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節(jié)
那不還是駕崩了嗎? 擔(dān)心會出差錯,宮中內(nèi)外封閉了四門,整個京中也全部戒嚴(yán),連個消息都傳不出去,可皇帝“飛升”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除了那天在場的少數(shù)官員和部分宮人,大部分朝臣是沒看到皇帝“白日飛升”那一幕的。 很多人一口咬定了他們集體發(fā)了癔癥,又或者是皇帝出門微服私訪亦或遇見什么意外不在宮中,否則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誰能相信? 好在那天在祭天壇的幾位官員中,有深受皇帝信任的薛棣以及被老臣們支持的莊敬在,莊敬如今又身為御史臺的主官,掌管言官喉舌,這樣的“瘋話”雖然讓人半信半疑,可還是有不少人信了。 但信了以后這些人頭更大了。 這皇帝去當(dāng)神仙了,皇儲怎么辦? 皇帝根本就沒有留下子嗣,當(dāng)年高祖去了,好歹已經(jīng)立下太子了?。?/br> 這么多人,唯有王寧口口聲聲說皇帝不是自己想走的,一定是被天上的仙女帶走的,并且將自己跟在皇帝身邊這么年來發(fā)現(xiàn)的異樣一一說出。 在他的描述里,劉凌變成一位巧遇下凡仙女并與仙女互相愛戀,無奈仙凡有別只能痛忍相思,唯有仙女下凡時才能一解相思之苦的癡情皇帝。 就連劉凌的“仙緣”,也可能是天上的天神看不下去這兩人的苦戀,所以自作主張“點化”的。 劉凌這么多年來本來舉止就有些怪異,他小時候喊“見到神仙”的事情冷宮里很多看守的侍衛(wèi)宮人都有所耳聞,袁貴妃當(dāng)年更是拿這個笑話過他腦子有病。 再加上他成年之后經(jīng)常一個人獨處不讓人靠近,諸如舉著手臂在宮中狂奔、大半夜宮中傳來嗚咽之聲之內(nèi)的事情更是風(fēng)傳一時,此時一旦聯(lián)系起來,原本只有三分猜中的真相剎那間被當(dāng)成了七分。 薛太妃、張?zhí)推渌┲械奶玫较?,都陸陸續(xù)續(xù)返回了宮中,坐鎮(zhèn)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的宮中。 不是他們要借著女人的力量,而是現(xiàn)在實在信不過其他人了。 “什么仙女!什么仙女!” 陸凡是真正的儒生,從不語怪力亂神,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快要瘋了。 這件事張守靜卻是聽皇帝說過的,猶猶豫豫地開口:“是南天妙用真人瑤姬?!?/br> “什么真人?”陸凡緊鎖眉頭,“瑤姬為何聽起來這么熟悉?” “這是出了名的神女,天帝之女,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那位女仙?!睆埵仂o嘆了口氣,“這位女仙最仰慕圣明皇帝,誰知道會是這樣……” “我管是哪位神仙!你們天師道不是會授箓請神嗎?將人間的下情傳達(dá)到天上去,給我把瑤姬和陛下請下來!” 陸凡一聲咆哮,頓時引來無數(shù)人附和。 “是,你既然能點撥陛下飛升,就能把陛下請下來!”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請陛下下來!” “你要能把皇帝請回來,我們保你泰山宗成為天下正宗,讓元山宗那些牛鼻子老道跪在你腳下請求合道!” 就這樣,在大臣們差點“手撕道士”的威脅下,張守靜只能用出渾身解數(shù),每日與午時做法事,請求能把兩位“神仙”給請下來。 媽的,已經(jīng)成了神仙的人還下凡當(dāng)皇帝,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張守靜握著天師道的鎮(zhèn)山七星劍,心中的悲苦無人可言。 他面前的道箓上,寫著“南天妙用真人瑤姬”和“昭圣真君玄天上帝劉凌”的名字。 瑤姬還好,劉凌的“仙名”純粹是他杜撰的。 天師道請神需要授箓,也就是知道神仙的名字、職位,且制成道箓才能開壇做法,這些神仙的名字職位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比如“二郎顯圣真君”,又或者“某地某山某正神”之類,大多也是用來祭祀,不會無緣無故真去請什么神。 可現(xiàn)在這些大臣趕鴨子上架,非要他去請劉凌下來,這“道箓”他也是沒辦法,只能撿個威風(fēng)的名諱起。 說實話,他自己一成把握都沒有,連奇跡都不盼望出現(xiàn),每天做法事時都覺得自己是又白賺了一點時間,否則這些大臣早把他當(dāng)妖道給斬了。 “這哪里是連續(xù)七天做法,簡直是給我自己做頭七……” 張守靜面目嚴(yán)肅地舉行著法事,心中卻是各種雜念。 祭天壇上下,所有大臣按照上朝的順序依次排開,將整個祭天壇站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每當(dāng)張守靜開始“請神”之時,這些大臣們就會出現(xiàn)在這里,擺出各種架勢開始嚎哭,希望他們的“誠心”能打動上蒼,把他們的皇帝送下來。 當(dāng)然,如果能把那位瑤姬仙子也一起送下來最好,他們被皇帝極高的審美觀折磨的這么年里,已經(jīng)將希望值降到劉凌只要能找個母的就行,至于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他們?nèi)挤艞壛恕?