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她倒想看看阿大的本事,要是真的開出地來了,那她還得對他刮目相看。瞧著一副冰山臉的富家公子,竟然還能自己動手整出一塊地來,也算他不容易。 褚昭鉞扛著鋤頭出了門,才走出幾腳,就看到那邊有個小小的身影朝盛家跑了過來,等及到了十步之外,見著那圓頭圓腦,便看清那是村口的虎子。 “阿大哥,這么早就出門了?”虎子一只胳膊里挎著只籃子,里頭放了些草藥,上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我剛剛趕早去后山給盛姑娘割了些草藥過來?!?/br> 青翠的葉子從籃子里伸了出來,上邊還綴著些零星的花,瞧上去煞是嬌艷,可褚昭鉞瞧著卻有些礙眼。這時候才吃過早飯,虎子就割了這么多草藥,分明一大早的就上山去了,他、他、他……他好像對盛姑娘太上心了些罷? 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味,絲絲的從最底部鉆了出來,酸溜溜的升到了喉嚨口,褚昭鉞瞥了虎子一眼,默不作聲,扛著鋤頭就往外邊走,看得虎子有幾分莫名其妙:“阿大哥,你好像有些對我不滿意?” “沒有?!瘪艺雁X彈了彈衣裳往前邊走,心中暗自嘀咕,這虎子借口說要來跟著盛姑娘學(xué)醫(yī),但他瞧著就有些不對勁,昨天開荒回來,在路上聽著村里的大嬸大娘們議論,這虎子家中兄弟有五人,窮得捉襟見肘,指不定是想入贅到盛家,既可以解決他的吃飯問題,又能娶到一個好老婆,真是一舉兩得。 這算盤打得真響,褚昭鉞心中微微帶著些氣,這虎子才十四歲,盛姑娘都十六了,年紀(jì)上頭就不配,一點(diǎn)也不配! 虎子挎了籃子站在盛家門口,看著褚昭鉞的背影,一頭霧水:“這是啥子意思哩,阿大哥今天臉色很不好,我是哪里得罪他了?” 桃花山處處青翠,山風(fēng)吹拂,橫于小徑的翠微蒼蒼,此刻已經(jīng)是四月末時分,盛春繁花似錦的場景已經(jīng)不見,唯有野薔薇開得正好,潔白的花朵在綠葉里搖曳,圓圓看上去就如一副垂下的錦緞。 褚昭鉞扛著鋤頭走到了山腳,那邊有一個小坑,大約有幾尺見方。褚昭鉞跳了下去,腳踩了踩底下的泥土,咧嘴笑了起來,這便是他挖了三日的結(jié)果——開始村里還有人勸他說不要到這個地方挖,山腳下開出來也是旱地,引水過來不方便,只能種些玉米高粱,每年也沒什么收益。 可是褚昭鉞一點(diǎn)都不相信,這桃花山下有清泉,怎么就沒有水?即算如那些村民們說的,只能整出一塊旱地也不錯,至少能讓盛家母女有塊種包谷的地,否則靠著盛芳華到外邊做鈴醫(yī)掙些口糧,實(shí)在也太辛苦了。 “阿大!” 正在低頭專心干活的褚昭鉞抬起頭來,有幾個人影正在朝這邊跑過來,跑在最前邊的是村里王氏族長的孫子王二柱。正在低頭專心干活的褚昭鉞抬起頭來,有幾個人影正在朝這邊跑過來,跑在最前邊的是村里王氏族長的孫子王二柱。正在低頭專心干活的褚昭鉞抬起頭來,有幾個人影正在朝這邊跑過來,跑在最前邊的是村里王氏族長的孫子王二柱。 正文 253||%#253 褚昭鉞繼續(xù)低頭挖地,王二柱怒氣沖沖的叫喊聲對于他來說,好像跟沒聽見一樣。 腳底的泥越來越多,褚昭鉞幾鋤頭就將黃泥扒拉到箢箕里邊,一只手拎了一只箢箕,飛快的跳上了田埂,一抬頭便見到了王二柱那挑釁的臉。 “讓開?!瘪艺雁X說得很平靜,臉色沉沉,寒氣逼人。 王二柱帶了四個人過來,站成一排,剛剛好把他圍住,沒有留一絲讓他過去的余地。 “讓開?”王二柱嘿嘿一笑:“你在這里開荒,有沒有跟我祖父去說?就這樣大喇喇的扛著鋤頭就過來?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事的?” “本朝律令,民眾有權(quán)開山為田,不超過十畝的,開荒以后只需到官府報(bào)備,每畝繳納一百文錢,這山地便可以歸為己有?!瘪艺雁X的聲音風(fēng)輕云淡:“王二柱,莫非你爺爺是京兆府尹,我開塊荒地還要去向你爺爺說一聲?” 王二柱的臉登時漲得通紅:“我祖父不是京兆府尹,可他是王氏族長,桃花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xì)w他管!” 桃花村沒有設(shè)村長,只有春耕秋收或是需要收繳賦稅的時節(jié),才會有里正下來跟王老爺子商議如何,故此雖然村里的大小事宜,實(shí)際上都是王老爺子說了算——誰讓桃花村里大多數(shù)人都姓王呢? “你祖父是王氏族長,跟我有啥關(guān)系?我又不姓王?!瘪艺雁X一手拎了一只箢箕,覺得有些沉,朝王二柱瞪了一眼:“你讓開。” “你!”王二柱的臉紅得跟新娘子的蓋頭一樣,結(jié)巴了好半天,嘴里才蹦出一個字:“打!” 他今日來找褚昭鉞的茬,不敢一個人過來,喊了幾個同族的兄弟過來壯膽。那幾個人聽著說是找盛家收治的那個病人,都連聲答應(yīng)下來——這般年紀(jì)的年輕后生,血?dú)夥絼?,每日里力氣多得發(fā)脹,總要找個地方來消磨些。 