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父親死亡的真相?！?/br>
    “黃博士看樣子不會回來了，我還是回家吧，兒子還在家等我呢?！币粋€同事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

    就如同多米諾效應(yīng)一般，一個同事提出離開，接二連三的也有人表示要走，一個休息室里，沒一會兒就剩下了姚霽和史密斯兩個人。

    史密斯見姚霽沒有離開的意思，也站起了身子準(zhǔn)備離開，不過離開前，他回身對姚霽有些擔(dān)心地說：“秦銘的事情，你不要太過關(guān)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br>
    “我明白的。”

    姚霽點了點頭。

    咔噠。

    史密斯關(guān)上了門。

    屋子里陡然一靜，姚霽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人在附近，這才小心翼翼從袖管里掏出一張紙條。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用紙筆寫東西了，所以紙條見的更少，姚霽在走廊上看見這紙條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幾乎是剎那間她就反應(yīng)過來這可能是秦銘為了提示她什么留下的，所以假裝整理鞋子將它撿了起來。

    紙條上只寫著一句話。

    “今晚別走，留在這里！”

    ***

    代國，宣政殿書房。

    “陛下，這黃良才確實有問題?！?/br>
    蕭九站在殿下，身著一身麻衣，卻絲毫沒有不自在的樣子。

    蕭無忌病逝，蕭家兒郎千里奔喪，蕭九也不例外，若不是東君查到了些消息必須他送入宮中來，他也不必在孝期又入京面圣。

    劉凌雖然一直有這樣的懷疑，可聽到蕭九和東君都這樣說，心中還是有些惋惜?！笆裁磫栴}，你說吧?！?/br>
    “東君去查探了以前伺候過黃良才的老人，發(fā)現(xiàn)大部分都被黃家遣散了，這是可疑之一。后來又去查探黃家以前請過醫(yī)治黃良才的良醫(yī)，發(fā)現(xiàn)也大多離開了湖州，只有幾個藥童，給了一點線索?！?/br>
    蕭九表情嚴(yán)肅。

    “黃良才在沒有被火燒的破相前就得過一場痘癥，痘癥好了以后背后留下了很多個明顯坑印，但因為當(dāng)時年紀(jì)小，除非黃家特別親近的人以外都不知道這件事。可現(xiàn)在的黃良才背后并無痘坑，金榜題名跨馬游街時他換過官服，我們特意問了當(dāng)時伺候他更衣的宮人，他的背后很是光滑?！?/br>
    “難道黃本厚自盡另有玄機(jī)？”劉凌很是頭痛?！爱?dāng)年他自盡的消息傳來，朕還內(nèi)疚的很，擔(dān)心冤枉了他。可如今看來，這假冒黃良才的人要隱瞞身份進(jìn)入黃家，若不是有黃家人遮掩，是不可能的。他費盡心思要近朕的身邊……”

    劉凌突然想到自己最近的“隱疾”，問起陰影中的素華：“你派去看著黃良才的人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前陣子黃良才在殿外舉止反常，少司命送了一些木屑去太醫(yī)院檢驗，因沒有異樣，所以沒有向陛下稟報?！彼厝A的聲音輕輕地傳來，“而且黃良才并不會武功，身上也沒有毒物，這都是勘驗過的?！?/br>
    每個入宮值夜的舍人都要經(jīng)過幾層盤查，連衣服都是宮內(nèi)提供的，連根針都帶不進(jìn)來，明里是宮女的少司命檢查黃良才很是容易，有沒有武功摸幾下經(jīng)脈和骨骼就知道了。

    至于探毒，這些少司命也都皆有一套嚴(yán)密的法子。

    “肯定有什么是不對的。”劉凌思忖了一會兒，“素華，你去找黃良才的同僚們問問他的生活習(xí)慣、平日里有什么消遣，事無巨細(xì)都與朕說來?！?/br>
    “是?！?/br>
    “蕭九，你現(xiàn)在還在孝期，這般來回奔波辛苦你了，下回有事，飛鴿來見吧。”劉凌說道。

    “陛下，我不明白，黃良才既然有所不對，為何不命內(nèi)尉拿下細(xì)細(xì)拷問？他不會武功，一旦上刑，不會堅持多久的。而且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放在您的身邊……”

