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據(jù)皮mama說,她們在高府賞花準備回來時,卻沒見著阿音,打發(fā)人去找,遍尋不獲,后來一個丫鬟過來說,她曾經(jīng)見著阿音跟一個年輕男子往角門那邊去了。褚國公夫人親自趕去了角門問了那守門婆子,只說確實有個公子爺帶了一位姑娘過身,手里拿了府里的請柬,她也不敢阻攔,便放著他們走了。 “當時夫人還詢問了那小姐的穿著打扮,正是表小姐穿著出去的衣裳,淺綠色衣裳,頭上白玉梅花簪子。”皮mama嘆著氣兒,一副惋惜模樣:“可能表小姐在游宴上看中了一位公子,又怕夫人不準許,便跟著跑了哪!世子爺,你可不能冤枉了夫人,夫人為了保全表小姐的閨譽,還給了那婆子一點銀子權當封口費,就說是她表兄來把她接走了呢。” “阿音怎么可能相中了別的男人跟著走了?”他抬頭望向褚國公夫人,眼中似乎能冒出火來:“阿音跟我兩情相悅,她是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母親,你做事也該要想周全一些,這說辭怎么會讓我信服?” “文偃,這確實是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你怎么就不相信母親?”褚國公夫人氣得直喘粗氣,臉紅脖子粗:“你以為你那阿音真的就冰清玉潔么?她能跟你私相授受,就已經(jīng)說明了她是個狐媚子!她跟著別人走了可真是好,阿彌陀佛,真是老天開眼,免得我褚府遭殃!”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文偃,文偃!”褚國公夫人站起身來喊了幾句,可他沒有回頭,步子越來越快。 他絕不相信褚國公夫人的話,妙音是不會喜歡旁人的,怎么可能會這樣!她的心里只有他,她在等著自己說服母親,應允他們的親事,怎么可能跟著陌生男人走掉! 他要去找她,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她! 他閉上了眼睛,耳畔仿佛傳來溫柔的話語:“文偃,我就在這里?!?/br> 眼淚從眼角爬了出來,心碎的感覺無以復加,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好好的,才大半日不見,一切都變了,他見不到她,她還被人污蔑說跟人私奔了。 是母親下的手,這是肯定的,她逼迫自己娶妻,不希望自己娶阿音。 可是他已經(jīng)許下諾言,這一輩子只要她一個人,他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個,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他又怎么能違背他們的山盟海誓,拋棄阿音去另娶他人? 阿音八歲來楮國公府,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她。 那時候的她瘦弱不堪,似乎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一雙眼睛又大又黑,那眼神里帶著一絲蕭瑟與驚恐不安,他從來沒有在旁人眼中看到過這種神色,仿佛抗拒著周圍的一切,不相信可又在尋求著庇護。 她是個可憐的人,需要有人照顧呵護,從那日起,他便開始照顧她,用自己的一顆真心來溫暖她那冰冷的眼神,有一日她終于對他露出了笑臉,還怯生生的喊了一句“文偃哥哥”。 他很開心,握緊了她的手:“阿音,我會一直照顧著你?!?/br> 她深深的吸引著他,她的那份柔弱,她的那份善良都讓他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般費盡心思去守護,只有她,只有她才是他心中那朵楚楚可憐的嬌花。 可是,嬌花忽然凋謝了,他再也找不到她。 他奔出楮國公府,就如無頭蒼蠅般在大街小巷上到處尋找,可是卻再也沒有見到過她。被楮國公府的下人尋了回去以后,他依舊不死心,派了長隨四處打聽,可她就如一顆水珠,消失在茫茫大海里,再也不見了身影。 找不到她,他幾乎要瘋掉,過了大半年渾渾噩噩的日子,楮國公只能給他去告了病假,在府中修養(yǎng),一直沒有出去,他每日間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想著她,她的一顰一笑,她那略帶憂傷的眼神,她那清脆嬌媚的聲音,一切的一切,只是回憶。 “不能由著文偃再這么瘋下去了。”褚國公夫人皺眉跟楮國公商議:“我現(xiàn)兒說話是沒用了,你去與他說說?!?/br> “文偃,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妙音只是不想看到母子離心,這才離開褚家的?”楮國公想來想去只能從這一點入手:“她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你,你母親絕不同意你們的親事,怕你為難,故此她才悄悄的離開你?” 他抬起頭來,神色迷惘。 正文 230||%#230 “文偃,我們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彼?jīng)在他耳畔低語:“你母親這些日子見我,神色都不太好呢,我知道她恨我,不喜歡我跟你在一起?!?/br> “不用管她,我這一輩子只想與你在一起,旁的女人我一個也不要?!彼站o了她的手安慰她:“你要相信我,只要我們堅持下來,我父母遲早會讓步?!?/br> “不,不會的?!彼瑴I望著他,拼命的搖頭:“我這樣的身世,怎么能配得上你?國公夫人給你挑的那位謝小姐,不管是家世還是容貌才情,都勝我千百倍,文偃,要不你就答應了這門親事罷……”說到此處,她的眼淚珠子一滴滴的落了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炙熱得快要將他的肌膚刺穿。 