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沒有立刻讓劉凌登上皇位,這位老臣心中十分焦慮,但面上卻不能顯現(xiàn)出來,還得從容逼迫的應(yīng)對。 “諸位臣公,既然殿下已經(jīng)發(fā)話,那就讓宮里發(fā)布訃文,全國入孝。京中全城戒嚴(yán),文武百官并內(nèi)外誥命入宮奔喪?!?/br> 莊駿開始安排皇帝的后事。 “中書省擬告書,從大喪之日起,民間禁止婚嫁喜慶,直至出國孝。鴻臚寺擬發(fā)告書,全國寺廟道觀安靈禱告,敲鐘百日。太常寺、宗正寺并六部準(zhǔn)備新皇登基事宜……” 他以一種完全不允許任何人違抗的態(tài)度開口:“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之亂正是前車之鑒,諸位臣公請以大局為重!” 莊駿深深一躬。 *** 皇帝駕崩,儲君未至,京中內(nèi)外甚至國中上下,一片嘩然混亂。 各地反軍聽聞了這等消息,簡直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開始攻城略地,方黨一脈更是將“上天詛咒”的謠言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老天開了眼,收了劉未上天。 因?yàn)榛实垴{崩的前一天靜安宮正起了火,又遇見只聽命于皇帝的金甲衛(wèi)劫殺劉凌,而最后一個見到皇帝的呂鵬程后來也離開了紫宸殿,所以皇帝之死就成了一個謎團(tuán),猶如大皇子為什么會傻了一般。 私下里的竊竊私語自然是少不了,但是京中禁軍統(tǒng)領(lǐng)聽命于劉凌,京城內(nèi)外戒嚴(yán),又有以莊駿為首的大臣力挺劉凌即位,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明顯撼動不了劉凌即將即位的事實(shí),怕是七日之后皇帝停柩待葬,劉凌就要登基即位。 與此同時,京中連發(fā)兩道詔命,一道是通緝原金甲衛(wèi)統(tǒng)領(lǐng)蔣進(jìn)深,并以謀刺皇子的名義抄家滅門,一道是下詔諸地宗室、藩王不必回京奔喪。 因?yàn)榛实垴{崩,劉凌的一舉一動都被所有人緊盯不放,而他也確實(shí)不負(fù)眾望,在皇帝駕崩后的兩日里,雷厲風(fēng)行的處理了二十多件要事,三分之二都和葬禮直接有關(guān),其余皆是無法推脫的國事,沒有讓朝中出現(xiàn)混亂。 他如此出色的表現(xiàn),也讓許多朝臣心中的天平稍稍傾斜了一點(diǎn),至少這位皇子確實(shí)是個有能力,也有精力處理政事之人,比起讓一個傻子即位,又或者一個母族是亂國逆賊的皇子即位,至少這位皇子沒那么讓人絕望。 而之后劉凌做的一件事,讓京中上下一片嘩然。 他竟對天下宣布,因?yàn)樽约鹤杂椎渺o安宮中諸位太妃撫養(yǎng)長大,所以將奉西宮中諸位太妃為祖母,移于后宮頤養(yǎng)晚年。 如此還不算,宮中更隱隱透出消息,這位皇子意欲讓他父皇的妃子出宮。如果這些妃子家中還有親人且無子女的,允許家人接回榮養(yǎng),不必入庵堂或道觀為尼為僧。 如果無處可去或不愿意離宮的,可留在宮中,和其他太妃一般,頤養(yǎng)天年。 雖然只是宮中透出的消息,但因?yàn)橄碓从谔K虑?,?jù)說太常寺卿以此事不合規(guī)矩為由和劉凌爭吵過數(shù)次,所以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假。 