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在成衣鋪子里一口氣要了七八件衣裳,除了給自己買,還給盛大娘與褚昭鉞都買了兩套,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姑娘真是好眼力,選的都是上好的?!?/br> 盛芳華毫不客氣的砍了一半價,讓老板娘將衣裳打了包,把那個銀錁子拿了出來付過賬,還剩了差不多一兩銀子。她拿著剩下的錢到市場那邊割了一塊rou,又買了幾根大骨,東西就算是買齊全了。 想了想,她最后去了下回春堂。 送來的傷者經(jīng)過梁大夫的救治,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只不過躺在床上翻身不得,傷及肋骨雖說不會致命,可是萬一翻身不好,斷骨入肺,那可是極其危險的。盛芳華問了梁大夫幾句,方知這傷者乃是京城西郊人氏,家中貧苦,本是挑了些咸鴨蛋出來賣的,沒想到遭此飛來橫禍,一時三刻是沒辦法能做體力活來養(yǎng)家糊口了。 盛芳華捏著荷包搓揉了好半日,才將里邊的銅板掏了出來:“我身上就這么些錢了,要是不嫌棄,你便拿著罷,多一個錢總比沒錢好。” 那人含著一泡眼淚望著盛芳華,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盛芳華將銅板放到他手中:“你別推辭了,好些日子你不能出去干活了呢,家中少了個勞力,如何能吃飽穿暖?我自己手頭也緊,暫時幫不到太多,只望你快些好起來?!?/br> 梁大夫贊許的點了點頭:“芳華,你做得對,只不過自己也該攢點錢,到時候也好有點嫁妝,免得不好找婆家?!?/br> “師父,我要嫁的人必然是了解我的人,若是嫌棄我沒有嫁妝便不娶我,那這樣的人我又為何要嫁?”盛芳華笑嘻嘻朝梁大夫扮了個鬼臉:“師父,到時候有合適的,你可得替我留心,省得我在家里做老姑娘?!?/br> “你呀,還是這樣調(diào)皮?!绷捍蠓驘o奈的搖了搖頭:“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你娘肯定在家盼著呢?!?/br> “嗯,師父,那我走啦。”盛芳華將rou和骨頭放到拎節(jié)禮來的籃子里,朝梁大夫擺了擺手,步履輕盈的走了出去,梁大夫摸著胡須嘆息了一聲:“只可惜芳華身家差了些,要不是這陣子媒人都要將她家門檻踏破了?!?/br> “大夫,這位姑娘這般心善,以后必有善報?!贝采咸芍哪侨搜劾镩W著淚花,攥著那一把錢,心里頭熱騰騰的。 雖然銅板不多,可只有莊稼人才明白,一個銅板都來之不易。 盛芳華走出回春堂,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經(jīng)過了中天,是該回家的時候了。她從藥囊里拿出一個餅,吭哧吭哧吃完以后,肚子飽了,全身也有力氣,抹了一把嘴巴,飛快的朝東門跑了過去。她從藥囊里拿出一個餅,吭哧吭哧吃完以后,肚子飽了,全身也有力氣,抹了一把嘴巴,飛快的朝東門跑了過去。 正文 232||%#232 日頭慢慢的朝西邊落了下去,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就如數(shù)支金箭,明晃晃的照著人的眼睛,看得久了,好像眼前全是一片暖黃,就連路邊的樹都鑲了一道金邊。 盛芳華左邊挎著包袱,右手拎著籃子,身上還背了個藥囊,可腳步卻一點沒有停滯,在黃土小路上走得飛快。若是在前世,盛芳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這小路上健步如飛走上三十來里,可今生條件有限,她已經(jīng)練就了走路的好本領(lǐng)——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習(xí)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為難。 今日盛芳華比往日走得更快些。 或許是身揣巨款,她有一種危機感,總覺得身后有人在跟蹤她,讓她有幾分提心吊膽,一路狂奔向前,特別是路上沒人時,她跑得更快,就如后邊有猛虎在追她一般。 她不敢回頭看,只是拎著包袱挎著籃子飛快的朝前邊走著,道路兩邊的綠樹不住的往后倒退,她眼睛直視前方,心跳得很快,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不住的想著萬一出現(xiàn)了情況,自己該如何應(yīng)對。 藥囊里有針灸用具,等歹人靠近,用銀針刺他xue位,或許能自保。盛芳華摸了摸藥囊,踏實了幾分,首先扮柔弱,等著歹人放下戒備再突然出手,應(yīng)當(dāng)能得手。她緊緊攥著針灸包,腳步不敢有片刻停歇,直到見著村口那棵大樟樹,心才放了下來。 樹下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一雙眼睛望著遠處的小路,臉上沒有半分別樣的神色,似乎十分冷漠。 “阿大!”盛芳華很開心的奔到他面前:“阿大,你是在這里等我嗎?” 褚昭鉞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接過了盛芳華手里的包袱和籃子,轉(zhuǎn)身往村里走。盛芳華跟在他的身后,抿了下嘴,阿大分明是在來接她的,要不是他來這樹下站著作甚?素日里他可是老老實實在地里頭干活的哪。 