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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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禾知道太子與門主聯(lián)合,便不擔心了,只怕到時陷害太子之人,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眼下,她更擔心自己的jiejie。 ☆、第58章 五十八置之死地 飛凰殿四面設(shè)窗,陽光從雕花的窗各投射而入,在烏磚地上投下星星點點,昏暗的寢殿里浮光涌動,塵埃穿梭,演繹著歲月的流逝。 丹毓從西廂閣里走出來,走到敞開門扉的正殿,才感受到殿外暖陽明媚,浮云飄逸,日頭正好,屋檐下的幾盞宮燈隨風(fēng)飄蕩,他負手瞇眼仰望著宮燈,神思有幾分憂郁。 御青捧著古木匣子從丹墀下走來,到了飛凰殿正殿門外,兩名小黃門朝他鞠躬請安,御青抬手讓他們平身恰巧碰見了丹毓望過來的眼神。 他雙手捧著匣子朝門主躬身道:“門主。” 丹毓隨即轉(zhuǎn)身走到書桌上位,讓他進來。 御青進來先請安,而后奉上匣子說:“門主,您讓影衛(wèi)拿的玉佩,因簡云藏匿過甚,影衛(wèi)無從入手,但他們印了拓本回來,您可要看看?” “呈上來吧?!钡へ拐Z氣淡淡,并無責(zé)怪之意。 御青把匣子呈上書案,打開,里面躺著一塊明黃緞布,上頭描繪的便是半截龍紋玉佩的樣子。丹毓低垂的眼神似乎微動了一下,然而他仍是面無表情地拿起明黃緞子,捧了捧,攤在手心上看。 這枚玉佩與皇帝收藏的半截龍紋玉佩如出一轍,可湊對成型,很顯然,是同一枚玉佩折斷成兩塊的。 他想起皇帝對月飲酒,臉頰微熏,可仍是恍若清醒地哈哈大笑,舉著酒杯對他說:“瀛兒,你要辦一件大事,要為大周朝辦一件大事……畫扇門……就交給你了!不要讓……父皇……”他忽然呵呵笑了兩聲,才鄭重補充道,“失望!” “簡云曾出示此玉拜見過老端王,老端王才答應(yīng)見他的。老端王是陛下為皇子時,便極力輔佐陛下登基的肱骨之臣,現(xiàn)在不理政了,然而門生眾多,幕僚遍布朝廷,在朝中仍有一定的影響力,為士族大家所忌。” 頓了一下,御青又道:“如此說來,簡云真是當年東宮走散的大皇子?” 丹毓神色仍是不為所動,只是輕輕把明黃緞布扔回木匣子,語氣清冷無波道:“白淵有何動靜?” “太子殿下他回京了。”御青抬眼瞧了他一下,又垂下眼簾如實稟報,“蘇姑娘跟隨太子殿下回京?!?/br> 丹毓并不因此話而有異常反應(yīng),反而跳過蘇青禾直接吩咐:“你告訴白淵,九皇子,還不能倒臺。” 御青不明所以地抬起頭,微微蹙眉道:“門主,我們不正是借此局扳倒九皇子的么?” “你錯了?!钡へ狗瘩g,卻不多解釋,擺手讓御青下去了。 御青帶著疑惑,只能忍下滿腦顧慮抱拳退下。 丹毓坐回書案邊,望著木匣子沉思,而后又拿起明黃緞布,狹長昳麗的眼眸透著悲壯而又凄涼的光芒,是往時神色無波的他從未有過的。 十七年的仇恨,轉(zhuǎn)瞬間變?yōu)闉樗俗黾抟铝?,如今他要對付的不是士族大家,也不是皇宮里的那個女人,而是當朝天子。 他從紋龍的拓本中又想起東宮的拿一把大火,他張慌無措地赤腳在堅硬的石板上奔走,煙波湖上印著對岸的火光,宮人來來回回奔走,卻沒人留意到岸邊的他,有一瞬間他忽然不清楚,他是誰,為何在這里? 如今,十七年過去了,他依然疑問:他是誰,為何在這里? ………… 蘇青禾與太子偷偷潛回京城,京城籠罩在一片肅穆的氛圍中。眾人皆以為太子死了,而朝廷正擬議以謀反之罪處置太子,即便太子已經(jīng)死了,也難逃其罪。 關(guān)于太子是否謀反,朝中也持有不同意見,以國舅張寅正為主的太子屬臣自然極力維護太子,可其他黨派也想趁此機會落井下石。陛下對太子的厭惡以及對張家的忌恨十分明顯,即便朝中還無法一致論斷,恐怕太子謀逆罪名也遲早落實了。 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有一人卻無視閑言碎語,依然我行我素,實在引人注目。這人就是太子妃郭云瀾。 自打太子落崖摔死的消息傳到京城,東宮便籠罩一片哀痛的氛圍中,然而郭云瀾沒有悲戚哀痛,反而先到驪山行獵三日,再自請回娘家省親了,絲毫無太子服喪之意。 世人皆道太子妃郭云瀾冷血無情,這樣的女子真為婦德之恥,皇后更對郭云瀾咬牙切齒,然而咬斷了牙根也只能往里吞,誰叫張家光景不如從前了呢,即便痛恨郭云瀾無情無義,皇后也不能把郭云瀾怎么樣。 郭云瀾從東宮回府的路上,一路引來百姓的指指指點點,她坐在馬車內(nèi)卻非常淡定,不論世人批評聲有多大,她也聽不進耳朵里。 馬車沿著坊道回到滎國公府,滎國公府上已開了正門迎接,郭家長輩除了年老的滎國公,皆守在前院等候。