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節(jié)
在一瞬間,她將導(dǎo)向儀所有的功能全部釋放了出來! 照明,穿墻,放映,擴(kuò)音,召集,漂浮……她的手指快速地在導(dǎo)向儀的面板上劃過,將此刻能夠啟動的所有功能一一選擇,快速地消耗著導(dǎo)向儀里每一分能源。 從上一次被秦銘騙入系統(tǒng)到現(xiàn)在,姚霽根本沒有補(bǔ)充過能源,控制中心被秦銘的人控制的時候,她也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個。 從胡夏到代國的過程中,她曾小心翼翼地控制每一分能源的使用,生怕浪費了一絲一毫讓她無法返回自己的世界。 可現(xiàn)在,她要選擇徹底用光它! 代表姚霽的金色巨龍沖天而起,以昂首不屈的姿態(tài)劃破蒼穹直入云端,被釋放到最大的能量讓這條金龍的形象幾乎像是隨時可以裂空而出般的清晰,在史密斯震驚的表情里,姚霽用“擴(kuò)音”功能發(fā)出的聲音響徹天際。 “我答應(yīng)過劉凌,等一切結(jié)束后就留下來陪他,請你們就忘了我,就當(dāng)我從研究中心失蹤了吧!” “史密斯,他們是有生命有靈魂的人,他們和我們一樣,他們并沒有什么不同,cao縱未來是不可能的,因為只要有人存在,就有無限的可能!” “我們有什么資格去‘觀察’他們,規(guī)定他們?nèi)プ呤裁礃拥穆??如果在我們的世界里也有無數(shù)個觀察者試圖改變我們的人生,我們該何去何從?如果世上真有神明存在,那我們的世界里為什么沒有神?是不是他們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了我們?” “史密斯,請抓住黃源,保護(hù)每一個世界的完整!” 隨著姚霽耗干能源的舉動,導(dǎo)向儀拖曳姚霽的速度似乎也慢了許多,劉凌甚至已經(jīng)可以追上姚霽的身影。 姚霽的話讓劉凌意外地頓了頓腳步,但他無暇思考太多,僅僅是跟著姚霽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界,就已經(jīng)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姚霽已經(jīng)離光柱越來越近,近到隨時可以進(jìn)入的距離,然而消耗能源的速度卻沒她想象的那么快,史密斯更是已經(jīng)被強(qiáng)制拉入了光柱之中,一直上升到無法看見,想來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而姚霽已經(jīng)費勁了所有心思,她甚至選擇了“漂浮”功能強(qiáng)迫自己“漂浮”在離地極近的距離,對抗從導(dǎo)向儀上傳來的升力,可這種對抗明顯是徒勞的,盡管姚霽忍受著幾乎要被扯成兩半的痛楚,她還是駭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平移著被通道“拉”了過去。 她這么拼命做出的努力,就是個笑話嗎? 姚霽的眼前迷蒙一片,正如同她現(xiàn)在的思緒。 恍然間,被不甘的淚水糊住眼睛的姚霽,一下子被人擁到了懷里。 這個懷抱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強(qiáng)勁有力,讓她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別哭?!?/br> 充斥著酒氣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間,這一刻,劉凌體內(nèi)的先天之氣響應(yīng)著主人內(nèi)心的愿望,瘋狂的運轉(zhuǎn)了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被拉扯走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劉凌堅定地將她擁在懷里的動作。 “別哭……” 劉凌的指腹從姚霽的眼皮上拭過。 “我抓住你了!” ☆、第287章 妖道?真仙? 劉凌緊緊擁抱著姚霽,兩個人的身子都在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或傷心,而是因為導(dǎo)向儀控制姚霽身體的力道太大了。 劉凌即便是在成年男人中也屬于力大無比的那種,只是他是位皇帝,平日里并用不上一身力道,否則蕭家軍也算是后繼有人,在亂世中,恐怕又是能身先士卒的一代君王。 現(xiàn)在,他將自己全身的本事都用在挽留姚霽身上了。 無論是劉凌還是姚霽都有預(yù)感,只要兩人這次分開,很有可能就是永別。 