他抱緊了她,將嘴唇貼在她的眼睛上,將她的淚珠一顆顆噙到了唇里:“你別哭,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抗爭,總有一日他們會知道我們的真心,不會動搖的。” 她慢慢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盯住了他,嘴唇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文偃,我相信你?!?/br> 她說過相信他,可為何還是離開了他?難道真如父親所說,怕他為難,故此索性自己跑開?可她怎么能這樣,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走了,這般決絕! “文偃,我們也派人出去找了,都大半年了,還是不見蹤影,看起來妙音是鐵了心要離開你,你難道就不顧及她的一片苦心?她撒手,是想讓你更好的活著,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你應該要懂她?!辫鷩娭鴥鹤舆@般模樣,也是心疼,可又有什么辦法?文偃總不能為了一個女子頹廢如此:“你那繼祖母糊涂,你可不能跟著她糊涂,男子漢總該有個擔當,你是褚家的長子,我又給你請封了世子之位,你可要對得住肩頭這副重擔?!?/br> “繼祖母,又管繼祖母什么事?”他抬起頭來,心里一緊,難道自己的執(zhí)拗還會害了疼愛自己的長輩? 先頭褚老太君過世以后,老楮國公又娶了一位續(xù)弦,這位繼祖母心慈,對于幾個孫子疼愛異常,當她得知褚文偃喜歡沈妙音以后,覺得兩人情投意合,自己應當要促成他們這段好姻緣,故此經(jīng)常喊了沈妙音來陪她,褚文偃趁著給祖母來請安的機會來看她,兩人的感情分外的深了。 楮國公夫人瞧著心中氣悶,總是暗地里埋怨這位計婆婆多管閑事,可卻又無計可施,雖然她把持了中饋大權,可畢竟繼婆婆是她的長輩,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沉著一張臉,心里頭盼著她哪日開了竅不再給兒子和那個小狐媚子制造機會才好。 老楮國公過世以后,楮國公夫人徹底掌權,迫不及待的將這位繼婆婆與沈妙音打發(fā)到一間小院子里頭,卻將兒子挪到外院,沒有什么事情不用進內(nèi)院來,等于是變相的將兩人隔絕,這邊布置好以后就開始給兒子議親,準備挑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她看中了謝令儀,可是兒子卻生死不答應,口里嚷嚷著他一定要娶妙音。 楮國公與楮國公夫人都犯了愁,兒子這般糊涂讓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幸得沈妙音自己想通了,悄悄的離開了褚家,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萬萬沒想到沈妙音走了以后,兒子卻傻了,每日里瘋瘋癲癲的只說要去找沈妙音,楮國公夫人煩惱不已,忍無可忍打發(fā)了楮國公來勸導他,只盼著他能迷途知返,快些回到正道上來,兩人想來想去,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楮國公見著兒子有了反應,心中松了一口氣:“你若還是這般糊涂,我們少不得要去與你那繼祖母說,讓她好好反思一番,就是她縱容了你,才讓你到了這般地步。你看看現(xiàn)在的你,可還像一個人?” 這話里頭明顯的便是帶了一絲威脅,他怔怔的望著父親,沒想到他竟然會拿出這一茬出來說事,心中憤懣不已:“父親,你不必逼我,我現(xiàn)在就去看望祖母?!?/br> 繼祖母之于他,雖沒有天生的祖孫情深,可還是相處融洽,她給了他不少鼓勵與支持,讓他在她那院子里度過了最愉快的時光,他不能讓她因著這件事情牽連進來,過得不安生——他是知道母親的手段,有時候就連他都有些看不慣。 “祖母?!彼邕M那間小院,見著那慈祥的容顏憔悴了不少,心中悲傷不已:“是文偃連累了你?!?/br> 一只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伴著長長的嘆息之聲:“文偃,我雖不是你的親祖母,但也是盼著你過得好,妙音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心善,怕你為難走了,你也該體諒她的苦心……”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忽然便沙啞了:“可妙音怎么便這般想不清楚呢,跟自己不喜歡的人成親過日子,那是一種多么痛苦的折磨……” 他驚愕的抬起頭來,望著那張容顏蒼老的臉,忽然心有所悟:“祖母,你……” 她其實也才四十多歲人,只比母親大幾歲而已,可她的容貌看上去已經(jīng)五十好幾,滄桑寫在臉上,讓人幾乎不忍心看。他盯著她那略帶憂愁的臉,心中忽然有所感悟,是不是她并不想嫁祖父,故此才這般容易蒼老? 他最終沒有問出口,她也沒說。 過了半年,楮國公府大辦喜事,府里的世子娶了謝家的小姐。 新婚夜里,龍鳳花燭燒得旺旺,火苗朝上頭躥得老高,預示著兩位新人的日子也會過得紅紅火火,他坐在新娘子的身邊,看著她那一襲艷紅的嫁衣,心中沒有喜悅,只有一種麻木的悲傷。 “你為何一定要堅持跟我成親?”他悶聲開口:“我不是早已跟你說得很清楚,我有心悅之人,旁的女子我都不會娶,你卻為何一定要嫁與我?” 新娘子抬起頭來,容色清冷:“這成親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自己選擇?你與我門當戶對,父母雙方都很滿意,自然是該要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