此次是郭云瀾嫁入東宮后,除了新婚三日省親后的第一次回府,還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回府的,郭家的長輩十分重視,然而這落入世人及朝臣眼里,郭家的行徑則令人匪夷所思了。 太子有謀逆罪之嫌疑,身為太子妃的郭云瀾也受到牽連,如今也是戴罪之身,如今卻以太子妃的身份光明正大回府,還受到郭家的禮遇,這難道不蹊蹺? 蘇青禾混在人群中望著,見郭云瀾下了馬車,便有丫鬟攙扶著上前,還受到郭家長輩的跪拜行禮。 郭云瀾在門口扶起領(lǐng)頭的二老之后,臨進大院之時,又回頭望了一眼門外的風(fēng)景。 滎國公府前已經(jīng)被清道了,可遠方的街道仍是有百姓觀望,她往人群中望了一眼,略有遲疑,最終低頭隨二老進府,而方才緩慢的腳步也不再遲疑,變得快而堅決了。 蘇青禾隨著郭云瀾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望,發(fā)現(xiàn)那兒有個穿戴蓑衣斗笠的年輕男子,雖然他一直低著頭,可隨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一剎那,那個襤褸衣衫也遮不住的風(fēng)度和氣場仍是讓蘇青禾猜出了對方的身世。 她便擠過人群,朝著那人追去。 兩人遠離了滎國公府所在的街道,拐到一條人少的巷子,蘇青禾才快步上去,在他旁邊低聲說:“殿下,您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多危險!” 太子微微抬起斗笠,卻只是對她溫潤一笑。 “殿下,您是來看太子妃的嗎?” 太子透過斗笠的檐角望著遠方的路面,沒有說話。 蘇青禾心道他傷心,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郭云瀾這般無情無義,可真辜負了太子對她的真情,太子一定十分傷心的! 她小聲安慰他:“殿下,您別難過,有門主幫您,您一定會挺過去的?!?/br> “阿禾,我不傷心?!闭l知太子忽然狠淡地道,嘴角甚至帶著看透紅塵的笑,“我已經(jīng)預(yù)料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所以……無所謂了?!?/br> “那殿下為何還來呢?”蘇青禾道他強硬地撐著。 太子依然語氣平緩道:“我來看她……最后一眼?!?/br> 這是郭云瀾主動拋棄他的,他也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了。當初娶她入門,他給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君子一諾,駟馬難追,不論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樣的境況,他都不會主動拋棄她的,如今,卻是她主動拋棄了他,打破了這個承諾,他……也沒有哪里對不起她的了。 其實這于太子而言,反而是解脫了,心里還有那么一點不甘,還有淡淡的憂傷,可是他終于是解脫了。 ………… 太子回到民房以后,什么話也不說話,張將軍等人也不知道太子偷偷出去過,太子不提的事,蘇青禾也不會聲張,只是偷偷觀察著太子的變化。 張函之等人出去了幾日,夜里潛伏回來對太子稟報:“殿下,朝廷終于不再追究殿下的‘罪行’了,這……聽說好像是畫扇門門主的功勞,是丹毓給陛下進諫的?!?/br> 蘇青禾聽了以后很驚訝,心下一喜,暗想著門主和太子還有重歸于好之時。 太子卻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 張函之又道:“端王出山,第一個上諫擬立九皇子為儲君,群臣附和,連袁祿、郭邰勇也支持了?!?/br> 劉塵驚訝道:“端王也出來了?”世人皆知端王不理政已久。 張函之點點頭。太子卻一手擱在茶幾上,眼簾微垂,神色仍是淡淡。 王錚冷哼:“若是袁祿推選九皇子還情有可原,可是郭邰勇,明明是站在殿下這一邊的,如今卻見風(fēng)使舵推選九皇子,未免匪夷所思,也忒令人心寒了?!?/br> “郭家的忠勇義氣早在滎國公之后就斷了,如今不過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庸臣!”劉塵評價。 太子澀然一笑:“郭家一直忠誠于陛下,而未曾忠誠于本宮。”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都被這悲涼的氣氛所影響。 片刻之后,王錚道:“九皇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也不擔心適得其反?” “這其實是……端王的意思,并不是九弟的意思?!