然而“強(qiáng)制召回”如果是能夠輕易違抗的,這個功能被設(shè)置出來又有什么意義呢?所以即便是姚霽眼看著導(dǎo)向儀的能源在瘋狂的被消耗中,可她還是一步又一步地飄離了地面,不由自主地向著光柱飛去。 這一刻,姚霽覺得自己要瘋了,劉凌覺得自己要瘋了,跟上來的宮人和大臣們也覺得自己要瘋了。 陛下要飛升了! 這是所有大臣和宮人們都同時涌上心頭的念頭,即使劉凌“飛升”的姿勢像是抱著柱子,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考慮為什么會是這么怪異姿勢的問題。 僅僅是看到一個大活人克服地心引力在緩緩上移,就已經(jīng)足以打破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rèn)知范疇! 劉凌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點點離開地面,很快的,所有人就只能看到他的靴底。有些膽子大的想要上前,可一看到劉凌臉上猙獰的表情,也只敢仰著頭呆若木雞地看著。 隨著祭天壇上出現(xiàn)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種呆若木雞之中。 沒一會兒,一聲尖叫打破了所有人的僵硬。 “陛下!陛下!” 四腳并用爬上來的王寧尖利地叫著,他年紀(jì)已經(jīng)大了,腿腳并不利索,登上祭天壇的他直接累倒在了地上,無助地對著半空中伸著手。 “陛下!不要拋棄我們啊陛下!” 這一聲猶如石破天驚,剎那間,祭天壇上跪倒一片,幾個老臣哆嗦著身子掩面大哭:“陛下,人人都說成仙好,可您身為九五之尊,豈能拋棄天下而不顧?太上忘情,您真能割舍下江山萬民嗎?” 更有情緒激烈的,當(dāng)場就指著天空罵了起來:“那么多修仙拜佛的你們不渡,偏偏要渡化一個凡間的皇帝!人人都說神明勸人向善,可你們這些天神佛祖是要把凡人往絕路上逼!” “老天爺,之前天災(zāi)*還不夠,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了個明君,是要連皇帝都要奪走嗎?難道天災(zāi)*這樣的考驗還不夠?!” 薛棣便是那情緒激烈的人士之一。 他可以說是看著兩朝更替的,身為舍人的他親眼目睹這位君王是如何勤勉自苦、如履薄冰的走到現(xiàn)在,在一個皇帝最該大有作為的二十歲上,就要升仙了? 簡直是笑話,這世上有哪個皇帝,不是在老朽到快要死亡的時候才求仙問道的?年富力強(qiáng)的年紀(jì),誰會有這個閑心思去追求“大道”? 莫說薛棣,大部分的大臣們心里都是這樣想的,護(hù)短的他們甚至認(rèn)為是“老天”見這皇帝太好,要將他召上天庭為官了,“天子天子”,喊了這么多年不是沒道理的。 否則為什么皇帝一臉猙獰不愿,甚至還像是抱著天柱不肯走的樣子? 如果愿意離開,何必飛的這么慢? 于是希望用情打動的有之,希望疾言厲色能讓皇帝改變主意的有之,嚎啕大哭撒潑打滾的也不是沒有。 有些貌美的宮女更是壯著膽子梨花帶雨地大聲哭叫:“陛下,您還沒有留下子嗣啊陛下!” 這皇帝走了,一宮里的女人怎么辦呢?! 其實劉凌也是有苦不能言。 如果說剛剛還是劉凌保持著力度讓姚霽不離開的話,現(xiàn)在就像是姚霽身上掛著大活人,也幸虧大家都看不見姚霽,否則皇帝的名聲恐怕就要完全掃地。 此時無論是姚霽和劉凌都感受到了被巨大力道拉扯的痛楚,尤其是姚霽,已經(jīng)疼的全身都在抽搐,劉凌更是根本沒有辦法開口,他所有的內(nèi)力已經(jīng)用來使出“千斤墜”的功夫,只要一開口力道就卸了。 腳下大臣們哭哭鬧鬧,叫罵長嚎,一聲一聲都像是拿刀在剜著他的心; 懷中戀人痛苦難忍,輕嚶低顫,每一次克制地吸氣,都像是萬劍加身。 到了這個時候,什么事后怎么解釋,將來如何收場,腦中一分都無,劉凌腦海里盤旋的都是“不能讓她被拉走”、“不能讓他們再叫下去”,兩種念頭反復(fù)拉扯,使得他的表情越發(fā)掙扎。 突然間,奔上前來的莊敬猛然躍起,直接拽住了劉凌的腳踝,對著地上跪坐哭號的大臣們罵道:“沒看見陛下根本不想白日飛升嗎?” 他一邊喊著,一邊對著劉凌懇求:“陛下,非臣無禮,實在是事急從權(quán),臣不得不僭越了!” 莊敬原本就屬于宰相肚里能撐船的那種體型,此時將劉凌一拉,那上升的速度就立刻緩了一緩。 是啊,還可以讓大臣們幫忙! 劉凌立刻對莊敬投去感激的眼光。 正是這一記眼光,讓許多大臣打消了皇帝會“事后算賬”的疑慮,猶如拔蘿卜一般一個一個地沖上前去,有的拉劉凌的腳踝,有的拉著莊敬的手臂、環(huán)著他的胖肚子,有的干脆抱住了莊敬的大腿。 嘩啦啦一瞬間,莊敬身上就掛滿了掛件。 然而這么多人的阻攔,對于姚霽的離開也不過是緩了一緩而已,雖然不能上升了,可平行移動的速度卻依然沒有減下半分,沒有一會兒,姚霽半邊身子已經(jīng)進(jìn)了光柱。 