王二柱喜歡盛芳華,在桃花村已經(jīng)不是一個秘密,聽說有人要來挖兄弟墻角,幾個閑得沒事做的摩拳擦掌的跟著過來了:“敢來打盛姑娘主意,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聽著王二柱喊了一聲“打”,圍住褚昭鉞的幾個人馬上就動了手,袖子一捋就朝褚昭鉞撲了過去:“好意來跟你說明,還敢跟二柱子犟嘴,不打服你就不知道桃花村到底哪個姓氏大!” 本來以為幾個人揍一個,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這事情偏偏不如人算,幾個人才撲了過去,腦袋便撞到了一處,登時“哎喲哎喲”的大喊了起來:“石頭你怎么打我呢?” “分明是你撞了我,還說我打你!” “咱們不該打阿大的嗎,怎么你拳頭打到我臉上了?” 幾個人撞在一起,跌倒在了地上,還有一個滾落到了褚昭鉞挖的坑里頭,后背被石頭硌到,摸著屁股直叫喚。而他們要打的那個人,一手拎著一只箢箕,氣定神閑的站在三步之外,笑瞇瞇的望著他們滾到一團(tuán)。 “他在那里!”幾個人變了臉色,看著褚昭鉞,驚疑不定。 分明剛剛還被他們圍住,怎么轉(zhuǎn)眼間就在圈子外邊三步之遠(yuǎn)?眾人看了看褚昭鉞,他如同青松般站在那里,手中提著兩箢箕黃泥,腳邊的地上干干凈凈,沒有落下一絲泥土。 “還真看不出你小子竟然這樣靈活,跟條泥鰍一樣!”幾個人的好斗心理被褚昭鉞挑了起來,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捏起拳頭沖褚昭鉞沖了過去。 褚昭鉞不慌不忙,雙腳點(diǎn)地,輕飄飄的又滑開了幾步,那四五個人奔到面前又撲了個空,王二柱沒有收住腳,一頭撲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阿大,你給我站著,不許跑!”王二柱撐著地,身子一節(jié)節(jié)的豎了起來,一只手抹了把臉,氣哼哼的望著瀟瀟灑灑站在不遠(yuǎn)處的褚昭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絕沒有弄錯方向,他剛剛分明就站在那里,怎么忽然就到了左邊去了? 褚昭鉞笑著看了一眼王二柱:“王二柱,你臉上擦破皮了?!?/br> “真的?”王二柱攤開手掌一看,就見黃色的泥沙上隱隱有些紅色的痕跡,大驚失色,嗷嗷的叫了起來:“你、你、你竟然讓我破了相!” 雖然長在小山村,可王二柱卻依舊自視甚高,他生得白凈,祖父王志高見他生得不像個莊稼人,舍了點(diǎn)本錢送他去念了私塾,去年上頭竟考取了秀才,這在桃花村,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小山村里的人,哪里見過大人物?一個秀才就足足讓他們側(cè)目了,只說王二柱是那文曲星下凡,了不得的。王二柱雖然明白,這次中了秀才,該是那評卷的老師還沒睡醒才點(diǎn)了他,可不管怎么說,心中還是得意,只覺得就是桃花村里的頭號英俊后生,每次他走在路上時,都能看到那些村姑們投過來愛慕的目光,王二柱對于自己的容貌相當(dāng)有自信,像他這樣英俊的男人,就像暗夜里的螢火蟲,走到哪里都會發(fā)光,怎么會允許自己的臉上留下一絲瑕疵? “你再不去找些藥膏涂上,只怕會留疤?!瘪艺雁X看著王二柱的眉毛漸漸豎起來,一點(diǎn)也不害怕,只是好心的建議著:“越晚就越難治了。” 王二柱即刻便想起了盛芳華,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嗷嗷的叫著朝村子里沖了過去,他帶過來的那幾個,見著王二柱撤了,看了看褚昭鉞,都有些害怕,一個個朝后邊挪了幾步:“你當(dāng)心點(diǎn),莫要胡作非為!” 褚昭鉞沒有理睬他們,拎著黃土就往山路走,他還得趕著干活吶,怎么有閑工夫來理會他們?等他拎著箢箕回來的時候,那幾個后生早就沒了身影。 唉,自己還是沒有康復(fù),方才挪出去的時候腳步有些凝滯,不比以前那般靈活了,褚昭鉞踢了踢腿,有些隱隱的抽痛。 也不知道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好得徹底?他扶著鋤頭站在坑邊,心里有些惆悵。想當(dāng)年他可是身手矯健,功夫了得,沒想到這次遭人暗算,養(yǎng)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恢復(fù)過來。 這一個多月里,他躲在桃花村過了些清凈日子,可光這么躲著也不成,怎么也要出去打探下外邊的動靜,他一個多月沒回褚國公府,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那邊怎么樣了?總該想個法子跟外邊聯(lián)系一下才行。 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褚昭鉞心里有了個主意。 玉玦,他不是有一塊玉玦在盛芳華手上嗎?只要那玉玦被認(rèn)識的人見到了,自然會循著線索找過來的。 只是現(xiàn)在要動動腦筋,看怎么樣才能讓盛芳華將玉玦心甘情愿的拿出來才行。褚昭鉞的下巴抵著鋤頭竿子,盯住了腳邊的一株野草,山風(fēng)吹得它不住的東搖西晃的,似乎沒個穩(wěn)定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