(zhì)鏈子施展傳音術(shù)。

    下一秒，這條銀鏈上傳出了酷似耳語的聲音，“什么事？女士？”

    銀鏈來自頭頂偵察船的乘客之一，一位名叫萊齊奧的法師。他和班賽特先生關(guān)系很好，通過班賽特認識了他們，并將銀鏈交給蘇眉，說可以用它和他快速聯(lián)系。他也是偵察團隊的領(lǐng)導者，隨時準備應對水下的突變。但這次的突變可能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知他會怎么回答。

    蘇眉目光從未離開兩位魔將，同時說道：“你們馬上離開這片海域，駛回岸邊，現(xiàn)在就行動起來，能多快就多快?！?/br>
    萊齊奧被人反復交待，如果遇到意外，要無條件聽從蘇眉的命令。他幾乎立即深吸了口氣，意識到情況不對，迅速回答道：“好的，我們馬上走，我們是否可以知道海下發(fā)生的事情？”

    蘇眉說：“可以，事實上你們必須知道。深淵中的兩名魔將……如果你不清楚魔將這個詞代表的意義，它是指惡魔占據(jù)的層面中，地位僅在該層主君之下，負責對外作戰(zhàn)的強大惡魔。惡魔建立的社會類型可能不太一樣，不過都使用同樣的詞……我是說，兩名魔將浮出了海底巨坑，我認為他們現(xiàn)身是為了攻擊陸地，不是為了到凡世觀光。以及，攻擊王艦的力量來自古神之心，一個非常新鮮的大心臟?！?/br>
    正如他們所料，傳送門再次發(fā)生變化，傳出一陣低沉壓抑的震顫聲?？死椎聮吡艘谎凵羁?，面無表情地說：“這是行空船穿出次元門時，帆上附著的法術(shù)和次元通道摩擦的聲音?！?/br>
    萊齊奧先生沉默了，不知是不是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蘇眉見凱將鷹王之眼拿在手中，巫妖佝僂起身體，知道一場激戰(zhàn)就在眼前。不管怎么說，他們必須和新出現(xiàn)的敵人交手，躲避沒有任何用處，只會引起更大的損失。

    她說話越來越急促，“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們。魔將的感覺敏銳的驚人，人類根本無法與他們相比。他們一出現(xiàn)，就知道上方漂浮著船只，之所以還沒攻擊，是因為你們不值得。告訴王子和海龍將軍，還有福尼拜羅侯爵，準備應對惡魔向岸上發(fā)動的襲擊，最好找到擁有類似經(jīng)驗的人。”

    萊齊奧的聲音終于重新傳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硬是比之前沙啞了三分，“好的，女士。你們要小心，女士?！?/br>
    巫妖特別不識時務地小聲說：“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

    “你真不應該把那個金字塔沉回地底，反正那群蠢貨都變成了不死生物，不用白不用，”巫妖說，“這樣的話，你今天就有一批不怕死的軍隊與惡魔作戰(zhàn)了?！?/br>
    蘇眉在氣泡里翻了個白眼，迎著克雷德探詢的目光，向他點了點頭。

    莎婕娜派來骨魔和六臂蛇魔，自然有她的道理。骨魔不在意環(huán)境，無論陸地、海洋、高山、沼澤，甚至太空，它都一視同仁。六臂蛇魔更是惡魔中同時熱愛水和火的異類，尤其擅長把蛇尾當作鰭，在海里流暢地移動。

    蛇魔游動的姿勢就像海蛇，但世界上沒有一種海蛇能游的像她那么快。她昂頭望著上方時，臉孔上露出一絲獰笑，似在嘲笑人類戰(zhàn)船逃走的不自量力。

    她知道行空船即將出現(xiàn)，遂不再關(guān)心心臟，蛇尾左右擺動幾下，快的連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這條尾巴如同彈簧，將她整個人向上彈起，沖向海面的六條小船。

    她的體型不算太大，和炎魔差不多，算上尾巴長度后，可能要比炎魔長一大截。蘇眉等人熟悉巨型怪物，哪怕來一只二十米、三十米高的泰坦，也不足以引出他們的驚訝。但蛇魔擺動尾巴，直沖上方時，仍然帶來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覺，好像看到了不潔凈的東西。

    這一沖真是氣勢十足，活像要把小船掀翻。然而，她彈起還不足十米，便硬是遏制了身體上沖的趨勢。六條手臂機械般擺動起來，背后那兩條瞬間上舉，兩只手握住同等大小的戰(zhàn)刀，共同架住了從虛空中劈來的巨劍。

    大惡魔幾乎不會被偷襲，因為他們能夠感覺到空氣中快速逼近的殺意。但蛇魔并未想到，第一次護送心臟，就遇上了自己的前任。

    獰笑變成了驚愕，接著變成了一種僵硬不自然的表情。大致來說，蛇魔的五官仍照著人類的模子來，而且鼻子高，眼睛大，有著深邃神秘的美感，可惜她的嘴實在恐怖，讓整張臉從人類審美的最高水準跌到了最低水準。她驚訝之時，嘴向兩邊咧的更開，嘴里吐出分叉的尖舌，仿佛要用舌頭貫穿敵人。

