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漸漸的,美人變成嬪變成妃,最后至貴妃,雖說王皇后還是皇后,可對于徐貴妃她卻沒有半分壓制的法子,現(xiàn)在的王皇后,只希望自己的長子能順順利利的登基便好,千萬莫要在皇上過世之前被廢黜了。 一把魚食灑到小池子里,就有不少的錦鯉圍攏過來,爭相搶著食物,“潑喇喇”幾聲水響,碧清的池子蕩漾著一圈圈漣漪,就如有雨點(diǎn)落在湖面上一般,那紅色黃色白色的各色錦鯉擁簇在一團(tuán),急不可耐般擺著尾巴,將一池秋水?dāng)噥y。 “瞧它們這著急樣子,本宮不是每日都喂了它們么,偏偏還是這般嘴饞。”王皇后用小銀勺子舀出一點(diǎn)魚食朝池子里灑了去,臉上露出了笑容。 只有在這時候,她才覺得有真正的開心,這些魚仿佛就是宮中的嬪妃,為了一點(diǎn)點(diǎn)蠅頭小利你搶我奪,卻不知真正的好處就在那喂食人的手中。 “娘娘,如妃娘娘過來了?!?/br> 王皇后沒有回頭,淡淡道:“讓她進(jìn)來,本宮正準(zhǔn)備讓人去瀾碧宮找她過來呢,這可是剛剛好?!?/br> 正文 190||%#190 陽光從樹影間漏了下來,斑駁跳躍,皇后娘娘的臉上偶爾閃過一點(diǎn)金色的影子,再仔細(xì)看時,又已不見。 一位看起來有些年紀(jì)的嬤嬤湊了過來,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別樣的光:“娘娘,該是為那高國公府的事……” “本宮還能怎么辦?難道為了一個嬪妃的請求就不顧臉面下懿旨,壓著高國公府應(yīng)下這門親事?總要人心甘情愿接受才是?!蓖趸屎罄L了臉:“本宮已經(jīng)盡力,她若是還不滿意,本宮也沒辦法了。” 誰都在為自己兒女打算,可如妃這女兒也實(shí)在太令人煩惱了,王皇后心中有幾分不快,如妃早些天求她去保媒,將月夕許給高國公府的長公子,她召了高國公夫人覲見,特地提起這事,可是人家就是死活不愿意。 “娘娘,真是不巧,我們家承瑄雖說還未大婚,可已經(jīng)有他自己心悅的小姐,我們兩家正在議親中,已經(jīng)打發(fā)了媒人登門送了納采禮了?!备邍蛉宋⑽u頭:“能與皇家結(jié)親,真是我府中莫大的榮幸,只是我們也不能背信棄義,為了娶公主便將那位小姐給推拒了,若是這樣,讓那位小姐以后還如何議親?” 王皇后心知肚明,人家這只不過是托詞而已,高國公府的長公子高程,眼光挑剔得很,總是說要找一個才貌雙全配得上他的,高家也曾經(jīng)相看過幾個,都被他斷然拒絕了,拖來拖去的,到二十一歲上頭還沒將親事定下來,如何會自己才一提月夕公主,高國公夫人便說親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明擺著是不想讓高程尚公主罷了。 “那……”王皇后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真是事不湊巧。” “若是如妃娘娘看得起,我們家老三尚公主,卻是不錯的?!备邍蛉诵α诵Γ骸敖衲晁肆?,年紀(jì)也剛剛好,配得上。” 高家老三?王皇后仔細(xì)想了想,腦海里找不出任何有關(guān)于這位高家三公子的記憶來,想來肯定是才貌平平,否則,要是稍微出挑一些,早就有人將話傳進(jìn)宮來了。 “本宮去問問如妃,再給你回復(fù)罷?!蓖趸屎蠖瞬杷涂?,心里頭打起了小九九。 徐貴妃風(fēng)頭正盛,要想壓著她不出頭,務(wù)必要籠絡(luò)宮中妃嬪,將皇上的寵愛分去些,免得徐貴妃氣焰滔天。徐貴妃今年也四十了,再是駐顏有術(shù)也難敵青春貌美的新人,王皇后最近在打著主意要替皇上物色些美人進(jìn)宮,這邊又要靠著宮里頭的妃嬪們來對抗徐貴妃,雙管齊下,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的氣勢壓制下來。 