與此同時…… 靖國公府。 “我不知道你那什么一片忠心,陛下都已經(jīng)死了!”靖國公府的老太君拄著拐杖,拼命地打著兒子。 “陛下死了,新君就該即位!你是想要傻子登基,還是想要個傀儡登基?” “我的個娘親誒,您小聲點(diǎn)!隔墻有耳!” “傳出去我也不怕,我老婆子一把年紀(jì)了還怕什么!可是你別忘了你meimei當(dāng)年為什么入宮的!被那姓袁的逼迫了那么多年,她一點(diǎn)好日子都沒過上,現(xiàn)在又無兒無女,你要不將她接回家里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門上給你看!” 老太君哭的眼淚鼻涕滿臉。 “我就生了這么個女兒,當(dāng)做眼睛珠子一樣捧大,你祖父說讓她入宮就入宮了!可憐見的,她在家里一直享福,到了宮里去給別人作踐!” 靖國公其父早亡,幾乎是被老太君一手拉扯大的,見老太君哭的幾乎暈死過去,哪里還敢說別的,連連跺腳。 “好好好,祖母您別哭,等陛下小斂一過,孫兒就和幾位同僚一起請殿下早日登基,您別難過,我一定把meimei接回來!” 真讓老娘一頭碰死了,自己也要丁憂,到時候別管誰當(dāng)皇帝了,自己都要在家里蹲著! 這老太婆,啊啊啊啊,真氣死人了! 西寧伯府。 “清儀終于可以出來了!” 西寧伯府的太夫人喜極而泣。“老天保佑,讓我老婆子一直沒死,終于等到了這天!” 來西寧伯府報訊的沈國公夫人也是喜氣洋洋。 “何必要出宮呢?在宮中也是享福。趙太妃畢竟沒有子女,家也沒了,西寧伯雖說是她的外家,可多年來沒有聯(lián)系,也談不上什么情分,還不如讓殿下榮養(yǎng)天年。畢竟是從小帶大的孩子,比親孫子還親,宮里難道還能比西寧伯府還差嗎?” 沈國公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繼續(xù)說著:“再說,您能看顧她幾年呢?哥哥他們不見得希望她回來。” meimei的女兒,還是和先帝之死有關(guān)的妃嬪,想要接回家中養(yǎng),是要一些勇氣和豁達(dá)的。 而她的哥哥明顯不是這樣的人。 “哎,不管怎么說,我們西寧伯府也有希望了?!睅缀跻呀?jīng)沉寂了大半輩子的太夫人又重新露出喜悅的笑容。 “我們家雖然沒有出什么皇后太后的,至少出了一位太妃,而且還是養(yǎng)過皇子的,等這位即位,我們家也算是跟皇家沾親帶故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朝中許多大臣都攔著這位趕快即位呢。”沈國公夫人露出無奈的表情:“說是血書算不得遺詔,又說當(dāng)日沒有顧命大臣在宮里,口口聲聲都跟那位作對,還不是就想壓一壓他的威風(fēng),讓他日后乖乖聽他們的?這一套啊,從先帝起就被他們一直用,也不怕遇到個脾氣差的,真來個血洗滿門……” “呃……” 西寧伯府的太夫人被她的話驚得心驚rou跳。 “有人,有人不愿他登基?可,可他不是已經(jīng)監(jiān)國了嗎?” “就是啊,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這些男人的事兒啊,說不清楚?!?/br> 沈國公夫人挑了挑眉。 “反正我們府里是支持那位的,畢竟家里小子給他當(dāng)伴讀,怎么也得算個近臣,您說是不是,娘?” “是……” 太夫人斂眉思忖了一陣子,突然抬起頭來。 “哎,說的也是,為了清儀日后能有好日子過,那些老姐妹那里,我少不得要去走動走動了……” “娘早該這么做了,娘,我陪您去!” 王七商行。 “主子,您準(zhǔn)備這么多金銀玉石是為什么?”京城鋪?zhàn)永锏恼乒癯钊轁M臉,“從前年開始,您就開始往京中運(yùn)這些東西,這可是我們鐵騎山莊五年里全部的利潤啊,您要動,總要老莊主……” 哐當(dāng)。 一枚鐵牌被王七拍在案上。 “這……這是老莊主的鐵騎令?” 掌柜的拿起銹紅斑版的鐵牌,瞪大了眼睛。 “難道是……” “經(jīng)營這么久,為的就是今日。沒聽到嗎?蕭家姑奶奶和王家姑奶奶都在宮里,就等著出來呢!” 蕭十四冷哼了一聲。 “抬,全部給我抬出來!” “是,是,我這就讓人去抬?!?/br> 掌柜的一陣rou痛。 “這么多金銀啊,七爺,十四爺,你們到底要做什么啊!” 王七雙手抱胸靠在柜臺前,從鼻腔里哼了一聲。 “干什么?去喂狼。” “???” 喂那些怎么都喂不飽的白眼狼,讓他們把嘴堵了,乖乖把劉凌給送上去! 國子監(jiān)。 “先生,真要這么做嗎?這么短的時間,又叩宮門?” 這一屆國子監(jiān)的掌議滿臉驚慌,看著陸凡等夫子提筆揮墨,心中惴惴不安。 除了掌議,屋子里還有十七八個士子,皆是國子監(jiān)的太學(xué)生,前途大好,意氣風(fēng)發(fā),各個都懷有凌云之志。 “國不可一日無君?!标懛驳椭^,在紙上寫著呈書,“你等日后說不得就是未來的朝中大臣、國之肱骨,應(yīng)當(dāng)以天下為任。如今風(fēng)雨飄搖,內(nèi)憂外患,如果帝位一直空懸,則國無寧日。就算不是這樣,你們想一想……” 他抬起頭,笑著說:“少帝登基,肯定需要大量的自己人,可朝中大臣多是老臣,他必須要培養(yǎng)一班自己的班底,到哪里找那么多少壯派?京城中除了國子監(jiān),又有哪里能接觸到那么多年輕有為的士子?你等如今在新帝面前露一露臉,以后就不是露臉了,說不得登云路就在眼前。” “原來如此!” 掌議恍然大悟,跪伏與地。 “多謝先生提點(diǎn)!” 其余士子也皆是摩拳擦掌,似乎已經(jīng)看到在他們的聯(lián)名叩宮門之下,皇帝如何登基即位,對他們好生嘉獎,從此之后年少成名,仕途平坦,就跟那位叩宮門后一步登天的新任狀元一般。 “先生果真是大才!” “先生呈詞寫好了嗎?吾等什么時候去叩宮門比較合適?” 榮壽大長公主府。 “什么?駙馬被關(guān)在內(nèi)尉了?” 大長公主倒吸一口涼氣。 “他不是好好在寺里嗎?怎么去了宮里?是給陛下護(hù)喪嗎?” 她就說去內(nèi)宮哭喪的時候怎么沒看到他人,照理說他身為宗正寺卿,應(yīng)當(dāng)是護(hù)喪之首才是! “前幾天西宮火起,主子急急入宮,就再也沒出來!” 呂鵬程的心腹說起來也是一臉驚慌。 “吾等不能入宮,只能目送他進(jìn)去,之后的事情,我們也不明白,只是宮里派了個人來……” “又是西宮!嘿嘿,又是西宮!” 大長公主聽到西宮火起是起因,頓時柳眉倒豎,連連冷笑,對宮里派來的人毫不關(guān)心。 那心腹卻不能當(dāng)做不知道。 “三殿下派了中書舍人薛棣前來,就在門外?!蹦切母褂行┱Z焉不詳,期期艾艾說:“說是,說是有話要跟大長公主說……” “三殿下找我?” 大長公主冷下臉。 “找我一個婦道人家做什么?” “您,您還是見一見吧,主子還在內(nèi)尉府里困著呢!” 呂鵬程的心腹眼淚都要下來了。 “不見!就說我病了!讓他去西宮,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