    克雷德按照習慣，穿著重甲，卻沒戴頭盔。他移動的速度快的嚇人，蘇眉剛一點頭，他便撲了出去，瞬間撲到蛇魔正上方，一劍力劈那個長著美麗卷發(fā)的腦袋。

    剎那間，蛇魔驚呼道：“克雷德大人？”

    骨魔也吃了一驚，整個骨架做了個向上探身的動作，厲聲道：“克雷德？”

    高等隱形在戰(zhàn)斗、移動時不會解除，得用其他手段強行破解。對成熟了的大惡魔來說，這當然不是問題。戰(zhàn)刀與巨劍相交，組成高等隱形的符文被當場震散，漂向四面八方。蛇魔明黃色的眼睛里，映出巨劍劍鋒流動的異樣光芒?？死椎卵壑校吵龅膮s是她無比驚訝的神情。

    這一擊爆發(fā)出附魔武器獨有的魔法光亮，照亮了他們的臉龐，也照亮了黑暗的海底。心臟似乎睡著了，橫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身上的靈魂掙扎個不停?？商K眉知道，它正在觀察，像活人一樣觀察。

    他們都沒明說，卻沒有一個人想去碰觸心臟。碰觸之后，說不定它忽然暴跳如雷，彈跳一下，把附近的生物吞掉，制造下一名受害者。如果它甘愿留在原地，當個安靜的觀眾，自然最好不過。

    幻影箭一分為二，一支射向蛇魔后背，一支射向骨魔形狀奇怪的白骨頭顱。與此同時，蘇眉右手一伸，骨魔身邊連續(xù)爆開三個骷髏陷阱。海底泥沙被爆炸揚起，掩蓋了骨魔的身軀，也阻擾了它的視線。

    骷髏陷阱對它并沒太大用處，沒能突破它骨架上覆蓋著的防御法術(shù)。但是，陷阱只是幌子，泥沙紛揚間，一柄閃著圣潔白光的圣劍出現(xiàn)在它左側(cè)。圣劍雖是法師用魔網(wǎng)模擬神術(shù)的產(chǎn)物，被蘇眉用出來，卻有著圣殿樞機主教同等的力量。

    骨魔每移動一下，就發(fā)出白骨特有的摩擦聲。它雙手向外展開，白骨荊棘飛快伸出泥沙，藤蔓一樣，在它周圍織成一圈籬笆似的防護罩。

    幻影箭、圣劍，以及巫妖二話沒說射出的五支白骨長矛，準確命中了白骨荊棘。荊棘碎成了小塊骨骸，被海流攪的動蕩不定。但骨魔已經(jīng)趁這個機會，傳送到深坑上方的某個位置。

    ☆、第231章

    骨魔的眼睛和巫妖差不多，都是在空蕩的眼眶中，閃動著兩簇跳動不已的鬼火。但它體型比巫妖龐大，看上去壓迫感十足。巫妖施法時縮進匿影之袍，變成一枚可以用手托起的頭骨，更是拉大了這種差距。

    此時，兩只不死生物臉上，同時出現(xiàn)了眼中噴火的奇景，代表情緒波動非常劇烈。

    蘇眉很少吟唱咒文，卻經(jīng)常用手勢引導法術(shù)方向。巫妖恰好相反，因為失去了手臂，也失去了引導方面的優(yōu)勢。它正是以放棄身體、生命和道德的代價，獲得更多的針對魔網(wǎng)的cao縱能力。

    瓦達倫出現(xiàn)在深坑上方，蘇眉的法術(shù)接踵而至。她認為骨魔想移動時，會下意識地移到對自己最有利的地點，于是預先判斷位置，果然一舉成功。

    海水瘋狂地攪動著，將所有身影掩蓋的模糊不清?？諢o一物的水里，忽然出現(xiàn)了閃動著金屬光澤，又具有極高柔韌性的巨大觸手，卷住骨魔的雙腿。這是黑觸手的升級版本，叫做迪亞戈恩之手，專門用于離開地面的敵人。仔細一看，這十條觸手還真有點人類雙手的意思。

    同一時刻，凱變換射擊方位，冷冷凝視著一上一下的兩只大惡魔?？死椎滦鹆诵Ч@人的漩渦，水渦繞在他和費斯緹絲身邊，既阻擋了瓦達倫的視線，也讓凱很難辨清哪個部位才是敵人。漩渦中，不斷傳來沉悶的擊打聲。蘇眉看一眼就覺得，蛇魔的六條手臂肯定轉(zhuǎn)的像風車，奮力抵抗橫掃過來的巨劍劍鋒。

