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可是你想過否,我心中有別人,你能忍?”他詫異,望著那一張裝扮得很精致的臉,完全不敢相信她真是一點(diǎn)計較都沒有。 “有旁人又如何,只要我是你的正室,她還能怎么樣?”她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像那種成親前就跟旁的男子有首尾的,都是不知羞恥之人,哪里能登大雅之堂,為一家主母?你父母既然挑了我做他們的兒媳,這說明他們還是有眼光的,沒有由著你胡鬧?!?/br> 他語塞,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與她說不到一塊兒去,一時間,屋子里氣氛沉悶,她坐著,他站著,默默無語。 “夜深了,也該歇息了?!辈恢肋^了多久,新娘子才抬起頭來,慢慢的說出了一句話,眼睛朝他身上看了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似乎有些含羞帶怯。 “歇息罷?!彼钌畹目戳怂谎?,轉(zhuǎn)身朝門外走。 “你要去哪里?”她猛的站了起來,邁步朝外走出一步,又遲疑的停了下來:“你……今日是咱們大婚。” “我去旁邊屋子歇息,你睡罷,已經(jīng)夜深了。”他站在門口,沒有回頭看她,只知道心里亂糟糟的一團(tuán),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 “今晚乃是……”她站在身后,聲音有些低:“咱們現(xiàn)兒已經(jīng)成親,你是我的夫君,難道不該留在這里?” “我有心悅之人,對于別的人,我……”他依舊沒有回頭,聲音顯得有些冷淡:“我不能心里想著她,而懷里抱著別人?!?/br> 她的冷清忽然消失了,頃刻間她竟然不沉穩(wěn),沖著他怒吼了起來:“褚文偃,若你不想與她之外的任何女人親熱,那你為何答應(yīng)跟我成親?難道不是你想通了,覺得我才是最合適你的女子才會應(yīng)允?褚文偃,你可要想清楚了,走出這扇門,以后你便休想要再踏進(jìn)來!” 他有些吃驚,轉(zhuǎn)過身來,她站在床榻之側(cè),一雙手握拳,捏得緊緊的,臉上滿是潮紅顏色,他清楚,那是憤怒。 “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這事,希望你能拒絕這門親事,這樣對咱們兩人都好,可你為何偏偏要答應(yīng)?就是在大定之前,我都還說過,我不能辜負(fù)她,若是你要嫁我,只能得到一個名分,沒有任何實(shí)際,你莫非忘記了?到現(xiàn)在,你為何還要來指責(zé)我?這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的生活?”他一點(diǎn)也不動氣,只是很悲哀,悲哀于自己的懦弱,不能違背父母的安排。 “你……”她的眼睛里冒著火花,蹭蹭的往外邊跳:“誰知道你竟然為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這般神志不清?我原以為那只是你一時之間的迷戀,等著過得一些日子以后你便會好的,可是你也太糊涂了!” “你可以罵我,但是不能罵妙音!”他最終生氣了,雙目直視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她不是不要臉的女子,她是這世上最美最溫柔最善良的女人!” “也就是你才會把她那樣的女子當(dāng)寶貝了?!彼谋羌馍隙紳B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子,臉頰紅得蓋過了胭脂色:“她這般不守規(guī)矩,成親前就與男子有了首尾,還能當(dāng)?shù)闷鹉氵@般贊美?”她冷笑了一聲:“好,褚文偃,你走罷,我且等著看你什么時候再回來!” 他望了她好一陣子,決然離去,龍鳳花燭的火焰依舊燒得高高,照著那張兩頰通紅的臉。 正文 231||%#231 店鋪里一色都是黑檀木博古架,四角雕花,上頭擱著各色古董,有花瓶,有硯池,有玉鏡屏風(fēng),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來的東西。 盛芳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白瓷茶盞,一邊慢慢喝著茶,一邊打量著這聞名遐邇的琢玉堂,從裝修來看,這鋪?zhàn)颖纫话愕牡赇佉蠙n次,單單從這木材用料與漆水來看,還真沒幾家能比得上的。 她在回春堂學(xué)過五年徒,有時候會到旁邊店鋪里串串門,雖說回春堂的地段也算得上繁華,可那附近的店鋪沒有一家像這琢玉堂裝得這般氣派。盛芳華的手指從桌面上撫摸而過,到大周這么多年了,也略微識得些木材,這桌子沉實(shí)紋理細(xì)密,該是檀木做的。 有幾家能用檀木做貨架?難怪別人都說這回春堂背后的主兒是四皇子呢,放眼京城看過去,也只有皇子們才有這般手筆了。 盛芳華聽聞過太子與三皇子許瓏的一些傳言,可這四皇子許瑢,卻幾乎沒有什么話給別人說,他安靜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仿佛跟隱居在京城一般。這樣也好,盛芳華低頭喝了一口茶,想到前世看過的那些史書和電視劇,最是無情帝王家,若是有野心,成王敗寇,誰知道將來會是什么結(jié)局。 “姑娘,聽說你有寶物要賣?”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盛芳華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戴著面具的人站在桌子旁邊,身材頗高,有些清瘦。 她略略一愣,這是什么鬼?這東家竟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只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盛芳華便釋然了,財不露白,人家不想讓自己知道他是什么模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有一枚價值萬兩的玉玦,先生看看可值這么多銀子?” “給我瞧瞧?!痹S瑢伸出了一只手。 盛芳華猶豫了下,還是將玉玦遞了過去,既然來了,就該賭一把,玉玦放到自己手里還是玉玦,只有讓人家認(rèn)可才能變成錢財。 許瑢將玉玦接了過去,仔細(xì)打量,心中一喜,果然是某人隨身攜帶的東西。 “這位姑娘貴姓?寶鄉(xiāng)何處?”許瑢看了盛芳華一眼,瞧著她通身的打扮,該是一個農(nóng)家丫頭,可是模樣氣質(zhì),卻全然跟他想象里的農(nóng)家女不同。 “這位爺,我是來賣玉玦的,不是來跟你攀交情的,你只需告訴我,這玉玦值不值一萬兩銀子,你們琢玉堂要不要收?!笔⒎既A警惕的盯著許瑢手中的玉玦,這人不會看中了玉玦的金貴,卻又不想掏銀子出來買罷? “這……”許瑢一怔,面前這姑娘實(shí)在也太厲害了些:“一萬兩便一萬兩,這玉玦我要了。” 不用說,這玉玦是褚昭鉞特地拿來給他通風(fēng)報信的,一萬兩銀子買他的下落,值。 只不過這農(nóng)家姑娘委實(shí)有些難對付,竟然一絲口風(fēng)都不透,許瑢微微的笑了起來,然而這并難不倒他。 “我要兩張銀票,一張五千兩?!笔⒎既A聽說琢玉堂將玉玦買下了,心中十分高興,追著掌柜的背喊了一句:“要匯通錢莊的銀票?!?/br> “姑娘為什么要兩張銀票呢?”許瑢很是好奇,這姑娘每說出一句話來,都讓他覺得驚奇,她的言行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吸引著他想要探究她真正的用意。 第一眼見到她時,她正蹲在一個受傷的人身邊,有條不紊的用藥粉給他止血,從背著的布囊里拿出布條來給他包扎,她的動作是如此嫻熟,讓他一時誤認(rèn)為她是太醫(yī)院的醫(yī)女,可當(dāng)他看到她身上破舊的衣裳和那個七歪八扭的發(fā)髻,他這才回過神來。 不過是個農(nóng)家姑娘罷了。 可這個農(nóng)家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農(nóng)家姑娘,許瑢看著盛芳華笑得瞇成了彎彎新月的雙眼,心中有說不出的困惑。 盛芳華接過掌柜的遞上的銀票,仔細(xì)看了看,確認(rèn)是匯通錢莊的銀票,這才將它們折好塞到了荷包里邊:“多謝東家掌柜,我也不到這里久坐了,免得別人看著我這模樣坐到你們琢玉堂,都會以為你們琢玉堂變成了善堂了?!?/br> 許瑢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她,盛芳華嫣然一笑,朝他擺了擺手:“多謝多謝,我先走了?!?/br> 小小的身影輕巧的從門檻上跨了過去,很快就消失不見,許瑢朝身邊的秦旻吩咐了一聲:“速速跟上?!?/br> 秦旻會意,雙腳點(diǎn)地,高大的身影變得十分輕巧,飛掠了出去。 盛芳華并不知道她被人跟蹤了,她抓緊荷包,大步走向南大街,那邊有不少成衣鋪?zhàn)樱u的衣裳大都是半新的二手貨,或者是料子不太好的衣裳。 她現(xiàn)在急需一件衣裳,盛芳華知道得很清楚,再不買衣裳,過上些日子,她的上衫都可以當(dāng)褻衣穿了——這一兩年她長得實(shí)在太快了,快得連盛芳華自己都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分明早兩年還只到盛大娘的肩膀處,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跟她差不多高矮了。 成衣鋪?zhàn)拥睦习迥镆娭⒎既A走進(jìn)來,指了指那些半新不舊的衣裳,沒精打采道:“這些都挺便宜,只需二十個銅板就能買一件?!?/br> 東頭掛著的衣裳,料子看上去不錯,只可惜是半舊的貨,盛芳華覺得自己有些不敢穿,誰知道這些衣裳的來路,是偷來的還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她聽到過一種說法,有些人專門盜墓,金銀珠寶衣裳什么的都拿,反正只要能換成錢,統(tǒng)統(tǒng)帶走。 “我要買新的?!倍道镉秀y子,不怕,盛芳華指了指西頭的衣裳:“你把那件淡紅色的拿下來給我看看?!?/br> 老板娘眼睛里冒出了光,即刻有了精神,站起身來將衣裳取下來,笑得滿面春風(fēng):“姑娘你瞧瞧,這可是上好的繭綢衣裳,這式樣這做工,都沒得說!” “給我試試吧?!笔⒎既A拿著衣裳跟著老板娘走到里間,趁著換衣裳的時候?qū)⒑砂锏你y票塞到了襪子里,硬襯襯的兩張紙在腳背上,與襪子不住的摩擦著,有些微微的癢,讓她只覺得有幾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