如妃雖然有個兒子,可她這人素來膽小,絕不會如徐貴妃那般有什么非分之想,她那兒子許瑢,也是十足一副準(zhǔn)備做閑散王爺?shù)臉幼?,不跟朝中官員來往密切,沒事就出去游山玩水,有時候甚至喜歡在街上閑逛——這哪里是做大事的樣兒? 王皇后對如妃和許瑢還是挺放心的,而對于月夕公主,她更是放心,完全是被養(yǎng)殘了的模樣,驕橫任性,即算是嫁了出去,也不見得會籠絡(luò)了夫家的人來給自己的兄長助力。算計來算計去,王皇后決定,還是要給如妃幾分甜頭,也好讓她的心向著自己。 如妃走進(jìn)鐘毓宮的時候,王皇后已經(jīng)在正殿坐得筆直,一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格外安靜嫻雅,雍容華貴。如妃慢慢的走了進(jìn)去,朝王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聽著王皇后說了“平身”,這才低著頭走到了右首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娘娘,臣妾今日過來,是斗膽想問一句上次拜托的事情,可否有了眉目?”如妃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身子稍微前傾,一雙眼里全是盼望之色。 “如妃,本宮也知道你的心情,畢竟哪個母親不為自己女兒著想呢,本宮已經(jīng)問過高國公夫人,她說高程現(xiàn)在正在與一位貴女議親,故此婉言拒絕了?!蓖趸屎笸榈目戳巳珏谎郏闹羞€是有些憐憫,她也是母親,女兒議親的時候也這般心上心下,生怕選的那個人會對女兒不好,十分忐忑,就連女兒出閣以后都不大放心,生怕她會受什么委屈。 “拒絕了?”如妃有幾分失落,手里捧著茶盞呆呆的坐在那里,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放,心里頭空蕩蕩的一片。 “不過你也別著急,高國公夫人說,她們高府的三公子也準(zhǔn)備議親,你看看如何?”王皇后瞥了如妃一眼,心中琢磨著她到底會不會答應(yīng)。 “高國公府的三公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如妃的眼睛一亮,可旋即又黯淡了下來,高國公府拒絕了她的提議,反而拎出個三公子來,用腳趾頭想想,都不會是個好的了,她的眉毛耷拉下來,心事重重。 “如妃,你倒也不用這般著急,先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高國公府的三公子怎么樣,咱們住在這宮里,宮外邊的事情又如何得知?指不定人家三公子也是個不錯的,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蓖趸屎笠娭珏菦]精打采的模樣,生了幾分同情:“你也別擔(dān)心,萬一高家老三不是個好的,今年除夕的宮宴,本宮讓那些世家子弟陪同進(jìn)宮,你自己好好看看,到里頭挑一個便是。” “如此這般,嬪妾就謝過娘娘了?!比珏@喜的抬起頭來,將茶盞放到桌子上,走到屋子中央,朝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嬪妾替月夕謝過娘娘?!?/br> 王皇后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說什么謝不謝的,這不是見外?” 做太子妃的時候,太子側(cè)妃剛剛進(jìn)來,王皇后只覺得心里頭扎了一根刺,又恰似如鯁在喉,恨不能將那太子側(cè)妃從東宮扔了出去,可她將來是要做皇后的,怎么能這般小家子氣?她必須大度必須打理好東宮后院的事情不讓太子有后顧之憂,故此她只能忍著那口氣,眼睜睜的見著東宮里的側(cè)妃美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 為了體現(xiàn)她的賢惠,她跟兩位側(cè)妃以姐妹相稱,做了皇后為了體現(xiàn)她國母的度量,也就沒有改口,這幾十年下來,她竟然在用姐妹這兩個字稱呼嬪妃的時候,能做到心平氣和,仿佛她們真是自己的姐妹一般。 