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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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便在這時,禮部尚書忽然出列道:“臣有異議,請奏陛下!” 這禮部尚書張衡乃是張家的族人,百官一看,便知道這是個拆臺的來了。 陛下面有不悅,然而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他又不好彈壓這一名臣子,否則顯得自己私心過重了些,只好抬手道:“準(zhǔn)奏!” 張衡持著玉笏走出隊伍,拖著隆重的祭服,便在丹墀下跪下了,忽然聲淚俱下道:“陛下啊,太子死因不明,尸骨未寒,如今未查明真相怎么能立他人為儲君?驪山之行太子雖有錯,可也唯有確鑿證據(jù)證明其有謀反之心!況且太子平日忠貞為國,勤政愛民,所出功績眾人皆看在眼里,如今豈能因一時之錯便抹殺所有的功績?如今太子死因未明,還請陛下查明真相……再做決定??!”說著便磕頭。 張家這是甩出重磅棋子了,禮部尚書這個職位說高不高,說低也絕對不低,趁此祭祀大典,他出來說話最有分量也最合理不過了。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持反對意見站出來道:“陛下,禮部尚書雖言之有理,然而太子確已落崖摔死,國需儲君,不定則亂,為穩(wěn)定朝局及民心,還請陛下早日擇出儲君?。〕家詾榫呕首淤t才威望在眾皇子之中尤為出眾,如今擇其傳承玉圭,最合適不過了!” 九皇子在旁邊看著,嘴角染上意味不明的笑。這是唱大戲呢! 禮部尚書又反對:“老臣不同意!陛下,即便抉擇儲君,也應(yīng)當(dāng)選擇身正清白之人,豈能讓狼子野心得逞!” 這一番話出來,大家又炸開了鍋。有大臣反對:“張大人,此話要說清楚,誰人是狼子野心?” 禮部尚書顯然有備而來,哼一聲朝那人道:“老臣自然有證據(jù)!”他向陛下申請出示證物。 陛下雖然面色愈發(fā)陰沉,但是礙于眾目睽睽不好偏袒,只好同意了。 張大人令人抬出他所謂的證據(jù),原來是遺落在太子出事的懸崖上的幾只箭矢,有些箭矢木柄皆折斷了,只剩鋒鏑。“陛下,這是太子事發(fā)懸崖上撿來的,這幾只箭矢為哪家兵府所制,一看便知!” 皇帝皺眉,對旁邊的兵部尚書道:“劉愛卿,你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劉大人上前看了之后,忍不住驚訝:“這……”他下意識地看向九皇子,又看向皇帝,欲言又止。 “照實了說!”皇帝不耐煩道。 劉大人便如實稟報:“陛下,這……這是徽州兵府所制……” 徽州兵府所受九皇子管轄,這不是什么秘密啊,禮部尚書這話所指……難道……眾人想一想心中都充滿恐懼,難道他們皆被當(dāng)做槍使,替人出頭了嗎? 文武百官又炸開了鍋。而張家見時機成熟了,便也紛紛站出來請求查明真相了?;屎笤谔炫_上之上,亦渾身顫抖,不顧禮儀走出來,朝皇帝太后跪拜哭求:“陛下,請您一定要為太子做主??!說不定是哪等狼子野心蓄意謀害太子,驪山之行也有諸多疑點,請您一定要查明真相??!” 皇后這么一說,眾人皆想起來了,驪山之行,九皇子稱抱恙不進(jìn)山,可抱恙之人何必參與狩獵呢,早該在宮里歇著了,九皇子行為匪夷所思,令人驚疑重重。 百官的信心開始動搖了,而至始至終郭家都十分沉默。 郭云瀾皺著眉,很顯然,這場變故并非她的預(yù)料之中,她望向了郭邰勇。然而身旁的郭夫人卻輕聲對她道:“你父親……沒有把奏章報與陛下。”這邊是,郭家沒有參與百官力舉九皇子為儲君的行動了,這是明面上沒有與九皇子有關(guān)聯(lián)啊。 郭云瀾此時暗暗佩服祖父的隱忍與機智,如此,即便九皇子倒臺了,也沒他們郭家什么事,她便放心了。 在張家人的一唱一和,以及百官的議論紛紛中,九皇子掃了郭邰勇一眼,此番形勢下,人心便知。