哼,這事情分明都已經(jīng)做了,可就是不承認,盛芳華看著那背影,笑了笑,不承認句不承認罷,反正事實上他已經(jīng)在這樹下等著她了。 “芳華,今日怎么要回來得晚些?”盛大娘聽著腳步聲,趕忙走了出來,兩只手上還沾著面粉:“我想著你該申時就到家了的?!?/br> “路上遇著一個病人,耽擱了些時候?!笔⒎既A將藥囊摘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搖了搖頭:“怪可憐的,家里沒錢,挑了咸鴨蛋出來想趕著節(jié)前賣個好價錢,卻沒想遇到了驚馬,剛剛好被踩踏到了?!?/br> “啊呀呀,要不要緊?”盛大娘聽了慌忙合手念了一聲佛:“沒有什么大礙罷?” “頭被撞到,肋骨斷了幾根?!笔⒎既A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卻是褚昭鉞站在旁邊遞上來的涼水。 剛剛收治阿大的時候,他啥事都不會做,簡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自己好好教導(dǎo)了一個月,可算是上路了,家里的活搶著做,就連端茶送水這些小事都注意到了,若是他的那面癱臉能轉(zhuǎn)過來,多幾分微笑臉色,那便是個十全十美的男人了。 盛大娘也注意到了褚昭鉞的舉動,心中歡喜,又有些擔(dān)憂。 阿大要是一心一意能跟芳華好,那自己也算是了卻心事——只是阿大家里平白無故少了個兒子,肯定會很難過,盛大娘是個心慈的,每次想到這種可能性便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己很壞,在謀奪旁人的孩子一般。 看了看兩個年輕人,盛大娘微微嘆息了一聲,現(xiàn)在瞧著挺般配的一對,以后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阿娘,沒事的,我把剩下的銅板給他了,應(yīng)該多多少少能幫到他一些。”盛芳華朝褚昭鉞擠了擠眼:“阿大,你到房間里去,我給你檢查下,看看恢復(fù)情況。” 褚昭鉞點了點頭,明白這是盛芳華有話要跟他說,快步走回了他的屋子,心中揣測,今日盛芳華進城是否順利,那塊玉玦有沒有被琢玉堂的掌柜認出來。 琢玉堂掌柜何東,是個能人,許瑢之所以能用他做掌柜,是有原因的。褚昭鉞相信,對古董玉器鑒賞有一手的何東,不會看不出那玉玦上的大篆,只要認出了那個褚字,他自然會知道該怎么辦。 “沒想到你那快玉玦還真值這么多銀子。”盛芳華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坐到椅子上頭開始脫鞋子。 褚昭鉞有幾分奇怪——盛姑娘這是走累了么? 盛芳華將鞋子撇下,用手輕輕一褪,襪子落了下來,粉嫩如蓮藕般的小腳,幾個微微翹起的腳趾頭,讓褚昭鉞看得有幾分口干舌燥。他暗暗吞了下唾沫,盡量將目光顯得很淡定,假裝沒看見她露在外邊的那幾個嫩生生的腳趾頭:“嗯,值錢?!?/br> 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盛芳華低頭翻了個白眼,從襪子里掏出那兩張銀票出來,遞了一張給褚昭鉞,將那一張緊緊的攥在手里:“說好了的啊,每人五千。” 瞧著她那緊張的樣子,褚昭鉞有些好笑,只是仍舊繃著臉,一本正經(jīng)道:“我說過給你五千,自然不會反悔,你拿著罷?!?/br> “那就多謝了?!笔⒎既A歡快的朝褚昭鉞眨了下眼睛,笑著將那張銀票展開,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從天而降了一大筆銀子,我該怎么花才好呢?” “蓋房。”褚昭鉞吐出了兩個字。 “蓋房?”盛芳華抬眼看了看房間,確實有些簡陋,是該蓋間青磚大瓦房了。 褚昭鉞點了點頭:“是?!?/br> “哎,你為何說話總這么簡單?”盛芳華有些不能接受,多說一個字又怎么樣?會給他增加很多負擔(dān)嗎?她有些費解,某個早晨,褚昭鉞教訓(xùn)她要懂得孝悌之義,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堆呢,怎么忽然又變得那樣簡潔了。 “不是話說多了才有用,有時候說得越多越是廢話。”褚昭鉞壓抑著想笑的心情,將那銀票收了起來,匆匆忙忙走了出去,才出了房門,兩條眉毛就朝上邊一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想到盛芳華那張生動的臉,他便心情大好。 “阿大,吃晚飯了?!笔⒋竽飶膹N房里走了出來,見著褚昭鉞站在門口,一臉笑容,不由得一怔,慌忙揉了揉眼睛,什么時候都沒見過阿大這般開心的笑呢,莫非自己眼睛花了?等及她將手放下來時,卻只發(fā)現(xiàn)褚昭鉞依舊是素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唉,自己大抵是心中只盼著他們兩人能相互對上眼,這才會有這種感覺罷?盛大娘看著從房間里走出的盛芳華,不免有些感嘆,一轉(zhuǎn)眼就過了十六年,這十六年雖然過得艱苦,可有這么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在身邊,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阿娘,咱們蓋新房子吧。”吃飯的時候,盛芳華興致勃勃的提起了這件事情。 “蓋新房?”盛大娘唬了一跳:“咱們家哪里來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