碧有θ菘酀赝麄兊?。 劉塵驚奇:“殿下,難道不是九皇子先前拉攏了端王爺么?否則群臣怎么一邊倒地支持他?” 太子仍是笑笑:“端王是何人?你以為九弟有多大的能耐?本宮只是想知道,端王背后的人是誰。” 眾人愈加不解了。 太子卻道天晚了,張函之將于稟報的事情他都了解了,叫幾人早點回房休息。 蘇青禾為太子收拾了桌上的茶具,也準備退下,卻見太子站在窗邊對月幽思。她擔心他的毒傷剛愈,不適宜吹風(fēng),便勸他:“殿下,您也早點歇息吧,切莫著涼了?!?/br> 太子道:“阿禾,過幾天,本宮將做一件大事,卻不知……這一步,是否該如此走……”說罷,他低頭輕輕嘆息,優(yōu)雅而沉郁的嗓音也隨風(fēng)散去了。 ☆、第59章 五十九而后生 九皇子被推至風(fēng)口浪尖,他大為疑惑。 已致仕在家的老端王怎么忽然出山舉薦他為儲君?雖然近日有些官員陸陸續(xù)續(xù)登門拜訪,好像大勢所趨,然而他與端王并無交情,如今連端王都驚動了,未免令人匪夷所思啊。 九皇子手中捏著兩顆夜明珠正舉棋不定。今日宗廟祭祀,朝會大典在太廟舉行,文武百官皆穿著隆重祭服前來,正依著時辰入場。九皇子偶然見人群中有人朝他數(shù)目,他四下望了望,便跟去了。 到了他們內(nèi)部接頭的地方,郭邰勇才閃了出來,拱手抖起祭服大袖擺道:“九殿下?!?/br> 九皇子負手道:“何事?” “有一道密章殿下您最好先看一看。”郭邰勇偷偷遞上了章折。 九皇子看了看,竟是郭家舉薦他做儲君的奏章。九皇子立刻皺眉:“這是何意?” 郭邰勇雙手握著,輕聲嘆息:“如今大勢所趨,連老端王都驚動了,郭家接到秘報,今日文武百官將推選你為信任儲君啊,趁著大朝會,的確是個好時機。家父命下官準備了奏章,若是水到渠成便祝九皇子一臂之力?!?/br> “這道奏章,應(yīng)是朝會之前遞上的吧,如今為何留到現(xiàn)在,還交與我過目?”九皇子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很是懷疑。 “唉,形勢過于太好,好得心驚膽戰(zhàn),家父也是疑惑,才過問殿下您?!?/br> 九皇子莞爾,又露出那風(fēng)輕云淡滿眼不在乎表情:“也是,本皇子真是好奇,若是這番形勢乃是一個陷阱,到底是誰背后挖坑等著本皇子跳呢?” 郭邰勇琢磨了一下,皺眉:“然而放眼天下,也已無人可與殿下您逐鹿爭奪江山了。陛下的幾個皇子,如今除了您還有誰可與您匹敵?百官從眾皇子當真甄選您也算合情合理,這并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相信陛下也預(yù)料到這樣的結(jié)果啊。” 九皇子仍是笑笑:“且看著吧,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后推著我?!?/br> “那今日朝會……” “今日就算百官把皇冠交到本王手中,本王也是萬萬不敢收下的,既然水到渠成,又何必冒險貪圖這一兩刻的功夫?” 郭邰勇沉吟道:“下官……明白了!”這九皇子倒也不笨。 這時候郭云瀾的鳳駕走來,郭邰勇遠遠地望著,心生憐憫,忍不住對九皇子道:“這一次,郭家可是下了血本追隨九王爺啊,連太子妃……亦舍棄了太子這顆棄子,九殿下莫要辜負郭家苦心!” 九皇子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不看郭邰勇,流彩俊目追隨著郭云瀾的坐輦,言語間卻有不易察覺的嘲諷道:“那是自然?!?/br> 朝會依時辰舉行,艷陽高照,太廟廣場旌旗獵獵,天臺丹墀兩畔候立著文武大臣,及各品級的命婦、承爵貴女。 帝后攜太后走上天臺,祭祀官依章典宣布章程,國師做法后,帝后持著玉圭牛角祭天,攜百官行拜禮。 依照大周禮制,天子祭天之后,應(yīng)由太子持玉圭祭祀,象征子孫延續(xù)、宗族傳承,然而此次祭祀沒有太子,要如何延續(xù)? 百官借題發(fā)話,先是最愛啰嗦的御史大夫簡興義出列推舉九殿下承接玉圭延續(xù)祭奠。這話說得簡單,好像解了燃眉之急,然而這玉圭是每一個人都能拿的么?若非下任儲君,或者是皇帝十分器重的皇子,誰人敢拿? 眼見陛下心腹大臣率先出列提議了,早已上過奏章,也不見陛下表露出任何不悅的文武百官便當陛下默許了這場儀式,便紛紛附和,跪拜請準。 誰人都知道陛下疼愛九皇子,對九皇子的器重遠超太子,如今太子倒臺了,皇后無其他嫡出,九皇子是個庶子,若要扶持他上位還須得花一番功夫,眾臣不過給陛下一個臺階下罷了。 如此朝會,又是百官主動提出,陛下無需在花費心思,只需順著臺階走就可以了,真是一群察言觀色,善于體恤陛下的好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