當(dāng)然,徐貴妃除外。 如妃跪在那里,熱淚盈眶:“娘娘這般照顧,嬪妾實(shí)在感激,以后娘娘若是有用得上嬪妾的地方,嬪妾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王皇后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什么太多舉動,如妃明白得很,自己跟誰都走得不親近,王皇后也絕不會將她當(dāng)成心腹,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肯定不會讓她去做,她這般說,也只不過是博得王皇后好感,能為月夕多爭取些機(jī)會而已。 瞧著匍匐在地的如妃,王皇后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妃,我素來便知你是個明白人?!?/br> 鐘毓宮的正殿里,一副融融泄泄的行樂圖。 “如妃去鐘毓宮了?”妙目眼波流轉(zhuǎn),湊得近些看,那眼角也有極細(xì)的皺紋。 “是?!贝故终驹谒浇哪莻€姑姑壓低了聲音:“已時過去的,好像被留在那里用膳了?!?/br> “如妃這真是的,只能緊緊的巴結(jié)住皇后娘娘了么?”纖纖素手拈起一塊奶皮蜜瓜瓤兒,放在嘴中慢慢咂摸了兩下,那嬌艷的嘴唇就如花朵一般綻放,笑意在她的嘴角浮現(xiàn):“她也不想想,這世上難道只有一個人能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如妃是個笨的,娘娘那時候用了不少法子來暗示她,都沒領(lǐng)會得到,這事情上頭更不會想到娘娘了。”那姑姑臉上露出了一絲快活的笑:“她又怎么知道娘娘的本領(lǐng)。” “若不是看著她與皇后也走得不近,否則……”那手指一彈,指頭上的一點(diǎn)碎屑便落到了地上。 “奴婢覺得,如妃該是見著六公主殿下嫁得好,心里頭羨慕,故此才會著急的想去找皇后娘娘下旨賜婚,可七公主哪里比得上六公主,無論是身份模樣才情,怎么著也不會比六公主要嫁得好?!?/br> “呵呵,已經(jīng)養(yǎng)殘了,還能有什么出息?”徐貴妃伸出手來,旁邊幾個宮女趕著上來伺候,盆子里的水不冷不熱剛剛好,手帕也是新出的常州三花布,碰著手一點(diǎn)也不覺得硬,柔軟得就如嬰兒的肌膚。 “還不是娘娘的妙計?七公主現(xiàn)兒還真以為是自己生得美,才得了皇上歡心,殊不知都是娘娘在旁邊夸贊了她,皇上才對她另眼相看?!蹦枪霉玫椭^,發(fā)出輕輕的嗤笑之聲:“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br> “荻花,你可別胡亂猜測,本宮幾時又用過什么妙計?本宮可不認(rèn)這個名兒。”徐貴妃掩嘴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嫵媚。 正文 191||%#191 天氣越發(fā)的寒冷了,街角那棵大樹上,樹枝光禿禿的,葉子差不多已經(jīng)落盡,只掛著一兩片殘缺的葉子,隨著寒風(fēng)不住的搖晃,眼見著就要掉了下來。 芳華抬頭看了看天色,“哎呀”了一聲:“看起來可能會下雪?!?/br> 錢香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不是,也到了下雪的時候?!彼Ьo了手中的包袱,似乎要從里邊吸取些暖意,用來抵御著冬日里的嚴(yán)寒。 “邊關(guān)寒苦,只怕是已經(jīng)下雪了?!狈既A嘆息了一聲,心里頭掠過一絲牽掛,也不知道褚昭鉞到?jīng)]到玉泉關(guān)?玉泉關(guān)那邊比京城更北,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是寒風(fēng)肆意凌虐,可能路面積雪都有半尺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