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盛芳華站了起來,“唰”的一聲,從掌柜的手里抄走了玉玦,利落敏捷。 掌柜的張大了嘴望著盛芳華:“姑、姑、姑娘……” “哼,你捧著玉玦去給你東家看?若是被調(diào)包了怎么辦?我這可是喊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盛芳華將玉玦攥得緊緊:“你去跟你東家說,來了好寶貝,讓他自己下來瞧瞧,若是不肯,那咱們這生意也不用做了。” 價值萬兩的玉玦,她怎么放心隨意交給旁人! “這……”掌柜的看了盛芳華一眼,沒柰何站起身來:“姑娘,我這就去跟我東家說說?!?/br> 樓梯拐彎處,露出一角藍(lán)色的長袍,俊秀的眉眼里露出一絲笑意。 “這姑娘甚是好玩?!?/br> “殿下,那位姑娘要您下去品鑒那玉玦?!闭乒竦臍獯跤醯呐郎蠘翘?,見著許瑢正站在拐彎處,慌忙行禮:“殿下,她實(shí)在有些無禮?!?/br> “何東,那塊玉玦是什么樣子?竟然要價一萬兩?”許瑢一點(diǎn)也不計較,笑得風(fēng)輕云淡。 “殿下,那塊玉玦成色不錯,但值不到一萬,最多也就兩三千,只是…… 正文 189||%#189 “瑢兒,你有什么話要說?” 內(nèi)殿里此刻已經(jīng)只有如妃與許瑢兩人,所有的宮女姑姑嬤嬤們都已經(jīng)退了出去,雕花門掩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仿佛連外邊的日影都遮擋住了,只陰沉沉的透進(jìn)些許暗淡的光來。 “母妃,我覺得任憑著月夕這般下去不行?!痹S瑢蹙眉,深深擔(dān)憂。 月夕小時候機(jī)靈可愛,又因為生得美,十分得父皇喜歡,幾個公主里頭除了月柔就數(shù)她最得父皇歡心,久而久之便養(yǎng)出了這般驕縱性子,即便是母妃也有些管不住她,有時去說教她,反而被她振振有詞的搶白了回來。 許瑢知道,母妃當(dāng)然是為月夕好,可她卻不宜好,自己任性放縱,根本就不去體會母妃的一片苦心,留下笑柄而不自知。 就如阿鉞這事情,月夕是越做越不像話了。 最開始阿鉞親事未定的時候,月夕喜歡他也是正常的事情,年輕男女,有自己心悅之人也是無可厚非之事??砂X已經(jīng)成親,而且擺明了對她沒有意思,她還去苦苦糾纏,這不是丟人現(xiàn)眼么? 慎王府金花茶開了,月夕的笑話鬧得更大了,竟然和盛家二小姐為了阿鉞爭執(zhí)起來,可阿鉞卻沒有搭理她們中任何一個,只是拂袖而去,兩人都沒落得好。 雖然他心疼月夕,可與阿鉞談過幾次以后,他發(fā)現(xiàn)阿鉞確實(shí)是對月夕一點(diǎn)情意全無,也慢慢的看清了現(xiàn)實(shí)。想為月夕,自己不能再這樣縱容她,俗話說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怎么也要讓月夕清醒過來,不能再沉迷在自己想入非非里。 阿鉞是喜歡芳華的,許瑢的手捏緊了幾分,心中忽然有一絲絲酸意。 如妃的眉毛耷拉下來,成了個倒八字,長長嘆息一聲:“本宮倒寧愿你父皇不要這般寵著月夕便好,現(xiàn)兒月夕哪里還有溫婉的影子?”如妃伸手揉了揉額頭,長嘆一聲:“本宮想著要將月夕的親事早些定下來,皇后娘娘那邊卻不松口,到現(xiàn)在都還沒給個準(zhǔn)信。” “母妃是想讓月夕嫁給高國公府的長公子?”許瑢想了想,搖了搖頭:“可能皇后娘娘也有難處,是高國公府那邊不答應(yīng)呢?!?/br> 最近月夕做的事情京城勛貴誰人不知?高國公府定然不會讓自己的長公子娶心里有別人的女人,哪怕是公主殿下,人家也不一定會買賬。 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shí)也要看是嫁誰,若是嫁身份低些的,人家早就額手稱慶的接受了親事,可那些高門大戶,自己本身腰桿兒就直直的,根本不會將娶公主當(dāng)成一件多么榮幸的事情。 如妃心里頭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了又想,眼中全是失落,難道自己的女兒要嫁去門第低些的人家嗎?她實(shí)在是心有不甘,堂堂的公主,若是嫁個三品四品的人家,笑都讓人笑話死了,更何況她還想從月夕的親事里撈些好處。 望了望許瑢,如妃咬了咬牙:“瑢兒,這事情不用你提母妃也知道,本宮自會去皇后娘娘那邊催催,總得要將月夕的親事給定下來?!?/br> “母妃,此事宜早不宜遲。” “本宮當(dāng)然明白,”如妃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長身玉立的許瑢:“你的親事母妃也要開始考慮了呢。” 