他也無所謂,忽然哈哈大笑道:“既是徽州兵府出產(chǎn),怎么不讓本王看看呢?還有誰……比本王更了解本王兵府所產(chǎn)兵器?!?/br> 他慢悠悠走上來,想看證物,禮部尚書本來還想躲閃的,可一想這么多人眼睜睜看著,他還能做手腳不成?況且掌管兵部的長官已驗證過了,這是徽州兵府所產(chǎn)兵器,九皇子能抵賴?于是就給他看了。 九皇子轉(zhuǎn)動箭矢,忽然聞到一股微弱的異香,他抬起來嗅了嗅,眼眸微轉(zhuǎn),心下了然,卻不動聲色道:“果真是本王管轄兵府出產(chǎn)吶!” 他這么坦白地承認(rèn),倒讓眾人咋舌了。 九皇子忽然拱手朝皇帝行大禮:“父皇,既然此案與兒臣有關(guān),兒臣也應(yīng)當(dāng)避嫌,況且此大朝會上眾人推舉兒臣為持圭之人,兒臣無名無分萬萬豈敢接受?兒臣愿意接受刑部調(diào)查,在此期間,兒臣閉門思過,絕不踏出王府一步,請父皇成全!” 九皇子一下子坦誠地攬下指責(zé),愿意接受調(diào)查,并且把眾人扣給他的大帽子一推,張家人及舉薦他為儲君的文武百官反而無話可說了。 這……九皇子分明在表明眾官力推之事與他無關(guān),他沒有主導(dǎo)這場表演,更對懸崖上的箭矢無知,才坦然地接受調(diào)查。 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真是好啊,真令張家人咬牙切齒,而在背后cao控朝臣推舉他的人,估計也在琢磨琢磨,哪里出了問題,怎么能領(lǐng)他逃脫了。 郭家人陰晴不定,郭邰勇與郭云瀾對視幾眼,拿不定主意,便一直沉默。 皇帝呵斥了一聲:“老九!”亦嗔斥,亦無奈,誰人都聽得出皇帝對九皇子的疼惜。 太后見狀,嘆息一聲:“皇上,既然九兒如此深明大義,而太子的死也存在諸多疑點,便著刑部重新調(diào)查,九兒,也暫且閉門思過吧!” 太后金口都開了,皇后又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皇帝豈能不從?只能抬手準(zhǔn)許了。 朝臣還在議論紛紛,都想著陛下膝下只有九皇子最有實力承襲帝位,可眼下九皇子也出了事了,他若是陷害了太子,那么近段時間以來太子的種種遭遇以及朝臣民心所向一致推舉他便有待考證了,當(dāng)真是居心叵測,人心險惡??! 九皇子頗有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的事態(tài),這十足給背后的小人可乘之機了,也不知道是誰,正等著九皇子與太子舊臣相爭,好漁翁得利呢。 九皇子通過那幾只箭矢算是看明白了,也知道回府之后該怎么做。 正當(dāng)眾人以為這場鬧劇該落下帷幕之時,太廟丹墀之畔,忽然有個小太監(jiān)急匆匆跑過來,跑得失魂落魄,好像被鬼追命一般,撲通跪在御前呼喊道:“陛下,陛下,小的,小的有事啟奏!” 掌事太監(jiān)看了陛下一眼,指著那小太監(jiān)罵:“何事這般匆忙?” 小太監(jiān)磕頭,惶恐地看了皇帝一眼,直到他準(zhǔn)許,才說:“陛下、皇后、太后娘娘,太子他……太子他……活著回來了,此時正在太廟門外,正求著覲見吶!” ☆、第六十章 一出好戲 皇帝咋舌,那一瞬間威嚴(yán)震懾的面容中竟然露出驚訝、驚恐之色,久久不能平靜。 眾人也都不敢相信太子回來了,還活著回來,四顧議論,場面喧嘩。連風(fēng)輕云淡慣了的九皇子都覺得詫異,忍不住回頭朝那太廟宮門望去。 皇后一聽這消息,瞬間噗通跪倒在皇帝面前哭求:“皇上,太子回來了,我兒回來了,他還活著??!” 老端王與簡興義的神態(tài)各異,相互對視一眼,沉默不言。 皇帝似才幡然醒悟,抬起顫抖的手,雖然心里一再質(zhì)疑,但還是咬牙切齒道:“快請?zhí)舆M(jìn)來,不管外面是何人,請他進(jìn)來!” 小太監(jiān)出去了,皇帝百感交集,神情冷肅。 太廟的宮門開啟,門外走進(jìn)來幾個人,是衣著樸素的太子,以及張函之、劉塵、王錚等人。