    另一道法術(shù)定序在骨魔身旁爆開，連續(xù)釋放三道圣光擊。白光仿佛被束縛于由符文組成的小球里，一經(jīng)釋放，立刻對周圍的負面力量進行沖擊。白光爆起的同時，連續(xù)七支幻影箭亦閃耀著同樣圣潔的光芒，分射骨魔較為脆弱的骨骼關(guān)節(jié)。

    四只海巨人應巫妖的召喚而來，手持巨人喜愛使用的戰(zhàn)錘，從依然幽黑的海底浮現(xiàn)，咆哮著沖向瓦達倫，口中長舌拖了出來，不斷擊打著流經(jīng)面前的海水。

    巫妖很明白骨魔是什么貨色，因為它們兩個有著大量共同之處。它們身為不死生物，怕鈍擊而非刀劍的穿刺，身為施法者，又因為魔網(wǎng)的眷顧，比他人更能抵抗各種能量傷害。像魔法飛彈那種純粹的奧法能量，打在巫妖身上，與打在不會施法的人身上，效果完全不同。

    因此，它在水元素長老和海巨人之間猶豫了一瞬，認為水元素更偏向于魔法生物，這才召喚海巨人。海巨人和骨魔個頭差不多，一邊咆哮一邊往上沖，頓時沖淡了骨魔本身的可怕感覺。

    骨魔掙斷了迪亞戈恩之手，將右手向上一舉。手爪中出現(xiàn)一條法杖般的東西，但上端分出三個尖叉，更像三叉戟而不是法杖。這支三叉戟擁有骸骨獨有的蒼白顏色，卻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三叉戟消失，一股陰暗森冷的力量以它為中心爆發(fā)，所到之處，凝聚出比黑暗更黑暗，比陰森更陰森的暗影。

    七支箭射穿了七只幽影，剩下的數(shù)量更多。它們與白光相互拉扯克制，最終雙雙湮滅，剩下被骨魔掙斷的觸手，可憐巴巴地攪在水中亂晃。

    與此同時，四名海巨人好像被無形的東西定住了身，突然在骨魔下方停住。骨魔身上，好像出現(xiàn)了令人恐怖的壓力，麻痹了巨人們的大腦，讓它們陷入深沉的恐懼，動也動彈不得。

    骨矛穿透了巨大的身軀，繼續(xù)射向蘇眉。蘇眉瞬間上浮，從較高的地方向下俯瞰，恰見不斷扭曲的海水之下，白色風帆閃耀著法術(shù)符號的微光，緩緩往上爬動，速度雖然慢的和心臟似的，風帆尖端卻爬到了深坑坑口。

    第一批上來的惡魔必然不討厭水，喜歡在水里游動。這種惡魔比例不是很大，但已經(jīng)足夠給任何人造成麻煩。蘇眉剛剛產(chǎn)生麻煩的感覺，就看到邪獸鬼向下沉去，執(zhí)起他那個很貴的，擁有春天般青翠顏色的木杖，神棍一樣搖動著。德魯伊并不需要吟唱，也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自然之母允許他們變化自然環(huán)境，一如魔網(wǎng)允許法師變化它。

    木杖每搖動一下，海底就顫動一下，發(fā)出巖石破裂的奇妙聲響。海水凝結(jié)成寒冰，因數(shù)量過多，顯出泛白的顏色，一路結(jié)向風帆出現(xiàn)的地方，猶如真正的冰川在流動。這是和魔網(wǎng)完全不同，屬于自然的力量，仿佛能夠吞沒一切擋在它面前的絆腳石。

    巴賽林臉上浮出了冷笑，再也沒有身穿海盜服飾，結(jié)果里面穿件長袍的可笑感覺。它高傲地昂起了頭，冷冷看著即將與冰川相觸的風帆。

    巫妖本來想把它當作護盾，躲在它身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它離開了原位，試圖制止行空船上浮，只好飛快移動到凱后方，大聲說：“掩護我！”

    凱抽空看了他一眼，冷冷說：“受攻擊的是隊長大人，不是你?！?/br>
    巫妖為之氣結(jié)。它當然知道蘇眉正在遭受骨魔的骨矛、骨盾、白骨之花、幽魂邪影等一系列打擊，但它需要吟唱一個較長的法術(shù)，下意識尋找能夠掩護自己的人，卻找到了凱的無情鞭撻。

    它終究沒在這種時候惹事，恨恨瞪了一下凱，上顎骨與下頷骨同時蠕動，念出一聲聲常人無法理解的咒文。

    骨魔的可怕之處在于，不僅有著強大的施法能力，還有不輸巨人族中將軍的體力。它臉色一向慘白，連續(xù)受到打擊后，也沒變的更蒼白，只用夾雜著骨骼相擊聲的可怕嗓音，大吼了一句，“哈根達斯！”

    然后，它做了一個快速投擲動作。蘇眉面前立即出現(xiàn)八支骨箭，帶著來自幽冥的陰冷氣息，刺向她所有的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