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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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問:“不知楚皇可有合適的人選?” 楚淵搖頭:“既是終身大事,自然要公主親自挑。過兩日便是兩國武士較量的日子,到那時自會有不少武藝高強的世家公子,說不定便能成好事?!?/br> “也好也好?!苯鹛┻B連點頭,再度遺憾無比看了眼沈千帆。 怎么就有心上人了呢。 這場宴席極其盛大,待到賓主盡歡各自散去,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楚淵靠在轎中,昏昏沉沉揉太陽xue。 “皇上,到寢宮了。”四喜公公示意轎夫落轎要輕些,自己上前掀開簾子。 楚淵啞著嗓子咳嗽,覺得渾身都疼。 四喜公公扶著他進(jìn)殿,進(jìn)屋卻被驚了一下。 段白月從桌邊站起來,皺眉大步上前,將人接到自己手中:“怎么病成這樣?” “……”四喜公公也不知自己該如何。 “先下去吧?!背Y道。 四喜公公提醒:“皇上睡前還得服一道藥?!?/br> 楚淵點點頭,自己坐在床邊。 待到四喜走后,段白月蹲在他身前:“當(dāng)真不要宣太醫(yī)?” “著了涼而已,今日又在大殿坐了一天,那里是風(fēng)口?!背Y嗓子干啞,“先前已經(jīng)開了藥?!?/br> 段白月拿出一粒藥丸:“張嘴。” 楚淵倒是很配合,也沒問是什么,乖乖咽了下去。 一股清涼從舌尖蔓延開,驅(qū)散了不少昏沉。 “何時才能好好睡幾天?!倍伟自聡@氣,“早知當(dāng)這皇上么累,當(dāng)初我便不會助你奪嫡,要這天下何用?!?/br> 楚淵抽過絲絹擦鼻涕,悶聲道:“大膽?!?/br> 段白月被他氣到想笑,又倒了熱水過來。 楚淵問:“你怎么會在宮內(nèi)?” “知道你定然又累了一天,也沒好好吃東西?!倍伟自麓蜷_桌上食盒,“帶了些粥來,多少喝幾口?!?/br> “宮里連碗粥都熬不出來?”楚淵有些好笑。 “不一樣?!倍伟自聦⑼脒f給他。 “一樣的米,一樣的水,如何就不一樣?!背Y用勺子攪了兩下,“你熬的?” 段白月頓了片刻,然后道:“是?!?/br> 楚淵喝了一口,綿軟潤滑,香甜無比,水準(zhǔn)著實有些高,于是提醒:“欺君之罪是要砍頭的?!?/br> 后果貌似略嚴(yán)重,段白月只好承認(rèn):“酒樓廚子熬的,你要想讓我熬——” “不想?!背Y又喝了一口。 段白月:“……” 寢宮內(nèi)很安靜,只有勺子和瓷碗相撞時的細(xì)碎聲響。 一碗粥吃完,精神也回來了一些。四喜公公將藥送進(jìn)來,看著他服下后,方才躬身退了出去。 段白月試探:“今晚我陪著你?” 楚淵道:“不要?!?/br> 段白月問:“萬一半夜又發(fā)燒了呢?” 楚淵道:“那便讓它燒?!?/br> 段白月:“……” 楚淵又打了個噴嚏,然后紅著鼻子道:“四喜!” “皇上!”四喜公公趕忙進(jìn)來。 西南王自覺站起來。 “擺駕,去溫泉殿。”楚淵吩咐。 段白月倒是很意外。 這回居然沒有被“請”走? 第三十一章 比武 還要再丑一點才行 既然沒說要走,那就必然是要留下的。 段白月嘴角一揚,欣然跟上。 溫泉殿內(nèi)很是空曠,四喜公公先行一步遣散了宮女內(nèi)侍,待兩人進(jìn)去之時,四周只有水滴落下的小小聲響。一汪乳白色的熱泉正冒出氤氳霧氣,細(xì)聞還有絲縷淡淡藥香。 四喜公公手腳麻利準(zhǔn)擺好兩套沐浴用具,見楚淵沒有要被自己伺候的意思,便躬身退下,順帶輕輕掩上了門。 段白月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 楚淵到屏風(fēng)后換好衣服,自己赤腳踩入水中,然后全身放松靠在池壁,像是舒服地嘆了口氣。 過了許久,身邊像是有人輕輕蹲下。 “我陪你?”段白月輕聲問。 他自認(rèn)不是一個多有耐心的人,也極少去聽別人的意見,但卻唯有一人除外,莫說是強迫,就連一絲一毫的委屈,也不舍得。 楚淵依舊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也像是……默認(rèn)。 