他們皆毫發(fā)未傷,步履從容,尤其是太子,即便是一身素衣也難掩其清貴之氣。 眾人一看,果真是太子,大驚,對之前的種種事件也開始猜疑起來。 太子走到丹墀之下,領(lǐng)著部下朝皇帝下拜:“父皇,兒臣回來了,兒臣不孝,令父皇擔(dān)心了?!?/br> 皇帝激動地踏出幾步,盯著丹墀下的人。 太子妃郭云瀾也癡癡地看著,差點站了起來,因為衛(wèi)淵澈就離她那么近,她看得十分真切,他真的活著回來了啊,而且毫發(fā)未傷,即便她設(shè)計了層層圈套,并且用了毒箭,他居然還能活著回來!她的手死死地?fù)钢附牵眢w開始顫抖。 之前朝廷擬立太子謀反之罪,皇帝正當(dāng)氣頭上,差點定罪,幸得張家百般阻攔,而且謀反罪行證據(jù)不足,才遲遲不定,后因太子落崖而死,朝臣顧念太子生前功績,紛紛上諫,皇帝為表寬宏大量,才下旨不再追究,此事也不了了之。 誰知,誰知,如今,太子居然活著回來了! 皇帝震怒,無法控制自己的語氣道:“到底怎么回事?” 面對皇帝質(zhì)疑,太子卻依然從容道:“父皇,兒臣狩獵途中遭遇刺客伏擊,受了重傷,幸得農(nóng)戶相救,將養(yǎng)了一月有余,身體恢復(fù)這才回朝覲見,怠慢之處還請父皇見諒?!?/br> 皇后和太后見太子能回來已是十分驚喜,紛紛抹眼淚,哪里還舍得責(zé)怪太子啊,太后嗔怪皇帝:“陛下,澈兒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你可不能再責(zé)怪他了!” 袁祿將軍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雖然覺得太子粉飾太平,可是他也不能質(zhì)疑,否則太子必定把他謀害太子的罪行捅出來,他便是大逆不道了。 皇帝似乎還想說什么,可礙于曾經(jīng)下過的圣旨及太后的勸說,也不好追究。 百官中,有九殿下母族出行勸諫:“皇上,既然太子回來了,九殿下是否可免閉門思過之苦?” “皇上,臣主張刑部、大理寺重新調(diào)查此事!”百官中有人站出來主張。他說完,便也有不少人跟著站出來喊:“臣附議!” 看來大伙兒都不愿被當(dāng)槍死,到底是九殿下蓄意謀害太子不成,還是有幕后黑手推進(jìn),蓄意謀害兩位殿下?大伙兒對種種事件皆產(chǎn)生懷疑,也不愿意被當(dāng)槍使了。 皇帝眼見眾卿如此主張,只好聽從。太子既然回來了,太廟祭奠還是要進(jìn)行的,而且玉圭只能交回太子手中。 皇帝命太子回宮換上祭服,這才繼續(xù)進(jìn)行祭祀大典。 這小小的轟動好像被祭祀大典的隆重壓下去了,然而依然在人們心里掀起不小的波瀾。 大典結(jié)束,太子即將回宮,九皇子難得地主動追上太子的坐輦。 “皇兄,可否與臣弟一敘?” 太子只好停了坐輦,走下來與九皇子相見。 九皇子拱手,臉上仍帶著悠然的笑:“皇兄,臣弟此次真要多謝皇兄解圍了,然而臣弟有一事不明白,想問問皇兄,皇兄受傷之時可見過畫扇門門主?臣弟說的是……丹毓門主?!本呕首犹袅颂裘迹哉Z間意味深長。 袁祿見到的是假冒門主,他清楚得很,他懷疑太子曾經(jīng)與真門主丹毓有接觸。 當(dāng)初群臣顧念太子之死,紛紛上諫勸陛下顧念太子生前功績,不再追究莫須有的謀反之罪時,皇帝同意了,按理說此事應(yīng)該到此為止,可丹毓門主卻還給皇帝上奏,陳詞利弊,最終讓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表明不再追究。 丹毓上奏一事不是人人知曉的,而是九皇子通過眼線打聽到的,只有他知曉丹毓給皇帝上奏,因此對丹毓的舉動十分懷疑。如今太子活著回來了,皇帝即便想要追究太子罪過,顧念先前那一道圣旨,也不好反悔了。他不得不懷疑,丹毓是否與太子偷偷結(jié)盟了! 太子眼里明光一閃,卻只是溫潤笑道:“九弟,本宮受傷時,門主恰巧路過,因此見了一面?!?/br> 九皇子眉毛一擰。太子如此坦白承認(rèn),是什么意思。 