    蕭九覺得皇帝的想法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難道不是更安全嗎？

    “黃家對朝廷、對百姓是有功勞的，黃本厚之死還不知真相，如果黃良才是被人脅迫，或黃家是被人脅迫，黃家就一定有什么把柄在別人手上，有可能是舉族有禍的危險?！眲⒘柙缫呀?jīng)思考過這個問題?！坝袥]有辦法找到真的黃良才？如果他沒死的話，找到他本人，一切謎團(tuán)就可以解開了?！?/br>
    “師傅去了黃良才當(dāng)年養(yǎng)病的莊子，那里至少有三四年沒住過人了?！笔捑艙u頭，“黃家也干凈不到哪去，陛下切莫婦人之仁?！?/br>
    “如果查出黃良才確有異心，朕自然不會心軟?！?/br>
    劉凌好笑地說。

    “你們都把朕當(dāng)做心慈手軟的小孩子不成？”

    蕭九沒說什么，嘴唇卻翕動了幾下，劉凌見他那不自覺的小動作就知道他大概又用傳音入密在腹誹什么，說不得屋子里幾位少司命都在參與，也只能苦笑著摸摸鼻子，讓他們退下。

    因為有了方向，再查起來就沒有那么艱難，沒有幾天，素華給了劉凌一些關(guān)于黃良才的消息。

    黃良才大部分時間是食素的，和同僚一起進(jìn)食時常避開油膩之物。有時候經(jīng)常見到他捂著腹部一臉不適，但一旦關(guān)心詢問，又大多以“胃不太好”回應(yīng)。

    有些宮女說黃良才應(yīng)該有敷粉的習(xí)慣，因為經(jīng)常見到他帶著一個小粉盒，凈面或流汗后會補(bǔ)粉。

    因為很多人都知道他小時候破過相，臉上有些不太明顯的傷疤，敷粉這種事也是尋常，朝中很多官員即使沒疤，有時候為了掩飾自己氣色不好，怕御前失儀，都會用一些細(xì)粉敷面，只是沒有女人那么夸張罷了。

    食素，不食腥葷，敷粉……

    劉凌想起自己前一陣子常常腹瀉，碰不得腥葷，而且那陣子皮膚微黃很是氣色委頓，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不好的聯(lián)想。

    “來人，去傳陸相來。”

    “是?！?/br>
    沒一會兒，陸凡匆忙入宮，見到劉凌面色沉重，心中也有些不安。

    “不知陛下傳喚微臣，是……”

    “陸相，你這陣子有沒有腹瀉、不喜油膩、腹脹多氣，偶有頭暈？”劉凌一見陸凡，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些毛病都算不得什么大毛病，腹瀉這種事在夏季也多見，很多人就當(dāng)做小事給忘了。

    就連劉凌，若不是他是皇帝，擱一般人家，拉肚子也算不得什么，連個郎中都不會請的。

    果不其然，一聽到劉凌的話，陸凡就是一愣。

    “確，確有此征，但并無頭暈?！?/br>
    陸凡心中一陣納悶，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有哪些事情做的不對。

    他這尚在可用之年，難道皇帝就想讓他因病致仕了？

    見陸凡的表情，劉凌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哭笑不得道：“陸相別多想，不是朕要暗示什么，朕是怕朕這毛病，也會將病氣過給旁人。你和朕接觸最多，所以朕擔(dān)心你也和朕一般腹瀉不止，如今一問，果真如此?！?/br>
    陸凡這才松了口氣，聽到皇帝如此說，仔細(xì)想了想，“其實不止臣，前幾日臣和中書省幾位同僚用飯時，那幾位同僚似乎用的也很是清淡，不過最近天熱，酷暑下食欲不振也是有的，所以臣沒有多想，現(xiàn)在想想……”

    這么一說，陸凡面色也凝重起來了。

    劉凌蹙起眉頭，修長的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最終嘆了口氣，開口宣旨。

    “陸相，你替朕擬道旨。”

    “臣遵命。”

    陸凡洗耳恭聽。

    “最近酷暑難擋，宮中多有官員宮人中暑，朕恐有時疫蔓延，特命太醫(yī)局太醫(yī)官為京中所有參朝官、可進(jìn)出宮中的官員、宮人、吏員診脈，凡出入宮中者，不可回避?！?/br>
    “陛下，這……這怕是要引起恐慌啊。”

    陸凡有些傻眼。

    “不過是腹瀉而已！”

    “陸相，請相信朕這一次，若是不診脈，就怕日后不是腹瀉了?！眲⒘璞砬樯髦?，“何況如今張?zhí)苍诰┲校兴鞒执耸?，朕也放心。雖說可能引起恐慌，但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朕多想罷了……”