劉凌大驚失色,眼見著環(huán)抱著姚霽肩頭的手臂被光柱的斥力活生生排斥了出來,只來得及抓住她露在外面的半個肩膀,死活都不愿意放開。 我知道你痛,你堅持!你堅持一下! 劉凌看著姚霽似乎要被劈成兩半的表情,眼神中如此傳達(dá)。 事實上,劉凌現(xiàn)在也在承受著和姚霽一樣的痛楚。那么多人像是拔河一般將他緊緊拉住不肯松手,何嘗對他不是一種折磨? 姚霽胡亂地點著頭,可一看到他腳下那么多面露惶恐、驚懼、不安的大臣和宮人們,心頭卻五味雜陳。 她曾向史密斯解釋,劉凌的職業(yè)是皇帝,這只是一個調(diào)侃,沒有人比她更能理解這個時代,一個英明又勤奮的皇帝對于天下人代表著什么。 在生產(chǎn)力如此底下的年代,皇帝的能力就代表集權(quán)勢力的效率,代表天下萬民的福祉,如果一旦皇帝出了什么事,整個世界都會大亂。 她曾想要阻止黃博士,她曾理解劉凌對于“天道不公”的痛呼,可她現(xiàn)在做的,難道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事情嗎? 光柱若傷害了劉凌、若他和狄芙蘿、秦銘一樣引來天雷…… “放手吧,劉凌,我痛得受不住了?!币V咬著牙,氣若游絲地開口:“我手臂快要斷了,不,我覺得已經(jīng)斷了,一點直覺都沒有了。再這樣下去,我的身體會被劈成兩半,你拿走一半,我剩下一半?!?/br> 為了讓劉凌放棄,她不得不將情況說的嚴(yán)重一點,語言蒼白無力的安慰:“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秦銘和史密斯都是很有本事的人,也許我到了那邊很快就會回來,我想法子回來……” 說到后來,竟無語凝噎。 姚霽眼看著導(dǎo)向儀的能源已經(jīng)見底,可“強(qiáng)制召回”卻依然奏效,對自己的方案能不能奏效心中也沒了底氣,干脆伸出手掰著劉凌的手指,試圖將他丟下去。 對于那些抱住劉凌的人來說,如果剛剛眼睛看著劉凌飛升是巨大的震撼的話,那從莊敬和自己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引力簡直就是一種驚天地泣鬼神般的駭然,他們是實實在在感覺到皇帝確實是被某種力量吸引著往天空飛去的! 沒一會兒,體力原本就不好的莊敬根本支持不住了,那么多人拉著他簡直要了他的老命,“哎喲”一聲后,莊敬捂著脫了臼的膀子仰面倒地,隨著他的倒地,嘩啦啦倒了一堆人。 剩下還抓著劉凌腳踝的人不敢放松,可聽到姚霽說“我已經(jīng)痛得一點直覺都沒有了”的劉凌心如刀絞,原本還對他們抱有希望的,此時卻腳下一用勁,使勁將他們?nèi)慷嫉砰_了。 這頭角力的力道一松,眾人就看著劉凌猶如被松開的彈弓一般猛然一震,保持著單手上舉的動作直直向上飛去。 “天啊!天?。 ?/br> 無助和震驚、還有對神威的恐懼讓許多人一邊親眼目睹著真人飛升的場景,一邊語無倫次地發(fā)出各種奇怪的聲音。 此時開了天眼將大部分事情已經(jīng)看得差不多明白的張守靜已經(jīng)踏上了高高的祭天壇,對著半空中的劉凌朗聲大喝: “陛下,你身上自有一股先天之氣,原本便和仙人源出一脈,利用它!感受它!不要抗拒!” “劉凌松手,會有天雷的!” 姚霽使出全身力氣也沒有辦法將劉凌擺脫,而她已經(jīng)大半個身子沒入光柱之中,向上飛升了。 再緩一點松手,就算他會輕功,這么高的高度也會活活將他摔死! 此時這位執(zhí)拗的天子將自己對待政事時的執(zhí)著完全用在了姚霽的身上,聽到張守靜的大喊,劉凌福靈心至,丹田中氣息扭轉(zhuǎn),局面馬上就出現(xiàn)了變化。 在一群大臣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中,原本還在飛升中的劉凌突然消失了。 說是消失,不如說更像是融化,只見他一點點飛往祭天壇的中心位置,不見的先是伸直的手臂,而后是肩膀、半邊身子,就猶如一張無形的大口一點點吞噬著這個八尺高的男人,到了后來,連最后一片一角都不見了。 這么一個諾大的活人,就這么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頭頂之上。 沒有天雷勾動地火,沒有漫天異象環(huán)生,沒有仙樂、沒有天門,甚至連絲微風(fēng)都沒有拂過,天空中安靜的像是剛剛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過。 然而難道這么多人一起白日做夢嗎? 看著再也沒有了影蹤的皇帝,剛剛才爬起身子的王寧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在百官們滿臉懵逼的表情中,他突然走近了張守靜,對著他的臉狠狠扇了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