九皇子又試探地問:“那……皇兄對眾臣紛紛指責(zé)臣弟……有何看法?” 太子璀璨一笑:“你我手足同胞,本宮豈會懷疑九弟?不過……如今危機四伏,九弟深陷流言蜚語中,還須得謹(jǐn)言慎行,切莫惹禍啊。本宮先回宮了?!?/br> 九皇子笑笑,只好讓步請行。 太子走后,九皇子又把事情琢磨了一下,深深覺得太子每一句話都含有深意。 太子遇險,他與郭家都參與其中,他們當(dāng)時皆想著太子不可能活著回來了,如今太子居然活著回來了!他與郭家十分惶恐,生怕太子追究,可太子卻表現(xiàn)得寬宏大量不打算追究的樣子,難道太子胸襟真如此寬廣? 九皇子思前想后一番,仍是猜不透太子的心思,而且太子倘若真與丹毓結(jié)盟,第一個應(yīng)該除掉的不是他這位礙眼的對手么,如此好機會為何不追究,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太子不追究九皇子,不代表百官愿意被當(dāng)槍使而不再追究,關(guān)于太子遇刺、死而復(fù)生之事,刑部和大理寺仍是緊鑼密鼓地調(diào)查,這件事,必須有人承擔(dān)責(zé)任,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刑部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的,省得他們挖出了他與端王、簡興義的陰謀,挖出他背后極力想保護(hù)的那一個人。而九皇子更是不愿意刑部調(diào)查到他頭上。 雖然祭祀大殿上他坦蕩蕩地說愿意調(diào)查,那不過是糊弄百官的權(quán)益之際,只有當(dāng)著大火的面這般表示才能贏得百官的信任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刑部真的調(diào)查的時候他必然做手腳,才不會讓火線燒到他身上。 真正的主使不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那這件事必然要有一個替罪羔羊。刑部調(diào)查之后,參與此事的郭家便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 ………… 郭家正堂上,郭家小公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他的幾位哥哥,父親郭邰勇,及叔伯堂哥們卻還很淡定,不過大伙兒皆神色各異,不說話,氣氛很凝重。 等了好久,郭家族長滎國公終于拄著拐杖,在管家的攙扶下走出來了。 場中的所有人皆站了起來,滎國公入座之后,壓著手掌對他們道:“坐、坐,都坐吧?!?/br> 其他人都坐下了,郭邰勇卻領(lǐng)著幾個兒子紛紛下跪,語氣悲痛地承認(rèn)錯誤:“父親,孩兒錯了,錯把賊人當(dāng)做明主,把郭家推至火上煎烤,實在對不起族人,請父親指一條明路,只要能挽救郭家,孩兒就是死也在所不辭!” “大哥,你不能這樣,你是郭家的支柱,你若是倒了郭家可怎么辦?” “是啊,大哥,若有解決方法,也不能犧牲你?。 逼渌男值芗娂娬酒饎裾f。 滎國公搖搖頭:“郭家之所以長存則在于功績,在于朝中的地位,你身為郭家的嫡長子,是建功立業(yè)者,亦是地位最高者,郭家將來賴以你長存,即便要斷臂,也不該犧牲你?!?/br> “可若孩兒不承擔(dān)罪責(zé),郭家將有覆巢之危?!?/br> 滎國公盯著他,想了一下,忽然嘆息:“此事也未必完全無解,就看你舍不舍得。” 郭邰勇磕頭:“求父親指一條明路!” 其他子孫也磕頭:“求父親(祖父)指一條明路。” 滎國公搖搖頭,昏黃的眼里透出點點哀傷,雖然心痛,雖然郭家就這么一個女娃,雖然他也把孫女兒當(dāng)初寶貝一樣疼寵,可為了郭家,也不得不如此了,他嘆息道:“瀾兒,你舍得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