于是片刻之后,水面?zhèn)鱽硪魂嚥憽?/br> 兩人一道泡在溫暖的池水中,看著大殿頂上的木雕橫梁,卻誰也沒先說話。 楚淵閉著眼睛,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睡著。 段白月伸手,將他小心翼翼擁入自己懷中。 …… 四喜公公在外頭想,自打有了西南王,事事都有人代勞,自己少說也閑了一半。 還挺好挺好。 或許是因為著實太累,或許是因為池水太暖,楚淵并沒有說什么,反而主動在他胸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xù)昏昏欲睡。 濕透的白色衣袍被水浸透后,緊緊貼在身上,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下是美好又年輕的身體,沒有平日里金鑾殿上的威嚴(yán),是最沒有防備的樣子。 段白月將手臂收得更緊。 耳畔有濕熱的氣息傳來,楚淵微微扭頭躲了躲,全身像是打了個冷顫。 “什么都別想了?!倍伟自碌?,“好好睡。” 楚淵低低“嗯”了一聲。 段白月在他肩頭按揉了一陣,感覺到懷里的身體已經(jīng)逐漸松弛下來,便道:“帶你回寢宮?再泡下去對身子不好?!?/br> 楚淵沉默不語,不知是睡著還是不想說話。 “今晚我陪著你,明日兩方武士比武,我也陪著你?!倍伟自吕^續(xù)在他耳邊道,“若是累了,我便帶你回西南府住一陣,若是不想回來,那便不回來了。那些老頭愛諫就讓他們諫,跪個幾天幾夜才知道原來皇上不在,你猜會不會一怒之下翹辮子?” “喂!”楚淵哭笑不得,轉(zhuǎn)身拍了他一掌,“休得這樣說太傅大人?!?/br> “可不僅僅是陶仁德?!倍伟自屡c他對視,“這朝中的臣子,我看不順眼的多了去?!?/br> “這朝中的臣子,看不順眼西南府的也多了去?!背Y拿過一邊準(zhǔn)備好的衣服,段白月只覺得懷中一空,再看人卻已經(jīng)到了岸邊,身上裹著寬大的袍子,臉頰緋紅,比先前起色好了不少,“走吧,回去。” 段白月從水里踩出來。 楚淵臉色僵了僵,而后便轉(zhuǎn)身快步向外走去。 西南王心想,衣服濕了自然會貼,也不是我讓它貼。 況且該是被看的那個人比較吃虧。 四喜公公倒是很意外,他才剛吩咐泡好一壺茶,還準(zhǔn)備在這里守兩三個時辰,卻沒想到這么快便能出來。 楚淵捂著嘴咳嗽。 “啊喲皇上?!彼南补s忙將他拉回殿內(nèi),這剛從水里出來,身上也沒擦干,濕漉漉裹著袍子就往外走,西南王也不管著些。 “出去!”楚淵道。 段白月很是配合。 四喜公公替楚淵擦干頭發(fā),又換了厚實一些的衣裳,帶了披風(fēng)帽子將人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方才道:“皇上,回宮吧?” 楚淵只露出兩只眼睛,道:“這是三伏天。” “三伏天也著不得涼,明日還要見高麗國主吶?!彼南补苁菆猿郑熬蛢刹铰?,兩步路就能回寢宮?!?/br> 楚淵只好扯了扯脖子上的披風(fēng),自己出了殿。 段白月正在外頭等,見著后被驚了一跳,這會不會又中暑啊。 四喜公公一邊走,一邊朝西南王使眼色,看到了沒,皇上就要這般伺候,將來可莫要全身濕透就放出來了。 泡過溫泉之后,全身都是松的。楚淵躺在床上,懶洋洋打呵欠。 段白月靠在他身邊。 楚淵道:“回去?!?/br> “不回?!倍伟自绿谷唬拔髂贤趵亲右靶?,既然能睡龍床,又豈有錯過的道理?!?/br> 楚淵閉上眼睛,拒絕再和他說話。 后半夜的時候,外頭霏霏落了雨,段白月側(cè)身替他擋住一絲冷風(fēng),將人整個環(huán)入自己懷中。 他自然知道兩人心意相通,卻也因為心意相通,才更清楚他處境為難。自己遠(yuǎn)在西南天高地廣,自是逍遙無束,他卻不同。兩人時常拿朝中老臣調(diào)侃,但那些老臣一旦得知自己與他的關(guān)系,估摸著長殿前的石階都會被磕出血。佞臣jian相便也罷了,現(xiàn)如今朝中剩下的,可都是甘為大楚粉身碎骨的賢臣,這江山社稷之所以能固若金湯,缺了哪個老頭或許都不行。若是讓他們以死諫君血濺金殿,莫提百姓會說閑話,外敵亦可能以此大做文章,到那時,只怕有得頭疼。 先前兩人一直躲,但情愛之事,又豈是想躲便能躲得過。