    “朕倒情愿是多想了！”

    ☆、第262章 劫持？襲擊？

    劉凌的敏銳直覺是對的，因為朝中出現(xiàn)腹瀉的官員不止一個兩個，而且大多是高品級的官員，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員，反倒沒有幾個身體出現(xiàn)異狀的。

    這些官員腹瀉的情況也并不相同，有的這幾天才開始腹瀉，有些一個月前就有了，還有的并不腹瀉，只是腹脹或食欲不振，因為是夏天，眾人都沒有太過注意，只當(dāng)是暑癥。

    太醫(yī)院的醫(yī)官們起先只負(fù)責(zé)診脈和問診，當(dāng)知道中書省和門下省中大部分文官幾乎都或多或少有些腹瀉的毛病之后，張?zhí)沧蛔×?，親自為這些官員們問診，采集他們的毛發(fā)、糞便進(jìn)行檢查。

    然而收效微乎其微，就連這些官員的糞便，豆渣狀的、水狀的、糊狀的都各不相同，除了都在拉肚子以外，看不出有哪些一致的地方。

    “黃良才這幾天如何？”

    劉凌問起身邊負(fù)責(zé)監(jiān)視黃良才的宮人。

    “黃舍人一切如常，并無任何不妥，倒是和黃舍人在一起的錢舍人請了病休，好幾日沒有入宮了。”

    那宮人低頭回答。

    “錢舍人？也是腹瀉嗎？”

    劉凌一愣。

    “不是腹瀉，說是長期熬夜值守，身子有些支持不住，需要休息幾天?！蹦菍m人說，“太醫(yī)也說他氣虛，最好休息一陣。”

    “一夜之間，似乎朕這宮中人人帶病了?！?/br>
    劉凌苦笑著搖頭。

    “張?zhí)沁呌惺裁唇Y(jié)果沒有？”

    那宮人只能搖頭。

    這人離開后，劉凌嘆了口氣，低頭處理奏折，因為宮中參朝官大多在太醫(yī)院診治，或是請了病假自行請郎中檢查，這陣子的朝政又積壓了起來。

    劉凌見折子越堆越高，明明已經(jīng)到了午膳的時間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吩咐王寧隨便弄些點心給他先墊著，將這些折子批完再休息。

    所以張?zhí)鷣碚一实鄣臅r候，看到的就是劉凌一只手握著糕點，一只手在奏折上批復(fù)的場景。

    劉凌還記得不能把糕屑掉到奏折上，所以另一只吃東西的手離得比較遠(yuǎn)，于是這個姿勢看起來就特別奇怪。

    可張?zhí)鷧s不覺得劉凌這個姿勢很可愛，見到劉凌這般處理政事，當(dāng)時表情就有些生氣。

    這陣子太醫(yī)院極忙，劉凌為了方便張?zhí)鋈胩卦S她不必通報，見張?zhí)y得板著臉進(jìn)來，劉凌也不知怎么慌得手中糕點隨便往身后一丟，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張?zhí)彀鸵呀?jīng)張開了。

    “陛下，和你說過多少回，處理政事和看書的時候不要吃東西！朱砂和墨乃大寒之物，朱砂更是有毒性，就算不是如此，看東西時吃東西對胃也不好！”她皺著眉：“難道就真差這一時半會嗎？”

    “太妃有所不知?！?/br>
    王寧見皇帝慌得連丟糕點這種事都做出來了，心疼地開口解釋：“這陣子中書和門下的大人們紛紛生病，原本分揀、處理折子的人手就不夠了，有些折子又必須即刻批復(fù)，陛下要處理的政事就越發(fā)繁重。薛舍人只能擬詔，不能代筆朱批，以往要經(jīng)過三手的折子如今全部積壓在陛下這，等于陛下一個人要做往日三個人才能做的事，真的就差這一時半會兒??！”

    中書省負(fù)責(zé)草擬、決策，門下省負(fù)責(zé)審核、報批，再向下執(zhí)行。折子向來是先送入三省，而后分揀重要的交由皇帝身邊的舍人，再按輕重緩急的順序讓皇帝批復(fù)，再交給門下省。

    這步驟已經(jīng)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年，中間只要一環(huán)斷掉，其他部門就要活活累死。

    “折子過三手？啊，你是說分折……”

    張?zhí)犃私忉專X子里突然閃過什么，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