許瑢微微一窘:“母親,我不著急。” “什么不著急,都及冠了,若不是你生在皇家,只怕已經(jīng)將親事給定下來了呢?!比珏α诵Γ骸艾寖?,你放心,母親自然會要替你選一位才貌雙全的小姐?!?/br> 聽及提到自己的親事,許瑢忽然有幾分不知所措,他朝如妃行了一禮,口中謝過如妃cao心,急匆匆的轉(zhuǎn)身打開內(nèi)殿的門走了出去。如妃望著兒子的背影,不由得笑出聲來:“瑢兒這般羞澀,就跟大姑娘一般。” 一道人影閃了閃,樓嬤嬤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張紙,飛快的奔到了如妃面前:“娘娘,我請?zhí)t(yī)院的姜院首看過,他說這方子治陰虛極為合適,娘娘可放心服用,還贊那開方子之人乃是有閱歷的,定然是一位積年老大夫。”樓嬤嬤笑了起來,眼角處皺紋重重疊疊:“老奴覺得,若是請姜院首來看看錢姑娘,肯定會被嚇一跳的。” 如妃也笑了起來:“可不是這樣,誰能料到是個這般年輕的姑娘呢?本宮原先也沒想到呢,瑢兒他是如何認(rèn)識這位錢大夫的?”她輕輕蹙眉,若有所思:“該是通過褚大公子認(rèn)識的罷?只是錢大夫已與褚大公子和離,又為何還能與瑢兒……” 樓嬤嬤湊了過來,聲音低低:“莫非四殿下對那錢姑娘有意?” 如妃一怔,很快搖了搖頭:“本宮先前問過瑢兒,他說絕無此事,本宮的瑢兒自然是不會騙本宮的,更何況本宮也相信他不是那種拎不清之人?!?/br> 口里說得輕松,眼前卻閃過一張?zhí)一ǚ勖?,這位錢大夫,不僅醫(yī)術(shù)好,模樣兒也標(biāo)致,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神采飛揚(yáng)——瑢兒中意她?如妃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心中一緊,應(yīng)該不會罷?一個沒有任何身家的姑娘,而且已經(jīng)嫁過一次人了,瑢兒如何會喜歡她? “走,跟本宮去皇后娘娘那邊走走。”如妃站起身來,舒展了下眉頭:“有些事情,總得要解決了才是?!?/br>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寒涼,走在御花園里,就見地上有一層剛剛掉落的樹葉,幾個粗使宮女正彎腰拿了掃帚在清理,那堆樹葉被掃攏在一處,深黃深紅,就如斑駁的錦緞。 一線紅色的宮墻蜿蜒,不知不覺的伸展到了人的腳邊,如妃抬頭看了看,“宸熙宮”三個大字熠熠生輝,站在門口的兩個宮女頭上簪著的宮花仿佛都要比自己身邊宮女用的要大幾分,紅紅綠綠的,瞧著格外鮮明。 如妃出神的看了看那兩個宮女,兩人見著她走過來,彎了彎膝蓋:“如妃娘娘安好,可是來找我家娘娘的?” “只是路過而已,就不打擾了。”如妃笑了笑,領(lǐng)著自己的人從她們身邊走過。 “如妃娘娘倒是個和氣的,不比那幾位,一個個兒眼睛都盯著咱們宸熙宮不放哪?!鳖^上戴著紅色宮花的宮女看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一群人,鼻子哼了哼:“盯著不放又能怎么樣,宮里頭還不是咱們娘娘最得皇上歡心。” “可不是,自不量力罷了?!彼峭槊蜃煨χ宕嗟男β暩忚K一樣傳了出去。 這幾分清脆灑在如妃耳邊,聽上去又幾分挖苦的意味,她不敢久留,慌忙快步朝皇后娘娘的鐘毓宮走了過去。 皇后娘娘姓王,今年五十有余,出身大周的名門望族,氣度雍容,坐鎮(zhèn)中宮已有三十年之久。昔日她出閣時風(fēng)華正茂,也是家族勢力最旺的時候,那時候皇上還只是一位皇子,覬覦太子之位,需得要拉攏各種勢力,王皇后便雀屏中選,成了皇子妃。 等及嫁過去以后兩年,皇子終于變成太子,再熬了十多年,太子又成了皇上,太子妃順位成了皇后,皇長子也被立為太子,王皇后這時候正是人生得意,萬事順心。 可是好日子并沒多長時間,皇上即位以后沒幾年,王家便開始式微,皇上借著王家族人犯事,漸漸將他們的官職削弱,王皇后的叔伯兄弟們開始遠(yuǎn)離朝廷的權(quán)力中心,名門望族忽然間就落魄了不少,門前車水馬龍的景象不再有,王家也不敢再如以前那般飛揚(yáng)跋扈。 有人說,這是兔死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可王皇后卻固執(zhí)的認(rèn)為這是因為后宮新進(jìn)了一個美人,寵冠后宮的緣故。為了討這位徐美人歡心,皇上故意打壓她的娘家,來顯示對那美人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