/br> 可這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哭癱了,就連陸凡想到皇帝要再不出現(xiàn)天下會亂成什么樣子,都已經(jīng)悲哭了起來。 在一片哭的死去活來如喪考妣的大臣們,站在一起小聲商議著什么的戴國公和薛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七天了,陛下飛升是我親眼所見,是不是該把高祖畫像背后的遺詔拿出來?” 薛棣面露苦澀。 “我原想著陛下春秋鼎盛,怎會早早想著禪位之事,原來其中還有這般緣故?!?/br> 戴勇卻是沒看過那一幕的,心中還有不甘和懷疑。 “才七天,再等等吧,也許還有轉(zhuǎn)機。那個一旦拿出來,就木已成舟,再無回轉(zhuǎn)之地了!” “我也想有轉(zhuǎn)機,可真若天下大亂,還不如早定局……等等,那是什么?” 薛棣看著天空中某個地方,像是傻子一樣張大了嘴。 戴勇認(rèn)識薛棣這么多年,從來都是見他從容不迫的,如今見到他這幅表情,簡直如同見了鬼。 但很快,見了鬼的就是他了。 只見天空上出現(xiàn)了一道銀色的劍形光柱,挾著無上的天威,以將虛空劈成兩半的架勢突然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 這道劍光實在是太過顯眼,戴勇甚至懷疑幾百里外都能看見這可怕的光柱,他只是看了一瞬,眼睛就痛得眼淚直流。 很好,現(xiàn)在他和薛棣也成為“痛哭流涕”的一員,不會顯得那么突兀了。 好在這破碎虛空的景象沒有出現(xiàn)太久,在光芒乍然收起之后,天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兩道人影。 御風(fēng)而行的人影。 整座祭天壇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唯有閉著眼睛充耳不聞的張守靜,還在不停地發(fā)出細(xì)碎的念咒之聲。 那一邊,剛剛離開通道的姚霽心神還處在見到父親的恍惚之中,等自己和劉凌的身子猛然下降,才立刻意識過來他們居然是在高高的云層之上! 她是不會摔死的,可劉凌還是會摔死! 姚霽手忙腳亂用聲控cao作導(dǎo)向儀的“漂浮”和“飛行”功能,然而這具導(dǎo)向儀一離開光柱似乎就產(chǎn)生了某種變化,里面的cao作系統(tǒng)浮動著無數(shù)光點,打開的卻是其他的功能。 “壞了嗎?” 姚霽看到巨大的劍形光柱出現(xiàn)在他們的腳下,心中大叫糟糕。 “?。堪。课议_的怎么是召集光柱?這是誰的光柱啊怎么這么古怪!” 怎么用劍的形狀! “別慌!” 抱著姚霽的腰正在往下落的劉凌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這里離地面遠(yuǎn)著呢,一時半會摔不死。” “別瞎說!漂??!飛行!漂??!” 姚霽手指連點虛擬屏幕帶語音cao作,下墜的勢頭總算是止住,和劉凌兩人緩緩地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希望沒人看見你在天上飛,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呃?” 降到了一定高度,兩人都看到了祭天壇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身子頓時一僵。 劉凌在人群面前向來要維持皇帝的風(fēng)度,此時見到有人,反射性放開摟著姚霽的腰,改為握著她的手。 也不知是導(dǎo)向儀的作用,還是先天之氣卻有不凡,明明應(yīng)該是劉凌被姚霽拉著以一種好笑的姿勢吊在半空中的,可現(xiàn)在“漂浮”功能卻像是讓兩人共享了,連劉凌都好生生地站在了半空之中。 別說,從這角度看下去,還有些頭暈。 奇怪,他之前怎么一點都不暈?zāi)兀?/br> 大概那時候光顧著緊張姚霽了。 聽到旁邊突然沒了聲音,終于意識到不對的張守靜魂兮歸來,迷茫地睜開眼睛,卻驚得手中的七星劍都掉了,拼命的揉著眼睛。 我的無量天尊啊!真有人神仙不做腦袋被門夾了回來做皇帝! 哐當(dāng)! 七星劍墜地的聲音猶如打開了什么匣子,一聲尖叫突然響了起來。 “劍!有劍!” “不是劍!不是劍!” 立刻就有比他還驚慌失措的聲音也在高喊。 “有光!不是劍!是劍!” 這是驚得舌頭都在打結(jié)的。 “劍?” 姚霽扭過頭不敢置信地問劉凌:“他們說的是剛剛的集合光柱吧?為什么他們都在這里,還看得見這個?” “這個……也許也是好事?!?/br> 劉凌揉了揉鼻子,他并不明白其中緣故。 但如果他消失的那么怪異,也許這種“盛大”的出場方式,才能將將撫慰那些被驚嚇住的臣子們受傷的心靈……吧? “陛下!” 王寧獨特的尖細(xì)聲音大叫了起來。 “陛下帶著神女回來了!” 什么? 劉凌和姚霽的身子齊齊一顫,震驚地對望了一眼。 他們竟然連姚霽都看得見? “這導(dǎo)向儀到底是什么東西……” 姚霽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看著手中那具新的導(dǎo)向儀。 “你這神器,似乎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劉凌小心翼翼地問。 “你說的沒錯,這是神器?!?/br> 已經(jīng)懵了的姚霽依靠在劉凌身上,心中哀嚎地閉上了眼睛。 “裝逼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